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安然脫身
一聲輕靈傳出,萬紅如身子僵在空中,驚恐萬分看向少女,張嘴無聲。
李庚宇不明所以,抓住這個空隙出手,一聲“獅裂”咆哮,重拳轟在萬紅如胸口。
應然,萬紅如眼睛一突,身子如炮彈砸向人羣,刮蹭一條深深溝壑,胸口破開拳洞大口,死的透徹乾脆。
“嘶~”、“萬長老!”、“長老、”……
其餘勢力倒吸冷氣,青峰派撕心驚怒,崆峒弟子則心有餘悸衝過來,保護在周圍。
嘈雜之後是一片寂靜,所有人目光投在墨羽與少女身上,惶恐不安。
如此莫測之事,這對兄妹定是豪門之後,扮豬吃虎的料,先前少年所言,多是不想暴露身份所說。
人一旦有了自我臆測,先入爲主,便會一發不可收拾繼續胡思亂想下去,對墨羽身份猜想了種種可能。
“墨小兄弟,你這是……”李庚宇面露不悅,同其他人一樣,也認爲墨羽言語有所欺騙。
對恩人墨羽可不能置之不理,壓聲道:“李叔莫過多慮,我先前所說句句屬實,這位乃一摯交好友,性子頑劣了些,演此一出,只爲逗趣罷了。”
少女聞言,眼淚汪汪看向墨羽,啜啜欲泣:“哥哥,爺爺屍骨未寒,你就不要玲兒了嗎?嗚嗚~”
墨羽臉色尷尬,側頭看向李庚宇,發現對方一臉古怪神色。
遭了,還是被誤會了!這是墨羽當下的想法。
結果出乎他的意料,李庚宇並未懷疑,拍着墨羽肩膀笑道:“你這朋友不簡單吶。”
擠眉弄眼,投以曖昧神色,李庚宇是沒誤會,卻是朝着另一方面跑偏。
一時半會兒是解釋不清了,避免這丫頭再搞幺蛾,墨羽虛弱抱拳:“李叔,天色不早,你看青峰派諸人如何處置?”
萬紅如一死,青峰派瞬間成了在場最弱一股勢力,羣龍無首,慌亂擡着萬紅如屍體,想逃跑卻被其他勢力圍着。
李庚宇面色一沉,緩步上前,揚聲道:“青峰派殺我崆峒子弟,命債命還,還請諸位莫過插手此事,待事成之後,再計較先前恩怨。”
沒了萬紅如掣肘,李庚宇境界最高,無人敢於反對,緘默應和,各自退後包圍,將青峰派暴露出來。
“李庚宇!”
青峰派弟子面露惶恐,報團擠在一起,聲色厲茬做着最後反抗:“你可要想好,若是殺了我等,來日青峰定舉派相報,掌門太上必不放過你!”
對此威脅,場內各派皆神色鄙夷。
雙方本就是不死不休局面,硬氣威脅,不但不會讓李庚宇知難而退,反倒會加快他們的死亡速度。
果然,李庚宇咧嘴冷笑:“就憑你們這些雜魚,還想唬住我?諸弟子聽令,一個不留!”
下一刻,崆峒衆人蜂擁而出,心懷憤恨下着死手,李庚宇掠陣一旁,哪位弟子有了生命危險纔會出手幫襯。
“婆婆媽媽,直接出手殺光不就完了。”
少女百無聊賴,坐在木車上晃着雙腿,探手入懷摸出一把炒豆子,嘎嘣嘎嘣磕着。
墨羽扶着馬車坐上,咳嗽急喘,胸口隱隱作痛,仰靠棺材纔好點。
“你懂什麼,解鈴還需繫鈴人,李叔此舉乃一箭雙鵰之意,既能讓門徒發泄仇恨,又能借敵人達到磨鍊效果。”
“哦。”
少女嘴裡塞着吃的,隨口應付,眼睛賊兮兮瞟向墨羽胸口血跡,佯裝驚訝:“呀,哥哥你受傷了啊?”
一邊說着,身子靠將過來,手朝墨羽胸口伸來。
“你欲如何?”
墨羽只覺汗毛乍豎,對少女手段忌憚尤深,想剝開對方伸手,卻驚駭發現自己身體毫無知覺,難得控制。
墨羽現在才明白萬紅如當時遭遇了什麼。
突兀對自身失了掌握,如同封穴,卻又不是封穴,只留神智清醒,任人宰割。
眼睜睜看着少女靠近,衝他露出陰損賊笑,手掌毫不猶豫按在胸口傷處。
墨羽眼睛瞬間瞠大,嘴張不得,痛苦如跗骨之蛆蔓延,被李庚宇壓制住的傷勢徹底爆發。
少女眼光得意,自動忽略墨羽煞白臉色與嘴角溢血,自顧嘟囔,手伸進自己腰包鼓搗,一會兒抓出一大把藥草。
墨羽認識的只有清淤止血、滋肺補氣四種,其餘一個也叫不出名字,五顏六色、乾的鮮的、腥的香的……
“乖,張嘴~”
少女眼眯成縫,左手虎口卡住墨羽嘴巴,強行打開,然後粗魯將藥草一股腦塞進去。
墨羽內傷溢血,些許藥草流了出來。
見狀,少女惱怒拿過水壺,掌拍墨羽腹部,硬生生用水將藥草衝了下去。
墨羽只覺腦袋轟鳴,舌苔五味雜陳,喉嚨烈如火燒,不一會兒功夫,兩眼翻白暈厥過去。
完了,被這丫頭玩死了……
這邊一直沒多大動靜,墨羽從始至終不能自主,故而李庚宇並未朝這邊注目。
倒是其他勢力有些人無意目睹了全部過程,目瞪口呆,心有餘悸。
這也太過無稽之談了,衆目睽睽,妹妹將哥哥這般給弄暈了過去?
之所以不懷疑是謀殺,只因少年先前行爲表明二人早已相熟,不然不會應承過去。
當青峰最後一人嚥氣挺屍後,李庚宇暢快回身,不明所以過來指着墨羽對少女道:“墨小兄弟這是怎麼了?”
少女犯困打個哈欠,敷衍回答:“我兄長重傷加身,剛吃了藥睡着了,不礙事,不礙事。”
李庚宇皺眉,不放心拿起墨羽手臂切脈,對此少女並未阻止。
脈象平穩,無有其他症狀,李庚宇發現墨羽嘴角殘留一些藥渣,探手沾了一點捻聞,是止 血去淤的艾葉草與槐花。
“既然墨小兄弟無事,不若你帶他隨我們一起去投店,也好有個照應。”
李庚宇對少女相信了八成,提出邀請,加上天色已晚,他認爲少女十有八九會答應下來。
但事與願違,少女始終不按常理出牌。
只見其翻身跨上白馬,引魂鈴“叮鈴~”一搖,神神叨叨唸道:“夜深人靜,亡靈上道,歸來、避散……”
李庚宇臉色一僵,先前墨羽說這少女性格古怪,當真不是誆他,揮使諸弟子退開,讓少女 過去。
其餘勢力已經見識過少女的恐怖,唯恐避之不及,舉着火把趕緊避讓。
少女面色平靜,手中引魂鈴時不時來上一下,白馬緩緩越過人羣,很快消失在各道視線內……
墨羽醒來時是在第二天正午,茫然睜眼,頭痛欲裂坐起,發現身處一間陌生房間內。
記憶還停留在昨晚,需要一些時間來緩衝疑問。
隱約記得少女當時給自己塞了一把莫名藥草,然後他便失去了知覺,再醒來時已在此處。
故而,要麼是少女帶他到此,要麼是李庚宇帶他隨行。
虛乏盤起雙腿,內力行走丹田,發現狀態竟比預期的還要好,穴道沒封,傷勢也好了七七八八。
墨羽納悶蹙眉,難道自己誤會了少女?昨夜塞給他的藥草非是胡亂整蠱,而是真正的療傷妙藥?
思緒間,外面傳來敲門聲:“大哥,你醒了嗎?”
是墨乞聲音!
墨羽披衣下地,來到門前將門拉開,發現墨乞端着一盤吃的站在外面,氣色如常,沒有絲毫異樣。
奇怪,少女沒刁難墨乞,還好心爲自己療傷?
且壓心思,轉身朝內走去,墨乞跟着進來,將食物一樣一樣擺出,欣喜道:“那丫頭沒騙我,說大哥你今天午時會醒,當真應了。”
墨羽點頭,待墨乞擺完食物坐下,這纔出聲問道:“這是怎麼回事,你如何與她相遇,她爲何沒爲難你我,幽蛇又是怎麼回事?”
一連好幾個問題,墨乞面色泛尬,側頭嘆氣道:“唉,不瞞大哥,昨日我剛離你不久,自地不知哪來的拉繩將馬絆倒,我前撲滾地,起身時,那傢伙已經蹲在我面前。”
“當時形勢緊迫,我擔心大哥安危,聯想你曾說那老頭是個高人,故而慌下求助,將事情 說與她聽。”
“至於幽蛇,”墨乞神情低迷,再度嘆氣,不說話了。
墨羽神情一肅,猜了出來:“她答應救我,前提是以幽蛇作爲交換?”
墨乞點頭,強顏歡笑擡頭道:“墨乞無能,三番五次保不住大哥所贈兵器。”
墨羽臉色沉了下來,拍桌肅聲道:“一件兵器而已,焉能讓你這般消沉抑鬱?況且事出有因,非是你自願舍了幽蛇。若要問責,就怪我吧!”
墨乞聞言神色慌亂,連忙擺手急聲:“大哥,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別多想。”
“男兒當泰山崩於前而巋然不動,區區小事便意志浮躁,當不得大器。”墨羽語重心長,複雜難以言表。
幽泣已脫胎換骨,墨乞若是將之與少女交易,對方定會擇優而選,但以少女性格,亦有可能對神兵利器不感興趣,反而喜歡拿幽蛇切東西吃。
想起幽泣,墨羽按捺不住問墨乞:“墨乞,幽泣可還安好?”
墨乞此刻一掃陰霾,重振旗鼓,起身道:“大哥你且稍等,幽泣安然放在我的房間內,我這就替你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