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斌見劉巖和陳飄雪大眼瞪小眼,誰也不講話,只好再次站出來打破尷尬氣氛,說道:“劉經理剛剛上任,可能還不太瞭解情況,是這樣的,咱們宅天下集團收到濱南市政府招商引資辦公室邀請,在濱南市設立分公司,來到這裡第一件事就是收購了一處爛尾樓,並計劃以此爲核心,開發濱南新區,這是濱南市五年以內的頭號重點項目。陳總所代表的夏之雪廣告公司曾經是這處爛尾樓的全案策劃方,經過我們的調查,樓盤爛尾的主要原因是開發商資金鍊斷裂,與夏之雪廣告公司的營銷策略沒有關係,此前我曾經與陳總接觸過幾次,公正地說,夏之雪廣告公司的很多做法還是可取的,所以我認爲在全案策劃公開招標的時候,應該着重看一看陳總提交的方案……”
此時劉巖已經在心裡把鄭斌一夥人當成了騙子,當然不能讓飄雪摻和進來,於是不等鄭斌把話說完,就兩眼一瞪,重重地把提案文件摔在桌子上,怒斥道:“公司的戰略發展部經理究竟是你還是我?我長了眼睛不會自己看嗎!我長了腦子不會自己想嗎!用得着你在這裡對我指手畫腳嗎!我傾向於誰,不傾向於誰,還用你來教我嗎!這份提案不用考慮了,我說不行,就是不行!”說完悄悄對飄雪擠了擠眼睛,暗示她趕緊離開。
從劉巖出現的那一瞬間開始,飄雪的思維就有些混亂,聽了劉巖的一番怒吼,飄雪更是萬分心痛,想不到劉巖竟然如此怨恨自己和夏哲,不僅私交上割袍斷義,就連工作上也開始設置障礙,太卑鄙了!自從劉巖離開夏之雪廣告公司以後,那些對肖瀟諂媚示好的企業都看出了裡面的玄機,紛紛撤銷了與夏之雪廣告公司的合作,使公司的業績一落千丈。就在捉襟見肘的時候,這個全案項目的又成了爛尾樓,開發商擺出了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死活沒有錢。好不容易等到宅天下集團收購了爛尾樓,原來的開發商又在交接之後溜走了,人去樓空,鴻飛冥冥。現在繼續與宅天下合作,成爲夏之雪廣告公司最後的救命稻草,飄雪把全部的希望都寄託在這個項目上,親自掛帥組成項目小組,夜以繼日精心準備。至於夏哲,根本就是一個甩手掌櫃,只會從公司賬面上支取公關費用,整天以拓展業務爲名與社會名流大吃大喝,從來不會管公司裡的事情,更可氣的是在那天校友聚會以後,他就不見了蹤影,連電話也關機了。
難道劉巖真的想把夏之雪廣告公司置於死地嗎?飄雪憤怒地瞪着劉巖,非但沒從他的臉上看到懊悔,反而看到這個無恥的混蛋對自己擠眉弄眼,簡直就是公然調戲!
飄雪緊咬着嘴脣,眼淚含在眼眶裡,一言不發。她的心裡現在很亂,一方面怨恨劉巖太無情,另一方面不敢去想公司上下幾十個同事殷切的目光。她明白此刻是夏之雪廣告公司的生死關頭,如果沒有宅天下集團的合同,先不說銀行會催繳貸款,單說公司內部,就會出現大亂,到時候人心離散,牆倒衆人推,苦苦堅持了這麼多年的夏之雪廣告公司就全完了。
鄭斌這個人雖然陰險,但還算有幾分憐香惜玉之心,見飄雪悲傷成這個樣子,勸道:“劉總,其實陳總的方案真的不錯,您看是不是……”
劉巖現在只想讓飄雪馬上離開這個龍潭虎穴,重重地一拍桌子,吼道:“鄭斌你什麼意思?我說過的話你沒有聽懂嗎?我說不考慮就是不考慮!是不是你收了夏之雪廣告公司什麼賄賂!瞧你色迷迷的小眼睛就知道你沒安什麼好心!這裡是我做主,你給我出去!”
鄭斌被罵得汗如雨下,唯唯諾諾地離開會客室,找個沒人的地方咬牙切齒,痛痛快快地在心裡咒罵了劉巖的列祖列宗,然後去安然那裡打小報告。
安然正在總統套房裡休息,剛纔和劉巖重重地撞了一下,尤其是前胸最敏感的地方又被劉巖狠狠抓了兩把,疼得撕心裂肺,這個混蛋怎麼下手那麼重啊,就算那個晚上也沒有這麼粗暴!真是個野蠻粗魯的男人,一點也不文雅,就算是喜歡也不能這樣啊,抓壞了怎麼辦?難道不會輕輕的摸嗎!
聽完鄭斌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彙報,原本有些幽怨的安然立刻眉開眼笑:“對!就該這麼趕走她!做的好!對待陳飄雪這種不知好歹的壞女人,就應該這樣!”
鄭斌聽了安然的話頓時一驚,暗道好險,看來安總和陳飄雪是有過節的,所以劉巖纔會表現出那種極端的態度,幸好剛纔自己沒有一時衝動,爲了陳飄雪的事情得罪劉巖。
安然瞟了冷汗津津的鄭斌一眼,問道:“你有沒有什麼辦法,把陳飄雪那個夏之雪廣告公司給我搞垮,讓陳飄雪和夏哲要飯去!”
鄭斌心裡一陣哆嗦,暗想安總可真狠,看來她和陳飄雪之間的仇恨不淺,這個時候一定要站穩立場,於是想了想說道:“爛尾樓之前的開發商跑了,據說最近夏之雪廣告公司經濟狀況很不景氣,現在劉總拒絕了宅天下集團和他們的合作,他們一定急於找到新的業務,如果我們現在用另外的身份去找他們,許以厚利,籤一個對乙方來說非常划算的合同,條件是讓他們前期出資墊付廣告費,週轉時間是一週,一週以後,我們讓這個公司消失……”
安然一揮手:“你去辦吧,只要不牽連到我們,儘快讓這個破公司破產!”
鄭斌點頭哈腰地領了命令,開始謀劃坑害夏之雪廣告公司的事情,而在會客室裡,劉巖和飄雪仍然對峙着。
飄雪實在忍不住了:“劉巖,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你犯過什麼樣的錯誤,我也不再計較了,現在咱們井水不犯河水,你爲什麼要這樣對待我們?現在你得勢了,有大企業給你撐腰,這樣狐假虎威狗仗人勢有意思嗎?”
“我……”劉巖一時間張口結舌,不知道該怎樣對飄雪解釋。
“你什麼你?你給我聽着,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你不就是想讓我們向你低頭嗎?行,爲了夏之雪廣告公司的幾十個員工,我向你認栽了,說吧,你想要什麼,只要能順利簽下合同,有什麼條件儘管提出來,沒什麼不好意思的,要錢還是要女人?你那點特殊愛好人人都知道,說吧,這次是想要白領還是學生妹?”飄雪抹了一把眼淚,咬牙切齒地說道。
劉巖覺得頭很疼,他想不到自己在飄雪的心中竟然會是這樣的形象。“我不要白領和學生妹,我……”
“你……你什麼意思?”飄雪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憤怒得脹紅了臉,氣得嘴角微微顫抖:“你……你這個流氓!你休想!就算夏之雪廣告公司破產了,就算逼得我走投無路,賣房子賣地,也不會向你屈服!老孃就是賣身去當小姐,也不會跟你有任何瓜葛!劉巖!我想不到你現在變成了這個樣子!你太無恥了!”說完重重地打了劉巖一記耳光,轉身離開了會客室。飄雪不知道現在該怎麼辦,只知道不能再面對劉巖這個畜生,她很痛心,爲了大廈將傾的公司,更爲了二十多年的情誼。現在飄雪需要一個堅實的懷抱,可惜夏哲不在。
夏哲去哪了呢?
校友聚會那天晚上,夏哲猛然看到安然,又知道了安然的強大背景,嚇得趕緊回家與夏文鍾商量。宅天下集團進駐濱南市的意義重大,夏文鍾雖然並不分管這件事,仍然略知一二,據說宅天下集團的大老闆何老先生與中央高層關係密切,是個惹不起的人物,假如安然真的想報復,還真夠自己招架一番。夏文鍾怒斥兒子不爭氣以後,着手挽回危局,先是責令夏哲凡事繞開宅天下集團,不與宅天下集團發生正面接觸,另一方面請幾個官場和商界的朋友出面斡旋,宴請安然,企圖緩和一下關係。
即便是這樣,夏文鍾還不放心,讓兒子關掉手機,在家裡老老實實躲了幾天,見安然沒有撒出保鏢找人,這才把夏哲放出家門。
飄雪見到失蹤多日的夏哲,頓時有了主心骨,哭訴了遇到劉巖以後的遭遇。夏哲並不知道宅天下集團與爛尾樓的關係,更不知道劉巖就在宅天下集團打工,頓時大怒:“什麼什麼!你說劉巖現在鹹魚翻身,接管了那個爛尾樓項目,成了甲方?”
飄雪擦了擦眼淚,恨恨地說道:“這個混蛋一點也不念舊情,設置重重障礙,擺明了不想跟咱們籤合同,否則也不會提出那樣無恥的要求!”
夏哲緊緊地捏着拳頭,咬牙切齒地大罵:“劉巖你個天殺的烏龜王八蛋!歪主意打到我夏哲的女人身上!你有種!看老子怎麼玩死你!”宣泄了不滿,又瞟了飄雪一眼,很有些不高興地說道:“你就一點也不動心?劉巖現在可成了炙手可熱的人物,聽說就連邱五爺都對他另眼相看,你就沒想過鴛夢重溫?反正都是老夫老妻了……”
“你混蛋!”飄雪聽了這話,立刻熱血上涌,用力推開身邊的夏哲,“夏哲你給我聽着,不管你信還是不信,我和劉巖那個混蛋之間很清白,根本就沒發生過你說的那些事情,你以爲人人都像你嗎?一天到晚只想着牀上那點事兒!”
夏哲顯然不相信飄雪的剖白,不屑地一撇嘴:“算了吧,這種話誰能信啊,打着開公司的旗號,孤男寡女躲在一棟民宅裡,還能幹出什麼好事兒,後來不是連結婚證都領了嗎?你說你們沒關係,騙鬼啊!我真是不想再跟你討論這個話題了,那玩意上也沒按監控器,誰知道劉巖那個混蛋有沒有進去過,我是眼不見心不煩,你總狡辯就是你不對了,別以爲老子傻,我夏哲這些年什麼樣的小妞沒見過,再說你跟着我的時候挺純的,就當是自行車丟了,讓劉巖騎了一圈又給我送回來了……”
怒不可遏的飄雪重重地打了夏哲一記耳光,她想不到儒雅的夏哲爲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總是對離開這幾年發生的事情疑神疑鬼,對自己與劉巖那場有名無實的婚姻心存芥蒂,任憑自己百般解釋,就是死活不信。飄雪現在很絕望,兩個在自己生命中的重要程度曾經僅次於父母的朋友,竟然一個對自己提出無恥要求,一個喪失了最起碼的信任。朋友是什麼?情人又是什麼?難道除了背叛與出賣,就沒有別的意義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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