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大批分封諸將,釋放出一個信號:皇帝要動兵了。
不僅僅是秦國的官員如此認爲,就連關外六國之人,諸如項羽、劉邦等人,得到情報之後,開始重視起來,如今的秦國與六國之人的攻守之勢在秦國站穩腳跟之後,再次逆轉,成爲秦國於六國相持的階段。
“主公,咸陽來報,秦國皇帝扶蘇前幾日召秦國諸位將軍回咸陽,在阿房宮大肆封賞,除了官職之外,還封賞了很多財物。”
如今劉邦的情報收集皆爲酈食其負責,秦國的大動作不多,這次的大肆封將讓與秦國直接交接的劉邦勢力十分重視。
“難道秦國想要動兵了?”
劉邦細細看着酈食其的那封用秦紙書寫的情報紙張,因爲紙張易於摺疊隱藏,爲傳遞情報提供了諸多的便利。
“秦國自澠池戰勝項羽之後,就沒有停止國內軍隊的招募,如今巴蜀之地被韓信平定,秦國糧食已經不是制約的關鍵之處,秦國早晚要對我等動兵!”
蕭何如今負責劉邦勢力的後勤之事,自然也瞭解秦國後勤的情況,如今秦國恢復生氣,需要的僅僅是時間。
“秦國此時不會動兵,而是會擔心我們出兵!”
張良研究完這封情報書,給出了與衆人不同的意見,張良的話引起的劉邦的重視,劉邦急切的問道:
“子房爲何認爲秦國如今不會動兵?此時的秦國大肆招買兵馬,擴建新軍,想必是有出兵的打算!”
“主公此時多慮了,秦國皇帝如今在春季這個時候封賞諸將,看似要在春季出兵,其實不然,他這是虛張聲勢之舉,秦國如今皇帝新政剛剛展開,已經開始觸及秦國貴族的利益,此時動兵,決然會有秦國貴族之人消極以待,加上冬季那場關中大雪災,秦國如今可支撐起戰事的糧草必然不足,巴蜀之地如今剛回到秦人手中,還未能輸出糧草供給秦國。”
劉邦等人聽到張良的分析覺得頗有道理,秦國不願放棄河套地區,長城沿線的守備士卒便會常年消耗秦國糧草,雖然有扶蘇的“屯墾戍邊”之策,但是如今胡人動作頻繁,北方軍團的重心還是在戰事上面,這就免不了要供給糧草給長城軍團。
“那依子房來看,秦國皇帝此舉是有何意?只是爲了虛張聲勢、封賞諸將麼?”
劉邦認爲此時已經不可再將扶蘇看作往日那個對治國手段一竅不通,只知道口誦孔子的公子扶蘇了,而是要將其重視起來,這是一個大敵。
“秦國要亂了。”
聽到張良的這幾個字,衆人精神一震,都露出興奮的表情,樊噲更是一拍巴掌笑道:
“亂了好呀!秦國亂了,我們便出兵攻打她!”
劉邦初一聽到張良的話,也是心中猛地激動起來,但是看到張良面容上並沒有那種喜悅之感,劉邦按耐住這份欣喜,耐着性子繼續問道:
“子房說的秦國要亂是怎麼亂?”
“秦國爲何會亂?如今不得不承認,這扶蘇還是有些手段的,其麾下精兵強將、治世能臣也都不少,此時也不會發生什麼爭儲之事,沒有亂象呀。”
蕭何不是謀士,看問題自然不能捕捉到要害,聽到蕭何的分析,張良跟衆人說道:
“秦國放開商賈限制之後對何人的衝擊最大?“
“自然是對秦國百姓了。”酈食其作爲情報收集之人,自然對秦國十分了解,秦國民衆見到從商有利可圖,已經看準第一批先機的重要性,不少人已經開始棄田或者賣田而從商了。
“並非秦國民衆。”
酈食其雖然佩服張良的謀略,但是自己可是深知秦國民衆之事的,就跟張良辯駁起來。
“子房,爲何不是秦國民衆?往日秦國民衆只知道耕田和打仗,如今因爲有商賈利益的誘惑,民衆已經有人開始賣出部分田產,轉而從商了!”
“那這些田產被何人買去了?”
“這....似乎秦國規定優先賣於國家,應當大部分都被秦國國庫出資買去。”
“那麼本來這些田產何人買去的可能更大呢?”
劉邦此時也聽出些門道來了,脫口而出:“秦國貴族之人!”
“主公所言不錯,本應是秦國貴族之人有更大的可能購買田地,田地可是立家之本啊,誰人不想有廣闊的田地?民衆也是因爲種不了如此多的耕地,加上商賈確實有利可圖,纔會出售部分,但是民衆去從商了,貴族之人買了地無人肯去幫其耕種,國庫出資又從源頭斷絕的這些人不斷勢大的願望,他們肯忍氣吞聲麼?”
“子房的意思是秦國會發生內亂?
“是必然會發生內亂!”
聽到張良肯定的回答,劉邦一拍桌案,“好!秦國一旦發生內亂,我便寫信給項羽,由項羽號召六國之人奮起而攻秦,內外夾擊之下,秦國何談不滅?”
張良搖了搖頭,劉邦看到之後疑惑的問道:”秦國生亂不是好事麼?子房爲何搖頭?“
“秦國生亂固然是好事,但是秦國皇帝扶蘇此人似乎早已做好應對之事,秦國貴族之人怕是翻不起什麼浪花。”
“怎麼說?”
“主公可記得扶蘇的《求賢令》。”
“當然記得,他還寫了一首詩,什麼:喝酒當歌,人生幾何?”
張良也沒有糾正劉邦的錯誤,而是說道:“秦國皇帝的求賢令,看似求賢,其實是爲了這次打擊秦國貴族勢力!一旦有貴族之人露頭,扶蘇會立即下狠手將其拔除,然後安插自己的人,整個秦國底層會越來越多秦國皇帝提拔的人,主公想想,對於這些人來說,知遇之恩會不會去效忠皇帝。”
劉邦頭向後一仰,開始思考起來,過了片刻,劉邦問道:
“是不是這次秦國內亂之際,與我們也沒有什麼關係了?”
“不,是我們的機會!”
劉邦一聽又來了精神,樊噲卻是暗暗翻了個白眼,聰敏人都是這麼愛拐彎子的麼,一會說這樣,一會說那樣,讓人反應不過來。
“子房快講!”
聽到劉邦的催促,張良說道:“秦國一旦國家動亂,我們便可召集天下義軍再次聚而攻秦!”
“這不是跟主公說的一樣麼?”
張良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說道:
“各位只是看到秦國此次內亂對我們的優勢,但是對秦國的優勢卻是未曾注意到。“
“秦國內亂對秦國還能有優勢?”
樊噲此時抓着頭髮開始凌亂了,沒啥事,誰願意內亂,如果有內亂可以有優勢,那天天內亂得了。
“若是我們再次趁秦國內亂時發起進攻,扶蘇可以立即將矛盾轉移到我們身上,要滅亡秦國的外敵威脅對於秦人來說纔是更主要的。”
“那也可能秦國的公族趁着皇帝手忙腳亂應付我們義軍的時候,將皇帝趕下臺或者殺掉,弒君之事各國乾的還少麼?”
夏侯嬰倒是看到了不一樣的角度。
“夏侯將軍說的不錯,雖說秦人弒君之事可能性不大,但是秦國公族拖秦國後腿的可能性還是極大的,所以我說這是我軍擊敗秦國的一次機會,也是秦國利用外敵,掃清內憂的一次機會,就看對弈之人,何人能勝利了。“
“我們六國齊心協力對抗秦國一國,當然是我們勝利,又不是齊國並立時勾心鬥角,此時雖看不慣項羽那廝做派,但是也不得不承認,他的號召力還是有的。”
劉邦也說道:“有機會當然要把握住,不然又不知道下個機會是什麼時候了。“
說到機會二字,劉邦突然一拍腦袋,“剛纔誰說到秦國儲君和弒君之事來着?”
衆人一頭霧水,這正討論着怎麼把握機會呢,怎麼又說到秦國儲君的身上去了。
“我呀,主公怎麼了。”
夏侯嬰呆頭呆腦的問了一句。
“沒事,很好,子房說秦人弒君的可能性不大,但是我們可以製造可能呀,秦人不殺皇帝,我們來殺!”
衆人瞪大了眼睛,看着劉邦。
“主公,這可能麼?我們難道效仿荊軻刺殺始皇帝,把匕首藏在地圖裡,然後禿嚕一聲,割掉那扶蘇的腦袋麼?我們也沒啥地圖可獻啊,咱們有的人家秦國在秦始皇那時候就有了。”
“你給我閉嘴,誰說要獻地圖了。”
“這...不是獻地圖獻什麼?獻美人麼?我看這個可以!”
劉邦瞪了樊噲一眼,樊噲趕緊閉上嘴。
“我們可以劍術精湛之人入咸陽刺殺扶蘇,咸陽城不難進,而如今的皇帝經常在甘泉宮到咸陽宮之間來回,在這個時候抓住機會,刺殺他!“
“這確實可行,那派誰去呢?“
這件事無疑是件危險的事,無論成與不成,行刺的此人都很難活下來,說的輕鬆但是真到選人上,卻還是沒幾個人原因做這事。
“主公,蟲達願往,我劍術不敢說天下第一,但是能在我劍下走二十招的人也是少之又少,我去正合適。”
劉邦想要開口稱讚蟲達的義氣,但是卻如何也說不出口,畢竟這是十死無生的事情。
站起身來,拍了拍蟲達的肩膀:“好,有機會就行事,沒有機會就撤回來,我們還可以跟秦軍正面戰場上對決,能保住性命最要緊!”
“主公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