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章 殺樓暗招
是夜，二人於一家小門派經營的客棧落腳，初到帝都不敢放鬆警惕，於門栓、窗戶都繫了細線，但有風吹草動都能驚醒屋內。
“大哥，合歡谷是怎樣的門派?”墨乞藉着燭光擦拭幽蛇，對白日合歡谷青年還是有些在意。
燭光一閃一閃，墨羽聞言眼露異樣，挑了挑燈芯，開口回道:“此派乃六邪之一，於江湖中各派所不恥，門風不正，男 銀 女蕩，所練功法亦多是旁門陰陽之法，惡跡斑斑。”
墨乞聽罷頓時對合歡谷厭惡有加，直言日後見了這些人，定除之而後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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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此墨羽笑了笑，正也好，邪也罷，只要不影響他復仇皆是虛淡，但若阻礙他前進，他亦絕不會心慈手軟。
六邪七正已經悉數見過，中叢生也不會遠，明日去帝都中心區域看看，據說上曉朝堂、下知江湖的百曉樓就在那裡。
百曉樓，只要你出得起價錢，想要知道什麼情報都會得到線索，當然，此價錢不單單是金銀財寶之類。
翌日，二人打早出發，按客棧老闆指示朝百曉樓走去，途中經過露天拍賣，那氣氛真謂火爆。
看了看囊中盤纏，二人苦笑離開。
臨近午時終於找到百曉樓，其九層高閣，閣頂高懸一個“曉”字，四周無有守衛卻秩序井然，進出者大部分都佩戴遮擋之物。
“走吧。”墨羽緊了緊斗篷，儘量讓自己面孔不被看見。
墨乞亦一樣打扮，二人拾階而上，在侍者帶領下進入第一層。
進入後，來到一間精緻雅間，侍者倒了兩杯上好花茶遞過，微笑又拿出一塊竹簡和墨筆道:“兩位有何需求，只管落書竹簡之上即可，然後我樓會根據具體情況給出價位，接受與否、成交與否，皆無任何其他費用。”
墨羽接過竹簡，侍女躬身退出。
對於有何需求昨夜早已想好，故而未多猶豫，墨羽提筆落字，書完後將竹簡捲起，喚來侍女，遞予等候。
本以爲會等上一時半會兒，沒成想百曉樓辦事效率很高，墨羽茶剛喝一半，侍女便推門而進。
“兩位，價格已經出好，”侍女將竹簡輕輕放下，接着說道:“一錘定音，概不還價。”
墨羽挑眉，衝侍女點點頭，伸手將竹簡拿起打開。
當看清上面價格之後，心底頓時一緊，好傢伙，全部家當加起來才只夠買一條情報！
一共列了七條之多，到頭來卻只夠買一條情報?這讓墨羽不得不感慨，百曉樓就是百曉樓。
太黑了！
不動聲色將竹簡收起，墨羽將剩下半杯茶喝下，這纔給出自己答案:“第三個，我現在只想知道這個情報。”
“可以，請稍等片刻。”侍女接過竹簡轉身離去。
不多時，侍女重新回來，手中多了一根食指大小竹筒，竹筒末端繫着一根紅線，將之雙手遞出。
見狀，墨羽將事先準備好的錢財交出。
“這是明燭，兩位要是怕情報泄露，可看完自行銷燬。”侍女滿意收起錢財，指着房中一物介紹。
明燭，發有幽香，銀白油物，沾火而明，所燃之物無有煙霧生出，富裕之物。
侍女掩門離去，墨羽拿起竹筒端詳，然後隨手拽下紅繩，筒內掉出一張摺疊紙張，攤開，工整寫着幾列字。
將內容來回看了幾遍後，墨羽點起明燭，將信燒燬。
“走吧，已經知道殺樓所在，我們來的正是時候，殺樓正在招人之期。”墨羽起身，拉開門時侍女還在外面等候。
二人在侍女帶領下離開百曉樓，找了個隱秘之所將斗篷換下，再出現時是在一處破敗宅屋外面。
宅屋方圓數裡沒有其他門派建築，多是廢棄觀宇之類，穿插亂石巨木，偏的不能再偏，可以說，百曉樓若不提供這個線索，墨羽無論如何也不會找到這裡。
“大哥，殺樓會在這裡?”墨乞看着四周瘡痍，滿臉懷疑。
對此墨羽也不甚肯定，畢竟第一次與百曉樓打交道，對方聲名在外，應該不會給錯情報纔是。
“是與不是，敲門便知。”
墨羽邊說邊起手叩門，院門太過陳舊，叩擊時發出尖銳沉悶響聲，在這空曠地帶略顯陰森。
三響過後，裡面一片安靜，並無迴應。
墨羽皺了皺眉，擡手再次叩門，這次一連叩了六下，而且刻意加了節奏，木門受力過大開始出現搖晃。
“誰？”
這次裡面終於傳來回應，一道沙啞聲音傳出，木門吱～呀自內打開，露出一雙滿是死寂雙眼。
殺手！
這個相貌平平男子看似正常，但身上那股殺氣很是濃烈，看向墨羽二人毫無波瀾，眼底甚至閃過些許冷意。
“我們前來應招。”
墨羽言簡意賅說出目的，墨乞則眯眼站在一旁，袖中緊了緊幽蛇。
男子上下掃量墨羽二人，故作不知道:“應招何物?快些離去。”
墨羽聞言眯眼，視線越過男子朝院內看去，擡高聲音道:“能到此處已然證明我二人決心，殺樓若執意拒人門外，走了便是。”
話落，意味難明撇了男子一眼，墨羽帶着墨乞朝來路返去。
男子在後並未回去，面無表情注視着墨羽二人背影，待二人走出五十步時，男子忽然暴起出手。
猛烈殺氣一瞬間朝二人襲去，一把精巧匕首不知何時出現在男子手中，眨眼即至，匕首就要刺入墨羽身體。
“安息吧。”男子輕輕低語，這種殺人方式他已經麻木。
“噗嗤～”
兵器刺入身體，但刺入的不是墨羽身體，男子愕然瞪大眼睛，難以置信望向自己心臟部位，那裡，一支比他匕首還要精美的匕首正緩緩抽離。
“你怕是很難安息了。”墨羽轉身，衝男子勾嘴笑道:“對於殺氣這種東西，你貌似還沒我二人通徹。”
墨乞將幽蛇收好，男子一切動作都在他與大哥眼中，對方即將逼近時，形隱訣發動率先一步將其斃殺。
“你們夠格了，進來吧。”陡然，一聲蒼老聲音從宅屋傳出，不見其人，卻聞其聲。
“高手，小心點。”墨羽給了墨乞一個眼色，轉身朝宅屋走去。
待二人進入院內，木門咣噹一聲自己關上，空蕩蕩的院內一片頹敗，雜草叢生，一口長滿青苔古井立於院子中央。
“屋內有面具，自取之，然後下來。”
蒼老聲音再次傳出，這下聽的更爲真切，竟是從那口古井之內傳出，迴音陣陣，端是詭異。
二人對視會意，進入殘破屋內，於一佈滿灰塵案桌上找到兩隻尚可面具戴上。
回返院內，望着漆黑枯井，心底隱隱有些期待與寒意，墨羽隨手將纜繩放下，然後率先順 着繩子朝井底滑下。
此井出奇的深，下滑半柱香時間還未見底，不僅如此，井道還不是垂直降落，墨羽仔細感應，發現途中共拐了幾次。
接近一炷香時間後終於見到昏黃燭光，墨羽收起內力，輕盈落至地面，底下別有洞天，空間甚是寬敞。
墨乞緊隨下落，對眼前景象大吃一驚，算是開了眼界。
“進來吧。”蒼老聲音如貼耳畔般響起。
墨羽側頭，發現密室拐角燭光難照之處有一扇石門，半開狀態。
信步朝石門走去，推門而入，只見一名灰衣佝僂身影坐於一張木桌之後，桌上噼裡啪啦燃着油燈，燈下放着一本打開文薄。
“坐。”老者身披斗篷，難以看清面容，擡手指了指桌子另一側，那裡有一把橫椅。
二人依言並排坐下。
無言，三人誰都沒有說話，皆是暗中觀察彼此，雖然隔着面具與斗篷，但墨羽依然能深切感受到對面之人所散發出的恐怖氣息。
“老夫乃殺樓接引者，你二人確定要加入?”老者翻開一張空白文薄，看向墨羽二人。
“現在反悔會如何？”墨羽反口回問。
“死。”空氣驟冷，燭火搖曳飄忽，老者輕描淡寫說了一字。
“既是如此，自是加入無疑。”墨羽看向墨乞，墨乞衝他堅定點了點頭。
老者聞言開始執筆書寫，幾個呼吸後擡頭，語氣很是森冷道:“既踏此道，便要遵循殺樓宗旨。”
“一入殺樓，便終生不得脫離殺樓！殺樓內設殺組、刺組，形式決定殺人方式，但殊途同歸，殺手與刺客的最終目的皆是完成任務爲準。”
“此爲其一，至於剩下規則，還是等你們有資格入門再說。”
老者話落，將文薄推到墨羽二人面前:“書下你二人名姓與意願，待通過考覈，日後便由老夫負責事宜。”
文薄紙張陳舊發黃，老者墨筆寫下的黑字是那般刺眼，墨爲黑，墨羽卻深知寫下後便會徹底由黑變成紅。
這將是一條由鮮血染紅之路！
墨羽長舒一口濁氣，在老者與墨乞注視下，一筆一畫，鏗鏘有力寫下“墨羽、殺組”四字。
筆落字成，墨乞自旁接過紙筆，毫不猶豫寫下自己名姓與刺組，然後遞給老者。
老者接過文薄合起，陰森咧嘴一笑:“不要想着逃離，考覈現在開始。”
墨羽二人愕然對視，沒想到考覈會這般之快。
“這是你二人任務，私下不可互相泄露，三日內完成，暗中自會有人盯着。”老者隨手甩出兩塊鐵牌，墨羽二人下意識接住。
鐵牌入手冰涼，一面光滑如鏡，另一面被刻了兩列小字，墨羽摩挲過字跡，些許鐵屑掉落，竟是老者方纔言語間刻得！
二人心情沉重離開，離開時是從另一條通道走出，全程接近黑暗，湊着昏黃燈火不知走了多久，重見天日後已然是在熱鬧街區。
看着街道人來人往，二人皆有恍然如夢之感，與方纔那種壓抑黑暗相比，外面簡直是光芒萬丈。
“大哥，他們開始盯梢了。”墨乞不着痕跡掃過身後，輕聲對墨羽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