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巖和葉秋雨昨晚都穿着酒店提供的浴袍,迷迷糊糊睡去以後,順着沙發滑到地毯上,也不知道怎麼滾來滾去就抱在了一起,樣子不雅地睡得正香,就被揉着朦朧睡眼的程樂樂抓個正着。
都說女人化解酒精的能力天生優於男人,程樂樂就算是酩酊大醉,也是有些意識的,昨晚被葉秋雨送回房間以後,還迷迷糊糊地擔心劉巖會來偷營,有些糾結是就這樣讓他得手,還是假裝抗拒一下,以示自己不是那種隨便的女人。後來迷迷糊糊中果然有人開門進來,而且隨手鎖死了房門,一顆芳心立刻提到嗓子眼,無比懊惱剛纔應該洗個澡的,現在渾身酒氣,實在不適合做某些快樂的事情。這都怪劉巖,這麼着急就進來幹什麼,漫漫長夜,他能堅持那麼長時間嗎?胡思亂想了一會兒,也沒見劉巖過來,然後就聽見衛生間裡有放水的聲音,暗暗有些開心,這個傢伙還不是一個急色鬼,知道洗乾淨再上牀,這個衛生習慣很好,以後也不必自己調教。正在程樂樂暗暗得意的時候,衛生間的門開了,嚇得程樂樂緊閉雙眼,心口噗通噗通亂跳。又過了一會兒,還沒有人爬上牀,有些幽怨的程樂樂偷偷眯起眼睛,看見穿着浴袍的葉秋雨慢慢走向陽臺,一時間無限委屈爆發出來,如果不是怕葉秋雨笑話自己,一定會哭出聲。就是這樣帶着一肚子委屈和鬱悶,程樂樂緩緩進入夢鄉,一覺睡到天亮,又想起昨晚的事情,草草洗漱一番,就決定去隔壁教訓不解風情的劉巖。
劉巖和葉秋雨昨晚爲了表示清白,並沒有鎖門,只是輕輕地虛掩着,所以程樂樂很輕鬆地進了房間,一眼就看見兩個人摟摟抱抱地睡在地毯上,寬大的浴袍半遮半掩,劉巖的腦袋深深埋在葉秋雨的胸口。
程樂樂有些發懵,低頭看了看自己前胸,暗暗比較了一下尺碼,有些氣餒,然後纔想起似乎現在應該發脾氣,於是一聲尖叫衝出了喉嚨。
被驚醒的劉巖和葉秋雨慌亂地整理着衣服。劉巖曾經有過被捉的經驗,連忙起身關緊了房門,葉秋雨也是見多識廣的人,尤其是身爲公衆人物,又有一個當權的父親,不允許出現負面新聞,於是一把捂住了程樂樂的嘴,把她的第二聲尖叫堵了回去。
三個人掙扎了一會兒,才用眼神達成了不再叫喊的協議。獲得自由的程樂樂指着劉巖,點了幾下,又指着葉秋雨,同樣點了幾下,然後眼淚稀里嘩啦地掉了下來,抽抽搭搭地指責:“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男人……天生就是下流胚……”
葉秋雨起初也有些緊張,悄悄活動了一下,並沒有什麼不適,趁着程樂樂長篇大論地發表對男人這個廣泛羣體的譴責,溜進衛生間檢查了一下,確認並沒有受到侵犯,這才理直氣壯地走到程樂樂的面前,假裝嚴厲地說道:“閉嘴!劉巖又沒有對我做什麼,你罵他幹什麼!我們之間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你還信不過我這個朋友嗎!”
葉秋雨不說還好,這一說,程樂樂哭得更傷心了:“朋友都是用來出賣的!那你說說,你昨晚怎麼睡在劉巖的房間裡!先洗了澡,然後穿得這麼暴露跑過來,你什麼意思?分明就是想勾引他的!”
“我……我……我怎麼就……我什麼時候……你不要信口開河好不好?”葉秋雨覺得自己很難解釋清楚,尤其是雪白的胸口竟然被劉巖咬了一個牙印,真不知道這個傢伙夢見了什麼。
葉秋雨用浴袍遮掩胸口的動作逃不過程樂樂的眼睛,她也馬上注意到了那個痕跡,於是哭鬧掀起了新的熱潮。
就在一個人大哭大鬧,兩個人束手無策的時候,孔墨寒來了。他住在華商大酒店不同的樓層,昨晚他遭到了葉秋雨的拒絕,一夜都沒有睡好,直到快要天亮的時候才做出一個艱難的決定,不管葉秋雨以前愛的是誰,現在愛的又是誰,自己都會繼續努力追求,相信精誠所致金石爲開,就不相信遙遠的奢求能戰勝身邊的感動。
躊躇滿志的孔墨寒穿着筆挺的西裝,捧着一束清晨敲開花店大門買到的紅玫瑰,意氣風發地來找葉秋雨,竟然發現房間裡空無一人,而隔壁傳來女人的哭叫聲。孔墨寒的心裡不禁咯噔一下,小心翼翼地站在門外偷聽了一會兒,雖然隔着房門,仍然能聽清程樂樂聲淚俱下的控訴,事情的過程並不難猜,讓孔墨寒感到五雷轟頂,憤怒地敲響了房門。
劉巖被罵了一個早晨,鬱悶得無以復加,下意識地打開房門,就看見一個拳頭由小變大,然後眼眶一痛,鼻子一酸,被打倒在地上,緊接着一隻黑色的大皮鞋跺在了胸口上,疼得喘不過氣來。
發生了鬥毆事件,酒店的保安就不能不管了,但有人比保安的速度還快,從隔壁的一個房間裡衝了出來,一把提起孔墨寒的領子,凌空一抖,甩了出去,這一下很重,摔得孔墨寒拱了幾下,沒爬起來。
程樂樂第一時間扶起了劇烈咳嗽的劉巖,而葉秋雨則神情凝重地審視着面前這個黑鐵塔一樣的男人。
“咳咳咳……傻彪……別打他!”劉巖掙扎着爬了起來,推開傻彪,扶起了渾身痠痛的孔墨寒,帶着歉意地問道:“孔大律師您沒事吧?傻彪出手不知輕重,我替他向您道歉了……”
剛剛恢復力量的孔墨寒用力甩開劉巖的手,卻沒有再打他,因爲孔墨寒明白,就算有十個自己,也不是傻彪的對手。
孔墨寒推開劉巖,走到葉秋雨的面前,手裡還捧着破爛不堪的紅玫瑰,剛舉起來就覺得實在不像話,氣憤地扔到一邊,喘着粗氣問道:“秋雨,劉巖那個畜生到底怎麼你了!你別怕,跟我說,我去告他!”
別看程樂樂剛剛氣成那個樣子,但還是偏袒劉巖的,更何況她已經聽過了劉巖和葉秋雨斷斷續續的解釋,相信兩個人之間昨晚並沒有發生什麼過格的事情。
聽到孔墨寒的吼叫,程樂樂又來了脾氣:“什麼叫劉巖那個畜生把葉秋雨怎麼了?明明就是葉秋雨主動跑到劉巖的房間裡來的!你想告誰?我要想告呢!”
孔墨寒雖然氣憤,但還沒有喪失理智,知道這裡是劉巖的房間,葉秋雨穿着睡袍深夜來到一個男人的房間,這件事情果然沒什麼道理。想到這裡,用質詢的目光去看葉秋雨。
葉秋雨氣得滿臉煞白,揮起巴掌就打了孔墨寒一記耳光:“老孃晚上跟誰睡覺用得着你來管嗎!給我滾!”
孔墨寒也氣得渾身哆嗦,正在猶豫該不該離開,就被劉巖拉住了:“孔大律師,你別聽秋雨亂講,我們之間什麼事情都沒有,你可不能誤會她。
孔墨寒沒搭理劉巖的解釋,劉巖越是這樣說,他越是不能留下了,憤怒地甩開劉巖的手,大步走向了電梯。
劉巖很焦急,現在無論如何不能跟孔墨寒鬧翻,飄雪和夏哲的官司還得靠他去打。想到這裡連忙向葉秋雨求助,葉秋雨明白劉巖的意思,冷哼了一聲說道:“你放心,孔墨寒這個人雖然不那麼大度,但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還是能分得開的,不會在官司的事情上使壞,想讓我去求這樣的男人,你那點面子還不夠。”說完把散落在地上的紅玫瑰踢到牆角,在保安的注視下回到自己的房間,臨關門的時候對程樂樂說道:“這件事都怪你,明明沒什麼,被你鬧得一塌糊塗,你還是想想怎麼跟劉巖解釋吧。”說完呯地關上了房門。
劉巖只披着一件浴袍,在衆目睽睽之下有些難堪,對傻彪說道:“讓他們散了吧,沒事了。”說完轉身回了房間,程樂樂也一邊抹着眼淚,一邊跟在後面進了屋。
程樂樂現在很後悔,這幾天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先是胡說八道什麼要報復劉巖一輩子,被人家給聽到了,今天早晨又鬧了一場這樣的大烏龍,也不知道劉巖是不是真的生氣了。程樂樂這個人敢愛敢恨,認識到錯誤就能馬上改正,很討好地跟在劉巖的身後,見劉巖不說話,就小心地承認錯誤,言辭懇切說了足有十幾分鍾,把劉巖給逗笑了:“程老師……樂樂,到今天我才知道李星琪爲什麼變成話嘮了,都是跟你學的,我有那麼小心眼嗎?這種小事如果都記在心上,我累不累啊?說實話,那天在家長座談會上我的做法確實過分了一些,沒考慮到你這個新老師要樹立威信,這件事我確實很後悔,你就是因此埋怨我幾句,也是應該的。咱們現在是朋友了,既然是朋友,以前所有的不愉快都一筆勾銷了,你說對不對?”
程樂樂抽抽搭搭地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那……咱們算是哪種朋友啊……”
“哪種朋友?好朋友啊!非常好的朋友,我跟邱老五對峙的時候,你敢來幫我解圍;我也願意爲了你,跟流氓打羣架。說明咱們是非常好的朋友,能夠同生共死的那種。”劉巖想了想說道。
程樂樂也很認真地想了想,臉上微微有些泛紅,小聲求證道:“就是活就一起活着,死就一起死那種嗎?”
劉巖感到這話有些不對勁,但又想不出具體什麼地方不對勁,似乎這句話和自己剛纔說的同生共死是一個意思,於是認真地點頭說道:“對了,就是這種。所以咱們之間要彼此信任,雖然你今天早晨開門看見了我和秋雨躺在一起,但總該給我們解釋的機會,昨晚秋雨睡不着,找我來聊天,聊起很多過去的事情,就忘了時間,你看茶几上,喝了好幾壺龍井茶。後來迷迷糊糊就睡着了,根本就沒發生你想象中的那種事情,她是你的好朋友,我怎麼能對你的朋友下手呢?你得相信我,是不是,我最怕朋友的背叛了……”說到這裡,劉巖又想起了飄雪和夏哲,情緒有些低落。
程樂樂也意識到劉巖會想起陳飄雪不信任他的事情,突然有些開心,原來自己在劉巖的心裡已經慢慢取代了陳飄雪的位置,這種意義上的朋友不就是女朋友、戀人、老婆的意思嗎?看來劉巖這個男人是很內斂的,這種男人的愛情雖然不會那麼火熱,但會保持一輩子的溫情,這纔是平淡樸實的日子,讓人覺得踏實。只有經歷過大起大落的人才會明白平淡生活的可貴,程樂樂就是這樣,她現在所向往,正是找到一個與自己心靈契合的男人,而眼前的劉巖,恰恰具備了這些特質。
“劉巖,我以後一定會信任你,一定不會背叛你!”程樂樂的話脫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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