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人一路匆匆而歸,華其離胳膊上又沒真的受傷,那衣服上的血跡早就幹了。原本華其離還想該怎麼解釋,卻忽聞蘇棋棋有些急促的說道“怎麼辦,華公子,你衣服粘到胳膊上,撕下來必定會疼的很。二華,二華?”
在前走的沉默寡言的華其謙聽蘇棋棋叫嚷,回頭不耐煩說道“我曉得你要說什麼,我先回府,命大夫候着。”說完越發加快腳步向前而去。
華其離問道“爲何喚他二華?”蘇棋棋笑道“華其謙是你弟弟,華府二公子。”華其離冷冷說道“你倒是叫的親熱。”
蘇棋棋看看華其離緊鎖眉頭,倒忽略他的那句話,只顧說“是不是胳膊又疼了,還是給我看看罷,到底怎麼了?”華其離搖搖頭“你看有什麼用。快些回去纔是正事。”
蘇棋棋被他一說,頓生無力感,是啊,自己有什麼用,除了給別人帶來黴運。華其離見蘇棋棋神色黯淡,倒有些不忍心,說道“只是怕傷口見了風。”蘇棋棋感激的看了眼華其離,倒也不再堅持,越發加快腳步。
回了華府,那白蕊兒見狀自是哭天喊地一番,一時間整個華府亂成一團。蘇棋棋反倒像成了多餘人物,只站在府門見他們忙來忙去,也無人管她。蘇棋棋自嘲笑笑,便獨自往自己院子走去。
進了院子,見屏姨正落着淚,一見蘇棋棋忙抱住她“主子啊,奴婢還以爲,還以爲。若是你有什麼三長兩短,奴婢也跟着您去了。”桂嬤嬤也在一邊抹着眼淚“回來便好,回來便好。”
蘇棋棋見這兩人對自己委實真心,倒讓自己剛纔受了些傷的心,回暖了一些。“我沒事。我先去房裡躺一會兒,你們誰都別叫我。”
等蘇棋棋關上房門,又呆呆坐在椅子上愣了半響,才躡手躡腳的跑到衣櫥處,翻出藏在最最裡面的,用絲帕抱着的黃符。蘇棋棋看了那黃符,自言自語道“唉,都是我的錯。戴上可不能再脫下來了。”仔仔細細的將黃符縛在腕上,確認不會掉下來,才鬆了口氣,躺回牀上。這一路辛苦,再加上對華其離的擔憂,總算是稍微疏散了些,倒是很快便睡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就聽屏姨在耳邊低聲說道“公主,起來吃點東西罷。”蘇棋棋睜開眼,見屏姨滿臉擔憂,心裡不忍,也不願意再睡,便站起身問道“華公子情形如何?”
屏姨回道“奴婢託人打聽,說是沒什麼大礙,就是破了些皮。”蘇棋棋搖搖頭,那滿手的血跡怎可能就破了些皮。也不追究,走到桌前,看了看均是平日她愛吃的一些清淡小菜。便說道“屏姨,廚房裡還有這些小菜嗎,我想送一些過去,也能看看華公子。”
屏姨連連點頭,不過片刻,她便裝好食盒拿在手裡“奴婢陪您一起去罷。奴婢裝了兩幅碗筷,您和公子能一起用些。”蘇棋棋嘆道,你們還真是抓緊一切時機撮合我和華其離啊。點了點頭“恩,走罷。”
屏姨將蘇棋棋送到華其離院門口,便不再進去。將食盒遞到蘇棋棋手裡“奴婢在這兒候着,您自己進去罷。”
蘇棋棋接過食盒,心跳突然就加快起來,想起今日華其離一身勁裝,威武至極的將自己從樹上抱了下來,那雙星目中,似乎只盛着自己。不由自主又摸摸掛在腰際的麒麟,忍不住笑了笑。深深吸了口氣,便擡腳走了進去。
院中伺候的奴役一個都無,蘇棋棋倒也不在意,直接便往華其離的屋子行去。纔到窗口,就見窗上印着一雙人影。
“離哥哥,我來餵你罷,你這手還是少動的好。”這聲音不用猜便知道是白蕊兒,又聞華其離說道“你也累了一天,爲何不去休息。我這裡沒什麼要緊,何況還有丫鬟們在。”“還是蕊兒親手來做罷,假手於人,蕊兒總是擔心。”白蕊兒嬌媚說道。
蘇棋棋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呆呆的站在窗下聽起了壁角。看看自己拎着的食盒,總覺得自己可笑的很。是啊,這華其離明明有了白蕊兒,自己怎麼就犯了花癡,被他今日這麼一救,就沒了方向!
扯扯嘴角,便想原路返回,只是她剛一擡腳,就聽身後門咣噹打開“誰!”華其離一聲喝問。
蘇棋棋忙轉過身,舉起食盒說道“華公子,我送些菜食過來,想做謝禮。”華其離還沒開口,那白蕊兒便說道“哎呀,公主來了。快快進來,離哥哥,快請公主進來坐。”
蘇棋棋見華其離抿着嘴,心裡不願被白蕊兒看低,硬着頭皮踏進了屋子。華其離坐回原位,蘇棋棋瞥了過去,就見他右手被包裹着嚴嚴實實。一時吃驚“華公子,你的手,怎麼,怎麼包了那麼厚,可是要緊?”
華其離有些尷尬,只能說道“是大夫太過小心,其實沒什麼大礙。”白蕊兒卻插嘴道“還沒什麼大礙呢,說是暫時都不能用手了。”
蘇棋棋內疚神情溢於言表“華公子,多謝你今日救我。我,我以後不再任性了。”華其離見蘇棋棋如此說道,越發不想提受傷的事兒,只說“來的正好,我和蕊兒正在用飯。一起吃罷。”
蘇棋棋看了眼白蕊兒,忙道“不不,我吃過了。”一邊白蕊兒卻自顧自的動手將食盒打開,先將放在最上層的碗筷拿了出來。兩幅青花瓷碗筷,清清爽爽便放在桌上。蘇棋棋一時覺得尷尬的都想破門而出,這種感覺就好像自己的小心思也如同這碗筷一般,清清楚楚的被擺放在華其離面前。
華其離看了眼碗筷,眼角不由帶上了笑,擡頭卻見站在一邊手足無措的蘇棋棋,正漲紅着臉瞪着那副餐具。蘇棋棋見華其離擡眼瞧他,一時急智,笑眯眯的說道“我早知道白姑娘會在此地,便備了兩幅碗筷。如今正好,那我就不打擾二位了。”
說完也不見那突然變黑臉的華其離,匆匆便走了出去。出了院門,見屏姨正帶笑看着星空,穩定情緒喚道“屏姨,咱們回去罷。”屏姨見蘇棋棋雖面色平和,但話中已少了平日的從容,也不追問什麼。只回頭看了看那院子,點點頭隨着蘇棋棋一同回去。
蘇棋棋回到自己房間,躺在牀上像煎餅一般翻來覆去,仔細分析今天自己失態的主要原因。一是由於那個華其離太帥;二是由於那個華其離救了自己和華其謙;三是由於那個華其離救人途中還不忘把送給自己的麒麟尋了出來。而且現在根據推斷可知,那個麒麟不是隨便戴着玩兒得,可能代表什麼意義罷。最關鍵是自己年少無知,沒談過戀愛,看到這麼厲害的華其離,莫名其妙冒出了個人英雄崇拜主義。
蘇棋棋又翻了個身,只是他已經有了老婆了,難不成自己還真嫁給他,然後天天和白蕊兒鬥個你死我活的?想到這裡蘇棋棋慌忙搖頭,老子沒空,纔不幹這種傷人傷己的事情。想明白了後,蘇棋棋總算鬆了口氣,嘆道,真是懸崖勒馬啊。
可惜蘇棋棋想懸崖勒馬,有人卻根本就想讓蘇棋棋這匹馬直接跳下去得了。
第二日早晨,蘇棋棋正神清氣爽的享用自己的早飯,那華其離捧着胳膊就來了。蘇棋棋看着他悠然自得的坐在了餐桌旁邊,桂嬤嬤自然給他奉上碗筷。“我胳膊動不了。”華其離如是說。
蘇棋棋左右看看,疑惑問道“你怎麼沒帶白姑娘來?”華其離一聽,倒生出一股得意來。他總覺得蘇棋棋是心儀他的,那白蕊兒自是傾心不提。只是蘇棋棋之前對白蕊兒厭惡的很,從未想過要好好相處,可是如今蘇棋棋主動提及白蕊兒,可見她是存了要一家和睦的心。
蘇棋棋見華其離臉上緩緩升起得意神情,心中更是疑惑,這傢伙來吃個飯的得意個什麼勁?蘇棋棋昨晚將自己情緒理清,對華其離產生的那微妙的好感,已然被自己扼殺在萌芽中。爲了不使自己再次產生這種錯誤得念頭,蘇棋棋暗中決定,只要華其離出現,她一定要提一次白蕊兒當作提醒。
只是她沒料到,她提起白蕊兒是爲了提醒自己對方是有主的,而對方聽到她提及白蕊兒,卻以爲她是真心想好好相處。於是同一件事兒,他們兩人又往不同的方向想去了。
華其離雖然心裡得意,但他更願看到蘇棋棋露出昨晚瞪碗筷時,那抹難得一見的嬌羞。於是華其離皺着眉頭說道“餵我吃飯。”
蘇棋棋愣了愣,您幾歲了,還要我餵飯?嘖嘖,被白蕊兒喂慣了罷。華其離見她表情冷淡,便又說道“手還是疼。”
蘇棋棋猛然醒悟,華其離受傷了啊,雖說有些不情願,但,好吧。蘇棋棋嘆了口氣,盛了碗清粥,拿起調羹拌了些小菜。稍微舀了半勺,吹了吹,便送到華其離嘴邊。華其離只顧看着蘇棋棋翹着蘭花小指,輕輕舀了清粥,還放在櫻脣邊微微吹氣,一時間華其離只覺得這裝受傷,裝得太值了。
“喂,華公子,張嘴。”蘇棋棋有些不耐煩,都舉了半天了,他老大就是不張嘴。
華其離醒悟過來,忙快速將勺子裡的粥喝個乾淨,卻見那拿調羹的玉指蔥蔥,也不知怎地,鬼使神差的,便用嘴脣輕點那玉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