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兩次被關押的經歷給夏哲帶來了巨大的打擊,他不敢出門,那些受到牽連的小混混的家人和朋友滿世界地找他。通過程樂樂的說情,警方只放出了夏哲和商浩,還有那幾個無辜的刑警,至於夏哲找來的小混混,每個人都不太乾淨,想找理由判個一年半載太容易了,夏哲自顧不暇,也就沒時間去管那些小混混的死活,但那些小混混的親人和朋友可都不是省油的燈,要求夏哲給予補償,畢竟是因爲給夏哲辦事,才被抓起來的,道上有道上的規矩,想撒手不管可不行。因爲夏哲平時太招搖,這些人都知道夏哲的父親是個當官的,家裡有不少錢,於是獅子大開口,各項索賠加起來,竟然向夏哲要五百萬。
夏哲本來心想每個人補償一萬塊,加起來也就是十多萬,算是破財免災,沒想到對方要了這麼多,別說自己沒有,就算有這麼多錢,也不會老老實實給他們,簡直是在打劫!
被這些人追得太緊,夏哲關掉了手機,終日躲在家裡。好在夏家住在濱南市最好的小區,大多數市領導都住在這裡,保安體系健全,否則這些人一定會來家裡圍攻。
夏哲知道躲下去不是辦法,現在濱南市沒有了自己的產業,再說飄雪也去了上海,這個城市實在戀無可戀,於是決定換一個生活環境。夏哲向父母提出自己的想法以後,王春玲堅決反對,她實在不放心自己的兒子一個人在外面漂泊,用她的話說,夏哲在父母身邊尚且搞出這麼多狀況,屢屢被抓進公安局,如果自己出去闖蕩,誰能放心得下呢。夏文鍾卻很支持兒子離開,不管是去南方,還是去國外,只要不在濱南市就行,現在夏文鍾覺得兒子就是一個活火山,會在自己完全想不到的時間噴發一下,自從回國以後,基本上就沒消停,自己原本勢力就很薄弱,受到兒子的連累,現在連政協的人都不重視自己了,這個副市長形同虛設,毫無實權。如果夏哲還留在濱南市,用不了多久,沒準就會惹到更麻煩的人物,導致紀檢委針對自己,那就真的萬劫不復了。
有夏文鍾和夏哲父子的強烈堅持,王春玲孤掌難鳴,只好含淚把兒子送到機場。夏哲沒有按照父親的意見去歐洲,而是直奔上海,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去上海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所謂創業都是託詞,尋找飄雪纔是真正的目的。
劉巖得知飄雪和夏哲先後遠赴上海以後,呆呆地坐在辦公室裡沉默半晌,讓程樂樂十分嫉妒,無比幽怨地給劉巖泡茶。劉巖很自嘲地笑了笑,說道:“原本我以爲我纔是那個可以不顧一切去愛飄雪的男人,到現在才發現我錯了,我有太多無法割捨的東西,做不到夏哲那樣義無反顧。希望他們能有一個好結果吧……”
程樂樂聽出了劉巖深深的落寞,靜靜地陪在他的身邊,覺得這個男人的目光就是像深邃的大海,可以包容那麼多,可以寬恕那麼多。換成別的男人,一定不會在自己的女朋友面前展示對前妻的留戀,而劉巖什麼都不瞞着自己,說明他的心胸是那樣的坦蕩。其實每個男人自以爲偷偷摸摸沒人知道的時候,他們的老婆都是有感覺的,只不多聰明人會裝糊塗而已。劉巖和那些男人不一樣,他不會做口是心非的事情,哪怕是有關前妻這種敏感話題,他都不會躲躲閃閃。
很顯然,程樂樂對劉巖的這種評價太過於理想化了,劉巖並沒有那麼偉大,他之所以會毫不避諱程樂樂,是因爲從沒把這個女人當成自己的伴侶,僅僅是當成一個朋友而已,就像肖瀟、海燕、鄭斌、傻彪、邱老五這些朋友一樣。
東子被捕以後,根本沒用審訊,就招認出高峰。他希望高峰趕緊把自己救出去,因爲港產片看多了,生怕劉巖把不要命的小弟送進監獄,直接把自己做掉,那天看見上百個老炮齊刷刷地叫他“巖哥”,那一幕摧毀了東子所有的鬥志,連報仇兩個字都不敢想。自己真是糊塗啊!沒有勢力的人,怎麼會有那麼厲害的保鏢!當時就應該扭頭逃跑!
因爲案子涉及到劉巖和程樂樂,市裡的領導非常重視,責令李長河嚴肅處理,嚴懲以東子爲首的參與械鬥的小混混,並且追查幕後主使人。
李長河與高勝海都是局長,業務上雖然來往不多,但在市裡的會議上經常見面,現在也顧不上同僚之宜了,派商浩戴罪立功,把高峰帶回公安局協助調查。
高峰一直在等東子的消息,遲遲沒有迴音,直到警察找上門,才知道事情進展的並不像想象中那麼順利。這種事情不用高勝海教他,打死也不能承認,反正與東子之間並沒有留下書面證據,只要拖上幾個小時,高峰相信父親有辦法救他出去。
高峰的設想再次證明了他的天真,高勝海得知兒子被警察帶走以後,立即託人想辦法,想不到平時關係很不錯的領導,聽說與劉巖有關,都紛紛搖頭,沒有人肯答應。這都要怪那天參觀金鱗製藥廠的事情高勝海沒有參加,不知道當時市領導的表現,事後這些領導們都覺得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所以不約而同地緘口不提,這才導致高勝海踩到了雷區。
在幾個市領導那裡吃了閉門羹,高勝海只好親自去找李長河,心想自己的年齡比李長河大,提正處級的時間也比李長河早,在酒桌上見過幾面,碰杯的時候豪氣干雲,現在自己有事求他,還不至於置之不理,誰不知道多個朋友多條路的道理呢?聽說李長河的女兒正在讀高中,那是自己的勢力範圍,李長河應該給自己這個面子,只要先把兒子高峰弄出來,東子的事情以後再說,應該不難。
高勝海就是帶着這樣的心理,來到市公安局。
李長河也是聰明人,早就知道高勝海會來,已經恭候多時了。這件事別人可以躲開,但李長河不能,面對高勝海是遲早的事情,現在雖然高峰沒有承認,但程樂樂證明劉巖和高勝海在事發當日發生過口角,高勝海離開時說的話明顯帶有威脅的意思;另外有人看見高勝海、高峰和東子三個人一起吃飯,時間就在案發之前;東子帶來的那些小混混也招認,東子說過,這次是給高峰辦事,事成之後都有好處;最重要的是東子自己招供了,就是高峰指使的,原因就是高勝海和劉巖發生了言語的衝突……各個環節合情合理,證據足夠證明高峰和這起案件有關,而且就是幕後主使人。現在沒有市領導的命令,李長河可不敢擅自釋放高峰,哪怕高勝海親自找上門來。
李長河雖然不怕得罪高勝海,但因爲公事,沒有必要樹立一個強敵,所以李長河熱情地把高勝海請進辦公室,從夏哲大鬧濱南一中的事情講起,一直講到剛纔市領導關於這起案件的重要指示,最後很抱歉地總結,自己沒有膽子私自釋放高峰,除非以後不想穿這身警服了。
事情像衝擊波一樣打擊着高勝海的大腦,把他震驚得暈暈乎乎,高勝海萬萬想不到事情的背後竟然隱藏着這麼多故事,看來劉巖真的不是等閒之輩,自己沒有搞清狀況,自以爲是地一腳踢到了鐵板上,受傷純屬活該。不過這件事情真的很無辜,如果不是爲了幫王春玲求程樂樂,也就不會被程樂樂和劉巖氣得失去理智,自己已經是快退休的人了,大半輩子老奸巨猾,怎麼突然變得這樣有失沉穩呢?
高勝海是明白利害的人,他知道這件事不能怪李長河,即使換了自己,也不敢輕易放人,現在想保兒子沒事,唯一的辦法就是去求程樂樂,希望她能夠看在往日的恩情上放過高峰一次,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程樂樂應該不至於那麼絕情吧。
高勝海拿起電話又遲疑起來,在夏之雪廣告公司的時候把話都說絕了,與劉巖和程樂樂不歡而散,現在如果再去求他們,自己這張老臉實在掛不住。想來想去想起一個人,就是濱南一中的曹校長,這個人對程樂樂不錯,又是程樂樂的頂頭上司,如果他出面,應該比自己更有力度。
於公於私,曹校長都不能拒絕高勝海,只好陪着高勝海一起來到程樂樂的住處,想不到家裡沒有人,鄰居說程樂樂現在很少在家裡住,高勝海氣得牙根發癢,不在家裡住,那一定是和劉巖在一起鬼混了,自己過去真是瞎了眼睛,怎麼會覺得程樂樂是個純潔的好女孩!剛剛離婚這麼幾天,就和別的男人睡到了一起,太不像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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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校長給程樂樂打了一個電話,果然程樂樂在夏之雪廣告公司。高勝海猶豫了一下,委託曹校長一個人去辦這件事情,他實在不想去看劉巖和程樂樂大秀恩愛。
曹校長知道高勝海的想法,也沒有反對,獨自一人來到夏之雪廣告公司。
因爲說客要來,劉巖不用提醒,又擺出與程樂樂恩恩愛愛的樣子,一起歡迎曹校長,寒暄了幾句,還沒說到正題上,葉秋雨就來了。
曹校長是地地道道的文人,讀報是每天必須做的功課,當然知道葉秋雨這個新聞界俠女級別的人物。於是從報紙開始聊,說起政治、經濟、軍事、文化,很有些相見恨晚的感覺。劉巖混跡社會的時間久了,對這些內容也有獨到的見解,也跟着發表自己的觀點,程樂樂則小鳥依人地依偎在劉巖的身旁,不時地附和幾句,四個人越聊越投機,不知不覺過了幾個小時,曹校長這纔想起此行的主要目的。
劉巖通過聊天,已經和曹校長拉近了不少,很敬佩曹校長的遠見卓識和文人風骨,不再把他當成外人,笑着說道:“曹校長好像忘記是來當說客了。”
曹校長也爽朗地大笑起來,然後說道:“我和老高過去就是不錯的朋友,你們也知道,我並不是當官的材料,只會做學問,不大懂官場上的人心險惡,老高把我提拔到這個位置,平時沒少照顧我,既然他屈尊請我幫忙,我就沒有不來的道理。事情的經過我都瞭解清楚了,完全是他們父子兩個的問題。當着劉巖小兄弟的面,我也不藏着掖着,高峰和樂樂結婚不久就離了,原因是高峰的私生活很不檢點,這些都不是秘密了,但老高非常喜歡樂樂,希望樂樂有一天能夠回心轉意,突然看見你們兩個郎情妾意,就昏了頭,做法雖然不對,但作爲一個父親,也有值得同情的地方。替高峰說情,我也很難開口,能不能原諒高峰,是你們的事情,即使不答應,我也不會責怪你們,畢竟這件事都是高家的錯。”
劉巖和程樂樂對視了一眼,笑着說道:“曹校長這是哪裡話,我劉巖雖然不怕結仇,但仍然不想和誰繫上死結,只要高家父子承諾以後不再騷擾樂樂,我就替樂樂做主了,這件事到此爲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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