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安生與夜九歌大婚後沒多久,呂小云和封嵐成親了。
兩人在大雍揚北莫宅成婚,莫安生因爲不可言說的理由,沒能去參加。
成婚後的封嵐,似乎有些變了。
或者說,自從她與呂小云,因爲在毒醫楊的師弟司徒一山的突發奇想之下,被迫提前洞房後,封嵐就有些變了。
她依然灑脫明朗,豪俠仗義,依然隔三差五地,買些吃食去看望那些小乞丐,依然與陸辰年朱大牛嘻嘻哈哈,依然會沒心沒肺的與莫安生呂小花說笑。
只除了面對呂小云。
封嵐對所有人都可以同從前一樣,只除了呂小云。
雖然那件事,吃虧的明明是她自己。
可封嵐仍然從心底,覺得愧對呂小云,她不是呂小云想娶的賢惠娘子類型,她知道。
她覺得呂小云要娶她,只是因爲要對她負責任。
所以明明封嵐纔是有功夫的俠女,面對手無寸鐵的呂小云,她卻自覺矮了三分。
當她和呂小云被救回來後,她開始看他臉色行事,只要他臉色一沉,封嵐就不知所措。
直到在碧水山莊,面對斗篷男子致命一擊的生死關頭,呂小云突然救了她,突然吻了她,突然對她說,下輩子他們做夫妻,她鬼使神差答應了。
後來他們得救了,封嵐其實有點後悔當時的一時衝動,可呂小云直接將此事定了下來,封嵐無法拒絕。
之後,封嵐在呂小云面前,一直小心翼翼。
他用銀子誘惑她,吻她,或讓她主動吻他,封嵐很少拒絕。
她覺得這是她欠他的。
封嵐的這種心思,呂小云一直不知道。
最開始認識的時候,他確實不喜歡封嵐,一個只會伸手要銀子,又大手大腳的女子,與他勤儉節約的觀念完全不同。
不過後來慢慢的,呂小云知道封嵐拿銀子是爲了救濟那些孤苦乞丐時,他在心裡對她默默改觀,但兩人針鋒相對已久,呂小云改不了在口頭上擠兌封嵐,並且一見到她,就自然板面孔的毛病。
命運弄人,因爲司徒一山,他和封嵐陰差陽錯走在一起。
事情太突然,呂小云最初心裡是彷徨的,因爲封嵐不是他心中的理想娘子人選,而封嵐肯定也不會認爲他是她理想的相公人選。
可是他佔了人家姑娘便宜,總得負責不是?
因爲要負責任的想法,呂小云慢慢動了心思,而後慢慢的,他發覺他對封嵐並不是沒有感覺。
碧水山莊裡,呂小云證實了自己的想法,他心裡有封嵐,他要娶她。
封嵐同意了,他心裡興奮得恨不得高歌,可他面上,仍然一派鎮定。
他千方百計設計和封嵐在一起的時間,比如封嵐要銀子去救濟乞丐,一向摳門的他,主動提供銀子,在這樣的過程中,不免會單獨相處。
呂小云在知道自己對封嵐的心思後,一單獨相處,心裡蠢蠢欲動,渾身熱血沸騰。
他想抱她,想吻她,想做被關起來那幾天,每天做的夫妻之事。
兩人名份雖訂,未成婚前,呂小云爲了表示對封嵐的尊重,最後一樣舉動,決定留到洞房花燭夜。
但前面兩樣情人間的舉動,呂小云不願錯過,當作解渴。
他用銀子誘惑封嵐,封嵐雖然滿臉紅暈,卻從不拒絕。
所以呂小云一直以爲,封嵐跟他是同樣的心思。
直到有一天,呂小云因爲手下的一個賬房大意算錯賬,差點造成百萬兩銀的損失,氣得暴跳如雷,回家的時候,仍然黑着臉,而等他用晚膳的、與他剛成婚不到半個月的封嵐,見到這樣的他,突然瑟縮一下的時候,呂小云猛然意識到,氣氛有點不對!
成婚半個月來,封嵐對他百依百順,他是剛與心愛女子成婚的男子,牀第間難免索求無度,封嵐幾乎是百依百順。於是呂小云過得春風得意,笑的次數幾乎是他前半輩子的總和,這半個月,他看所有一切,都覺得異常順眼和甜蜜。
天是彩色的,風是香的,水是甜的,身邊的一切,都是美好的,他像活在仙境裡一般。
直到這一刻,被那個賬房氣得胸口疼的呂小云,在看到封嵐的動作和麪上神情時,整個人從幻想中清醒。
封嵐的動作是卑微的,謹慎的,她小臉微白,眼瞼下灰青,一向神采飛揚的雙眸,此時暗淡無光。
這是一個新婚半個月的新娘子應該有的神情嗎?呂小云幾乎不敢相信。
他記得妹妹呂小花剛嫁給程天和那段日子,每天臉上洋溢着幸福而羞澀的笑容,是那麼的光彩照人,甚至直到現在,呂小花越活越嬌嫩,像被程天和嬌養起來的花朵一般,水靈靈的,比未出嫁前還要動人。
但他的新婚妻子封嵐,爲何會是這個樣子呢?呂小云仔細審視封嵐。
他想起她成婚半個月來,一直都未曾離開過莫宅半步,是悶壞了嗎?要知道以前的封嵐,半天也呆不住。
呂小云放低聲線,試探開口,“阿嵐,白天我不在,你要是在宅子裡悶得慌,可以像以前一樣出去。”
他掏出一張銀票,“拿着,用完了,再找我拿。”
封嵐默默伸手接過,“好。”
氣氛仍然很怪異,呂小云再次開口,“阿嵐,你哪裡不舒服嗎?”
封嵐擠出笑,“沒有,我很好。”
她不說,呂小云本就不善閒聊,也沉默了。
兩人靜靜地用完膳,洗漱完,上了牀。
原本呂小云心裡想着封嵐的異常,以爲今天晚上會沒有心思,結果當他一掀開被子躺進去,身旁封嵐嬌軟的肌膚,幽幽的香氣將他籠罩的時候,他很快就心猿意馬了。
他伸手將封嵐拉進懷裡,開始親吻她。
封嵐有片刻的僵硬,很快軟下來,順從地摟着他的脖子。
若是以往,呂小云根本意識不到封嵐這剎那的變化,但今晚,他敏感地意識到了。
他離開她的脣,喘着氣,“阿嵐,是不是累了?”
封嵐垂着眼,輕輕道:“沒有。”
要是沒有,怎會是這副忍受的表情?
呂小云身上的火退卻不少,他覺得兩人必須好好談談。
他倒在一旁,將封嵐摟在懷裡,“阿嵐,我覺得我們應該談一談。”
懷裡的封嵐默不出聲。
“阿嵐,你以前不是這樣性子的,你一直是有什麼說什麼,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的,爲什麼變成了這樣?”
是啊,爲什麼變成了這樣呢?封嵐在心裡問自己,她也不懂,也也不明白自己,怎麼就成了這樣,對着呂小云,心裡總是莫明的難受。
“阿嵐,我以前雖然常說你是個小瘋子,又粗魯又不像個女人,其實…其實…”從未表白過的呂小云清咳兩聲,有些不好意思,聲音越來越小,“其實,我心裡挺喜歡那樣的你,也很羨慕你,羨慕你自由自在,灑脫瀟灑。”
封嵐聽到前面呂小云對她的感觀時,心裡越發難受,在聽到後面幾句時,心突然吊了起來,屏着氣息,“你…喜歡?”
她不自覺地擡頭,眼裡散發着光彩,面含期盼。
呂小云努力讓自己不要臉紅,“嗯,喜歡。”
“真的喜歡?”封嵐不敢相信地再問一次。
呂小云突然意識到問題出在哪了。
他和封嵐在沒有感情的時候,做了男女間最親密的事情,因而牽扯在一起,而後面的一切,似乎順理成章。
他們跳過了一些步驟,在呂小云看來,是一些無關緊要的步驟。
他隱約知道那是什麼,因爲他不只一次撞到婚後的程天和對呂小花說,“媳婦,我喜歡你,我喜歡死你了。”
然後呂小花會羞澀迴應他,“天和哥,我也…喜歡你。”
呂小云一直覺得很肉麻,他覺得他和封嵐之間不需要。
當他對程天和的那些舉止嗤之以鼻時,程天和同樣對他嗤之以鼻,“大舅哥,別說我不提醒你,有時候幾句話,比做什麼都好使!等你惹怒封女俠,她將你趕出房門時,你就知道這幾個字有多大的魅力了。”
呂小云不以爲然。
然而現在這一刻,呂小云想起了程天和的話,他決定試一試,“是,阿嵐,我喜歡你。”
他不像程天和一樣,能將表白說得柔情蜜意,婉轉動聽。
他在說這幾個字時,表情僵硬,渾身又不自在。
封嵐的眼眶卻溼潤了,她哽咽道:“你不是因爲要對我負責任,才娶我的嗎?”
“剛開始我也以爲是,可後來我知道,我是因爲喜歡你纔想娶你!”呂小云盯着封嵐的眼,“難道你不是因爲喜歡我,才嫁給我的嗎?”
封嵐雙眼開始模糊,呂小云的心裡咯噔一下,難道封嵐不是?她是因爲心裡有別人,所以才這般模樣?所以一直以來,他都弄錯了?
呂小云不自覺雙臂用力,摟緊封嵐,面色漸漸沉下來,“阿嵐,我不管你心裡有誰,你已經是我的媳婦了,今生今世,我是不會放你走的!”
封嵐眼淚流得更兇了。
這是她長這麼大,印象中第三次流淚。
第一次,是司徒一山逼迫她,她求呂小云與她洞房時;第二次,是在碧水山莊,呂小云捨身救她,將她壓在身下,吻她的時候。
第三次,便是現在。
封嵐無聲流着淚,讓呂小云心裡更冷,他突然將封嵐狠狠壓在身下,瘋狂吻她,“阿嵐,我不准你離開我!”
封嵐哭着,第一次推開呂小云,“呂大哥…”
呂小云雙眼猩紅,死死盯着她。
“我以爲你不喜歡我,因爲責任才娶我,所以我心裡一直很難受。”
呂小云心裡一跳,“然後呢?”
“然後,嗯,其實,我好像,應該也是喜歡你的。”封嵐水眸裡泛着迷惑,“安生說,同喜歡的人親吻,像吃了蜜一樣甜,可我有時候覺得甜,有時候覺得不甜。”
呂小云突然俯身,在她脣上輕輕碰了一下,“甜嗎?”
封嵐瞪大眼,“太快了,沒感覺。”
呂小云整個人放鬆下來,輕笑一聲,再次覆上她的脣,輕柔淺吻,憐惜又虔誠。
片刻後,他離開,“這次呢?”
封嵐面上重現以往神彩,抿嘴一笑,她將脣湊到他脣邊,大膽又直接道:“好像有點甜,要不再試一次?”
…
兩人感情好了以後,封嵐重新變回以前的封嵐,每天笑呵呵的,沒心沒肺,快活得不行。
然後在莫安生的建議下,帶頭建了個慈善機構,大把銀子往裡面甩。
呂小云面上笑得燦爛,一扭頭,心裡卻在滴血。
銀子啊,他辛苦掙來的銀子啊,就像水一樣,每天嘩啦啦地往外流!
“相公,你表情怎麼這樣,是不是心疼銀子啊?”某次封嵐以自己爲籌碼,在牀上成功向呂小云籌得十萬兩善款後,笑眯眯問道。
呂小云看着那張銀票,心裡像刀割一樣,面上卻裝出大度,“哪裡的話,相公我掙的銀子,本來就是要給媳婦你花的,你儘管花!”
“相公,你真好!”封嵐笑嘻嘻親他一口。
呂小云心裡的痛意,馬上就消散了,看着一臉明媚笑容的封嵐,覺得自己心裡再被刺無數刀也是值得的!
娶了個心懷乞丐孤兒窮苦人家的媳婦,他呂小云認命!努力掙銀子!這是他一生的目標!
不過,現在有更重要的目標!
“媳婦,相公我以後努力掙銀子,你也要配合相公我努力生孩子!”
“是,相公。”封嵐**一笑,“只要你行,我就行!”
呂小云被激得嗷嗚一聲,迅猛撲上去…
——
(陸辰年與白芊雨)
大明國某個不起眼的鄉下小鎮,有個白虎村,村裡面全都是姓白的人家。
那是白大常的故鄉。
白大常因爲晴蓮樓一事被牽連罷官後,賣了在金都的房子,帶着一對小兒女回了白虎村。
他在鎮上開了間武館,一邊教人武藝,一邊教導兩個被白夫人教歪的兒女,一邊擔心經常託人送銀子回來,聽說過得不錯,但終生一直沒有着落的白芊雨。
大半年後,白芊雨回來了。
白大常又高興,又心酸,因爲他的女兒變了。
她變得很有主見。
她辦免費私塾,讓白虎村的孩子人人都有書讀,她親自教他們如何記賬算賬。
她買了村裡幾塊荒地,請人開墾後種上瓜果,時不時自己去田裡勞作。
她在鎮上買了幾個鋪子做生意,物美價廉,童叟無欺,很快就贏得了所有人的歡迎。
她一切都很好,只是從不提自己的終生大事。
上門的媒婆踩破門檻,她跪在白大常面前,“爹,女兒不會終身不嫁,但女兒一定要嫁一個自己喜歡的人,請爹您成全。”
白大常不知道女兒在外的這大半年經歷過什麼,他默許了。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她成了人們口中的老姑娘,她依然很自在,處變不驚。
有一天,她戴着草帽,穿着普通的粗布衣裳,在田裡幹農活的時候,一個男子出現了。
“這位大姐,能給我一點水喝嗎?”
熟悉的聲音,讓白芊雨渾身一僵,她緩緩擡起頭…
陸辰年一直跟着程天和學做生意,在武藝之外,賺銀子成了他最大的愛好。
因爲各種原因,他一直沒有回星雲,雖然因爲生意的事情,他會經過星雲,他曾遠遠地看過長樂侯府,但他沒有進去,因爲那裡,早已不是他的家。
在莫安生成婚後沒多久,呂小花發現有了身孕,程天和興奮不已,更不願離開呂小花半步,所以一切往外跑的事情,就交給了陸辰年。
兩年來,他幾乎跑遍五國。
他沒有特意打聽過白芊雨,沒有再提起過她,也沒人在他面前提起她,所有人似乎選擇了在他面前遺忘。
某一天,他因爲生意的關係,經過一個小鎮,因爲某種熟悉的感覺,鬼使神差般的,他決定逗留兩天。
此時正是春天,陽光明媚,他順着路邊的野花,向小鎮外走去,走着走着,他發覺好像迷路了。
他一路向前,看到一個麪條的身形在田裡忙活,他的心突然狂跳不已,許久後,顫抖出聲:
“這位大姐,能給我一點水喝嗎?”……
……
(大明皇宮的女人們)
魏王成璽從沒想過自己會做大明國的聖上。
曾經,他一生的目標,只是想年輕的時候做個紈絝的皇子,年長後做個紈絝的王爺。
他的父皇對他沒有太多期盼,睜隻眼閉隻眼,他的皇兄曾經的太子成哲,跟他的父皇一樣,性情敦厚,以後肯定能容忍他,所以成璽沒有一點爭奪之心。
因爲做聖上每天爲國事操勞,太累,遠沒有做王爺來得瀟灑自在。
儘管他的母妃瑩貴妃和外家都希望推他坐上寶座,但成璽自己不願意,沒人能奈何。
成璽沒有太大的野心,可也不是沒有敵人,他的敵人就是他的三皇弟成晟。
成晟與他年歲相當,又因出身特殊,所以父皇對成晟十分關注,自然對成璽的注意力被少了。
幼小的成璽還不太懂父皇的這種差別,但瑩貴妃心疼自己兒子,天天抱怨,成璽就聽進去了,於是成晟自然而然的,成了他的敵人。
成璽是個活得很真實任性的人,因爲他有這樣的資本,也因爲他對皇位沒有覬覦心,所以他更加看不慣禮賢下士,被人讚歎有加的成晟,認爲他太假,太虛僞,直覺認定成晟,肯定別有企圖,否則不會讓自己活得那麼累。
成璽的直覺驗證了,在前往大雍賀壽的時候,他被成晟派來的人刺傷,差點見了閻王。
成晟謀反成功後,他的母族外家,母妃王妃皇兒,還有那些支持他的朝臣,死的死,關的關,流放的流放。
成璽很氣憤,他不想死,所以他毫不猶豫的答應了莫安生的條件,她助他復仇,他臣服北夜。
成璽暗中拉攏戶部尚書沈大人,沈貴妃的父親,助成晟登上皇位最有力功臣之一,以立沈雪爲皇后,確保沈貴妃母子安全爲條件,成功拉攏沈大人,在舊部屬和夜九歌的幫助下,成璽逼宮成功,登上了聖上之位。
他兌現了他所有的承諾,立了沈雪爲皇后,自願成爲北夜附屬國。衷心的朝臣罵他賣國,質問他以後怎麼面對大明皇室的列祖列宗,成璽不在乎,在生死邊緣掙扎過的他明白,活着享受纔是最真實的,其他一切都是扯蛋!
他心安理得的做起了聖上,本想做個有史以來最瀟灑的帝王,但,權力真是個神奇的東西,讓沒有的人拼命想擁有,擁有了的人,拼盡全力也不願放手。
成璽開始貪戀權力,開始想要剷除可能的阻礙以及隱患,於是他的眼光,放在了成晟的兩個兒子身上。
曾經的寧王妃沈貴妃如今的沈太后所生的成穆,以及周太妃所生的成真。
周氏商行被莫安生暗中把控,在成璽逼宮的時候,沒有支持成晟,加之周老爺子迅速向他投誠,成璽留了周太妃和半歲的成真一命。
他大度的封了成穆和成真爲王爺,並且將原來的寧王府和魏王府,賜給了兩位小王爺,因爲他們年歲還小,同意兩人暫住宮中,同他們的母妃一起,直到十五歲成年後,再離開皇宮。
如今成璽開始感受到至高無上的權力的魔力,他有自知之明,不敢反抗北夜,但對他的皇位最有威脅的兩個小王子,便成了他的眼中釘。
特別是已經九歲的成穆,斯文有禮,聰明伶俐,跟成晟十分相像,成璽心念一起,如坐鍼氈。
沈太后是個很有政治覺悟的女人,當初成晟娶她爲寧王妃,一是因爲沈大人,二是因爲她本身。
但一個女人一旦愛上一個男人,而那個男人又有很多女人時,她的眼光,不自覺會變得短淺,沈太后便是如此。
她愛上了成晟,企圖得到他唯一的愛,可成晟不愛她,愛上了別人,於是慢慢的,沈太后變成了一個心胸狹窄又狠毒的淺薄女人,直到成晟在天牢飲下毒酒。
悲傷過後的沈太后,在面對惶惶不知所措的皇兒成穆時,清醒了過來。
她立馬意識到自己和成穆此時的處境,她必須想方設法讓成穆活下去。
她的小妹沈雪一入宮,她馬上將暫管後宮的權力交出,沒有絲毫留念。
她隔三差五的讓人送貴重的補品,給臥病在牀、辭官隱退的父親沈大人,接她母親沈夫人進宮,母女三人相聚,沒有一絲被家族拋棄的怨念。
她誠心誠意的將自己與成晟相處的失敗之處,告訴皇后沈雪,讓她引以爲戒,在學習如何抓住成璽的心的同時,千萬不要讓自己陷的太深。
這樣相安無事地過了兩年。
李嬤嬤曾道她想多了,沈太后卻從來不敢掉以輕心,甚至於隨着成穆年齡的增長,心裡越來越心驚,身體也越來越差,迅速蒼老。
有時候她看着鏡子裡自己的樣子,幾乎不敢相信,那個憔悴憂鬱的女人,會是她。
當她偶爾回想從前的時候,她會不禁想到莫安生,如今的北夜皇后,被五國之王夜九歌獨寵上天、後宮只她一人的女子,聽說她生了一對龍鳳胎,而懷孕期間的膳食,居然是星雲皇帝風澈親自在北夜御膳房準備的,足足半年!
此時的沈太后,連一點嫉妒的心思都生不出,她在雲端,而她則在地獄外徘徊,她連她一根手指頭都比不過,說什麼嫉妒,未免可笑!
但沈太后不免設想,如果當初她能容下莫安生,勸成晟將她收爲幕僚,而不是姨娘的話,現在又會怎樣?
她想了又想,最後苦笑出聲,其實結局還會如此!
因爲她的夫君成晟,對莫安生動了真心,可莫安生不會對他動情,所以這樣的結局,早已註定。
反而她一直像個小丑般,一個人唱着獨角戲,滑稽可笑又可悲,根本沒有人將她當回事!
沈太后此時明白到,倘若當初她一早能看透這一切,不參與其中,即便她的結局仍會如此,但她的皇兒成穆,絕對能好好活下去,因爲莫安生會護着他,像被莫安生護着的成茵一樣!
但事已至此,她只能用自己瘦弱的身軀,拼盡全力,守候她的皇兒!
在這宮裡,如今活得最有滋有味的,就是蘇太妃了。
在成晟登基沒有立寧王妃爲皇后的那一刻,蘇太妃忽然看清了這個男人的涼薄!
蘇太妃與成晟一起青梅竹馬,愛他至深,也知他最深!所謂替他親生母親報仇,不過是貪戀權力與皇位的藉口,因爲他爲了坐穩寶座,在權衡之下,以蹩腳的理由,捨棄了寧王妃。
從那時起,蘇太妃看透了成晟,慢慢將他從心裡抹去。
成晟死後,成璽登基,因爲莫安生的特別交代,她被允許繼續經商,如今她的生活很充實,一邊經商替女兒攢嫁妝,一邊盡心教導成茵,並且告訴成茵,她今天的好日子,得益於誰,一定要感恩。
蘇太妃很慶幸當初沒有生下皇子,否則即使有莫安生的庇護,她如今也不可能過得這般自在。
看看如今的沈太后就知道了,本來她比沈太后年長几歲,如今沈太后看上去,比她還要年長至少五歲,至於那個愚蠢的周太妃,蘇太妃根本想都懶得想到她,因爲她居然在成璽登基後沒多久,跑去勾引他。
成璽見慣各色美人,怎會對一個生了孩子沒多久,身上還有奶味、身形癡肥、商戶庶女出身的女人有興趣?他毫不留情地將她趕出去,沒有絲毫遮掩,整個後宮很快全知道了。
成晟只有兩子,沈太后出於同病相憐的心思,沒有對周太妃下死手,以先皇病逝周太妃過於悲痛以致心性失常、且小王爺年歲太小爲由,將她拘在太妃殿,沒有召喚,不得出殿一步!
所以周太妃很羨慕沒有孩子,選擇出宮回家的杜妃。
她不知道的是,對於背叛成璽的杜歡顏,成璽怎麼可能會放過她?
成璽登基後沒多久,杜歡顏一家以謀逆罪株連九族,男丁全部斬首,不論老幼,女眷一部分爲官妓,一部分爲軍妓,杜歡顏是後者,被送到軍中。先皇妃子的身份,加上嬌媚出衆的面容和身材,杜歡顏的紅帳前,日日夜夜排滿了人,不到一個月,便被如狼似虎的士兵折騰死了。
成璽想殺掉成穆的心思一起,立馬召來親信商議,最後得出結論,最好是將成穆在後宮神不知鬼不覺的毒殺掉,對外宣稱因病去世。
成璽找來皇后,暗示一切。
皇后作爲沈家女,同樣是精心教養長大,對比年輕時的沈太后,有過之而無不及,因而對於沈太后的所作所爲以及處境,她心知肚明。
皇后與沈太后兩人相差十歲,雖有一定的姐妹情,但身爲貴族女子,從小的教養教導她們,家族榮譽重於一切。
所以皇后在知道成璽的意圖後,雖然憐惜姐姐年紀輕輕就守寡,並且即將喪子,還是站在成璽這邊。
皇后知道,沈大人沈夫人知道了,肯定也會同意,就像當初,沈大人答應了成璽的條件協助他反了成晟一樣。更何況,她已育有太子,爲了自己的兒子,她願意不惜一切剷除障礙。
皇后不動聲色,同往常一般,在某日沈夫人進宮後,前往沈太后處,三人一起話家常,然後和成穆一起共進午膳。
她親自挾了塊雞肉放到成穆碗裡,微笑道:“穆兒這幾天跟着太傅學習辛苦了,多吃點。”
“謝謝皇后姨母!”這兩年來,成穆和皇后時常見面,他很喜歡這個性格溫和的姨母。
看着成穆吃下雞塊,皇后面色不變,很平常地說了一句,“姐姐,對不起了。”
沈太后被皇后沒頭沒腦的話弄得一愣,隨即面色大變,“穆兒,快吐出來!”
她衝到成穆身邊,已是來不及,成穆面色如紙,嘴角溢出黑血,痛苦哭道:“母后,穆兒肚子痛!”
他全身抽搐,不過一會,哭鬧聲便停止了,沈太后淒厲喊叫一聲:“穆兒!”之後便暈了過去。
同時暈過去的,還有沈夫人,親眼看見自己疼愛的外孫,被自己小女兒面不改色地毒殺,完全沒有一點親情,她能不暈嗎?
沈太后醒來後,不哭不鬧,平靜地辦完成穆的喪事,沒有再掉過一滴淚,好像魂魄已失之人。
李嬤嬤看在眼裡,心底擔憂,每天不離她片刻。
辦完喪事後,沈太后道:“嬤嬤,你若真是心疼我,就讓我去吧。”
李嬤嬤淚如雨下。
當晚,在她離開後沒多久,沈太后懸樑自盡。
被關起來的周太妃,在宮中操辦成穆喪事的時候,知道了這件事,她害怕極了。
隨後,沈太后自縊的消息傳出,周太妃更是害怕,她不相信沈太后是自尋短見,她認爲一定是沈太后母子對成璽產生了威脅,纔會讓他痛下殺手。
周太妃沒什麼腦子,但她娘全夫人是個聰明的女子。
全夫人曾告訴周太妃,她與成真會是成璽心中一根刺,讓她小心謹慎行事。
因此沈太后母子死後,周太妃爲自保,決定向成璽表示衷心。
她讓人將兩歲多的成真抱來,哄着他睡下後,用被子活活將他捂死了。
周太妃以爲,她親手殺死了對成璽威脅最大的成真,成璽一個高興,說不定會讓她出宮,到時候她又可以在她娘全夫人的庇護下,快活過日子了。
可她忘了,後宮如今的掌權者是皇后。
成穆的死引來很多非議,如今成真突然死去,給了皇后一個掩蓋成穆死因的機會。
周太妃做的事情,很快就被查出,皇后以謀害龍子之罪,賜了周太妃一杯毒酒,連帶周家衆人,全部入獄,所有財產充公!
周太妃被賜毒酒,皇后親自監督,八個太監壓着瘋狂的周太妃,灌下毒酒,直到她七竅流血,沒了氣息。
皇后冷冷看着這一切。
她牢牢記得她姐姐沈太后跟她說過的一句話,“在這宮裡,沒有感情的女人,才能活得更痛快、更長久!”
……
(梅姑與軒轅獸)
軒轅庭降了北夜之後,軒轅獸重回大將軍之位。
梅姑跟着他回了將軍府養胎,但兩人沒有成婚。
因爲軒轅獸曾私下問過毒醫楊,他的身體狀況。
毒醫楊道:“你身體的機能被藥物催發,比正常人的使用快了兩三倍,如果一個人能活到七十歲,那麼你很有可能活不過三十,甚至二十五歲。但你身體裡有軒轅皇室的血脈,同那些藥人不同,所以具體會如何,老夫不好說,如果你願意醫治,老夫可以傾盡全力。”
此時的軒轅獸已經二十三,按照毒醫楊的說法,他最多還有幾年性命,“如果醫治,會有什麼後果?”
毒醫楊用他的血解過藥人身上的藥性,藥性解了,藥人很快也死了。
“可能會好,可能會提前死亡,這是一場賭博!”
“那我的這身功夫呢?”
“會散掉,同普通人一樣。”
最後軒轅獸拒絕了毒醫楊醫治的提議,他說:“我是戰神軒轅獸。”
一個沒了武功,同平常人一樣的軒轅獸,還是軒轅獸嗎?
知道軒轅獸決定後的梅姑,沉默了好幾日。
她對軒轅獸的感情,她說不清,他強迫她又無形中護了她,如果當初沒有被命運牽扯在一起,也許梅姑依然還是那個會唱曲的青樓女子梅娘,以接客爲生。
後來他爲了她和孩子,不惜背叛他的主人軒轅戰,對此梅姑心裡不能說不動容!
但若說梅姑對軒轅獸有多深多難捨的感情,又似乎過於牽強,畢竟兩人曾經的交流,僅限於軒轅獸對她身體莫名的眷戀。
因此對於軒轅獸的決定,梅姑沉默幾日後,繼續沉默,表示默認。
軒轅獸沒再提要娶她爲妻的事情,卻讓府中下人喚梅姑爲夫人,梅姑沒有反對。
兩人就這樣在將軍府裡,像對夫妻一樣生活着。
也不知是軒轅獸體質關係遺傳的緣故,還是怎的,梅姑懷着孩子的時候,身體很不好,動不動就發暈。
毒醫楊曾建議梅姑,不要將孩子生下來,因爲孩子有可能會是不健全的。
梅姑曾認真考慮過毒醫楊的建議,可一看到軒轅獸,一個像野獸一般,沒有感情的男子,卻盯着她的肚子,露出一臉溫柔的神情時,梅姑便下不了決心,她一拖再拖。
孩子四個多月會動之後,梅姑徹底感受到了孩子的存在,他在她肚子裡每天拳打腳踢,像在耍功夫似的。
每到這時,梅姑的身體都很難受,但軒轅獸不懂她的難受,他將大掌放在她肚子上,一臉驚奇,“孩子在動。”
“對,他在跟你打招呼。”每到這時,梅姑面上總會自然流露出母性光輝,“他以後一定跟你一樣,會是個將軍。”
那個時候的軒轅獸,快樂得像個孩子,將自己可能隨時會離世的事情,忘得一乾二淨。
在肚裡孩子六個月快七個月的時候,有一天梅姑忽然昏倒了,一直昏睡了三天,在軒轅獸正要瘋狂地扭了所有御醫的脖子時,毒醫楊趕來了。
他嚴肅對梅姑道:“你肚子裡的胎兒,比正常胎兒長得要快,從你身體吸取的精血是正常胎兒的兩倍,以前月份小,你只是會頭暈,但現在,胎兒變大,你每日用膳後形成的精血,滿足不了他,因此他開始吸取你自身的精血,以至你會暈倒,再這樣下去,孩子沒生下來之前,你會先沒命!”
“那怎麼辦?”軒轅獸緊張問道。
梅姑同樣望着毒醫楊,一臉緊張。
毒醫楊道:“老夫現在幫你將胎兒流下來,雖然有些傷身,但老夫可以幫你調理好。”
“不!”梅姑聽說要將她的孩子取掉,像被剜了一塊肉心痛,斷然拒絕,“如果我每天吃的不夠養他,我可以多吃點!”
“你吃的再多也有限,難道你想撐死自己?還有,就算你吃下去的食物,形成的精血能夠滿足他,但胎兒會越來越大,到了生產的時候,危險重重,很可能一屍兩命!”
梅姑拼命保證,“不會的!我的孩子我一定會生下來的…”
軒轅獸打斷她,望向她的眼神平靜又堅定,可他的聲音裡,卻充滿了無窮的悲傷,“梅姑,孩子…我不要了。”
梅姑的淚水奪眶而出,她使命搖頭,尖叫道:“不!將軍!這是我的孩子,我絕不!”
軒轅獸不再看她,轉向毒醫楊,艱難開口,“楊先生,我同意了。”
梅姑哭喊,“軒轅獸,他不止是你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要是孩子沒了,我絕不獨活!”
軒轅獸沒有出聲,臉上絕望到平靜的神情,卻更讓人心碎。
梅姑哭得傷心欲絕,她拉住軒轅獸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邊說邊哭:“將軍,咱們的孩子活得好好的,你摸摸看,他正在跟你打招呼,他說,阿爹,不要放棄我,我會在阿孃肚子裡乖乖的!阿爹…”
手底下傳來熟悉的動作,軒轅獸突然無聲哀鳴,像失去幼崽的孤獨野獸,悲涼又絕望,直直擊中毒醫楊的心。
他嘆口氣,“罷了罷了,老夫想想辦法,盡力幫你們!梅姑,接下來的兩個多月,你一切都得聽老夫的!”
“謝謝楊先生,謝謝楊先生!”梅姑喜極而泣,“我一定聽楊先生吩咐!”
毒醫楊留了下來,開始用藥膳幫助梅姑加強營養吸收,並且讓她一日三餐都要堅持運動。
梅姑的肚子從那時候起,迅速大起來,這讓她行動異常辛苦,她咬牙堅持下來。
宮裡的軒轅庭,無意中從一老宮人嘴裡得知軒轅獸居然是自己同父異母的親弟弟,這讓他震驚不已。
但很快的,他就意識到了威脅。
梅姑的身後有北夜,軒轅獸既是大雍皇室血脈,又是戰神,倘若他想做大王,那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軒轅庭相信,北夜絕對不會站在他這邊。
軒轅庭決定先發制人,至於梅姑肚子裡的孽種,聽說生不生得下來還是個問題,萬一真的生下來,觀察兩年再說,他不會傻得現在爲一個不知道能不能活下來的嬰兒得罪北夜。
此時距離軒轅庭投誠北夜不過幾個月的時間,大雍邊關,仍有很多將士不服,蠢蠢欲動,軒轅庭趁機派出軒轅獸。
軒轅獸是藥人之事,軒轅庭很清楚,而軒轅獸的弱點,能致他於死地的弱點,軒轅庭亦曾聽軒轅戰說過,他決定讓軒轅獸死在戰場上,神不知鬼不覺的。
大雍邊關叛變,大王下令,命軒轅獸帶兵鎮壓,三日內出發!
一份聖旨,將軍府措手不及,這時,梅姑的肚子已經快九個月了,比人家雙生子的肚子還要大得多。
大雍已經臣服北夜,梅姑沒想過還要打仗,因爲肚子裡的孩子,她每天提心吊膽,生怕出意外,傷了孩子,所以她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不曾想過她與軒轅獸的問題,以及軒轅獸自身的問題,她想着一切事情,等孩子平安生下來再說。
結果現在,軒轅獸要上戰場了。
梅姑心裡突然生起不好的預感,她想起毒醫楊的話,可能活不過三十,甚至是二十五。
一場戰亂,到底要多幾久才能平息,沒人知道,軒轅獸現在去戰場,能活着回來看她和孩子嗎?
梅姑心慌不已,哀求道:“將軍,可不可以不去?”
梅姑想到的問題,軒轅獸同樣想到了,他此時心裡已經下了決定,他捨不得孩子,捨不得梅姑,可他是戰神軒轅獸,一個爲戰場而生的人,如果他要死,他希望是死在戰場上,如果這次不去,他或許永遠不會再有這樣的機會。
要是能晚一個月,讓他親眼看看她的孩子,該多好啊!
三天後,軒轅獸毅然前往戰場。
臨行前,他對梅姑道:“我給孩子起了個名字,叫軒轅忘。”
梅姑淚如雨下,她明白軒轅獸的意思,如果他不能活着回來,他希望她忘了他,忘了所有的一切,重新開始。
一個月後,梅姑歷經三天三夜的痛苦,終於生下來一個男嬰,據說十二斤重的男嬰軒轅忘。
梅姑昏睡前,交代了一件事,讓人給軒轅忘和她畫一副畫像,連同她生產前寫的信,快馬送到前線交給軒轅獸。
軒轅忘出生的這天,正是軒轅獸與反賊對戰的最關鍵時刻,軒轅獸歷經幾場大戰,成功活捉對方首領。
此時,軒轅獸因爲在戰場上,用盡全力催發體內真氣,過度消耗自己精血,結束後,他預感到自己將不就於人世。
他迫切想要儘快趕回揚北將軍府,在準備啓程的第二天下午,他收到了來自將軍府梅姑的信。
那時候,他正騎坐在馬上,身後是大批將士,他看信的時候,不遠處的俘虜營,突然發生暴動,他將信放入胸口心臟處,擡頭揚手的瞬間,有把利劍從後面刺入他的胳肢窩底下,那是他全身最柔軟的地方,也是他的致命之處。
軒轅獸從馬上倒下,他的臉上掛着滿足的微笑。
倒下的時候,信從他身上飛出,北風一吹,漂漂盪蕩的,向着空中飛去。
那是兩張紙,一張紙上,畫着一位氣質獨特的女子,和一個巨大又醜陋的剛出生的男嬰,另一張紙上寫着幾句話:將軍,我會好好將咱們孩子養大,願來生咱們能成爲一對普通的夫妻,白頭到老!妻:梅娘。
軒轅忘兩歲的時候,表現出異於常人的天賦,像他阿爹一樣,力大無窮,他的體質卻不像軒轅獸,反而比同齡孩子更健康。
軒轅庭開始動了心思,他想像不知不覺殺了軒轅戰一樣,悄悄殺了軒轅忘,結果被莫安生派來暗中保護梅姑母子的暗使發現,莫安生知道後,當機立斷,將梅姑母子接到了北夜,並重新調查軒轅獸的死因,最後查出軒轅獸不是氣數已盡自然死亡,而是被軒轅庭知道他的身世後,設計暗殺死去。
莫安生問梅姑想怎麼做,梅姑道:“父仇子報!”
十年後,十二歲的軒轅忘,帶兵前往大雍,直接殺進皇宮,親手將軒轅庭斬於刀下,用他的人頭,祭了自己未能謀面的阿爹軒轅獸,成爲新一代的戰神,並在五國之王夜九歌的支持下,登上大雍大王之位,已故軒轅獸追封爲太上皇,梅姑封爲太后。
…… (風澈,煙火)
明珠十二歲的那個冬天,生病了,風澈聞訊趕來,親自下廚,哄她用膳。
那天,正好是莫安生和夜九歌的大婚紀念日,晚上的時候,北夜皇宮燃起漫天煙火。
明珠望着煙火綻放後燦爛的天空,突發奇想,“風叔叔,她們說我過兩年得開始選駙馬嫁人了,我不想嫁人,要不你當我的駙馬,我嫁給你吧。”
風澈微微一笑,已近中年的他,笑起來依然風華絕代,他指着璀璨煙火問她,“明珠,煙火美嗎?”
“美!”
“煙火雖美,一輩子卻只能燃燒一次,風叔叔便是那煙火,這一輩子,已經爲你母后燃燒過一次!”
明珠似懂非懂,卻第一次理解了悲哀是什麼樣的神情。
“明珠,你以後會遇到一個,願意爲你燃燒一次的男子的。”
明珠撇撇嘴,“沒有人比風叔叔對我更好了。”
“你還小,會有的。”風澈道:“等你遇到一個,會嫉妒風叔叔對你好,會不允許包括你父皇在內的任何男子對你好,只能他一人對你好的男子時,那人就是你未來的夫君。”
明珠有些懂了,“就像父皇不允許母后吃你煮的菜,不允許皇弟們粘着母后一樣嗎?”
“對。”
“哦,我明白了。”
明珠說完,繼續看向空中熱烈綻放的煙火。
一輩子只能燃燒一次的煙火,她不願錯過,滿心期待着燃燒時刻的到來。
她身旁的風澈,面含微笑,望向天空,目光溫柔平靜。
煙火已燼,餘溫仍在。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