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蒼軒炎文一籌莫展,正打算放棄想關於在哪裡見到過這隻竹青的事時,風未鴦紅潤豐滿的雙脣卻是微微開啓,對着蒼軒炎文提點地說道。
“皇上,這似乎是嫺貴人宮中所飼養的那條小青呢。”
果然!
經風未鴦這麼一點醒,蒼軒炎文靈光一閃,終於想起在哪裡見過這條竹青了!
約莫是半年前,在宮裡專門種植從四處蒐集而來的藥草的藥圃裡,蒼軒炎文有一次曾見到過進入藥園偷食草藥的竹青,記得當時還是那個他沒什麼印象的嫺貴人求情,蒼軒炎文才沒令人將竹青拿去做藥酒。
只是這個嫺貴人……
蒼軒炎文正想着青嫺的時候,高升進便低聲將守在外面侍衛傳來的消息回稟給了蒼軒炎文道。
“皇上,嫺貴人求見,您看?”
哦,朕都還未傳召,她倒主動上門了。
“宣!”
一聲令下,這主動求見的嫺貴人便被請進了宴會中,而站在舞臺中間的羽菲,則是在看清這位嫺貴人的面容後,詫異地皺起了眉。
只因青嫺的相貌,和南雀國那位被喻少白的青雅,竟是如此相像,羽菲相信眼前這位明顯比雅王妃年少的貴人,只要再過多年,無論氣質和麪容,便都會和青雅十分接近了。
“這個嫺貴人,是青國皇室的人?”
雖然羽菲是反問着蒼軒炎燁,但在心裡她已經有了答案。
有了答案的羽菲,低下頭,看了眼在自己手腕間愈發冰涼,且將她的手腕纏得更緊的竹青,湛藍色的眸光一閃,似乎明白了什麼。
青國的喻少白有控制飛禽的辦法,那麼這個青國皇室的青嫺,能控制她手腕上的這條竹青,似乎也不是什麼難事了……
在衆人注視下緩步而行來到蒼軒炎文面前的青嫺,面色沉靜地向着高位上的帝王行着禮。
“臣妾青嫺,參見皇上。”
已經知道竹青來由的蒼軒炎文,看着底下那個進宮多年,自己只傳召過一次,且是爲了竹青之事的青嫺,非常好奇在他們已經識破了青國計謀的此時,她究竟想要做些什麼,又或者是青國給青嫺下達了什麼新的任務。
“嫺貴人,今晚的宴會朕似乎特意在後宮裡下過旨,後宮之人不得出席,你難道不知道嗎?”
會下這個聖旨,一來是蒼軒炎文不耐煩應付那些宮中權宜之下娶的女子,也厭惡了看她們之間勾心鬥角爲爭寵的戲碼,二來也是爲了防她們在這宴會上動什麼手腳,對蒼軒炎燁不利。
可蒼軒炎文沒想到,就算他早已下了聖旨,卻仍是沒防住青嫺,沒防住她的竹青!
“皇上,臣妾所飼養的竹青因侍女不慎放出,方纔臣妾四處尋找時,發現那條畜牲在這裡咬了李部尚書的千金,所以臣妾特來請罪,還請皇上責罰!”
嘖嘖,這話真是說得恰到好處,又滴水不漏,既將竹青之事交待了清楚,又將責任給推脫得一乾二淨,最後這個主動請罪,更是棋高一招,讓蒼軒炎文就算要處置青嫺,似乎也不能下重手了。
摸了摸因聽到青嫺的聲音後,蛇信子吐得愈加頻繁的竹青,羽菲對面前那個面貌酷似雅王妃的青國皇室女子,不得不另眼相看了。
果然能被青國皇室派往四國的女子,都不能小看……
“哧——哧——”
{嗚嗚,孃親,我不要和那個惡人回去,嗚嗚……}
一直想引起羽菲關注的竹青,在聞到青嫺的氣味後,整條蛇都不好了,最後又在那麼近的距離下聽到青嫺的聲音,逼得它更加激動了。
如果這條竹青不是因爲此時已經把羽菲認作了“親人”的話,只怕這會早就從羽菲的手腕上爬了下來,一溜煙不知道跑哪裡去逃命了。
當羽菲再次聽到竹青對自己的“稱呼”時,摸着它的右手在停頓了下後,突然將掛在自己左手腕的竹青給拿到自己眼前,用着湛藍色的雙眼和那雙豆丁黑眸對視着,一字一句認真“溝通”道。
“我不是你孃親,以後叫我‘主人’,再讓我聽到其它的稱呼,你就回那個惡人的身邊,聽到沒有,嗯?”
“哧——哧——”
{嗚嗚,主人孃親,你一定要救我,我會好好聽話的——除了孃親外,人類果然沒有一個好東西,嗚嗚……}
噗嗤——
這個小東西,真是太好玩了!
當羽菲聽到竹青最後一句突然降低聲音的哀怨聲後,起初臉上還嚴肅認真的表情,差點就破功得當場笑了出來。
這條年幼的竹青,似乎還搞不懂自己是什麼品種,而人類又是什麼物種啊?究竟是什麼樣的環境下,才能令這條竹青產生這麼混亂的物種混淆呢?
對青嫺的主動請罪,蒼軒炎文就當作什麼也沒聽見的直接忽略過去了,最後反倒是問了句令青嫺始料未及的話道。
“嫺貴人,你說這條竹青是你的,有什麼憑證呢,在朕看來,它似乎和蘇姑娘更爲親暱啊。”
本來對青嫺的請罪,蒼軒炎文便不打算處置她,畢竟離青國的使臣來東楚國只有五日了,他不想在這五日裡出什麼事端,打亂之後的計劃。
這或許便是青國的計劃,因着青嫺這件事,和東楚產生嫌隙,以此爲契機不參加五日後羽菲的封妃大典,如此他們在當日揭穿青國皇室的陰謀,打擊力度就沒有那麼大的影響力了。
所以當羽菲對竹青那般親暱,且竹青展現出來對她的溫順後,蒼軒炎文腦海裡立即生出一計。
天龍之子的蘇羽菲,有着能馭獸的能力,竟然如此便將這條竹青“送”給她吧,至於青嫺的目的和對她的處置,蒼軒炎文相信就算他不出手,他的王弟蒼軒炎燁都會想辦法“解決”的。
只因但凡存在着對羽菲有危險的因素在,蒼軒炎燁都絕不會袖手旁觀!
已經下了決心,等着蒼軒炎文處置的青嫺,沒想到這位永遠令人猜不透的帝王,最後竟然會將話題給轉到竹青的歸屬問題上。
在愕愣了一會後,青嫺才低垂着頭,對剛纔蒼軒炎文所提出的竹青的問題給了回答道。
“這條竹青未孵化之前便由臣妾所照顧,只要聽到臣妾的笛聲,便會立即回到臣妾的身邊,還請皇上令臣妾一試,到時便可知這條竹青究竟是臣妾所有,還是臺上那位蘇姑娘了。”
青嫺講的這翻話既合情又合理,無論是在場的其他人,還是蒼軒炎文一時間都找不到可以拒絕青嫺用笛聲來進行實驗的辦法。
這個嫺貴人,果然是有備而來!
在蒼軒炎文的授意下,隱身暗處的雲亦塵,自竹青的出現、青嫺的請罪,和最後她所提出的以笛音招竹青這個辦法,便知竹青咬人事件,是青嫺蓄意策劃的了,而最終的目的,或許就是爲了五日後的封妃大典!
還沒孵化的時候,便是前面那個跪在地上,一口請罪,酷似雅王妃的女子所養的嗎?怪不得會有這麼混亂的物種概念,壓根分不清自己是什麼品種。
還未將手腕給放回腰間的羽菲,在聽到竹青自小便是給青嫺飼養後,總算是明白了它爲何會對着自己叫喚“孃親”,又哀怨着“除了孃親外,人類果然沒有一個好東西”這樣的話出來了。
看來這個從未在同類中生活過的小東西,對蛇類和人類,是真的分不清了……
過了一會後,蒼軒炎文才四兩撥千金地將這個問題給拋向了舞臺中央的羽菲身上。
“蘇姑娘,嫺貴人要以笛音來證明這條竹青是她的,你有什麼話在說嗎?”
在蒼軒炎文看來,雖然他是打算將這條竹青送給羽菲,不過這能不能拿得走,就得看她自己的本事了!
“民女沒意見。”
在回答完了蒼軒炎文的話後,羽菲輕輕地甩了甩自己的左手腕,示意一直纏着她,怎麼也不肯撤開身軀的竹青下去。
“哧——哧——”
{嗚嗚,主人孃親,你不能說話不算話,我不要回那個惡人的身邊啊!!!嗚嗚……}
羽菲聽着這條打從第一次開口和她說話,便沒停止過哭音的竹青誓死也不想回到青嫺身邊的決心,突然同情起了這個小東西的遭遇。
那個面慈心善的青嫺,究竟是對這個小東西做了什麼,它纔會這樣排斥和害怕回到她的身邊呢。
知道多說無益,這條竹青肯定也聽不進去的羽菲,用眼神示意了下注意力從來沒離開過她身上的蒼軒炎燁。
片刻後,羽菲便發現自己的左手腕少了那陣令她舒服的涼意,再仔細一看,那條原本誓死都要纏在她手腕間的竹青,已經被蒼軒炎燁捏着七寸,就如同扔廢品一樣地給甩到了薄毯上。
“哧——哧——”
嘖嘖,虧得這是在毯子上,要不得有多痛啊!
離得羽菲和蒼軒炎燁最爲近的蔣如雪,在親眼見識蒼軒炎燁對竹青的無情之後,不自禁後退的同時,心底也同情起了在地上不知是在喊痛還是叫喚着什麼的竹青的遭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