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收到京城的來信,俊臉一黑。
他將信件反覆看了一遍,裡面東溟公主話裡話外,只有一個意思,
“我是富婆,重金求子?”
徐青想到自己前世的那些小廣告,沒想到這種荒謬的事會發生在他身上。
不過這女人也講了自己的優勢。
孩子生下來不需要他撫養,但也不能跟他姓,而且她還是處子,其身上的元陰對徐青修煉大有好處。
後面這一條可以忽略掉。
徐青修煉,一向是靠自己努力。
其實歸根結底的原因是,對方覺得徐青的血脈很厲害,而且雙方結合,誕生子嗣之後,合作起來更有保障。
除此之外,自然還有看中徐青身上利益的緣故……
而且扶桑倭人,受到中土文化影響很深,十分崇敬天朝文化,類似借種的事有過不少前例……
對方甚至提出,如果答應這個條件的話,雙方可以在東島約定見面,商談細節。
徐青想著東山省的事已經暫時告一段落,正好先回家一趟。
…
…
江寧府,徐府。
小別勝新婚,一番雲雨之後。
“夫君,你今天有心事?”馮蕪察覺到徐青狀態不怎麼對勁。
徐青在妻子面前,難得有做賊心虛的時候,支支吾吾地將信拿出來。
他一貫做事,講究實用,所以出雲公主開的價錢,確實令他有些意動。何況他對方仙道極有興趣。
此事確實是個機會。
但徐青下頭之餘,也覺得此事有不妥的地方,終歸是沒有下定決心。
終歸是在塵世裡打滾,逃不開利益二字。
何況他已經習慣了凡事追求利益的行事風格。
此事對於他而言,何嘗不是一場本心拷問。
徐青拿出信,坦白事實,神魂的迷霧,竟散去不少,心靈有種拭去塵埃的透徹感。
馮蕪見了信,先是一怔,隨即捧腹一笑、
徐青:“你笑什麼?”
馮蕪抿嘴笑道:“夫君還挺值錢的,別說你一個男的,我一個女人看到這條件,都心動了。”
徐青老臉一黑:“說正事呢。”
馮蕪笑吟吟道:“我不許。”
徐青松了口氣,點點頭,“聽你的。”
馮蕪見徐青這麼幹脆,竟也有點意外,說道:“你都不問我爲什麼嗎?”
“女主內,男主外,這是咱們說好的事。內宅的事,你決定了就行。”徐青灑然一笑。
他突然明白,自己又不是算盤,憑什麼事事都要追逐利益爲先。他已經有了如此實力,難道就不能順著自己心意辦事嗎?
錢要掙,他更想站著掙,能嗎?
不管能不能,總可以試試吧。
想明白這些,他自然心情輕鬆許多。
馮蕪張牙舞爪道:“我都還沒生呢,輪不到外面的賤人來生!”
徐青握住妻子的手,“以後只和你生。”
馮蕪忽又嘆息道:“子嗣不昌盛,我可對不起徐家的列祖列宗。”
徐青:“那你多生幾個。”
馮蕪不由莞爾,說道:“我又不是老母豬,可以給你生一窩。”
徐青微微一笑,彈了彈她光潔的額頭:“其實我想明白了,子嗣多寡又如何呢?咱們是修行人,與普通人不一樣。若是我們還在,自然基業便能保住,若是沒有我們,這基業也是保不住的。至於咱們若是沒有子嗣,會人心動搖,此事也沒什麼好擔心的。前漢武帝,二十九歲才生第一個孩子,也不影響他成就大業。”
他的意志從未有此刻這般堅定。
他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哪有後路?
實際上,他若是死了,馮蕪是守不住這份基業的。
此後唯有一往無前,披荊斬棘而已。
徐青先前還有安排後事的心思。在這一刻,他瞧見了,這種想法何嘗不是自己的軟弱呢?
他先前笑首輔、皇帝軟弱,自己何嘗不也是?
幹就完事!馮蕪感受到了夫君的氣質變化,那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不過她能明白,夫君比過去任何時候都更堅定了。
那是來自神魂意志的堅定。
馮蕪不由一癡,報以長吻,良久,分開。
馮蕪眼睛汪汪地瞧著夫君,“夫君,我一直覺得你是不夠愛我的。至少沒有我愛你這麼多。現在我很滿足。”
她清楚,徐青是個利益至上的人。
修行人多是如此。
自私、唯我。
明白歸明白,可徐青若真只是這樣的人,她多少會覺得遺憾不甘心。
現在她看到了夫君身上的另一面。
徐青沒有說什麼,緊緊抱著妻子,他的心從未有此時這樣踏實過。
這一生不是夢,真真切切地存在著。
他能感受到生命的熱烈,情緒的涌動。
原來一個人的生命,真的可以因爲另一個人的存在,而變得更有意義,生命的體驗也可以由此變得更有滋味。
無論是辛酸苦辣,還是甜蜜幸福,都不再是一個人獨享。
這或許就是道侶的意義。
大道茫茫,令人迷惘,如果身邊有人能陪自己走下去,哪怕只是一段旅程,都值得好生回味,不至於一路走來,都是孤獨寂寥,索然乏味。
雖然已經做出決定,拒絕了富婆公主的重金求子,該有的合作,還是可以談的。
徐青打算和馮蕪先去東島,等待東溟幫出雲公主的到來。
這次出海,沒有大張旗鼓,更無海船。
來到海邊,馮蕪好奇,“夫君,咱們怎麼過海?還是用木板?”
徐青敲了敲小少婦的腦門,“小小馮蕪,豈敢小瞧附體境宗師的厲害!”
馮蕪吐了吐舌頭。
只見徐青一揮手,海水中一條水龍出現,栩栩如生。無論是龍鬚、龍鱗,都彷彿真實一樣。
水龍鑽出來,湊到馮蕪面前,給她嚇了一大跳。
徐青哈哈大笑,抓起馮蕪,夫妻倆站在了龍首之上。
只見水龍調轉龍首,一個擺尾,衝進海中。
馮蕪一臉讚歎,“夫君,你這控水之術,簡直出神入化了。”
徐青微微一笑,“豈止是控水道術這麼簡單,不然你身上早溼了。”
馮蕪一想也是,好奇道:“這是什麼道術?”
“氣流運用而已,不過天上太危險,帶你飛太高,遇到罡風,我自保倒是有餘,卻沒把握護住你。”
他帶著乾坤囊,即使和馮蕪遭遇海難流落荒島,也不愁吃喝。
所以才藝高人膽大,帶著馮蕪乘風御龍,漂洋過海。
何況東島距離海岸也沒多遠。
其實徐青現在已經可以乘風飛行一段時間,但遠沒有在海平面省力。
破空駕風飛行,與乘風蹈海相比,消耗要大許多,而且高空中,還有罡風影響神魂。
若是突然遇見雷暴,更是糟糕透頂。
在海平面上,徐青腳下的水龍實際上是個噱頭,但也是一個攻擊性的道術,隨時都可以殺向敵人,給徐青緩衝的時間。
風浪加持下,徐青和馮蕪一路順風順水,過了這一段東洋苦海,直達東島。
冬去春來,東島的島嶼,比往年生機更勝。
徐青目光所及,只見島嶼上空,強橫的血氣宛如大日籠罩。對於普通修道人,實是煌煌不可直視。
他讚歎之餘,隨即一聲長嘯,驚動這東海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