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母河深處本當是極冷的,可是反饋到沈煉神思中,卻是充滿溫和充沛的陽氣。那些陽氣就像無數只螢火蟲,在子母河深處飄飄蕩蕩。
只是如今它們都彷彿有了同一個目標,那就是沈煉的‘神’。
這些都是子母河的精華之氣,任何一點都可以使一個凡人女子暗結珠胎,使一個生命從無到有降生世間。
而現在它們附着在沈煉的‘神’上,與其結合,形成了新的元神。
源自生死簿的壓力猶自在,不過沈煉能夠體會到新生的‘元神’更加堅韌、牢固,甚至他的元神開始實質化,有了血肉筋脈,甚至竅穴開始形成,最終一個人形生物誕生在子母河最深處,不斷吸納子母河精華,完善自己的軀體。
那是由最精粹的陰中之陽構建的血肉,每一寸肌膚,每一個竅穴,乃至一根~毛髮,一滴血液的形成,都完完全全由沈煉的‘神’來操控。
這是一次完整的造物過程,新生的肉體亦可以說是他的元神,也是他在人世間的全部,而他現在完全不同任何世間一種固有的生靈,他是獨特的,獨一無二的。
一天天過去,子母河中飄蕩的精華越來越少,沈煉新生軀體愈發凝實。子母河水深處,至少有億萬斤的壓力,可最終沒法對他肉~身造成任何壓力。
而沈煉時刻體會着每一寸血肉中,都蘊藏着自己的神,不斷地吞吐天地間那些奇異的能量,無時無刻不在增長法力。
由此他跟幽冥世界的孽也越來越深,受到的壓迫也越來越大。
直到某一刻,沈煉感覺到壓力很大後,他便將內外隔絕,壓力也就恆定下來,而道心深處那片虛無宇宙,漸漸凝實,最後形成了一顆種子。
可沈煉卻充滿喜悅,如今他實實在在證就了太乙境,種子介於虛實之間,卻是他渾身最精華的一口氣。
最後種子緩緩上浮,最終到了沈煉眉心上,靈臺方寸之地,氤氳蒸騰。若是外人得見,只會看到沈煉眉心中一點淺淺硃砂,彷彿天成。
唯獨沈煉自己能體會,硃砂之內的那顆種子,就好似一個胎兒,在不斷吸納他身體各處的血肉精華之氣,逐漸來壯大自身。
這個胎兒最終要成長爲的,也不是人。
確切的說硃砂印記,代表的是一個天地胎盤,假以時日能成長爲新的天地。
沈煉直到現在方纔徹底明白幽冥世界爲何對太乙境的他們三個,如此不滿,因爲他們都代表一個天地的雛形,且在不斷從幽冥汲取養分,若是有一天天地真正誕生出來,就如女子懷胎十月,終於要生出孩子一樣。
可幽冥不會有萬物固有的母性,而是會痛恨他們將自身的精華帶走。
畢竟等天地真正形成時,最終便會脫離幽冥,自成一體。
或是會成爲青玄地星那樣的存在,或是會如幽冥這般,具備特殊功能,藏於某種不可知之處。只是一個天地究竟具備多少元氣,便是沈煉自己都沒法算清楚,那當真是海量到不可思議了。
不過沈煉由此明白一點,那就是太乙境的修行或許是沒有上限的,即使境界不能突破,可是法力的積累可以永不停歇的增長。
因爲無論吞吐多少天地元氣,融於種子當中,也能被其完全吸納,根本不存在極限。
過去說仙佛中人法力無邊,那是指他們天人合一,能操縱浩瀚的天地之力,而非真正法力的積累就無邊無際了。
可是放在某些特殊地方,這種優勢就會變得毫無意義,就如在橫渡宇宙虛空是,如果中途沒發現可以補給的地星,便是天仙都可能最終在茫茫的宇宙虛空中枯寂消亡。
但是有了這天地胎盤,太乙境中人容納的法力就沒有邊界,隨着修行年限越深,優勢只會越來越大。
沈煉甚至在想,如果一個人從宇宙開闢之初,就證就太乙境,且中間無災無劫,一直修煉下去,此刻的法力將是何等龐大,他連想想都覺得恐怖。
那樣的人物,即使不修煉任何精妙的神通,舉手擡足間就可以降服一切敵了。
事實上確實存在有這樣一個人,且未證得道主、佛陀之境,可是連道主、佛陀都會對他正眼相看。
連天皇、天帝橫壓當時的時候,也能保持自己的獨立性。
…………
殷商的都城叫做朝歌,那是比帝丘還要龐大的城市,亦是幽冥中最大的交易中心,****夜夜都有各個宗門的練氣士在城中來來往往,換取自己想要的道訣、靈物以及修行中各種需要的材料。
而朝歌最大的景觀是一個司母戊鼎,那是殷商的王族祖甲耗費一生的積蓄打造出來的,沒有人知道司母戊鼎有多重,它只是靜靜佇立在朝歌城中,****夜夜都有一股玄黃之氣纏繞。
聽說若是沒有這玄黃之氣,司母戊鼎就會沉入大地深處,甚至擊穿幽冥。
曾經祖甲爲了試試司母戊鼎的堅固,曾經邀請二十位地仙,沒日沒夜的施展法術攻擊了司母戊鼎一年,最終司母戊鼎毫髮無損。
如果有人被鎮壓在司母戊鼎中,恐怕永世都不得翻身,這是所有人的共識。
而建造司母戊鼎的祖甲在二十年前,就沒有再離開司母戊鼎一步,就連天乙被逼着入帝丘,成爲囚徒時,祖甲都沒有離開司母戊鼎。
唯有天乙明白,祖甲究竟是想做什麼,他要將司母戊鼎煉化爲自己的本命靈寶,屆時無論遇到何等強敵,只要將此寶召喚出來,就能將其鎮壓。
煉化司母戊鼎的關鍵就在於那些玄黃之氣,二十年的時光,祖甲也只是將玄黃之氣納入體內一小半而已。
“我從來沒有見過你像現在這樣心神不定,告訴我爲什麼?”祖甲的聲音很有種滄桑感,而他人看起來也有五十來歲的樣子。
走到他面前的正是殷商的國君天乙,亦是世間最強大的幾人之一。
天乙道:“你知道,像你我,能‘死而復生’在這個荒誕世界,究竟是多麼可貴,當然若是不能完成既有的使命,你我將不會再有機會重活一世。其實生死你我早已看透,但是‘殷商’無論是你還是‘我’都不可能將其放下,因爲我們都明白,這比我們的存在更有‘意義’,而今殷商卻可能在你我手中消弭,我又如何能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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