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門口，蘇樂放下手離開。
身後，她可以感覺到穆天承目送的目光。
這個人，就算行動不便，禮貌也會到位。
比平時早來了半小時。進來時只有她一個人。
一晚上沒有通風，又是夏季，空氣中有種悶悶的氣味。蘇樂放下包去開窗通風，又給辦公室唯一肩負着防輻射的仙人掌澆了些水。
這顆小仙人掌還是謝楠買回來的，只是，從買回來後，就再也沒管過它。
再回來就看到謝紹在門口，拿着鑰匙。
“早。”蘇樂先開口打招呼。
“嗯。”謝紹點頭，向裡間走去。
他的態度如何，不該是她在意的。
回到座位擦乾手上的水打開電腦。
不遠處響起腳步聲，而後停在蘇樂身邊。
蘇樂擡頭，便看到謝紹站在一旁，手裡拎着禮品盒。
知道他的意思，蘇樂擡頭：“並不需要，我是律師。”
說完低頭看文件。
米咲的官司證據不足，只能自己出去找。
“咲咲給你的，說謝謝你昨天在庭外幫她解圍。”謝紹開口說完，把東西放在桌上，被蘇樂半途攔下：“謝紹，我說了我是她的訴訟代理人，不管是在庭上還是庭外，只要這個官司沒有結束，她沒有提出換人，我就一直是。沒必要爲了那幾句話而買禮物道謝。而我，也不信你剛剛轉述的是她的原話。”
說完低頭，收回手：“幫我還給她，謝謝。”
謝紹在那裡站了幾秒，才轉身回去裡間。
以爲早上的插曲已經過去，沒想到米咲會打電話過來。
看着手機上跳動的名字，蘇樂沒有遲疑的接起來：“米小姐。”
“蘇樂，你在謝紹面前裝有意思嗎？”剛接通，米咲厲聲質問。
看了眼四周後蘇樂還是決定出去接。換了手拿着鑰匙出去。
久久沒得到回覆的米咲以爲蘇樂心虛，便又開口：“蘇樂，你最好明白，謝紹與你根本不可能。”
“與我不可能，那你就可能？”蘇樂反問，靠在樓梯轉角：“米咲，你以什麼身份對我說這些話？女友還是前女友？你現在連離婚這點最起碼的要求都做不到有什麼資格對我大吼大叫？”
一段話，米咲久久沒回擊。
“對於謝紹，我什麼心思都沒有了，現在沒有，以後也不會有。你最該操心的是你的官司，是下次開庭需要的有利證據，是怎麼如你自己所願順利離婚。而不是現在在這裡，隔着電話對我大呼小叫，說着完全與官司無關的沒營養的話。”
“蘇樂，這麼久，我還是討厭你。”很久，米咲纔開口。說的這句話，蘇樂聽着想笑。
“你隨意，不過，我並不需要一個客戶隨時記得我。”
有時候米咲真不明白，蘇樂腦袋的構造。
一般人聽見那些話不是應該生氣，甚至推了官司，看着生厭再不往來的嗎？
而現在，她居然還能心平氣和的和她討論官司，問她問題，剛剛的事情，說過的話像是沒發生過一般。
“你認識照片上的那個女人嗎？”蘇樂問。
“哪個？”
“吳濤的出軌對象。”
“不認識。”米咲乾脆回答，沒有一絲猶豫。
蘇樂皺眉：“她可能是你丈夫的出軌對象，你說你不認識？”
“對。”
“沒調查過？”
“沒有。我認爲沒必要。”
什麼叫沒必要？蘇樂還真奇怪了：“你沒調查過，那這個照片你是怎麼拿到的？”
“別人寄給我的。”
“我知道了。”蘇樂說，掛斷電話。
剛結束通話，就碰到出來的謝楠。
對方也第一時間看到她了“樂姐你在這裡啊，我還找你呢！”
“找我做什麼？”
“嘿嘿，我想喝果汁，能陪我去嗎？”
謝楠一臉討好笑意，蘇樂點點頭：“走吧。”
得到同意，開心的挽着蘇樂的胳膊向外走。
剛走出去沒幾步就聽到樓上大喊。
“謝楠，你又偷着出去。”蘇樂擡頭，謝楠前傾着身子在陽臺上，歪過頭想看清他的表情，只是距離有點遠，臉上一片模糊，連五官都模糊不清。努力回想一下，除了低頭工作，再無其他。
原來，相處五年的人，也有忘記面容的時候。
有了身邊的人，謝楠膽子也大起來，隔着大遠的距離喊回去：“我和樂姐出去買果汁，你個律師難道還要限制別人吃喝嗎？”
謝紹確實限制不了。
“幫我帶瓶果汁回來。”
身後突然出現聲音，謝紹猛地回頭，不滿的看着鄭通：“她的毛病都是你慣出來的。”
“我老婆，我樂意。”鄭通回嘴，一臉得意勁。
“身爲一個律師，在最基本的用詞方面就出現問題，大學的法律白讀了是嗎？”謝紹白了鄭通一眼，更不滿的開口。
鄭通也不介意：“未來的，先訂了。”
樓下比了一個手勢，鄭通回以一個手勢結束。
轉過身，臉上的笑依舊在，甚至比剛剛更甚。
兩個人經常性的公開秀恩愛又不是一天兩天，蘇樂早就習以爲常。挽着手向街角的那家店過去。
“樂姐，你難道不想找男朋友嗎？”謝楠突然開口，依舊是討喜的笑臉。
蘇樂低頭，短暫的思索了一下，以前不想找，是因爲謝紹。自己對謝紹有那份小心思，對別人便沒了心情。那份心思在心裡不快不慢的滋長，慢慢的浸過心裡大半，讓自己更沒有心思放在別人那裡。喜歡嘛，不就是我喜歡的時候，我便不會再去看別的，只喜歡那個，不計較的喜歡。
現在嘛？還沒收回自己的小心思，又怎麼會瞞着所有人去接受另一個，甚至在思想上欺騙他呢。
輕微搖頭：“沒想過。”是啊，是真的沒想過。對謝紹明知道是不可能，但每次看到他對自己笑，就放不下。也是因爲這個，纔沒想過有一天他會成爲自己的男朋友，甚至生命中重要的另一半。因爲自己知道不可能，所以不去幻想這種不切實際的幻想。
“爲什麼？”謝楠不解：“樂姐這麼好，我都喜歡爲什麼沒有男朋友啊？”
蘇樂輕笑，側過頭回答：“因爲我不討喜。”
這是鄭通說的。
一句話讓謝楠想起那天三個人吃飯時的對話，沒繃住笑出來：“哪有，樂姐最討喜了。”
“那討喜的我請你喝果汁，隨便點。”
“謝謝。”
到了店裡，謝楠去點果汁，蘇樂坐在不遠處的桌子旁等待。
街角這家，什麼都很好，酸奶最正宗。這是蘇樂每次過來必點的。
謝楠也知道，點好了三份回頭，有些爲難的開口：“樂姐，你說我哥喜歡喝什麼啊？”
“白開水。”蘇樂看着新聞，聽到謝楠問題頭也不擡的回答。
“那我總不能買杯水回去給他吧？他不得劈了我。”
蘇樂擡頭，頓了頓：“和我一樣。”
兩個人買好各拿兩個往回走。
“我出來的時候你是不是在和米咲通電話？”
“是。”蘇樂回答。
對方遲疑了一會兒纔開口：“我聽到一些……”
把酸奶都放在一隻手上，騰出一隻手輕拍謝楠的頭：“她只是我的委託人。”
“樂姐，你別介意，真的。我以前也不喜歡米咲，要不是我哥喜歡我纔不想和她說話呢！”謝楠急急解釋。
“我並不介意無關的人對我說什麼，倒是你，別因爲自己的喜惡去左右謝紹。每個人都是獨立的，都有權隨心選擇，不管做什麼，自己的心纔是最重要的。”蘇樂開口安慰，拍着自己心口輕聲說。
低着頭不知該說什麼。她是不喜歡米咲，從她知道米咲和她哥在一起那天開始就不喜歡。以爲分了手哥哥會再找一個，不管那人是誰，都比米咲強。
點點頭“知道了。”
回去時鄭通正坐在謝楠的位置上翹着腿等着。
看到鄭通，謝楠又恢復了笑嘻嘻的樣子，拿着果汁去找她心上人了。
放下自己那份，纔去裡間。
把酸奶放在謝紹的桌子上，對方擡頭：“謝楠聽說你喜歡這個，買給你的。”
“謝謝。”
“和謝楠說吧。”蘇樂放下東西回了自己的辦公桌。
下次開庭時間是兩週後，在此期間，蘇樂需要更加有力的證據。
說做就做，下午吃過飯各自回去工作。
蘇樂拿着照片在手裡反覆擺弄，對於上午米咲一口咬定的不認識，蘇樂倒是感覺兩個人一定認識。
看不到表情還是還可以聽說話的語氣，她那麼急否定，就一定有問題。
思考到這裡，蘇樂收起手上的照片，拿起包出去。
“樂姐你去哪啊？”看到蘇樂急匆匆的離開，謝楠在身後大喊。
“有事。”
回覆她的只有這兩個字和關門時帶出來的風。
邊走邊拿出手機撥電話，等到接通後纔開口：“米小姐在哪裡？”
“和朋友喝咖啡。”米咲回覆。
“方便告訴我地點嗎？”
“星羅。”
回答言簡意賅，語氣中諸多不願意。
得到了答案蘇樂接着問：“有時間見面嗎？”
“沒有，我都說和朋友在一起呢，你有什麼事不能等我有時間再說嗎？非要我的朋友都知道我在離婚？”米咲語氣愈加不好：“我朋友來了。”
說完，掛斷了電話。
還在想怎麼禮貌結尾，她就給了自己一個結尾。輕挑眉毛，看着屏幕的“結束通話”沒有太大感覺。
她本就沒打算約她出來，問她，只是想知道她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