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大酒店的包房裡,夏哲和飄雪並肩而坐,得意洋洋的笑容掛在夏哲的臉上,不停地說着無邊無際的閒話,而飄雪的表情卻很複雜,看不出喜怒,時常皺起眉頭,眼神也有些飄忽,心思顯然不在夏哲的話題裡。
下午五點一刻,一個豪華車隊停在了江南大酒店門前,江南大酒店和華商大酒店一樣,都是五星級酒店,而且要貴出幾倍,客流量卻比華商大酒店少很多,也不知道這家酒店的老闆有多麼雄厚的經濟實力,似乎不在乎賺錢還是賠錢。
在漂亮禮儀小姐的引導下,劉巖挽着小妖走進包房,經過鄭斌的包裝,小妖身上的風塵味道一掃而空,她並沒有穿金戴銀,而是一件簡約的晚禮服,彰顯優雅與高貴。晚禮服沒有牌子,據說是意大利大師手工縫製的,市面上根本買不到,是鄭斌請來培訓小妖的那個老師借的,明天要還回去。
傻彪也接受了特別訓練,輕輕拉開椅子,伺候劉巖坐下。
從小妖進屋的那一瞬間開始,夏哲就有些失神,眼睛不停地在小妖的身上瞄,說話也有些語無倫次了。
飄雪微微皺眉,提醒夏哲可以開席了。夏哲連忙從服務員的手裡接過紅酒,準備給小妖倒酒。傻彪揮手製止了夏哲的動作,頭也不回地向身後打了一個響指,一個小弟墊着白毛巾,託着一個沒有牌子的酒瓶,沉穩地給劉巖和小妖斟酒,然後說道:“不好意思,劉總喝不慣外面的酒。”
夏哲見酒瓶上沒有牌子,以爲劉巖在虛張聲勢,換上一副虛僞的笑臉:“劉巖,私藏了什麼好酒啊?讓我也嚐嚐。”
劉巖擔心鄭斌在酒瓶裡灌葡萄汁騙人,唯恐露餡,小妖卻玉指一點,示意倒酒的小弟給夏哲斟上。小弟沒有猶豫,連忙幫夏哲和飄雪斟酒。
夏哲舉起酒杯:“劉巖,飄雪,這些年咱們之間經歷了太多的事情,活到今天我才明白,人不能追求十全十美,錯過的東西想找回來,太難了,如果這次不是拋家舍業去上海追飄雪,我們就又錯過了,說來可笑,二十多歲的時候因爲出國錯過了,讓你鑽了空子,三十歲的時候如果再錯過,到四十歲還怎麼往回找啊?劉巖,你不知道,當我在上海的地鐵站裡遇到飄雪的時候,突然覺得什麼都不重要了,恩恩怨怨,愛恨情仇,那都是昨天的事情,人得往前看。地鐵站裡面,人來人往,我倆擁抱在一起,什麼都沒說,也什麼都不用說,劉巖,你知道那是什麼感覺嗎?劫後餘生。這次我和飄雪回來,就是想結婚的,再也不想錯過了,也不想指責了,一起過日子纔是實實在在的事兒。來,乾杯!”
夏哲的眼裡充滿了堅定,飄雪的眼裡充滿了幸福,劉巖的心情很沉重,他突然覺得夏哲活明白了,而自己還沒有活明白,不知道在追求着什麼,很茫然地把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雖然他知道紅酒不應該是這樣喝的。
劉巖在恍惚之中鯨吞牛飲,夏哲卻認真地品了品,他也算是生在官宦之家,又有海外留學經歷,本身又是一個附庸風雅的人,對紅酒的優劣還是頗有研究的,僅僅一口就知道這不是凡品,看來劉巖真的不能小覷,能喝得起這種好酒的人,又怎麼能是小人物呢?
飄雪也淺嘗輒止,她不懂酒,嘗不出其中的差別,或者說此刻的她,不管喝什麼都覺得是甜的,因爲夏哲的話讓她感到心裡很甜,就算喝白開水也能有滋有味。
飄雪在甜蜜,劉巖在苦澀,夏哲在微酸,三個人都在凝思,桌上的氣氛有些尷尬。小妖微笑着端起酒杯:“夏先生的告白真是感人至深,難怪陳小姐會最終決定花落誰家,不管怎麼說,這都是一件可喜可賀的事情,真羨慕你們之間的友情,如果夏先生以後有時間,希望能對巖哥講講如何對女人專情,不再像現在這麼風流,讓他的女人們傷心。”說着說着,竟然展露出很幽怨的表情。
夏哲一愣:“劉巖?你說他風流?你不是在講笑話吧?想當年劉巖面對女生的時候,可連話都不敢說。”
小妖無比幽怨地看了劉巖一眼,幽幽地說道:“人都是會變的,更何況經歷了那麼多事情,有錢有勢,主動往上貼的女人太多了些,男人一旦有了學壞的土壤,攔是攔不住的。”
夏哲顯然相信了小妖的話,很很好奇地看着劉巖。
劉巖不知道該怎麼說,尷尬地看了看飄雪,很想告訴她,這一切都是假的,卻終究沒有說出口。
就在這時,門外一個小弟輕輕走進包房,低聲說道:“巖哥,二嫂來了。”
劉巖剛一愣神,小妖就接過話頭:“讓她進來吧,整天像尾巴一樣跟着,生怕巖哥甩了她,也不怕夏先生和陳小姐笑話。”
很快,一個白領服飾的年輕女人走進包房,很自然地向小妖點了點頭,然後坐在劉巖的另一側,根本就沒搭理夏哲和飄雪,膩聲對劉巖說道:“巖哥,今天公司的業務好多,幾份協議一直拖到現在才簽好,知道你在這裡吃飯,我就自己來了,沒打擾你們吧?”
小妖煞有介事地白了白領女人一眼:“打擾不打擾你都來了,巖哥那麼疼你,還能把你給趕出去嗎?我現在很擔心今晚的事情被小九兒她們知道,如果都像你這樣橫衝直闖,巖哥還怎麼跟老同學敘舊?”
小妖的話音剛落,門外就傳來一陣嘈雜,然後一個身穿學生裝的漂亮小美女走了進來:“誰又在背後說人家壞話呢?巖哥,大姐總說我的壞話,今晚你可要替我報仇啊,好好收拾她!”小姑娘見小妖和白領女人坐在劉巖的兩側,想了想讓人搬來了一把椅子,夾在劉巖和小妖中間,很自然地拿起筷子給劉巖夾菜。
小妖似乎很無奈地往旁邊挪了挪,帶着歉意地向夏哲和飄雪笑了笑:“小九兒平時就是這個樣子,我們都很寵着她,慣得不成樣子,讓二位看笑話了,等小九兒長大一些,考上大學以後,或許就不會這麼纏人了。”
飄雪有些不滿地瞪了劉巖一樣,夏哲的眼神中則帶着一絲羨慕,劉巖與未成年小女孩有染,這種驚世駭俗的事情或許別人不信,但夏哲和飄雪絕對相信,想當初在校友聚會上,就曾有兩個高中女生自稱是劉巖的女朋友,不過這次來的小九兒,並不是上次那兩個中的任何一個,看起來劉巖的齷齪生活比以往更齷齪了。
學生妹小九兒非但不以此爲恥,反而變本加厲地坐在劉巖的腿上,一口一口喂劉巖吃魚翅羹。
就在飄雪即將憤然離席的時候,站在門口的小弟又走了進來:“巖哥,三嫂和四嫂一起來了,她們本來在江南酒店頂層貴賓廳吃飯,聽說巖哥在這裡,就下來了。”
不等劉巖開口,小妖就揮揮手說道:“讓她們進來吧,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吃喝喝,真不知道她們這公務員是怎麼當的。”
一分鐘以後,兩個身穿正裝的漂亮女人攜手走了進來,她們比白領和學生妹有禮貌,進門以後向夏哲和飄雪打了聲招呼。
小妖很熱情地剛要介紹,自稱小四兒的那個女人笑道:“大姐不用介紹了,夏先生,姓夏名哲,1981年3月18日生於山東青島,後跟隨其父夏文鍾來到濱南市,2000年考入冰城師範大學,畢業後創立夏之雪廣告公司,一年以後因爲一起涉黃案件被捕,同日虛開發票的經濟案件案發,後經其父濱南市副市長夏文鍾運作,出獄以後出國留學,在國外六年,三次被捕,一次因爲酗酒鬥毆,一次因爲酒後交通肇事,一次被毒販情人牽連,今年年初,因爲得罪了當地黑社會人物,被切掉一截腳趾,迫於壓力回國發展……”
“你……”夏哲沒有聽完,便汗如雨下,這些經歷他從未對人說起過,就連失去的腳趾,也說成因爲交通事故,想不到對方竟然瞭解得如此詳細。
小四兒溫柔地笑了笑,隨手遞過一個小本子:“夏先生,抱歉,我在安全局工作,三姐在部隊裡有職位,具體做什麼就不方便講了,總之我們調查你是沒有惡意的,無非是不想讓別人傷害巖哥,每一個接近巖哥的人,我們都會這樣調查,請您不要介意。”
夏哲也算是見多識廣的人,曾經見過這種小本子,知道持有這種小本子的人有多麼恐怖,戰戰兢兢地遞迴了證件,不敢再多看兩個美女一眼。
小妖笑着打圓場:“小三兒、小四兒,你們可真過分,夏先生是巖哥的發小兒,怎麼可能會害巖哥呢?我看是杞人憂天了,既然來了,就坐下喝一杯,多談談開心的事情,沒人願意聽你們工作上亂七八糟的雜事兒。”
接下來小妖講了一些各國的風土人情,場面還算熱烈,夏哲和飄雪也從震驚中慢慢恢復過來,尤其是夏哲,去過很多國家,見小妖講得絲毫不錯,更對這個女人高看一眼。
衆人正邊吃邊聊,站在門口那個經典龍套一樣的小弟又走了過來,低聲說道:“巖哥,五嫂、六嫂、七嫂和八嫂一起來了,看上去好像不太開心。”
緊接着四個風情萬種的女人魚貫而入,一個穿着空姐制服,一個穿着護士裝,一個穿着警服,一個穿着女僕裝,齷齪男人最無恥的嚮往,在小小的包房裡完美呈現。
夏哲已經不能用驚駭來形容此刻的心情了,這究竟是家庭還是天上人間?
小妖彷彿有些不高興:“巖哥今晚和老同學敘舊,你們都來幹什麼?剛纔我陪巖哥出門的時候,你們不是打麻將正開心嗎?怎麼這麼快就不玩了?”
穿着護士裝的小妹妹很委屈地說道:“大姐,今天小八兒的手氣太好了,剛打了四圈,就把巖哥早晨給我的五十萬美元都贏走了,巖哥不在,我都沒有心情打牌……”
穿警服的女人冷哼了一聲:“輸了就是輸了,牌技不行就是牌技不行,別找那麼多理由,賭場無父子,你找大姐告狀也沒用,最後一局你還欠我八萬塊,如果你不給我,我明天就追到你家裡討債去,別以爲你哥是邱老五,你就能跟我玩黑的。”
夏哲和飄雪聽到邱老五的名字,心裡咯噔一下,暗想劉巖怎麼跟大流氓的妹妹勾搭上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瞞着邱老五,聽說邱老五有個妹妹在市醫院裡當護士,外號叫邱小七,莫非就是眼前這個?
小護士搖着劉巖的胳膊,不停地撒嬌:“巖哥,你可得給我做主啊……”
女警察很氣憤:“邱小七!說了認賭服輸,不許找巖哥告狀,你又來這套,以後再也不跟你玩了!”
夏哲眼前一黑,這個女人果然是邱小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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