以前看書上寫的都說,十三阿哥是最喜言笑的,如今看來是爲不假。確實,因爲他的寬容和幽默,我和他這一番小小的、善意的鬥嘴讓整間屋子的氣氛似乎都好了起來,屋子裡的這些人的笑聲讓人覺得很是溫暖。這幾個阿哥此刻聚在一起,---也就是幾個將來的冤家此刻在這裡碰了頭,還能有這樣愉快的氣氛,可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兒,恐怕也是“後無來者”嘍。
言語伶俐的八福晉又嘮嘮叨叨地和我交代了很多,便和八阿哥回去了。那八阿哥始終是笑吟吟的,未曾說話,好像他們家該說的話八福晉都說完了。臨了他只對我說:“若是需要什麼了,便叫人來告訴了哥哥。”我聽這話是明明是對我說的,可那眼神卻是瞥向錦孃的,好像在跟錦娘交代什麼似的。唉,突然覺得心裡怪怪的,倒不是因爲八阿哥的不禮貌,---看着人說話是社交的基本禮儀,只是看他們這眼神可有些不對,彼此心裡愛戀是好事,也確實叫人爲那種情深緣淺感到心酸,可又總覺得他們這樣藕斷絲連的,並不是長久之計。
也許是我心理黑暗吧,我總覺得:他們就不要這樣眉來眼去了,我好像有種不太好的預感。現在都已經木已成舟了,說什麼也沒有用,大家愛在心底就算了吧,還有什麼可說的?
如果換了在現代,我和我那些朋友們,如果遇到這樣的事兒,總是彼此都處理得很堅決的,如果總是拉拉扯扯、剪不斷理還亂的話,會叫人笑話的,而且很容易叫人誤會,或者引起矛盾。這是快節奏的生活賜予我們的一種生活態度,其實也是人很多年來的總結和領悟,於人於己都是很重要的一件事啊,我實在不能理解他們這種優優柔柔的狀態。他們就不懂“拿得起,放得下”的生存之理嗎?幹嘛總是“拿得起,放不下”的?唉!也許我們的時代和思想都有所不同吧。
等有了空,我要和錦娘提提這事,開導開導她。
他們走後,四阿哥和十三----當然主要是十三,又關切地問了我各種有關於受傷的情況,左叮嚀右囑咐的,讓我覺得都快趕上唐僧了。
“好的好的,素顏記住了。”我說。
“真的記住了?”十三有點擔心地笑道。
看這樣子,真想給他兩下。我努力地忍着說:“回十三阿哥,記住了。”
過了一會兒,十三笑說:“阿顏,我記得錦貴人那日曾跟大夥兒說,你以前是很會唱歌兒的,只是後來因爲不能說話了,所以纔不唱了。而且,你還是很懂得曲子的,還教了她幾個曲子呢。你還記得那事兒嗎?現在既然你已經好了,那你是不是就可以給我們唱歌兒了?”
這十三可真是個拎不清的小冤家,別人若差了他什麼,說過什麼,他可都不會輕易忘記。就不知道,他欠我的飯他可還記得?
我決定逗他一下。
“素顏記得,素顏這就領命,但是……要先煩勞十三阿哥一個事兒。”我說。
“什麼事兒?”聽到我提了條件,十三便問。
“阿哥,那雪地裡的臘梅開了,很是漂亮,你看,正對着素顏屋子的窗戶呢!素顏歷來都很是喜歡這種花兒,可是如今卻躺在牀上不能動彈,只有遠遠地看着、卻走近不了的份兒。您能不能幫個忙,幫素顏去折了一枝回來,素顏感激不盡,十三阿哥以前欠下的飯局也便不作數了……”我不假思索地說着,連自己都覺得奇怪,和十三說這些話的時候好像想都不用想,什麼品級、禮節都可以不顧,特別輕鬆。
“素顏姑娘,明白了,小的這就去。”十三學着平日裡那些下人的口吻對我說,煞是好笑。
不一會,十三便真的折了枝臘梅回來,很淡很淡的黃,微微綻放的蕾,有着隱隱的香氣,很是清新美麗。我拿在手裡,一個勁兒地看着、聞着,我歷來都很喜歡這種花兒,梅,是傳統文化中最有創意的東西之一了,很小的時候就學過了那句古詩,“遙知不是雪,爲有暗香來。”這是我最早的啓蒙了;後來上了大學,關於梅的書看了不少,深知了梅的韻味;再後來到了影樓,又知道了梅對化妝、對服飾、對繪畫……都是影響特別深的。
在南方的時候,梅花兒總是開得很早的,所以一直都特羨慕古人在雪中賞梅的那些畫兒。現在的北方已經開始下雪了,這是我穿越後見到的最大的雪了,南方長大的我好像去看一看,踩一踩啊!可是我卻躺在這裡不能動,呵呵,等我好了,我一定要去賞雪梅,而且要打雪仗!見誰打誰,在雪地裡玩個痛痛快快!---當然,康熙除外。
見我自顧自地邊想邊笑,十三又問我:“阿顏,在想什麼呢?可以唱歌兒給我們聽了嗎?”
哦,差點忘了,我都有些習慣啞巴的生活方式了,呵呵。我於是清清嗓子,拿着梅枝唱起來:
雪霽天清朗 臘梅處處香
騎驢把橋過 鈴兒響叮噹響叮噹 響叮噹 響叮噹…
好花栽得瓶供養
伴我書聲琴韻 共度好時光
這首《踏雪尋梅》可是我以前很喜歡的好歌哦,輕靈跳躍,可是以前一直沒機會唱得身臨其境,只是聖誕節開party的時候拿出來做做樣子,現在總算是應情應景了。
聽過了我的歌,十三阿哥直說好,跟着我搖頭晃腦地哼唱起“響叮噹”來。---我的歌他總是過耳不忘,這人還真聰明。我瞅見四阿哥也是滿眼笑意地看着我,就好像他也很有感覺,也會唱似的,呵呵,其實我對他的印象可是越來越好啦,他根本不要說什麼“負責”的事兒,我是一個不計較這些的丫頭。不過……我既然可以開口說話了,那是不是說明那玉的主人已經找到了呢?那我是不是要從這個時代消失了?說實話這會子還真有點捨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