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鄍回到了熙桑城。
“國君,臣弟請求帶兵前往攻打嘉巖。”御書房內,他主動請命。
外間正是大雨滂沱,律殊看着一身烈火的兄弟,頗是意外:“先前你一徑勸朕息兵,怎麼走了一遭回來反而想打仗了?遂氏姐弟如此令人難堪麼?”
律鄍面覆重霾:“他們既然公然挑釁,我們若是置之不理,豈不是助長遂氏部落的氣焰?”
律殊淡哂:“朕料得那對姐弟不會對你和顏悅色,卻沒想到會將你激怒至斯。”
國君的神色與語聲皆非先前,律鄍略怔:“難道皇兄已無意攻打南疆?”
律殊一嘆:“先前,是朕有失冷靜了。朕與你的皇嫂夫妻十餘載,當最是瞭解她的脾氣,她如今怒極攻心,因妒生恨,難免劍走偏鋒,但她向來是一個有大氣魄的女人,假以時日,當她放下這些小情小緒之後,一定會站在對大氏國最有利的位置去考慮問題,朕只需要給她時間。”
律鄍面色僵固,默然不言。
律殊噙笑:“朕知道你此行受了委屈,但畢竟是朕有負你的皇嫂在先,就當你是代朕受過如何?”
東則王垂首,仍未說話。
律殊手指窗外:“熙桑城長年多旱,難道有今日這場好雨,朕心情甚好,阿鄍不想與朕分享喜悅麼?”
他勉力一笑:“皇嫂與側妃接連有孕,皇兄將爲人父,身邊又有解語之花相伴,自是龍心大悅,臣弟很替皇兄高興。”
律殊稍愣,推開眼前奏章,起身走出書案,指了指設在南窗下的椅座:“陪朕喝杯茶罷,我們兄弟也好久沒有好好聊一聊了。”
儘管心有旁騖,律殊仍隨在國君身後落座。
隨侍太監傳來茶水,並在主子示意下退出書房。
“聽阿鄍的話中意思,近來你過得似乎很是不好。”律殊注視着這個自己最是看重的兄弟,“可是與秀麗公主有關?”
律鄍端茶的手淺微一顫,幾不可察。
“你遠在熙禾城,朕並不瞭解你與那位秀麗公主的相處情形。你與遂岸的爭美風波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秀麗公主投河自殺的原因何在?朕雖然在向送往雲國的國書上寫着公主因寒疾而歿,但箇中原因,朕還是頗爲好奇。”律殊循循善誘,力爭使這位並不喜歡推心置腹的兄弟一坦真言。
“她……”律鄍腦中閃過那個以女主人之姿坐在南連王府的大廳內的女子,欲言又止。替嫁之事倘若敗露,大氏固然可以藉機向雲國要挾若干,但她在雲國境內仍有家人罷?雲國皇帝又豈肯善罷干休?惱她怒她是一回事,親手推她於苦境又是另一回事。
“不想對朕說麼?失去秀麗公主,對你來說如此痛苦?與當初失去博卿相比呢?”律殊問。
“她們不同。”律鄍道,“博卿燦爛如夏陽,熱情率真,帶給臣弟平生最初的心動,失去她,就如失去了整個少年歲月。而暖……晴,她更如冬日的暖陽,一絲一縷浸潤入心,在臣弟還未發覺時,她已在某一處牢牢生根,帶着臣弟停頓了許久的時間再度運轉,失去她,臣弟重回冰天雪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