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炎燁離開倚舞樓後,羽菲便在廂房內開始起了漫長的等待。在這期間,歐梅一直守在她的身邊,而云音和小悅則是外出打探消息。
“小姐,雅王妃和浦冉世子確實是遇刺身亡的,但在雅王妃的身上,又查出了毒素,經太醫證實,是慢性毒藥,雅王妃中此毒已是多年了,所以就算昨晚雅王妃沒遇刺,不出半月她也會因毒發而亡。”
以炎燁的血爲藥引,而完全恢復了視力的羽菲,此時正有一下沒一下地摸着手上昨晚雅王妃交到她手上的琴譜,當她聽到雅王妃中了慢性毒藥後,撫着琴譜的手不禁緊握。
“音兒,是赫王妃下的毒?”
“雖然皇上將此事壓了下去,但看赫王爺對赫王妃的仇恨態度,及種種跡象和證據來看,對雅王妃下毒的,無疑是赫王妃了。”
心知雅王妃對羽菲不一樣的雲音,在回答這些問題時,皆是在心中思量了許久,才一字一頓整理好地口述而出。
雲音生怕哪一個地方講錯了話,觸及羽菲心中隱忍不發的悲痛,令她沒完全復原的身體再添病痛,影響了主上他們離開南雀國的計劃。
“越是證據確鑿,越是引人懷疑,可惜如今的赫王爺被雅王妃的離逝矇蔽了雙眼,而赫王妃又因獨子身亡亂了分寸,設下此局之人,真是將人心給看得透徹啊。”
輕輕打開雅王妃給予自己的琴譜,羽菲不含悲喜,語調冷淡地像是對着屋內的其他三人,又像是自語地呢喃着。
在聽了雲音的消息,和羽菲的分析後,蒙着面紗的歐梅,將最近發生的一系列事件串聯了起來,在廂房內當着衆人的面,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小羽,這幕後之人,會不會就是陷害你入獄,殺害了右護軍,誣陷你犯了叛國罪的真兇?”
“小姐,我覺得歐梅姐姐說得有道理啊,這個幕後兇手還真是陰險,將什麼罪名都給安在了小姐的身上,擺明了就是要小姐做替死鬼啊!!!”
人雖小,但在羽菲等人的教導下,心思漸漸靈活起來的小悅,在一聽完歐梅的揣測後,便激憤不已地跳了起來大罵着。
相比之下,年歲不大的雲音就顯得沉穩許多了,只見她只是偏着首,細想了片刻後,便問起了羽菲的看法。
“小姐,您怎麼看?”
“不是同一個人所爲。”
如果真是同一個人所爲,那麼設下雅王妃此局的人,絕對不可能讓她還有出獄的機會,更不可能讓她此時此刻還能安然地呆在倚舞樓。
單是此人能對雅王妃下慢性毒藥多年,便可看出對方的心思是多麼的玲瓏剔透,爲了佈一個局,又是多麼的忍耐,竟可花費數年時間。
在羽菲的印象裡,赫王妃可不像是有這麼深城府的人,而且在赫王爺這方面,赫王妃還是頗多顧忌的。
對雅王妃這個不爭寵的異國王妃,赫王妃其實不必花費太多的心思,就算赫王爺再寵她,雅王妃能得到的也只有寵愛而已。
對擁有子嗣的赫王妃而言,根本沒必要對雅王妃下慢性毒藥。如果可以,羽菲相信赫王妃更願意一刀瞭解了雅王妃,這樣更能一解她心中多年不得寵的怨恨。
而誣陷她的人,計劃想得確實也算周密,可卻忽略了君心難測。對已失去一個皇子的雀成宇來說,叛國是重罪,但今日膽敢殺害他的子嗣,或許明日就敢明目張膽地刺殺他了。
所以在審判羽菲案件時,本着對皇權的眷念,和對那些耍陰謀之人的警示,雀成宇都不可能那麼輕易的就如了他們的意。
照羽菲的猜想,如果這兩件事是同一人所爲,那麼設下慢性毒藥之局的人,就絕對會考慮到雀成宇這個不確定因素,也會把掌權者的顧忌考慮進去。
可明顯的,殺了右護軍的這些人,沒想到這點,爲此羽菲才斷定這兩件事,並不是一人所爲。
“雖然不是同一個人所爲,但他們的目的卻是不謀而合地相同了,呵呵。”
想到設計了這兩件事,並害死了右護軍和雅王妃的這些人,羽菲怒極反笑地重新翻看起了琴譜。
此時的羽菲,心底已是悲憤到了極點,對那些不管是出於什麼目的要陷害她,而殺害了右護軍和雅王妃的人。
這些已經觸及了羽菲底線的人,她是絕計不會再手下留情了。
“蘇姑娘,今夜我們可以動身離開了。”
正當羽菲悲憤之時,臉上憔悴這堪,卻頂着不知何人面具的雲亦塵突然出現在了她的屋內。
“雲亦塵,殺害右護軍的,是不是賈將軍?”
此時思緒清晰,心思靈透得彷彿能看穿所有計謀的羽菲,在面對雲亦塵時,從容不迫地說出了自己分析而來的結果。
“或許,這和文尚書也脫不了干係,對嗎?”
就在雲亦塵詫異於羽菲究竟是從哪裡得到消息,又或者是從哪裡看出破綻的時候,沒想到羽菲又語出驚人地道出了這件事的另一個關鍵人物。
“蘇姑娘,你全知道了?”
究竟是怎麼知道的?她不是自從獄中出來,去過一趟葉陽府和赫王府,便沒再出過倚舞樓,沒再得到過點滴信息了嗎?
爲何,他好不容易從暗樁那裡得到來的,經過仔細推敲的消息,卻在這個女子的嘴裡出現了?
“這件事要說起來,或許應該從去浮雲縣開始。”
閉上眼,羽菲想到了這件事地開端,黑絲草、軍餉事件,是戶部針對彭江而設的,身爲戶部之首的文尚書,肯定參與了這件事,更或者他就是主謀。
雖然羽菲從沒得到過證實,但當初在倚舞樓,和彭江的軍營裡,隱約得知了賈將軍對彭江的仇視,兩人之間似乎不知何原由結下了仇。
在都城裡雖然文府和賈府沒什麼往來,但文素素卻是與從不跟人交好的賈晨露極爲親密,而那個被賈將軍一手提拔至兵部侍郎的瀟清,他私下裡和文府的互動也甚是密切。
文尚書和賈將軍的勾結,已不知從何時開始了,而他們針對彭江設下的計,也在當初他們結盟之時,便定下了。
可她蘇羽菲的出現,卻是打亂了他們的計劃,引起了雀成宇的懷疑。
就在他們苦惱要如何扳倒彭江之時,沒想到北虎國卻突然來襲,而右護軍的出現,也給了他們一箭三雕的機會。
賈將軍冒着叛國被知道的風險,將二皇子的消息透露給了北虎國,最後卻意外地害得二皇子身亡。
賈將軍在驚慌之際,就想到了識破他計謀,冒着生命危險想潛逃回浮雲縣尋找彭江的右護軍。
在將右護軍給傷得半死不活之際,在他的身上放好了所謂的叛國密函,將他給丟到倚舞樓,讓羽菲救起他,最後卻在關鍵時候,派人來將羽菲給帶走。
如果沒有云亦塵的出現,沒有葉陽墨奇的幫助,或許這一切都將照着文尚書和賈將軍的計劃而行。
她蘇羽菲將以叛國罪被斬殺,而身爲右護軍上司的彭江肯定也脫不了關係,這便是他們雙鵰的結果。
而這第三雕,便是葉陽墨奇。
雖然羽菲不知墨奇究竟答應了他們什麼,但從墨奇願意娶文素素和賈晨露這點來看,他一定是因爲什麼原因,而願意站在他們那邊。
而墨奇的選擇,就代表了葉陽府的選擇,這個深受皇帝信賴,不偏重朝廷中任何一方的左相大人,如果就連他都願意助文尚書他們一臂之力,那麼他們接下來想實施的計劃,便更有了一分勝算。
這計劃,本是如此地完美,可卻出了她蘇羽菲這麼一個變數——
“小姐!”
“天吶,沒想到文尚書和賈將軍竟然會是這人!”
伶雅,你,哎。
當聽完羽菲的陳述後,屋內三個女子的表情與想法卻是各異。
雲音的眉宇是不自覺地聳起,擔憂地看向了羽菲,只因她心知自家小姐對浮動縣那些將士們抱有着怎麼樣的感情。
而心思單純的小悅,則是氣憤難當地就開口罵起了文尚書和賈將軍,再配上她那些生動的動作,不難想象,如果這兩人此時在小悅的面前,她一定會衝上前去給他們兩個耳光子,不過前提得是她近得了這兩個大臣們的身。
對比之下,不出聲的歐梅身上散發出的愁緒就更甚了。對羽菲,歐梅現在擔心可以說是放回了心中,畢竟羽菲有自保的實力,而且還有云亦塵和白虎的保護,心思又是如此玲瓏剔透。
反觀伶雅,那個被仇恨給衝昏了頭,又身陷進朝堂這渾水中的無一絲自保能力的表妹,她究竟什麼時候才能看透呢?
當初父親、姑母他們是付出了多麼大的代價,才保下了她們兩人的性命,只想她們好好地活下去,可未料伶雅卻沒放下,直到今日還想着復仇。
伶雅,你知道那些仇人是誰嗎?你以爲憑着你一己之力,真的可以替姑母他們復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