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打鐵匠人
躊躇片刻,墨羽最終還是沒去動這口黑棺,味覺還沒恢復,若再去招惹這對奇葩,指不定又會失去什麼。
這座小鎮名喚長平鎮,地處天和大陸中游,南上北下者多會徘徊於此休整,算是繁榮之所。
因地施宜,鎮官於東面特地清了一塊地皮,以做交易坊市,裡面有各種稀奇古怪的玩意,珍貴與平凡不一而足。
墨羽向一位路人打聽了城中鐵匠鋪方位,然後帶着墨乞直奔鐵鋪,準備將原先幽泣劍鞘融了重鑄。
鐵鋪位於鎮東南方向,較爲偏僻,拐過街角就能遙遙聽見“咣噹~”、“咣噹~”的敲打聲。
二人尋着聲音來到一處獨院民屋,院門開着,還沒進門便被一股熱浪逼了出來。
匆匆一瞥,只見裡面有一位赤膀大漢,肌肉虯隆,手持一柄墨黑鐵錘,正揮汗如雨打着一塊燙紅鐵片。
對方全神貫注,眼裡全是那片燒紅的鐵片,墨羽不好出聲打擾,同墨乞坐在院內木凳上等候。
整個院子相對簡陋,正北一間主屋供人休息,西側是一木搭柴房,東側則是謀生打鐵之處。
不同於正常鐵鋪那般設在市井裡,這個鐵鋪是在自己院屋內,只有打鐵師傅一人,燒爐、拉風、掄錘等皆靠自己。
二人在外坐了半個時辰,期間無有來客,受屋內熱風影響,口乾舌燥。
探頭瞭望,屋內鐵匠始終在乒乒乓乓敲打,並未出來招呼他們,也不知是真不知還是假裝不知,是個怪人!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眼看天近下午,二人心生去意,打算明天起早過來。
就在他們邁出大門時,鐵匠揮汗走了出來,粗聲喊住二人:“你們要打什麼?”
墨羽聞聲回頭,這纔看清對方全部面容。
身高兩米,虎背熊腰,一頭利落短髮如針倒豎,絡腮鬍、厚嘴脣,眼睛渾圓有神。
二人上前,墨羽持劍抱拳道:“叨擾,我的佩劍與劍鞘尺寸不一,想請師傅將這劍鞘熔了重鑄。”
鐵匠皺眉看向幽泣,伸出厚繭之手:“拿來我瞧瞧。”
打鐵之人對兵器多有了解,若是被看出幽泣非是凡品難保會起心思。
墨羽眼睛一閃,並未過多猶豫,雙眼直視鐵匠眼睛,遞過幽泣道:“冷兵鋒利了些,還請小心。”
墨乞環視四周,暗暗提起內力,若是鐵匠起了貪念,隨時準備雷霆一擊。
出乎意料,鐵匠一臉平靜接過幽泣,先是於手心掂了掂,然後隨意抽出劍。
當黑光驟閃、幽泣輕吟暴露在空氣中時,鐵匠眼底頓生驚豔,不過並未太過激動,指頭彈了彈劍刃,由衷嘆道:“當真神兵也。”
墨羽二人一直緊密觀察鐵匠神色,真心與假意自然分的清,對方表現出的只有讚賞,並無垂涎。
墨羽心頭略輕,指着劍鞘問:“劍鞘可否重新熔鍊?”
鐵匠看向劍鞘,隨手將幽泣扔給墨羽,然後回屋取了一把量尺,仔細量過劍身尺寸,最後起身道:“可以,不過你這劍鞘非屬凡鐵,重鑄大概需要一月之久。”
“一個月會不會太久了些,只是一把劍鞘而已。”
墨乞不解出聲,他曾隨爺爺見過赤陽城鐵匠鋪,那裡的打鐵師傅只要四五天便可打出一套長劍。
墨羽沒發話,一個月的確耽擱太多,且看對方解釋,若是合理,也只能盤桓等待了。
鐵匠對墨乞疑問不屑撇嘴,抱臂於胸沒好臉色:“那把劍鋒銳異常,能承其利之鞘當是神異。旁人看見的只是外面那層黑鐵,裡面摻雜之料卻隱藏難見,你二人若覺得久,大可另尋高人。”
鐵匠說的句句在理,二人細想的確是這麼回事,幽泣乃上古神兵尚且蒙塵角落,其劍鞘自然不會是普通之料。
自知誤會了鐵匠,墨羽趕緊抱拳道歉,鐵匠見二人態度誠懇,擺手揭過了此事,留下一句“自行考慮”後,又回屋去了。
屋內再次響起乒乓打鐵之聲,墨羽皺眉看向劍鞘,陷入沉思。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做一件事之前必須做好萬全準備。
傾天十二門既然有實力壓制君府,斷不會就此銷聲匿跡,只要其存在一天,終有露出馬腳的時候。
自己現在急着去殺樓,無非是覺得殺樓有傾天十二門的影子存在,屬猜測,非是百分百確定。
如今天下大亂,武林秩崩,自己最需要的還是提升實力,無論是去殺樓還是尋找傾天十二門,都應建立於強大實力之上。
而幽泣作爲自己伴生兵器,其作用不爲不大,劍客與劍契合,加起來的實力就是雙倍比人……
想清思緒,墨羽起身前去叩門,鐵匠持着一把精緻鐵錘走出:“怎麼,想好了?”
墨羽將幽泣遞過:“行,它就交給師傅了。”
對於墨羽乾脆行爲鐵匠面露驚訝,接過幽泣,躊躇片刻後走進屋內,再出來時幽泣已經重新換了劍鞘,是把紅色劍鞘。
鐵匠將幽泣遞還墨羽:“鞘我留下,它你帶走。”
墨羽本以爲對方會留下劍身做以比對,沒想到並不是這麼一回事,倒還不錯。
“那不知我該付你多少銀錢?”墨羽將劍抽出半許,新鞘與幽泣還算適合。
本該是正常一問,怎料鐵匠聞言變色,陰沉低喝:“你們是什麼人?”
突兀變化讓二人大吃一驚,墨羽納悶看向鐵匠,發現對方擺出防守架勢,一臉警惕。
“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我二人只是請你熔個劍鞘而已,何以致此?”墨羽拉開距離,以免加深對方誤會。
“你這人無端發什麼神經!”墨乞看見大哥對他擺手,不滿嘟囔。
鐵匠猶疑盯看,從二人表情看出的只有茫然與不解,心下自語:“難得是我誤會了他們?”
僵持幾個呼吸,鐵匠收起姿勢,仍有戒心發問:“那你二人是如何尋到此處的?”
“自是問人而知。”墨羽不需考慮,如實回答。
鐵匠信了七分,隨口道:“你們是外地人吧。”
墨羽與墨乞對視,然後自然道:“初到此處落腳。”
聽到這個答案鐵匠對二人顧忌盡去,只是眉頭皺的更爲緊蹙,一臉難看道:“你們走吧,這筆生意我不做了!”
說完轉身回屋,將幽泣原屬劍鞘扔了過來,不耐催促:“快些走,我要關門了。”
二人一頭霧水,事情太過急轉,如此變故誰都沒想到,好端端的爲何就開始攆人了?
墨羽本想問清對方原因,但想想還是算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將紅色劍鞘退出:“既然你不想做這筆生意,我自不會強人所難,這把劍鞘物歸原主。”
鐵匠神色陰沉,正眼都沒看劍鞘,直接將二人推出大門外,煩躁撂下一句:“我反悔在先,這把劍鞘送你了!”
“嘭~”,大門緊緊關閉,二人云裡霧裡站在大門外,面面相覷。
“大哥,他這是……”墨乞說不出所以然,很是鬱悶。
“先回去再說。”墨羽滿腦子都是鐵匠異常舉動,轉身朝街口外走去。
墨乞再次看了一眼緊閉大門,莫名其妙自後跟上。
本來還計劃鐵匠鋪之後再去坊市看看,但經此一出便沒了閒情,低頭一路回到客棧。
回到客棧時少女屋子仍舊鎖着,也不知又有哪個倒黴鬼遭了秧。
推開屋門,墨羽心思依舊是鐵匠莫名舉止,墨乞斂聲拿起茶壺下去接水,等了個把時辰,早已渴煞。
整個下午墨羽都在思考,待日暮西垂,墨乞餓的前胸貼後背時,墨羽忽然站起,臉色難看道:“我們怕是遭了算計!”
墨乞聞言神色一震,起身問道:“大哥爲何有此一說?”
墨羽倒了兩杯水喝下,循序引導墨乞。
“那鐵匠一共問了兩個問題,你們是誰、如何知道此處,語氣帶着一股聲色厲茬,神態緊張,你說一般人什麼情況下會這般做?”
墨乞皺眉思索,幾個呼吸後不確定看向墨羽:“遇見不懷好意者,生命受到威脅時。”
墨羽點頭算是肯定:“不錯,鐵匠先前表現如常,並未驅逐,說明其將我們的到來當做是一種理所當然,本應知道他的存在一樣。”
“而後來我問他如何收費時出了反差,這種解釋只有一種:去他住處的人非是熟識,便是經熟識介紹而去,對收費等細節瞭然於胸,不會隨便再問。”
墨乞茅塞頓開,恍然接着墨羽話頭道:“我們前去被他當做是相熟之人介紹,故而無有防備,但大哥問價時暴露出並未是熟人介紹,纔有後面一遭。”
墨羽目光深沉,點頭道:“鐵匠鋪所設位置與市井不同,其警惕防守姿勢亦張馳有度,可見那鐵匠也是個江湖人士。”
“高手?”墨乞訝然瞠目。
墨羽搖頭,對方沒出手過,他也看不出深淺,此時他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中午與他指路那人究竟是誰?
一般有過一面之緣者不會很快忘記,從中午到現在也才過了幾個時辰而已,他卻怎麼也回想不起對方長相。
“走,我們再去鐵匠鋪看看!”墨羽拍桌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