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威倫在回答完羽菲的問題後,纔想問一下和先皇后接觸較爲親密的風未鴦是否知道剛纔蒼軒炎燁那句話是何意時,便見到風未鴦的肩頭有些顫抖,對此風威倫有些費解地喚了句。
“未鴦?”
難道未鴦還沒從剛纔的打擊中恢復過來嗎?可這也是無可厚非的事,畢竟蒼軒炎燁的情況特殊,不能以常理來推斷。
就在風威倫以爲是之前蒼軒炎燁的事情,對風未鴦造成了打擊的此時,他卻不知自家妹妹之所以會如此,全是因爲蒼軒炎燁剛纔的那句話,{你是第二個說出這翻話的人}。
其他人風未鴦不知道他們是否知曉這句話究竟出自誰的口,可當年陪在先皇后身邊甚至比自己孃親還久的風未鴦,她是怎麼也不會忘記,當年在蒼軒炎燁挑選以後長大晉封王爺的華服,在他挑選後拿給先皇后看時,先皇后說出口的話便是。
{我的燁兒就是有眼光,這件華服肯定很稱燁兒你的氣勢,母后真想燁兒快快長大,讓母后看看你穿上這件華服之後的樣子……}
這究竟是多久以前,並在哪個時候發生的事了,風未鴦自己都不是記得很清。
如果今日不是羽菲無意說出如此相似的話,燁大哥又回了那麼一句,風未鴦不知道自己還會不會記得有這麼一件事,有這麼一句話的存在……
蘇羽菲,你究竟是什麼人!
“未鴦?”
遲遲等不到風未鴦的反應,風威倫有些擔心地伸手輕拍了拍自家妹妹的肩膀,隨後便卻聽到她低如自語地小聲說道。
“先皇后曾經說過那句話。”
“先皇后?”
雖然風未鴦說得小聲,但離得近的風威倫卻是聽見了,且是一字不落地落入耳朵裡。
怪不得剛纔炎燁的反應會如此反常,原來是先皇后說過這樣的話,那個在記憶裡高雅華貴、不怒自威,卻對他們這些孩子如同孃親般溫和的婦人,能對炎燁產生如此大的影響力,也屬正常。
而在風威倫無限感慨之際,聽覺變得異常靈敏的羽菲,也同樣聽到了風未鴦的低語。
剛纔蒼軒炎燁所說的那句話,和他隨後的反應,羽菲雖然想過第一個對他說的人對他或許很重要,卻沒想到會是東楚國的先皇后,蒼軒炎燁的親身母親。
但是此時的羽菲卻一點也沒覺得愉悅,蒼軒炎燁不會把她和他的母親,混做一談吧?
事實上羽菲明顯是想多了,無論如何蒼軒炎燁都不可能將她當作自己的母親看待的,只因他是以着一個男子看待女子的方式,在看着、注視着羽菲,而不是一個幼童在等候着母親的關心、疼愛。
小悅眼見蒼軒炎燁都已經拿着兔子走了,而羽菲還一直站在這裡,不由好奇地發問道。
“小姐,我們還不走嗎?”
被小悅這麼一問,羽菲也不想在剛纔那個究竟是誰說的那句話上再多討論下去,雖然她已經聽到了,可在場的人似乎也沒發現,所以羽菲便當全然不知地對着還處於驚訝中的風威倫,和仍是搞不清楚狀況的蔣家兄弟開口說道。
“我們先行到主廳等候吧。”
經羽菲這麼一說,蔣家兄弟自然是點頭同意了,而風未鴦雖未至一詞,但也相當於默認了羽菲的主意,最後在風威倫收回驚訝,對着羽菲說出感激之詞後,他們一行幾人才緩步向着華燁殿的主廳而去。
而當羽菲他們一行幾人到了主廳後,卻發現了雲亦塵已經早一步到了,並已經喝上了侍女送上來的茶,正老神在在地品味着。
一見雲亦塵,蔣如牧立即像發現什麼神奇之物一樣的叫嚷道:“我說小云子,怎麼這回來不到幾天的時間,我就感覺幾百年沒見過你了啊,真是怪想念的。”
邊說着,蔣如牧邊越過了羽菲,大步朝着副坐上的雲亦塵走去,而如果不是雲亦塵反應快的話,只怕此時蔣如牧那張熊掌,已經拍到了他的背上,以蔣如牧的手勁來看,估計拍下去鐵定少不了青紫的五指印。
雲亦塵身手敏捷地避過蔣如牧的巨掌後,對着他身後的幾人眨了眨眼,語氣帶笑地說道。
“我還真是運氣好,一來就聽雲音說王爺打算盛情款待大家,我可真是有口福了。”
從勤政殿出來,和蒼軒炎文才討論完蒼軒炎燁的晉封之事,羽菲的封妃之事,和之後前往皇室陵墓事宜的雲亦塵,本來只是打算過來華燁殿知會羽菲一聲的。
只因雲亦塵知道,蒼軒炎燁那個人,就算事情發生了,想要他主動說都難,又更何況是提前知會羽菲呢。
且雲亦塵也是希望羽菲能事前做好準備,別在封之事上突然又變卦了,這樣對他們之後前往皇室陵墓的行程必定會產生不可預計的影響。
但事實卻是,雲亦塵估算錯了,估算錯了蒼軒炎燁對羽菲的重視,估算錯了羽菲對封妃這件事的決意……
明白事理的蔣如潮,在此時見到幾日不見的雲亦塵,心情也很愉快,也是直到此時,他才真正從被蔣坤勇的那頓教訓中走了出來地說道。
“雲大哥,你這是託了蘇姑娘的福,否則以我們那位王爺的脾氣,我們怎麼可能有機會在華燁殿用膳呢。”
聽蔣如潮這麼說,雲亦塵臉色的表情也沒怎麼變化,彷彿他早就猜測到蒼軒炎燁之所以會留下大家的原因,全不過是羽菲的緣故罷了。
不過既然此時大家都在,那就省得他還要一一和他們說之後關於前去皇室陵墓的計劃了,雖然蒼軒炎文會下旨召見他們進宮細細吩咐,但云亦塵知道他們皇上不會介意他提前知會風威倫他們的。
就在雲亦塵打算說關於去皇室陵墓事宜的時候,眼神一掃,卻是突然看見了那個站在風威倫身後,一身火紅長裙的風未鴦,及她髮髻上的生動的鴛鴦釵環。
她是……
察覺到雲亦塵視線停駐在自己妹妹身上的風威倫,很是大方地讓出位置,讓雲亦塵可以仔細打量風未鴦,並以着玩笑的口吻說道。
“怎麼,幾年不見,亦塵你已經認不出未鴦了嗎?”
果然是未鴦那個小丫頭。
對風未鴦,雲亦塵雖然多年未見了,但能站在風威倫身後,並和他們這羣人一起的女子,除了蔣家的如雪,和風家的未鴦外,雲亦塵真的再想不出會是哪家女子了,畢竟蔣家兄弟和風威倫都還未成親。
未鴦啊,這個幼年時和自己一起學習醫理,目的卻全然不同的小丫頭,如今都已經長得這麼大了麼,如果他沒記錯的話,未鴦今年二十有三了吧,而看她頭上的髮髻,仍是未婚嫁女子的樣式……
這麼想着的同時,雲亦塵眼神一閃,不着痕跡地看向了走到一邊,打算讓他們好好敘舊的羽菲身上。
如果當年先皇后沒有遇刺,王爺沒有失蹤,蘇姑娘沒有出現,或許現在理所當然出現在華燁殿的女主人,就會是此時臉上裝着歡笑,但眼底卻怎麼掩藏不了沒落的另一個女子了。
就在雲亦塵還沉思之時,被風威倫推出來的風未鴦,卻是落落大方地走了出來,站到了雲亦塵的面前,看着他臉上雖然仍是蒼白,眼底神采卻炯炯有神的眸子,發自真心地說道。
“雲大哥,你的氣色看起來很好,這樣未鴦便放心了。”
當年雲大哥會學習藥理,一半原因是爲了照顧燁大哥,另一半的原因則是因爲他自己的身體關係,對這個在學習時對自己照顧有嘉的如同兄長一樣的文弱男子,風未鴦是真的從內心裡感謝他的。
如果不是因爲雲大哥毅然決然地潛伏進炎王閣,跟在燁大哥的身邊,並想着法子不斷壓制燁大哥的獸化,只怕此時出現在他們面前的燁大哥,不會有如今的神采,也不會有如今的健康。
雖然這個“健康”,就如一個不確定的炸彈,隨時都有可能爆炸一樣。
聽着風未鴦柔美的嗓音,雲亦塵微微地一搖頭,拋開心中那些對過往的惋惜,有些事,一旦錯過,便再也無法挽回,與其沉溺過往,不如多想想如今。
“未鴦,是我這個大哥失職了,竟然還令你擔心了,不過你確實長大了,藥理也比我精通了,單單只是見我的氣色便知我的身體情況,雲大哥真的感到很欣慰。”
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看着雲亦塵和風威倫他們幾人其樂融融樣子的羽菲,已經將杯子放到嘴邊的手頓了頓,湛藍色的眸子,驟然變得深沉起來。
據羽菲所知,雲亦塵爲了蒼軒炎燁,已經離開東楚國十二年之久,就算爲了回報蒼軒炎燁的情況,也只是秘密地和蒼軒炎文私下裡聯繫,和風威倫等人的接觸和見面,這十幾年來只怕是屈指可數吧。
可就算如此,現在再相見的他們,羽菲在他們的身上,卻是絲毫感覺不到疏離和陌生之感。
彷彿雲亦塵只是遠遊了一段時間,再相見後,他們之間的感情,仍是一如當初。
真是令人羨慕的情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