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巖整理了一下衣襟上的褶皺:“你究竟想怎麼樣,不妨劃出道兒來。”
大威謹慎地看了看門外,肖冬雨和李星琪仍舊在嘀嘀咕咕探討着小女生的秘密,於是壓低聲音說道:“二小姐執意讓你來,我也不好就這麼把你趕走,咱們不妨這樣,你不是來應聘保姆嗎?那就等於搶了我的飯碗,咱們可以比試一下,看看誰適合當保姆,如果你輸了,就自覺一點兒走人。”
劉巖眉毛向上一挑,不服氣地問道:“如果你輸了呢?也走人嗎?”
大威不屑地瞟了劉巖一眼,她從未想過自己會輸,當然即使是輸了,她也不敢把二小姐扔給劉巖,萬一這個看上去很斯文的男人獸性大發,傷害了二小姐,自己可沒法向肖先生和夫人交代了,如果讓蘭姨知道了,一定會把自己的腿打斷。大威是個孤兒,從小在肖家捐資興建的孤兒院裡長大,蘭姨是孤兒院的院長,和肖家的關係很密切,大威那一身雜七雜八的能耐都是蘭姨親傳的,蘭姨調教好了大威,就讓她來肖家當保姆,照顧一家四口的飲食起居。如果套用古代的說法,蘭姨就是大威的授業恩師,再生父母,當年如果不是蘭姨收留了這個小棄嬰,大威早就不在人世了,所以蘭姨說的每一句話,大威都不敢違背。
這些事情交代起來很複雜,但在大威的腦子裡不過是一個閃念,做出決定以後,大威板着臉說道:“走人可不行,這是我的工作,假如你能贏了我,我就給你當小工,這總行了吧。”在大威的心裡,自己是絕對不會輸的,有蘭姨教的那些東西,再加上這幾年照顧肖家四口人經驗,又怎麼會輸給一個猥瑣大叔呢?儘管劉巖看上去很斯文,並不猥瑣,但在大威先入爲主的意識裡,已經把他定位成了一個對二小姐圖謀不軌的猥瑣大叔,頗有敵意。
劉巖看出大威的自信,也不屑與這種年齡稍大一些的小孩子爭辯,笑道:“那咱們比些什麼呢?莫非是琴棋書畫?”
大威臉上一紅,怒道:“我可不會那些東西,你是來當保姆的,又不是來當家教,會那些東西可沒有用。這樣吧,我們比試三場,第一場比洗衣服,第二場比廚藝,第三場比按摩,你敢嗎?”大威向劉巖揚了揚臉,很挑釁地說道。
見劉巖欣然應允下來,大威這才露出得意的笑容,關於如何對付這個猥瑣大叔,大威着實傷了一番腦筋,直接用拳頭說話趕走他固然簡單,但二小姐一定會不高興;如果順着二小姐的意思留下他,又是一個重大隱患,以後被肖先生知道了一定會責怪自己,如果傳到蘭姨的耳朵裡,少不了一頓鞭子。現在劉巖答應了比試,如果老老實實認賭服輸,倒是少了許多麻煩。
聽說劉巖和大威要比試當保姆的技能,肖冬雨和李星琪都十分興奮,以她們的年齡,還想不到這裡面的種種曲折,只是覺得有比賽很好玩,而且被冠以評委的頭銜,責任很重大。
李星琪比較能折騰,按照達人秀海選的方式,在客廳裡擺好桌椅,還精心設計了打分牌。
第一場比的是洗衣服,可惜大威平日太勤快,家裡根本就沒有髒衣服,還是李星琪的鬼點子多,把半瓶醬油潑在一條裙子上,又往肖冬雨的校服上淋了些墨水,然後笑眯眯地把兩件衣服遞了過去。
大威很麻利地接過裙子,因爲講好不許用洗衣機,於是吭哧吭哧地搓洗,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洗掉裙子上的污跡。大威知道那條裙子價值兩千多塊,李星琪嘻嘻哈哈地把半瓶醬油澆上去,一點也不心疼。
兩個小評委扯着裙子研究了半天,一致決定給大威滿分。
大威繃緊的臉上露出了笑容,挑釁地對劉巖揮了揮拳頭:“該你了!”此時大威心中暗暗竊喜,她剛纔之所以搶先出手,是因爲污跡在衣物上時間越長,就越難於清洗,現在自己得了滿分,劉巖又耽擱了這麼久,校服上的墨水想一點不留痕跡是不可能的,首戰告捷,看來達到目的很容易。大威越來越佩服自己的智商了,簡直就是小保姆裡的天才!
哪成想劉巖笑眯眯地拿過校服看了看,然後大大方方地遞給大威,說道:“這一場我認輸了,反正是三局兩勝,你先把校服洗乾淨,小東西開學儀式上要穿的。”
大威頓時張大了嘴巴,憤怒地看着這個猥瑣的大叔,不對,應該是猥瑣的流氓!太無恥了,白費了自己的苦心謀劃,他竟然如此輕易就認輸了,而且讓自己洗這件染了墨水的衣服,早知如此剛纔就應該泡在水裡的!
無比委屈的大威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把校服洗得乾乾淨淨,這時已經到了做午飯的時間。
劉巖做了一個恭請的手勢:“我剛來,對廚房還不熟悉,還是您先來吧。”
鬱悶的大威白了劉巖一眼,收拾好心情走進廚房,時間不長,端出了四樣精緻的小菜,有葷有素,有冷有熱,色香味俱全,就算星級酒店的大廚,也未必能做出這般可口的家常菜來。
劉巖毫不自覺地坐在了主人的位置上,大威本來很惱火,但見二小姐和李星琪都沒有反對,也只好悶不作聲。
見到如此美味的小菜,劉巖自然是大快朵頤一番,吃相之難看慘不忍睹,邊吃邊叫好。也許是兩個小姑娘吃慣了大威燒的菜,反而覺得劉巖的表現太誇張了,真的有那麼好吃嗎?不覺得啊。
大威看了劉巖的吃相,一點胃口都沒有,不屑地看着這個饕餮之徒酒足飯飽,收拾過餐具,才低聲對劉巖說道:“蹭了一頓飽飯,你可以走了,三場比試我贏了兩場,你還有什麼話說?”
劉巖一邊用牙籤剔着牙,一邊笑着說道:“這話可不對,三場比試,你只贏了第一場,廚藝這一陣,我還沒出手呢,能不能贏了你,還要看今天的晚餐。”
大威瞪圓了眼睛,怒視了劉巖一會兒,發現這個人就是一個二皮臉,斷然不會有不好意思的表現,有些泄氣,很不高興地說道:“好,就看看你今晚能做出什麼,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一個大男人,也敢在廚房裡囂張。”
劉巖絲毫沒有生氣:“這話就不對了,你去那些五星級大酒店裡看看,大廚可都是男人,女人嘛,還是洗碗的居多。”
一句話把大威嗆得簡直想殺人,攥緊了拳頭剋制了半天,心想不能小不忍亂大謀,如果圖一時痛快把劉巖給打了,二小姐一動惻隱之心,再想趕走他就難了。以劉巖這種猥瑣齷齪下流無恥混賬透頂的流氓性格,一定會整天哼哼唧唧裝病,讓自己照顧他。想到這裡,大威才慢慢平息下怒火,指着狼藉的餐具說道:“還愣着幹什麼,還不來洗碗。”
劉巖卻沒有走過來,反而一步三搖地出了廚房,臨出門時回頭說道:“我贏了比賽以後,這些零活都是你的,我是大保姆,你是小保姆,我要負起領導你的責任。”
大威獨自琢磨了一番劉巖的話,氣得臉色發青,再想找劉巖的麻煩,卻發現他已經找兩個小姑娘聊天去了,也不知道講了什麼笑話,把兩個小姑娘逗得哈哈大笑,很開心地圍着劉巖轉,不僅拿給他很多零食,還親自動手給他削水果,不像是主人,反倒像是小丫鬟。要知道平時肖冬雨吃蘋果的時候,都是大威給她削好果皮的。
無比鬱悶的大威終於熬到了晚上,這期間她本來想趁着二小姐和李星琪睡午覺的時候教訓劉巖,但劉巖見機先跑了,足足一個小時纔回來,剛好兩個小姑娘起牀,已經沒有了動手的機會。
因爲還沒有正式開學,寒假作業又都寫完了,兩個小姑娘沒事可做,就纏着劉巖鬥地主。因爲大威不會這個,又沒有別的同學來過這裡,所以肖冬雨和李星琪平時玩牌的機會不多,根本就沒有牌技可言,更不懂得記牌,於是整個下午都是劉巖的個人表演,贏了不少糖果。一直玩到六點多,肖冬雨欠下了幾十根哈根達斯,李星琪則欠下了一大堆比利時巧克力。賭博有三大要素,運氣、牌技、心理素質,劉巖三樣都佔了上風,而兩個小姑娘越輸越紅眼,她們倒不是在乎那點東西,更在意的是輸贏。心裡越急,牌打的越亂,即使聯合起來對付劉巖,仍然輸得一塌糊塗。大威在一旁看了一會兒,雖然不是很懂,但還是知道如果任由三個人玩一夜,兩個小姑娘能把人都輸給劉巖,於是連忙阻止:“時間不早了,劉巖你說的晚餐呢,不敢比試可以直接認輸,你又不是沒有認輸過。”
劉巖微笑着站起身:“好吧,我也有些餓了,我帶你們去個地方,見識一下我的手藝。”
三個人狐疑地跟着劉巖上了天台,發現上面已經擺好了燒烤的工具。劉巖把背上來的袋子放下,像變戲法一樣拿出了醃製了一下午的肉,還有各種調料。
“你中午出去就是爲了準備這個?”大威詫異地看着彷彿變身成哆啦a夢的劉巖。
劉巖頭也不擡地答道:“不然你以爲我去幹什麼了?難道我真的會害怕你這個小丫頭?”
飄雪非常喜歡吃燒烤,所以劉巖在學廚師的時候特地請教了一個新疆來的燒烤師傅,後來有一個經營土耳其烤肉的老闆來做廣告,二人一見如故,分享了不少燒烤經驗。因爲輸掉了第一場比試,大威中午的四個小菜又做得完美無缺,所以劉巖很無恥地用了一些手段,比如中午一番誇張的狼吞虎嚥,讓另外三個人都沒了食慾,下午又陪兩個小姑娘玩牌到很晚,此刻一定飢腸轆轆了,這個時候聞到燒烤的香味兒,不流口水纔怪。
劉巖沒有猜錯,肖冬雨和李星琪在烤肉的香味飄起來以後,立刻變得兩眼放光,不停地吞着口水,肚子也咕嚕咕嚕直叫,圍着燒烤架子轉圈,希望劉巖的動作能稍微快一些。
如果說劉巖中午扮演了一回饕餮之徒,那麼這三個小姑娘此刻就成了三個餓死鬼轉世,把劉巖準備的羊肉吃得一乾二淨,這才拍着圓鼓鼓的肚子讚美起劉巖烤肉的手藝。最後肖冬雨和李星琪一致決定,第二場比試劉巖獲勝。對於這個結果,大威無話可說,因爲剛纔她也忍不住烤肉的誘.惑,吃了很多。自此,劉巖和大威一比一打成平手,誰勝誰負只能看明天的決勝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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