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抽絲剝繭
深夜之戰落下帷幕，除過主要東西需要收拾，其他皆留待明日處理。
屋內牀榻之上，墨羽雙手枕在腦後，心中百轉千回。
眼前浮過一幕幕場景，從拜入邪幻門開始，修習煉魔經，塑魔經，走火入魔，與柳寧軒相送，再到今晚這一系列戰鬥。
恍然如夢，靜而覺累。
宜和城現在明面上風平浪靜，背地裡卻暗流涌動，杜風有羅福在暗中窺伺，墨門牽扯出了朱十二這個組織，還有僱傭殺樓殺手的神秘人。
朱十二已經摺損了兩位使者，日後斷不能善了，對方現在對墨門應該還不甚熟悉，不然不會讓鷹鉤鼻再次犯險。
大隱隱於市，宜和城再怎麼說也是大皇子勢力範圍之內，明日起讓杜風加強城中巡防，朱十二作爲暗中組織很難明面進攻。
地利佔據，人和也有，所以墨門不怕在宜和城內進行大範圍作戰，怕的是刺殺暗算之流，畢竟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想着想着，墨羽眼皮緩緩閉上，陷入夢鄉，他實在太累了。
少有的好覺，如常的噩夢，翌日，衆人齊聚一堂，準備接下來事宜。
“昨日傷亡如何?”墨羽環視諸人。
孫涵楠年齡最大，在其他人示意下代爲回答:“回稟門主，昨日共調用墨門弟子八十餘人，戰損十人，傷殘十五人。”
“敵方情況如何？”
墨羽揉了揉眉宇，墨門現在班底總共一百多人，基本都是孫涵楠帶來的那些江湖人士，傷不起，損不起。
“我們大獲全勝，殺敵四十五人，俘虜六人。”孫涵楠如實回答，見墨羽興致缺缺，便出言寬慰:“門主不必自擾，生死乃江湖常事，大家都是事先有所準備的。”
墨羽嘆氣，擺手道:“統錄犧牲名單，厚撫其家人，建功名碑，日後也是一樣，只要對我墨門有重大貢獻者、犧牲者，皆可銘刻。”
“遵命！屬下代墨門子弟感謝門主鴻恩。”
孫涵楠激動抱拳，墨羽這個提議很是深入人心，江湖人，浮萍身，最怕付出一切卻最終只是一個無名之輩。
“老大，那功名碑上是不是該有我一席之地啊？”風天賜起身來到墨羽身後，諂媚給墨羽捏起肩膀來。
“小瘋子，來，給姑奶奶也捏捏唄。”玲瓏見狀，瞬間吐出嘴裡果核，衝風天賜勾了勾手指。
風天賜本來還挺活躍，一聽玲瓏話語，當時臉苦下來，恍裝矇混，求助看向墨羽。
墨羽對這二人已經習以爲常，給了一個你自己看着辦的眼神，繼而看向墨乞:“今日你抽空去杜風那裡一趟，告訴他加強城中巡邏。”
“好的，大哥。”墨乞應承。
“楠叔，你繼續負責那些俘虜拷問，儘可能的多撬出點情報來。”
墨羽說話同時拿出一張文案，是他今早起草的些許計劃，放在桌子上供諸人傳閱:“我打算在墨門開設一堂，名爲墨影堂，專職刺殺之事，這是具體計劃，大家且先看看，有何建議儘管提出。”
墨乞坐在墨羽右首下第一位，接過文案細看，點了點頭傳給孫涵楠，同時看向墨羽:“大哥，誰來培養這些刺客呢？”
“我自有安排，但情況特殊，此時還不能介紹與你們認識。”墨羽端茶淺呷，腦海中回想起昨夜情形。
不錯，這個人選就是鐵三十！
鐵三十出身殺樓，自是明白一些殺樓培養殺手手段，雖不能全部照搬過來，但培養出一批二流殺手還綽綽有餘。
當然，這是一場交易，也可以說是一筆買賣，他允諾五年之內可保鐵三十不被殺樓發現，相應的，鐵三十則需替墨門培養一批殺手出來。
等價交換，鐵三十一開始並不相信墨羽可保他周全，但經過墨羽一番說辭後，權當死馬活醫，苟一天算一天。
幾人看罷，孫涵楠無有異議，開始思考選誰進入墨影堂比較合適。
風天賜對於這種事情向來不感興趣，要他提意見無異於癡人說夢，倒是玲瓏對此事表現出很大興趣，但直接被墨羽無視，以這丫頭無法無天的性格來看，鐵三十危矣。
議會結束，墨羽再次嚴申墨門當前要令:提高自身實力爲主！
各自離開後，墨乞去而復返找到墨羽，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怎麼了，這般忸怩可不像你。”墨羽哂笑，拍了拍墨乞肩膀:“什麼事儘管說來，有大哥爲你做主。”
墨乞搖了搖頭，希冀看向墨羽:“大哥，我想加入墨影堂。”
“爲什麼？”墨羽訝異。
“我想成爲大哥的影子，替大哥殺人！”墨乞眼中滿是真摯。
墨羽皺眉，久久陷入沉默，墨乞如今模樣是他最不想看見的，但又深知這種結果是不可避免的。
“這個不行。”墨羽拒絕。
“大哥！”墨乞神情激動，滿臉不知所措。
看着墨乞如此神情，墨羽哭笑不得，趕緊解釋說出他真正想法:我一直打算帶你混入殺樓，那裡是刺客真正雲集之地，若能安身回來，墨影堂便是你的。”
墨乞呆住，難以置信指向自己:“大哥，我……”
“墨影堂本來便是爲你而設，好了，快回去修煉吧，早日消化掉你師尊所留內力，不負他老人家一片心意。”
墨羽忽然想起孫祥義與白舟月二人來，也不知他們現在如何了，有沒有去到妙春谷，路途可曾順利，病情是否好轉……
生活迴歸正常，朱十二暫時沒了動作，根據那些俘虜所言，整個宜和城就只有他們這一批隊伍，屬於臨時受命，並不知朱十二本人意圖。
鐵三十亦將他所知道的全盤拖出，首先是僱兇主謀，其次是與朱十二使者裡應外合之事。
對於僱兇主謀，鐵三十自己也不曾知曉，只因對方與他見面時是隔着簾子進行對話，這是殺樓接單的一種方式，故而鐵三十知之不多。
而朱十二使者這邊，並非是鐵三十自己找去結盟，而是在他派替身刺殺失敗後，突然被對方找到提出結盟。
結盟後雙方各有分工，鐵三十負責在墨府觀察，待時機成熟後發信出手，也就是打開密室進行刺殺，但如墨羽所想那樣，鐵三十不敵，故意將墨羽引出府外，由朱十二使者那邊動手解決。
沒有得到僱主信息墨羽很是失望，但轉念一想，朱十二使者是如何知道鐵三十的存在?
殺樓殺手一般行蹤詭異，尤其是在做任務時更擅隱蔽，朱十二使者不僅知道鐵三十在哪，還在墨府家僕中找到了他，這是爲何？
也許，僱兇之人就是朱十二！
墨羽越想越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大，若真是朱十二所爲，那這一切疑點就都能解釋的清了。
朱十二本人對他懷有殺意，但礙於某種原因而不能親自動手，只能假手於殺樓殺手去做，但同時也做了第二手準備，那就是殺手失敗，由他手下負責接手。
鐵三十一開始只是僱了一人替他行刺，他本人則在暗中觀察，替身失敗，被朱十二使者誤認爲是鐵三十行動失敗，陰差陽錯，私下找到鐵三十結盟。
鐵三十應該不知道朱十二使者這夥人的存在，只當臨時爲自己任務成功而找了個助力罷了。
對於僱主身份有了大概猜測，那麼新的問題來了，朱十二究竟是誰？
墨羽大半天時間都在思考這個問題，從他流浪那年開始，沿途任何與他有過仇怨的人都想了個遍，始終找不出這個朱十二人選。
會不會是朱十二與他身邊之人有仇恨而遷怒於他?
越想越亂，越亂便開始胡思，墨羽開始焦躁，好不容易有了傾天十二門的消息，卻無從下手，當真是老虎吃鐵。
就在墨羽想要將此事擱置一邊時，第二天下午孫涵楠帶來了線索。
那名使者不堪酷刑而瘋了，瘋了之後開始含混不清嘟囔，孫涵楠守了一夜，終於聽清幾字:“七日，隆午坡，碰頭！”
“隆午坡位於宜和城外西北十里之處，過去曾是一處驛站，最後破敗遭到遺棄，些許商人相中了那裡，建起一座客棧，取名隆午客棧，供往來走客歇腳。”孫涵楠自旁向墨羽解釋隆午坡。
“現在已經過了四日，也就是說三日後，他們會在隆午坡進行碰頭！”墨羽眼中綻放精光，興奮看向孫涵楠。
孫涵楠點頭，拱手道:“今日我已經派了眼線去到那裡，只待對方出現，一舉拿下。”
“很好，此事我要親自出馬。”墨羽當即拍板，決定親自見識一下這個碰頭之人，既然對方是衝他來的，也許能看見熟悉面孔也說不定。
“門主，要不要請崆峒山幾位長老出手相助?”孫涵楠擔心出現意外，同時也怕交起惡來保護不到墨羽，試探建議。
墨羽眯眼考慮，繼而同意了這個建議，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若是宜和城內還有朱十二探子蟄伏，那麼此次碰頭很可能會成爲一個陷阱。
“門主，那些俘虜如何處置?”孫涵楠問道。
“若無用處，便送他們去給弟兄們陪葬。”墨羽毫無波瀾給予回覆，不知不覺，當年懷有惻隱之心的少年，不復存在。
孫涵楠領命退下，心中對墨羽卻是更加尊崇，這個門主實力恐怖，智謀無雙，現在就連心性也趨於成熟，可堪大事。
墨府遭到破壞的建築重新修葺，墨門弟子更加勤學苦練，門內亦開始招收新的弟子入門，擴充實力。
兩日時間眨眼即過，第二天傍晚，墨羽帶着十幾名墨門高手悄然離開宜和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