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花容家族

歐泠焰花了三天的時間才弄清事情的來龍去脈。原來,她的寄主是花容家的四小姐花容泠焰。不僅和她名字一樣,連長相也相差無幾,唯一有點出入的是,這位花容小姐,今年才芳齡十八。

歐泠焰實在是太愛洛雅了,這個寄主簡直太合適了。唯一的缺陷就是這位小姐身子太弱,三不五時的就會暈倒一次。她根本無法控制,所以尋找遲莫的計劃就一再擱淺。而且…臨窗賞景的少女突然一臉猙獰。殺前刀的洛雅,她忘記說遲莫的寄主是誰了。這要怎麼找啊?

“焰兒!”輕柔的聲音傳來,歐泠焰一回頭便看見來這裡第一天就見到過的嬌顏婦人正推門進來。準確的說,這是她孃親,花容夫人葉琳琅。

“你剛好,怎麼又在這吹風?別受了涼。”葉琳琅想幫她把披風套上,她卻躲開了。她是歐泠焰,不姓花容,所以根本做不到把面前的女人當成母親一樣來親熱。

可是…她現在不就是花容泠焰嗎?一身古裝,弱不經風的身體,十八歲的青澀容顏,這些不都是花容泠焰嗎?難道,她還要借別人的身體,傷害人家的至親?歐泠焰糾結了。

“看我,都忘記你不愛穿披風了。”看到自己女兒的反應,葉琳琅先是一愣,隨即主動找藉口爲女兒開脫。歐泠焰越想越內疚,天下父母心,她怎麼能這樣做呢?算了,反正一切已成定局,她就姑且當幾天花容泠焰吧!

“娘,對不起!”只見她奪過葉琳琅手中的披風,迅速的套在了自己身上。

“呵呵,沒事,沒事!”葉琳琅喜出望外。她已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聽到女兒喚自己了。

想她葉琳琅,十八歲嫁入花容家,先後生了三個兒子,都很健康。偏這最後的也是唯一的一個女兒,生下來就體弱多病,並且沉默寡言,性格壓抑。更是在一年前經歷了未婚夫猝死一事後一病不起,求醫無數,各種藥石皆無成效,最後成了個“活死人”,無數大夫斷言,四小姐是再也醒不過來了。好在老天有眼,又把她的寶貝女兒還了回來。

而這些,歐泠焰都是知道的,她早已在丫鬟口中問出了個大概。

“娘。”歐泠焰把葉琳琅拉到榻上坐下,又親自奉了茶,這纔在其旁邊坐定。“我這一病,當初的好些事都忘了,甚至包括家裡有哪些人,是個什麼樣的情況,都不記得了,您能跟我說說嗎?”

“這有什麼不能的?你聽娘慢慢跟你說。”大病之後失憶的故事也不是沒聽過,更何況女兒醒來時連她和夫君都沒認出來,不記得別的也很正常。所以葉琳琅也不疑有他,隨即把整個花容家族乃至整個國家的情況都說了一遍。

原來,花容家族的祖先是開國功臣,跟着始皇帝推翻了暴虐的前朝統治,打下了這片江山,成就瞭如今的軒轅國。這纔有了現在如此龐大的花容家族。看得出來,花容家的人是很以這段歷史爲自豪的。

花容家族共有三房,因爲花容泠焰的父親花容博是長子嫡孫,所以順理成章的接任了族長之位,被皇帝親自冊封爲孝廉公,賜府邸天應,意爲若有所求,天必應之。

在花容博之後,則分別是禮仁公花容智,定安公花容武,而這些都是世襲爵位。

由此便知,花容家是一個相當龐大的家族,在軒轅國內無人不知。並且三公各司國家的朝政,教育,軍事,在朝堂之上有着舉足輕重的地位。

俗話說樹大招風,如此位高權重的家族該有不少讒臣背後中傷纔對。但花容家卻是個例外。一是因爲三公和睦,忠孝仁義,嚴以律己,寬以待人,甚得天下人好評。二則

是因爲有皇帝偏寵。想當初皇帝甚至下過這樣的指令:若有中傷花容家者,不問原因,立即處死。

“哇!那我們家不是能爲所欲爲了?”歐泠焰驚歎。沒想到一穿穿了個這麼好的家世,看來以後的事進行起來就會方便很多了。

“可不敢這樣說。”葉琳琅忙制止她的胡言亂語。雖然帝王寵幸,但伴君如伴虎,稍有差池便會惹來滅頂之災。所以,謹言慎行是花容家上下都要遵從的祖訓。

“原本是你父親掌管着國家的政務要事,但是你大哥青出於藍,能力已遠勝你父親,所以現在已由他接任了司政大臣一職。可能過兩天你就能見到他了。”葉琳琅無不自豪的說道。

她對大兒子花容凌煊可不是一般的滿意。而且,若是兒子知道小妹醒了,一定會拋下一切趕回來的。所以夫君纔不讓人給他報信。

“那二哥三哥呢?”歐泠焰疑惑的問。丫鬟不是說她有三個哥哥嗎?還有倆呢?

“你二哥跟着你三伯去西邊練兵去了。”二兒子花容凌曄從小就身強體壯,且對軍事極感興趣,所以在他剛免冠時就被夫君送去戍邊的三叔身邊了。

“至於你三哥…”說到這裡,葉琳琅幽幽的嘆了口氣。“他離家去歷練已經三年之久了,我也不知道他在哪裡。”

三兒子花容凌宸,年僅二十,卻有着無數常人難以理解的奇怪想法。他總是認爲,天下不是皇家的,而是民衆的。而花容家,則是維繫皇家與民衆需求平衡的紐帶。身爲花容家的後人,必須行遍天下,洞察民情。

所以,三年前的祈鳳節剛過,花容凌宸就揹着行囊走出了家門。一開始,他還會每月送信回家告知行蹤,可最近這半年,家裡都沒有收到他的家書。音信全無,也就不知道他身在何方了。

“祈鳳節?”歐泠焰除了三個哥哥的名字,就只記住了這個祈鳳節。難道,這裡也和蓬萊塢一樣信奉鳳凰?

“嗯,祈鳳節,是在每年的六月六,那是一個舉國歡慶的日子。”葉琳琅詳細的解釋,姣美的臉龐上滿是神往。

據說當年始皇帝正在打江山的時候,不慎落入了敵人的陷阱。眼看就要兵盡糧絕了。而就在敵方將領正打算髮起最後攻擊的時候,一隻金色的大鳥從天際俯衝了下來,最後盤旋在始皇帝的頭上朝着敵軍大叫。不多時,敵方的士兵盡數倒在地上痛苦的慘叫。始皇帝因此贏了這至關重要的一戰,這纔有了後來軒轅國的建立。

然而一開始,大家都不知道那是什麼鳥,直到一處上古神廟的遺址被發現。據出土的文物記載:古有神鳥,名曰鳳凰,飲熾焰,棲梧桐,身長數裡,聚與神令。

與之對照,人們這才知道那就是鳳凰。所以後人們便把那一天定爲了祈鳳節,由此感謝神鳥的相助之恩,同時祈求來年國泰平安,五穀豐收。

“那麼神奇?”歐泠焰暗自嘀咕。“那六月六不是我的生日嗎?”

“你記起來了?”葉琳琅激動的問。“那天不就是你的生辰嘛,所以你父親纔會給你取了“焰”字爲名,以求鳳凰庇佑。”

那麼巧,這位花容小姐的生日也是六月六?歐泠焰亂了。感覺所有的事都是獨立的點,彼此毫無關聯,但是隻要用心去想就會發現,傳說中的鳳凰把所有的點都連成了一條線。但是由於線條太亂,所以她根本理不清頭緒。

“哦,原來是這樣啊!”歐泠焰心不在焉的打着哈哈迴應。

“嗯,其實說來,我們花容家和鳳凰也是很有淵源的呢!”葉琳琅說得有幾分得意。歐泠焰正愁找不到感興趣的

話題將談話繼續下去,聽她這樣說,於是急忙追問詳情。

看來焰兒今天的精神不錯呢,這可是很難得的。葉琳琅如是想着,趕緊抓緊機會多和女兒聊聊,於是把鳳凰和花容家的故事儘可能詳細的娓娓道來。

事情僅發生在十八年前,那個時候,葉琳琅懷着花容泠焰即將臨盆,可孩子卻遲遲生不出來。記得那天晚上,風雨皆疾,天應府上下全部亂成了一鍋粥。不僅僅因爲夫人肚子裡的孩子遲遲不落地,而且連平日裡極乖巧的三個少爺也不知何故開始任性起來。

花容博守在妻子的房間外,聽着裡面傳來歇斯底里的痛苦叫聲,和着屋外的雷雨聲,彷彿瞬間把整個天應府塑造成了人間煉獄。而在院子的東北角,還有三個兒子的哭鬧。在他的認知裡,怕是世界末日也不過如此了。

“老爺,不好了!夫人的羊水破了,孩子卻還沒出來。再這樣下去,母子都會有性命之憂的。煩請老爺早做定奪。”負責接生的產婆之一突然火急火燎的衝了出來。

花容博頓時如驚雷炸頂,急火功心,嘴角竟溢出血來。這是要他做出選擇嗎?他與夫人夫妻情深,早已許下白首不相離的誓言。若要爲了孩子捨去妻子性命,他是說什麼也不同意的。可那孩子,尚未出世難道就要胎死腹中嗎?這對孩子就公平嗎?

這,恐怕是世間最難的一道選擇題了。

“那老爺…不是,那爹是怎麼回答的?”歐泠焰迫不急待的問。現如今,女兒妻子都尚健康,想必當初不管花容老爺舍誰保誰,在被捨棄的一方心裡都會留下永不可抹去的傷。

“你父親,他是個有情有義的丈夫,更是個無可挑剔的父親。”葉琳琅真心讚道,臉上竟有了幾分羞色。

“只要有一絲希望,任何一個都不能放棄,我要她們母子平安。”花容博就是這樣回答的。這可能算是一向儒雅的孝廉公第一次下這麼強硬的命令。

子時已近,再過半個時辰就是一年一度的祈鳳節了,花容博的心卻無比沉重。突然,只見他長袍一拂,傾身跪在了庭院外的風雨之中。

“神聖的神鳥鳳凰,赤子花容博,今日在此懇求神鳥顯靈,保我妻兒平安。求神鳥顯靈,保我妻兒平安,求神鳥顯靈,保我妻兒平安…”

花容博就這樣在風雨中跪拜了半個時辰。祈鳳節的第一聲炮鳴剛剛響起,神鳥就“顯靈”了。

只聽得耳邊風聲越來越疾,彷彿連人都要給一同吹走了。天應府的燭火被盡數吹滅,世界頓時陷入無邊黑暗。但是,葉琳琅產房的燈卻亮着,絲毫未受疾風的影響。

正在這時,夜空中突然出現了一個黑影,帶着強勁的風呼嘯而來。花容博站立不住,只能被逼的步步後退。黑影越來越大,最後遮住了產房所在的整棟樓,花容博眼前徹底漆黑一片。

“夫人,你怎麼樣?”花容博朝裡面喊,卻是毫無動靜。正當他要衝進去時,黑影慢慢抽離,又消失在了天際,府中的燈又都重新亮了起來。

隨着一聲嬰孩的啼哭,產婆抱着一個襁褓走了出來。“恭喜老爺,夫人產下一位小姐,母女平安。”

這就是花容泠焰。在她落地後不久,風雨就停了。天亮之後,下人在府中各處尋到了不少七彩翎羽。花容博將其收好並供奉了起來,他堅信那就是神鳥出現的證據。

沒想到,“我”的出生還有這麼一段傳奇,歐泠焰越想越覺得不可思議。她見過了洛雅的靈力,卻沒見過神力,換言之,她並不是那麼相信神的存在。這世界上,真的會有神或者神鳥的存在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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