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澈暗罵自己大意,當時阿七將畫像拿回來,道已經偷換成功時,自己居然沒有將畫像打開來看一看,直接讓人入了庫。
“巨衛,立馬將庫房裡的觀音像拿過來!”
“是!公子!”
巨衛領命而去,很快畫像便拿了回來。
風澈有些迫切地接過,打開一看,立馬變了臉色。
畫像是他找人仿製的,是真是假,他自然一看就知。
“馬上將阿七帶回來,本公子要知道,換畫像當日到底發生過什麼事?”
風澈沉着臉,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溫度,讓人忍不住心底生寒。
“是,公子!”巨衛第一次見到在他面前發怒的公子,以往所有籌謀無論成功失敗,公子面上總是一副雲淡風清,然後馬上調整計劃,快速推進下一步。
這次卻…巨衛顫了顫,忍不住爲阿七祈禱起來。
不過巨衛其實猜錯了風澈的想法,風澈並沒有懷疑阿七,因爲如果阿七故意沒有換畫,當他將仿的畫像送過來的時候,只要他當場檢查一下畫像,立馬就能知真假。
所以風澈認定,阿七確實是換了畫像,連阿七自己也是這樣認爲,只是在換了畫像之後,被人識破,又換了回來,而阿七沒有察覺到。
風澈本就沒有溫度的眼裡,此刻更是佈滿了寒霜,倘若被他知道了是何人,他絕對不會放過那人!
他費盡心思布了大半年的局,就這樣輕易就讓人破了。
這讓周老爺子離副會長之位又遠了一步,讓寧王對他的信任又遠了一步,讓他的報仇大計又遠了一步,這讓他如何甘心?
別讓我查到是誰,否則我風澈定會讓你痛不欲生!
——
初三劉倩兒被安平侯帶走的那天,陸辰年還專門八卦地跑去瞧了瞧。
聽說送到安平侯落腳地方的劉倩兒,哭哭啼啼的,惹得安平侯十分不痛快,當場就想扔下她,獨自回金都。
嚇得劉倩兒立馬止住了哭聲,自個鑽進了轎子裡。
看得陸辰年哈哈大笑。
呂氏建材鋪、呂氏糧行、康氏牛肉麪館,合計十幾家店,在初五這天開業了。
莫安生讓程天和安排了類似現代的剪彩儀式,門口鋪着紅地毯,擺着鮮花,還搞了個自助甜品,請了舞獅隊,熱鬧非凡。
負責剪綵的人,有陸辰年和他的兄弟,有夏三音,還有陸辰年出馬請過來的,錢陵府尹等錢陵最高級別官員。
讓呂氏商行下的這些鋪子很是出了一把風頭。
呂氏建材鋪經過火災後的這兩個月,早就壟斷了錢陵的建材市場,生意自然火爆。
康氏牛肉麪館,經過大胃王比賽後,聲名遠揚,一開業就聚集了不少街坊,看情形也是會大賣。
唯有呂氏糧行,生意十分普通。
程天和道:“錢陵的米糧生意,一向是沈氏一家獨佔,小的去跑了不少農戶,都不敢提供糧食給除了沈氏商行之外的其他商行。
哪怕沈氏商行的價格出得十分低,咱們願意出合理的價格,那些農戶也不願意。”
莫安生想了想,“沈氏商行是星雲國最大的糧商,想要從他手下分一羹,不會是件容易的事情。
所以我有兩個想法,一是收購沈氏商行不願意收購的次米,低價出售,咱們呂氏糧行專做普通百姓的生意;
二是去東面的北夜國,尋找合適的糧行或者是農戶合作。”
北夜國所處的地理位置,類似於以前的江南,漁米之鄉,糧食產量豐盛,且質量奇好。
程天和點點頭,“好,這幾天小的將手頭的事安排一下,不日就起程去北夜。”
莫安生再一次爲自己的眼光得意,這程天和果然是天生的拓展總監,說行動就行動,沒有怕的,管你是什麼地,楞是要走出一條路出來。
她讚許道:“天和,接下來就辛苦你了!這星雲國的次米,以及北夜國的糧食,到時候有多少收多少,不用擔心銀子的事,我另有打算!”
程天和在與莫安生相處的幾個月裡,早就對她信任有加,她若不說緣由,他便不問,只管盡力照做!
程天和離開後,莫安生叫來了呂小云,“呂大哥,以後呂氏商行的所有收益,除了給各人的分紅外,剩下的收益中,將八成的銀子給我,我另有他用。
另外,現在建材行、糧行、牛肉麪館,不必急着擴張,有合適的纔開分店。”
呂小云也不多問,道:“知道了,公子!”
他同程天和一樣,抱定着跟着莫安生混的想法,對她所說的話,均深信不疑,嚴格執行。
莫安生安排好一切後,天色已不早,便回了白府。
初六,莫安生又特意去了一趟夏氏字畫鋪,將周氏商行後面可能星雲高官的分析告訴了夏三音。
“夏叔,莫安不知道接下來他們還有沒有別的後招,請夏叔您一切小心爲上。”
夏三音經過聞老夫人壽宴後,也對暗中陷害他之人是周氏商行深信無疑了。
他仔細將他從年前到現在,商行裡以及自己身邊,發生的大大小小所有事情想了一遍後,道:“阿安,夏叔覺得可能還有一件事,會被對方當作把柄。”
“夏叔請說來聽聽。”
夏三音便將一件他認爲會被對方攻擊的事情告訴了莫安生。
莫安生沉思片刻,“夏叔這一說,莫安覺得也很有可能,柳情兒的事情,是想破壞您的人品。
觀音畫像的事情,是想破壞商行的誠信,您剛剛說的事情,則可以針對您的能力與擔當。
如果都成功了,一個人品有問題、做生意沒有誠信、經商沒有能力與擔當的人,是不配做商行副會長,帶領商行內衆當家的。
現在前兩點已經破解,而第三點,經商的能力與擔當作爲最重要的一點,對方一定會死死咬住不放!
莫安建議,您現在必須將那些賬本證據立馬準備妥當,到時候就算對方提出,您也有證據可以反駁。”
夏三音點點頭,“阿安你說得對!夏叔馬上派人去辦此事。”
“夏叔,關於周氏商行,莫安知道一件事情,咱們不需要在背後做任何的手腳,便可以讓周老爺子在此次的競選中落敗!”
“什麼事?”
莫安生輕聲說了兩句,“夏叔不必問莫安爲何會知道這件事情,若夏叔不信,可讓人去大明京城打聽打聽!”
“好,夏叔知道了。”夏三音應聲好後,又嘆口氣,十分感慨:“原本夏叔來錢陵的時候,根本無心副會長之位。
可夏叔雖無心,對方卻早在半年前,就已經開始計劃好要對付夏氏商行了!”
莫安生道:“夏叔,雖然高處不勝寒,但人人都想往上爬,可高處能容納的人太少,若想擠上去並站穩,只能將別人拉下來成爲墊腳石。”
夏三音怔了怔,未料到年少的莫安,已經如此熟悉這世間的遊戲規則。
他苦笑一聲,“想不到夏叔年紀一大把,還不如阿安看得通透!”
莫安生也感慨道:“夏叔的心太正氣!”
因爲太正氣,所以夏氏商行能有如此好的口碑,獲得今時今日的成就。
也因爲太正氣,夏氏商行難以再踏出一步!
莫安生心裡十分清楚,倘若沒有大際遇,夏氏商行的成就也僅限於此了。
倘若簫春山沒走,夏氏商行遭遇的打擊,絕不止柳情兒和觀音像兩件事。
但夏三音從準備要競選那刻開始,就沒想過要佈局將周氏和簫氏打倒。
甚至於在知道了是周氏商行出的手後,也沒想過要在暗中使手段反擊。
莫安生突然有些明白芊雨的性子,估計多少還是隨了她娘夏青青,秉持着做人只求問心無愧的原則,哪怕任人欺凌,也不願使手段還擊。
這樣的人做爲朋友,莫安生欣賞,但若是她自己,不好意思,她可以不主動去犯人,但若對方犯了她,她是寧可玉石俱焚,也要讓對方付出慘痛代價!
下午的時候,莫安生給陸辰年和李瑞幾人送別。
畢竟人家現在都是莫氏集團的股東,作爲大老闆的莫安生確實該露露面。
當然最主要的,是叮囑陸辰年回金都後要辦的事情,讓他千萬別意氣用事。
陸辰年對白芊雨的心思,他那幫朋友清不清楚莫安生不知道,但莫安生擔心他會惱怒之下,反而壞了事。
“放心吧,阿安,我知道輕重的。”陸辰年保證道:“白都司一年難得去金都幾次,這次六月中去金都的述職,正是最好的機會。
若錯過了這次,便再也沒機會了,所以我明白的,一定不會衝動行事。”
莫安生這才放下心,目送着幾人離去後,讓小胖子送她回了白府。
白府裡,白芊雨拿着剛收到的帖子,有些不知所措。
“芊雨,發生什麼事了?”莫安生問道。
一旁的封嵐不等白芊雨回答,搶着道:“那個什麼劉倩兒,不是前幾天被安平侯納爲了姨娘嗎?
今兒個讓人送了張帖子過來,說想請芊雨過去侯府聚聚。”
“不是吧?”莫安生目瞪口呆,“她一個姨娘,芊雨是正經的官家小姐,又是嫡長女,她怎麼好意思下這樣的帖子?”
莫安生轉過頭對白芊雨道:“芊雨,別理她,那個劉倩兒,本就對你有敵意,如今請你過去,肯定沒安好心。”
白芊雨爲難道:“可是帖子是安平侯夫人下的,安平侯夫人與連家老爺是未出五服的表兄妹,日後我若嫁去了連家,平日裡還是得走動的。”
那也得這婚約最後能成才行啊!可這話莫安生現在是不好與白芊雨說的,連家勢大,倘若不出大事,這個婚很難退得成!
雖然她與夜九歌還有陸辰年安排好了一切,可最後白大常是選前程舍女兒,還是舍前程選女兒,還很難說。
不過,莫安生好奇道:“既然是安平侯夫人親下的帖子,阿嵐爲何說是劉倩兒下的?”
“劉姨娘另外寫了一封信,讓人一起送來的,不光是我,女學院裡一些女同學也有收到帖子。”白芊雨道。
這安平侯夫人,還真是奇怪,若只請芊雨一人,還勉強可以說是未來的親戚,雙方提前認識走動一下。
可一起請了其他人,這分明是給劉倩兒做臉!
莫安生想了一陣,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芊雨,是初幾?”
白芊雨看着她,眼巴巴道:“初九。”
原本莫安生見白芊雨關於白府的一切已經上了手,說好了初八和封嵐離開。
如今劉倩兒突然來這一招,白芊雨不知何意,心裡害怕,所以期望她能留下來同她一起去。
“那我和阿嵐陪你去了金都回來後,再離開白府。”
“謝謝阿兮,謝謝阿嵐!”白芊雨興奮道謝,這心裡終於安定了下來。
一旁的封嵐裝出可憐的樣子,道:“阿兮,那這兩天讓我出去吧,你天天往外跑,我一個人在府裡呆着,快悶壞了!”
“行!明天后天換你出去,我留在白府!”莫安生從袖中掏出一張五十兩的銀票,遞給封嵐,“你的酬勞。”
封嵐毫不客氣地接過,“謝謝阿兮,那我就不客氣收下了!”
莫安生意有所指道:“阿嵐,這是你的銀子了,照理說我不該管你如何用,不過有些時候,當別人接受你的施捨成了習慣後,若有一天你不再提供施捨,那時候,在他們的心目中,你就會成爲那個最大的惡人!”
封嵐道:“阿兮,你放心,這個道理我現在已經懂得了。”
羅嬤嬤和阿甜兩人便是最好的例子,經過這次的事,不僅白芊雨明白,封嵐也明白了。
只是她俠女天性難以改變,鋤強扶弱是她的夢想,莫安生也沒想過要改變她,只是提醒她,就算是做好事,也要有分寸。
——
初八這天,呂小花忙完了莫宅裡的事,想起哥哥呂小云這些日子每天忙到大半夜,決定去幫幫他。
建材行和牛肉店的生意太好,賬多,呂小花怕自己出錯,反而給呂小云添亂,便決定去生意一般的糧行裡看看賬。
糧行因爲生意不好,呂小云爲了節少費用,同程天和商量過後,沒請賬房和掌櫃,只請了兩個夥計,一個在店裡,一個送貨。
呂小花到的時候,店裡只有一個夥計阿三正在招呼客人。
阿三知道呂小花是呂大當家的妹妹,一見到她,忙行禮道:“呂姑娘好!”
“阿三哥你忙你的,我來幫哥哥看看賬而已。”呂小花微笑道。
“呂姑娘你慢慢看,小的先招呼客人。”
呂小花走到收銀的櫃子前,拿出放在裡面的賬本,慢慢看了起來,不一會,只聽那客人道:“夥計,這米能現在給我送過去嗎?”
“客倌,”阿三爲難道:“送貨的夥計剛出去了,恰好那個客人家住的有些遠,可能要一個時辰後才能回來。
要不等他回來後,小的讓他馬上給您送過去!”
“哎呀,這時間恐怕來不及。”那客人急道:“主家今天宴客,本來在沈氏那訂了五百斤。
結果不知哪裡出了錯,最後只回來了一百斤,這要不馬上送去,中午連飯都上不了,到時候可丟臉丟大了!”
“可小的這店裡只有小的一人,實在走不開啊!”店裡生意不好,難得有人買五百斤,阿三也很想做成這單生意,可就他一人,能怎麼辦?
呂小花聽得此言,忙插嘴道:“阿三哥,要不你去送貨,我幫你看一會鋪子。”
阿三聽得心動,道:“呂姑娘,這怎麼好意思?”
呂小花道:“沒事,我反正也閒着。”
“那小的就去了。”阿三從倉庫裡拿出一輛單輪車,將幾大包大米扛到上面後,和客人一起走了。
鼻子受傷手又受傷的沈太平,在家裡養了幾天傷後,實在無聊,便趁今兒個換藥跑了出來。
大夏天的,馬車裡雖放了冰,但在大太陽下走了一會之後,還是悶得很,再加上刺鼻的藥味,薰得躺在裡面的沈太平十分不舒服。
他讓人將馬車停下,掀起車簾,讓氣味散些後,才繼續趕路。
車簾沒有放下,能看得到外面來來往往的人,以及兩邊的商鋪。
沈太平無聊地看着,突然呂氏糧行幾個字躍入他眼簾。
名字雖叫呂氏糧行,但和莫安生鬥了這麼久的沈太平很清楚,這鋪子莫安那小子有份。
沈太平氣得直咬牙,氣息不勻之下,呼吸間,鼻子就用上了力,這一用力,還沒好的鼻子更痛了。
他煩躁地想伸手碰碰,結果又舉起了受傷的右手,新仇舊恨加傷痛,讓沈太平看到呂小花的一瞬,頓時起了歹念。
“停車!”他大喝一聲,馬車停到了離呂氏糧行不遠的地方。
“少爺,什麼事?”今天帶出來的小廝立馬機靈地跑到馬車旁,出聲詢問。
“扶爺下來!”沈太平躺在那,大喇喇道。
“是,爺,您稍等!”小廝應後,忙跑到馬車前喚了車伕一起。
開玩笑,他這麼瘦小的身板,萬一不小心磕着碰着這大少爺哪裡了,他還有命活嗎?
兩人小心翼翼又戰戰兢兢地扶着沈太平下了馬車。
一下馬車,沈太平便推開二人,“跟爺過來,守着這呂氏糧行的門口,誰也不許進去!”
兩人不知沈太平想幹嘛,又不敢問,只得互看一眼,道了聲:“是,少爺!”
低頭看賬的呂小花眼角餘光瞟到有人進來,忙揚起笑臉,“客倌,您想要些什麼?”
等看清是沈太平時,臉一沉,“沈公子,有何貴幹?”
沈太平輕佻地將呂小花上下一打量,發現這丫頭穿得雖土裡土氣的,臉蛋生得不錯,身段也生得不錯。
此時瞪着他的那雙水眸溼漉漉的,很有朝氣。
吃慣了大魚大肉的沈太平,覺得可以換換口味,嚐嚐這清粥小菜了,說不定比想像中要可口!
沈太平這些日子因爲養傷,沒近女色,此時邪念一起,便再也控制不住了。
呂小花已經是大姑娘了,雖未懂男女之事,但當沈太平齷齪的眼神,不斷在她身上敏感部位遊蕩時,她立馬察覺到了危險。
她強忍着噁心,鎮定道:“沈公子,店裡的夥計馬上就要回來了,如果您沒什麼事,就請回吧!”
“小花妹妹,爺可是經過這,看到小花妹妹一人形單影隻,特意進來陪陪小花妹妹的。”
沈太平淫笑着靠近呂小花,“來,陪爺樂呵樂呵,若伺候得爺爽了,爺收了你如何?”
眼看着沈太平噁心的臉和身體離自己越來越近,呂小花尖叫道:“別過來!離我遠點!”
聲音裡的恐懼讓沈太平更加興奮,聲音裡的嫌棄讓沈太平更加惱火。
沒受傷的左手,一把抓住呂小花的胳膊,用力往自己懷裡一拉,然後用受傷的右胳膊摟住她的腰,讓她動彈不得,撅着嘴就往她脣上湊去。
一陣惡臭襲來,呂小花嚇得大哭了起來,身子拼命往後仰,未被抓住的手,則使勁想推開那張噁心的臉。
沈太平右手受了傷,不敢用力,鼻子受了傷,又怕被呂小花抗拒的手給不小心打到,左右顧忌之下,楞是連呂小花的臉都沒親到。
腹中的邪火燒得旺旺的,美人在懷,偏偏又吃不到口,沈太平氣急敗壞,對着守着門口的兩人吼道:“過來幫爺按住這死丫頭!”
門口兩人一哆嗦,剛開始見沈太平進去,以爲他最多是調戲一下,畢竟現在有傷在身,又是在大庭廣衆之下,應該不會幹出什麼出格的事。
如今沈太平這一吼,分明是想動真格的!
雖說兩人跟在沈太平身邊,算不上什麼好鳥,可當街強迫良家婦女這種事,還真沒幹過。
“楞着幹什麼?還不快過來!”沈太平再次大吼,兩人腿一顫,走了進去。
呂小花見兩人走向她,想想接下來可能遭遇的可怕事情,哭得更厲害,連想死的心都有了。
正在這時,門口突然傳一聲怒吼,“放開小花!”
幾人回頭一看,卻見程天和滿面怒氣地朝着幾人衝過來。
程天和原本約了人在附近在談生意,談完事後想着糧行就在附近,便過來瞧一瞧。
哪知剛到門口,就看到沈太平在欺負呂小花,他只覺得一股熱血直衝頭頂,想也沒想,就朝着幾人衝了過來。
車伕和小廝立馬攔住了他。
沈太平久久偷不到香,本就惱火得很,如今又有人出來擋他的好事,怒火中燒,指使道:“給我打,狠狠地打!”
車伕和小廝得令,立馬對程天和拳腳相加。
程天和身形本就是屬於瘦長型的,又沒練過功夫,根本不是那兩個時常幫沈太平作惡的人的對手。
不一會,便被打趴在地上,只剩下雙手抱着頭蜷成一團捱打的份。
呂小花見狀,邊哭邊求饒:“沈公子,別打了,求求您別打了!”
沈太平瞧着她梨花帶雨的樣子,越發興起,邪笑道:“行啊,只要小花妹妹讓爺一親芳澤,爺便饒了這小子!”
“小花!”地上的程天和聽到此言,顧不得身上的痛,大聲道:“不可以,小花!”
“那就給爺往死裡打!”沈太平臉一陰,惡毒地下着命令。
呂小花眼看着程天和麪上鮮血不斷流出,全身抽搐,哭得肝腸寸斷,腦子裡一片漿糊,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一道驚訝的聲音:“陸公子,您來啦?”
陸公子?陸辰年?沈太平一聽,渾身一個激靈。
那日他酒上頭,與陸辰年廝打了一架,酒醒後,心裡後怕得要死。
陸辰年是誰,長樂侯最寵愛的幼子不說,連當今皇上都將他寵上天!而他居然不知死活地與他打了一架!
所以第二天,當沈太平突然從馬車上摔下來,還差點被人踩斷右手腕,他連吱都不敢吱一聲,心裡認定是陸辰年找人做的。
想着讓陸辰年出出氣,或許他與他打架的事情,他就不再追究了。
後來這幾天沈太平沒有出門,一是確實要養傷,二來便是因爲顧忌陸辰年了。
直到昨兒個聽說陸辰年回了金都,今天才敢出來透透氣。
如今沈太平突然又聽到陸辰年的名號,以爲他又從金都來了,連忙招呼小廝和車伕,“走!”
小廝和車伕快速將沈太平扶上馬車,然後駕車走了。
三人走後,夥計阿三籲口氣,從隔壁店裡跑了過來。
原來剛剛他送完米回來,隔壁夥計扯住他,告訴店裡出了事,沈太平帶着人在鬧事。
阿三不敢與他正面衝突,想起曾經剪綵的陸辰年,也是呂氏糧行的老闆之一,便借用了他的名號。
驚魂未定的呂小花,看到地上奄奄一息的程天和,哭着撲到他身上,“天和哥!天和哥!”
阿三進來後,忙對呂小花道:“呂姑娘,別哭了,咱們先送程大管事去醫館!”
呂小花趕緊抹抹眼淚,和阿三將糧行關了,合力扶着半昏迷的程天和去了醫館。
看着大夫皺着眉頭左右檢查,呂小花咬着脣,哭都不敢哭。
直到大夫道:“還好,沒傷到什麼要害,看着嚇人,休養幾天就好了。”
呂小花聽完後,哇地一聲大哭出聲,嚇得大夫以爲她出了什麼事!
程天和被她的哭聲驚醒,看到哭成淚人兒的呂小花,忍住痛出聲安慰道:“小花妹妹,別怕,沒事了!”
呂小花抽抽噎噎的,“天和哥,對不起,都是爲了我,是我害了你!”
“傻瓜,明明是那個沈太平的錯,跟你有什麼關係?”程天和柔聲道:“而且大夫說了我沒事,你別哭了!”
呂小花一聽沈太平的名字,心有餘悸,面色瞬間蒼白。
程天和暗罵自己一聲,哪壺不開提哪壺,蠢死了!他看向站在一旁的阿三,笑道轉移話題:
“你小子不錯,夠機靈,要不是你用了阿年的名號,本管事現在估計都不能好好跟你說話了!回頭讓呂大哥給你加月銀!”
阿三知道他是故意轉移話題,配合笑道:“小的多謝程大管事!日後有事儘管吩咐小的做,小的保管給你辦得妥妥當當!”
程天和笑罵道:“你個機靈鬼!還不快過來,送本管事回去?”
呂小花和阿三趕緊上前,同來的時候一樣,一左一右扶住了程天和。
剛走出醫館沒多久,便聽到後面傳來驚呼聲:“小花,天和哥,你們怎麼了?”
出聲的是封嵐和小胖子。
封嵐昨天早上離開白府,與莫宅裡衆人見過面後,便拉着小胖子與她一起買吃的,給城裡那些小乞丐送去。
兩人忙活了兩天,因爲明天要陪着白芊雨去金都,封嵐便打算同莫宅衆人告個別後就回去。
然後就碰到了程天和與呂小花。
封嵐和小胖子快速上前,小胖子替代呂小花,扶住了程天和。
程天和道:“先回去再說。”
回到莫宅後,程天和將中午發生的事情,大概說了一遍,氣得封嵐一躍而起,大罵道:
“那個混蛋沈太平!本女俠現在就去收拾他,爲民除害!爲小花和天和哥你們報仇!”
程天和連忙勸道:“就算要懲治沈太平,也不能這麼堂而皇之地去,畢竟沈家勢力大,只怕後患無窮!”
“就這麼輕易放過他?”小胖子氣呼呼地道。
“當然不是!你們倆天黑了,換身衣裳蒙着面,偷偷溜進去,狠狠替我揍他一頓!”程天和冷笑道:
“只要不被抓着把柄,就算他知道是咱們乾的,又能怎樣?到時候將阿年喚回來,看他沈太平敢怎樣?”
“對!最好打得他不敢再打咱們麻煩!”
封嵐和小胖子憋了一肚子的火等到天黑,兩人穿着黑色的夜行衣,蒙着面潛入了沈府。
逮着一個小廝,威脅之下,小廝道少爺下午回來後,急急忙忙地去了金都,本來是明天早上纔去的。
封嵐和小胖子猜想,估計那個沈太平怕陸辰年上門來找他麻煩,所以提早去了金都安平侯府避難。
兩人本來想狠揍沈太平一頓出出氣,結果人不在,又只得憋着一肚子火走了。
分開前,小胖子道:“師妹,明天若在安平侯府碰到了沈太平,記得千萬忍住別動手,給阿安和白小姐添麻煩。
沈太平在侯府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等他回來後,咱們再找時間對付他!
還有這事,先別跟阿安說,免得她跟着生氣!回來後,你再跟她說!”
——
封嵐嘴裡雖應下了,心裡的火卻怎麼也消不下去。
因此回到白府的時候,莫安生和白芊雨便見到她一臉的怒氣衝衝,嘴裡正恨恨地罵着一個人。
封嵐一見到莫安生,想起小胖子的交待,趕緊閉上了嘴,但臉上的表情顯示着她正處於極度的憤怒中。
“阿嵐,你怎麼啦?”莫安生還沒開口,白芊雨先驚訝問道。
封嵐恨恨地揮了兩下拳頭,發泄心中的鬱悶,卻不出聲。
白芊雨十分納悶,封嵐的性子,向來有什麼說什麼,從來不喜歡將事藏在心底,今兒個明明已經氣成這樣了,居然還忍着不出聲?
莫安生卻有些明白了,“可是鋪子裡出了什麼事?”
她說的鋪子,是呂氏商行名下的鋪子。
封嵐氣得胸口急劇起伏,還是不出聲。
“阿嵐,是不是阿遠他們叮囑你,讓你先不要告訴我,怕我擔心?”莫安生道:
“但我現在已經知道出了事,若不讓我知道是什麼事,我會更擔心!”
“我不管了!我忍不住了!說就說!”封嵐一跺腳,如連珠炮般噼裡啪啦:
“今天下午,沈太平那個混蛋,居然跑到糧行裡,想欺負小花!還打傷了天和哥!他孃的,實在太欺負人了!
我和小師哥剛纔偷偷去沈府,想教訓那個混蛋替小花和天和哥出氣,哪知那混蛋居然已經去金都安平侯府了!真是氣死我了!”
說着還大吼兩聲,“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什麼?”莫安生大驚失色,“小花沒事吧?鋪子裡其他人呢?”
“小花沒事,就是受了驚,哭得不行!”封嵐氣呼呼道:“今兒個小花去鋪裡看賬,夥計正好要出去送糧,就讓小花幫忙看一下鋪子。
結果沈太平那混蛋經過鋪子,看到小花一人在,起了歹心,跑到店裡想對小花不軌!
還好天和哥今兒約了人在那附近談生意,談完後想去店裡看一下,去得及時。
沈太平那混蛋前幾天手受了傷,不好使力,小花又拼命掙扎,只是被沈太平扯爛了衣衫,不過他帶來的人,將天和哥打傷了。
後來店裡的夥計趕回來,說了阿年的名字,那個混蛋才讓人住了手,揚長而去。”
“那天和怎麼樣?傷得重不重?”
“去看了大夫,大夫說是皮外傷,休養兩天就好了。”封嵐狠狠揮動拳頭,“沈太平那個混蛋,等他從金都回來,本女俠一定要好好教訓教訓他!”
“沒錯!”莫安生冷靜道:“這一次無論如何也不能放過他!”
斷了鼻子,又差點了斷了手腕,這個沈太平居然還沒學乖?那就對不住了,這樣的禍害留下來,遲早會是隱患!
莫安生的心裡浮起殘忍的念頭,“阿嵐,仇要報,但是不能爲了報仇將咱們的人搭進去!
等去了金都回來後,咱們再好好想個一勞永逸的法子,治治那個沈太平!”
莫安生沒說的口的話是,說不定根本不用等到回來,在金都就能將沈太平解決掉!
本來劉倩兒請一幫女同學過去,已經讓人十分費解了,如今多了個沈太平,要說這裡面沒有問題,怕是沒人相信了!
“芊雨,阿嵐,既然這次劉倩兒還請了沈太平,這裡面肯定有問題,到時候咱們去了侯府,一切小心行事,儘量少吃少喝,以免中招!還有,”
莫安生從袖中拿出一個小瓷瓶,“這裡面是楊爺爺留給我的迷藥,等會我將它分成三份,咱們一人一份,到時候一發現有不對勁,立馬用它將對方迷暈再說!”
“另外阿嵐,還要麻煩你再跑一趟。”莫安生繼續道:“你去找九爺,將今天的事告訴他,讓他派兩個人來保護咱們!”
“大師哥和小師哥也可以啊!我也可以啊,爲什麼要找九爺要人?”封嵐想起上次夜九歌搶他食物的事情,就沒好感,“而且我說要,他就會給嗎?”
“彭大哥和阿遠是男子,進入內院不方便。你有功夫在身,我怕她們會單獨防備你。”莫安生道:
“只有找兩個眼生的扮成丫頭,才能騙過她們,繼而識穿她們的計謀,反客爲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