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藍耀陽跟陳洲報了要去的餐廳地址,然後坐車上繼續看郵件處理公事。

回了兩封郵件之後他收到了Blue公關總監的電話,對方說有個娛記找他覈實消息,說從警方那邊打聽到,倪藍被捕了。公關總監已經否認,但如果倪藍一直不出現,後續的情況恐怕壓不住。藝人涉及謀殺案這種消息太勁爆,會越傳越大的。

藍耀陽很生氣,問那娛記叫什麼,哪個媒體的。他讓公關總監跟那娛記說清楚,這件事不是娛樂八卦,這涉及警方正在偵辦中的案件。倪藍身上有傷,還在配合和幫助警方做調查,是冒著生命危險的。

如果這娛記膽敢亂寫什麼,亂曝料,那Blue不但要追究他個人的責任,也會向警方問責是如何保護協助警方工作的好市民的安全的。至於警方如何追究將市民信息曝光的記者,Blue也一定會督促。

另外,若是因爲記者發佈這些內容造成倪藍被犯罪份子追蹤報復和迫害,Blue也會將這位娛記和他的媒體東家告上法庭。

“這記者有沒有問題,特意打聽這些是什麼意思?他說警方露的消息,真的還是詐你的?警方露消息的是誰?你找關係,弄清楚他的企圖,查清楚他的背景,看看以往他是什麼報道風格,有沒有什麼傾向性?你盯好他,對症下藥。給糖也好,揮大棒也罷,總之我不想在網上看到倪藍被捲到這種風波里。你可以多派些人手,造一些別的熱點出來轉移媒體注意力,別總盯著倪藍。我把倪藍籤回公司,不是讓公關部在旁邊看著她被人抹黑欺負的。”

公關總監趕緊應了,去處理這事。

藍耀陽餘怒未消,他思索了一番,給劉綜撥了電話。

劉綜接了,藍耀陽巴拉巴拉了說了一通警方外泄案情,都有記者找到他們公司的情況。把劉綜批評了一番。“連普通的娛樂記者都能打聽到案件偵查情況,你自己說誰還敢跟你們合作?也許前腳纔出警局大門後腳就被殺手滅口。”

劉綜按捺住脾氣:“我們隊裡肯定不會有人跟記者說這些的。”

“那你就把你們省廳的看門大爺也管一管,還有臨時工什麼的,別到時出了問題都不是你們的問題。倪藍幫了你們這麼多,現在什麼都沒查清你們就把倪藍聲譽毀了,以後她出來了怎麼做人?她被人黑得還不夠多嗎?這樣下去我們沒法配合。”

藍耀陽頓了頓,向劉綜提要求,“要不然,這麼辦吧,你們讓網警那邊盯著點,關於這案子的事情,只要是非官方發佈的正式資訊,網上帶上倪藍兩個字的,你們都處理一下。”

劉綜真是服氣了,這有錢人,假模假樣地來這招,就是想用警方的資源幫他控制藝人的負面輿論。

藍耀陽像是聽到他的心聲,繼續道:“我們可不是佔警方的便宜。這事往小了說是個人聲譽,往大了說有可能是罪犯利用倪藍是明星的身份故意製造混亂,試圖干擾偵查工作。到時候網上各種輿論出來,黑紅粉絲大戰,各路狗仔蹲你們門口試圖拍攝,可能還會有人混進去打探消息。我這邊寸步難行,一舉一動都被盯著,倪藍在裡面也得承受巨大壓力,這樣的情況,怎麼進行偵查?我們怎麼協助你們破案?而且處理不好就是一大片的負面輿論,到時候再想封鎖消息也來不及,你們警方也吃虧。”

劉綜這時候對曾永言對藍耀陽的評價有體會了,確實一套套的,理由還很充分。

劉綜趁機道:“那你們先拿出點協助我們破案的誠意來。不然現在這局面倒像是你們在耍著我們警方玩。我怎麼知道到底有沒有記者找你們麻煩,又或者根本是你們自導自演,想試探我們調查的進展。”

“說得好像你們有進展一樣。”藍耀陽道。

“你看,真的像是在激將法打聽吧。”劉綜點到即止。

藍耀陽不搭理他這話。

劉綜又繼續說了:“倪藍的電腦連線的是誰?關樊電腦裡有什麼玄機?兩年半前法國的那個案子,是不是倪藍乾的,如果不是,她在哪裡?她藏在你酒店房間的手機存儲卡里存的是什麼內容?她跟關樊合作調查這半年都查到了什麼線索?”

劉綜一口氣舉了一串問題,道:“這些問題你隨便挑兩件答一答,我們會基於對案件偵辦情況的保密性注意網上消息的,會保護相關人員的安全和隱私。”

藍耀陽回道:“你說的這些問題我都不知道答案。”

劉綜道:“如果你跟倪藍會面後能知道某些答案,我可以安排。”

“那還是別了。這樣好像做了什麼承諾似的,給了你們一個栽贓她知情不報的理由,又能給我扣一個同夥的帽子。”

劉綜:“……”

藍耀陽繼續道:“我可以幫你們跟她聊聊,但如果她依舊在失憶,想不起新的東西,我也沒辦法。”

劉綜沒好氣:“那就讓她先好好養傷,冷靜冷靜,等她也許想到了什麼,再安排你們會面。”

話說到這份上,也沒什麼好談的了。兩個人不太愉快地結束了通話。

藍耀陽從劉綜這兒算是探清了一些態度,他覺得警方確實沒什麼大進展,醫院發生的案子,增加了謎團和線索,但都沒能取得結果。藍耀陽琢磨著一會怎麼跟歐陽睿談。

這時候手機又響,這次是潘敬打來的電話。

潘敬很客氣:“藍總,不好意思打擾了,是這樣的,就上回談的那個電影的事,導演和製片人這邊想跟倪藍聊聊,但我打倪藍的電話,一直沒人接。”

藍耀陽回他:“倪藍受傷了。因爲在醫院發生的事,她被犯罪份子那邊盯上,她暫時不方便與外界聯絡。”

潘敬很驚訝:“啊,那她還好嗎?”

“她很好,就是出於安全考慮,暫時不方便出面。”

潘敬趕緊道:“我明白我明白。”然後他卡了殼,不知道對著藍耀陽催著問倪藍電影客串的事合不合適。

“你們電影大概什麼時間拍?”藍耀陽主動問了。

潘敬心裡大喜,答了。

“還有時間,到時倪藍的傷應該好了。上次不是讓你跟那邊說,讓他們找我們的經紀總監王裕嗎?你讓他們找王裕談吧,一個小角色的客串而已,難道還要讓倪藍去試戲?試戲我們不同意,但倪藍當初受你幫助,現在她回頭給你捧場是應該的。她也很想跟你和門蓓蓓一起拍這個戲,她這麼高興,酬勞我們沒什麼要求,但是服化道這些得讓我們確認,得達到我們的要求,要把她拍得美美的,宣傳得到位。時間上也得緊著倪藍,這戲份聽上去也就是一場戲嘛,一兩天就拍完了。所以如果這些能保證那就找王裕談細節。”

潘敬乖乖聽著,聽完了應了好。

掛了電話,潘敬跟一旁的門蓓蓓道:“太有壓力了,誰說藍總是軟萌暖男的?這種大佬能軟萌嗎我去。我這個男主角太不容易了,又沒給我製片費,怎麼我來張羅啊。”

門蓓蓓是來跟潘敬對戲的,一邊吃牛肉乾一邊道:“是你說你跟藍總熟,找不到倪藍可以找藍總。他們才說讓你問問。”

潘敬:“……”他的嘴還真是賤啊,裝什麼熱心腸。

潘敬認命地撥了導演電話,轉述藍耀陽的要求。

藍耀陽這邊也在給王裕打電話,把電影客串的事交代了。讓他答應,但是時間得看倪藍的情況再議。

藍耀陽談完了,掛了電話,看著窗外好一會,他想起倪藍當初接到客串消息時哈哈哈大笑的樣子,她多麼開心。他真想她,他希望她能快點出來,他希望這些麻煩和危險能快些過去,他希望倪藍能一直開開心心。

藍耀陽發了一會呆,忽聽得陳洲喚:“藍總。”

藍耀陽回過神來,陳洲道:“到了。”

藍耀陽看了看外頭,他把筆記本手提包提上,這裡面是倪藍的電腦,他不放心留車上。

陳洲把車子停好,藍耀陽走進了餐廳。陳洲跟著他,一起上了二樓,看著他進了包廂,歐陽睿在裡面。陳洲對著歐陽睿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然後在包廂外頭找了個座等著。

藍耀陽他們剛進餐廳,伯尼就下了出租車,他手裡拿著那個小旅行袋。

他朝餐廳方向走去,沒進餐廳,只在旁邊轉了一圈,他看到了藍耀陽的車子,確認上面沒有人。他淡定地看了看周圍,臨近午飯時間,這個商業區還是挺多人的。伯尼避開了藍耀陽車載監控的範圍,在不遠處的休閒椅子上坐下,打開了他的旅行袋,掏出一個筆記本電腦。

他掃了一眼藍耀陽車子的型號,開始敲著筆記本電腦,沒一會他就結束了操作。他拿起手機看了看,確認沒問題,便把筆記本電腦放回袋子裡,然後拎著袋子走向了藍耀陽的車。

旁邊一個媽媽帶著一個小女孩走過,兩人都看著他。伯尼對那小女孩笑了笑,那小女孩高興又害羞地回他一笑。

伯尼與她們擦肩而過,他從側面走到藍耀陽的車子旁,用身體擋住了周圍的視線,在手機上按了一下。“嘀嘀”一聲,藍耀陽的車子開鎖了。

伯尼就像是這個車子的主人一樣,從容地坐上了車子。他戴上手套,拿出筆記本,連上了這臺車子的導航系統和車載記錄儀,把數據倒進自己電腦裡,並做了連接設置。綁定在進行,數據在跑,他看了看後視鏡,觀察周圍情況,沒什麼異常,沒人注意這裡。

綁定成功,數據倒完,伯尼把東西都收好,又翻了一遍車內其他物品,沒別的東西是自己需要的。

伯尼下了車,再按了一下手機。“滴滴”一聲,車子重新上了鎖,一切如常。

伯尼在餐廳繞了一圈,觀察好了情況,然後他去了旁邊的一個西餐廳,這西餐廳的二樓是個露天的花園餐吧,伯尼上了二樓,在靠近藍耀陽去的餐廳的那一邊找了個靠邊的位置坐下了。

服務生很快過來,給了他一個餐牌。

伯尼讓服務生等會再來,他先看看。服務生答應了,站在稍遠處等著。伯尼左耳戴著一邊耳機,他拿出一個小喇叭模樣的音樂盒似的東西放在桌面把玩,一邊翻著餐牌看。

音樂盒的開關開著,小喇叭方向對著藍耀陽去的那個餐廳的窗戶,第一個窗戶沒有伯尼想要的聲音,他翻了一頁餐牌,小喇叭稍稍換了個角度,試到第三個窗戶時,伯尼聽到了藍耀陽的聲音,他伸了伸右手,向服務生招呼:“麻煩點餐。”

稍早時候,一場對話在網絡進行著。

帽子戲法:「廖新的手機剛纔開了一會兒機,但我剛看到,它就關機了。」

瑪麗亞:「我知道。我會處理的。」

帽子戲法:「它只開機不到兩分鐘。定位在機場。我猜它在歐陽睿的手上。」

瑪麗亞:「不用緊張。」

帽子戲法:「那裡面不知道廖新存了什麼,他死前特意把這手機藏起來了,肯定是做了安排。」

瑪麗亞:「無論他存了什麼,只要開機了,就能全清理掉。你不用擔心。」

帽子戲法:「手機在歐陽睿手上,怎麼能不擔心。我跟蹤了他的手機定位,他今天就是去機場了。他把廖新的手機開了機,很快就關上,證明他警覺到黑客操作了。」

瑪麗亞:「兩分鐘他什麼都做不了。他想看裡面的內容,會再開機的。開機時間稍長一點,我這邊就能清理掉,我保證,在他們檢測出手機內容之前,我就能搞定。」

帽子戲法:「歐陽睿會把手機交到省廳,那裡也是有技術專家的。這事牽扯到我,別說什麼不必擔心,我要是暴露了,你也跑不了。」

瑪麗亞:「對,我也跑不了。所以我會把這事處理乾淨。他現在還沒去省廳,我盯著他呢,已經派人過去了,會見機行事。」

對面的餐廳二樓包廂裡,歐陽睿正跟藍耀陽說明情況:“你看這張照片,這是法國那案子案發第二天,有人發現屍體後報警,這是警方來偵查,擡走屍體時,屋子外頭的圍觀羣衆。這是保羅,這斜後方站著的,是不是倪藍?”

藍耀陽仔細看,越看越像,但他嘴裡道:“這麼模糊你是怎麼看出來是倪藍的,只有小半張臉,我不覺得是。而且倪藍比她高,倪藍是黑髮。”

“頭髮可以染。”歐陽睿道:“我跟你說認真的,你別總想著否認,這樣幫不了她。我之前找人打聽過關樊在美國集訓拍回來的照片,倪藍被催眠時對那照片也有印象,你記得嗎?我朋友託人找到了其中一個女的,叫蘇菲。她否認了當時有倪藍這號人。但我看到案發現場這照片後,就託那朋友重新再去問了問,把對倪藍的描述改了。這次蘇菲有些印象了。她說當時基地裡有個T,算是打雜吧,類似後勤,幫隊員處理訓練器械槍支之類的。金色短髮,像個男孩子,長得很帥,他們都當她是男生對待,但那姑娘不是中國人,是個韓裔。”

“那又怎麼樣?你這樣只會給倪藍更抹黑。她喬裝打扮僞裝身份到處混,意圖接近受訓的反恐警員,還第二天出現在案發現場,你什麼居心?”藍耀陽很生氣。

歐陽睿道:“我是想幫倪藍找出她的真實身份。什麼都是線索,都查一查。這事我沒跟劉綜說。我是希望你能跟倪藍談談,她失憶了,你問問她,把這些告訴她,說不定她會想起什麼來。”

“不問,想不起來。”藍耀陽很乾脆,“你這樣是對她進行心理暗示,她分不清是事實還是假的,到時候真以爲自己幹過什麼怎麼辦?我會跟律師強調的,不允許你們這麼幹。對,我要讓醫生給她開證明,證明她的病情和精神狀況不適宜進行審訊,審訊結果存疑。”

歐陽睿:“……”

“這項過了,說下一個。”藍耀陽現在很有霸總風範了:“廖新的手機,什麼情況?有什麼線索?”

“廖新前晚去醫院之前,把他的一部與團伙那邊聯絡的手機寄給我爸了。我爸今天給送過來。我擔心我爸被盯上,都沒讓他出機場,買了下一班機票讓他回去了。我在機場開機看了看,有我不認識的APP,裡面有廖新跟一個叫帽子戲法的人的對話。從內容上判斷應該是溝通挺長時間了,但是隻有最近的幾段,前面他都刪了。我掃了一眼,想到秦遠和保羅他們是黑客,就趕緊關了機,把手機卡取出來了。”

伯尼一邊聽著他們的對話一邊吃著飯,同時也觀察著周圍。然後他看到了有兩個跟人羣不太一樣的人。

兩個男人,警惕,裝模作樣,對伯尼來說這兩人身上散發著“我準備幹壞事”的氣息。

那兩人似乎在找車子,他們在一輛車前停了下來,看了一眼手機,似在確認。

伯尼淡定地往嘴裡送了一口飯,繼續觀察那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