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啦啦啦啦”
寒汐手機響起一串好聽的鋼琴聲,在這安靜的畫室裡顯得格外大聲。她趕緊拿出,一看是uncle打來的,立即掛斷。
看她着急模樣,李弦漠問道:“怎麼了!”
將手機放回包裡,寒汐緩緩道:“沒事,只是,可能要離開林城了!”
風吹向李弦漠,在他心裡捲起一絲莫名的慌亂。寒汐要走了嗎?明明那晚說,會暫時留下。
“呼……撕……”
一陣風從廊道忽地吹過,寒汐的畫從畫架上一飛而出,漂出了窗外,兩人互視,拔腿就往外跑。
來到街道上,兩人擡頭看被梧桐遮掩的天空,根本不知道畫會落到那裡。寒汐仰着頭,四處看樹,是不是掉樹上了,跟着後退,沒注意到路人,腳往後一拌,向地面倒了過去,
“小心!”
李弦漠叫晚了,寒汐還是拌到了人,不過,還好路人扶住了她,而那個路人……
“對不起”
寒汐慌忙道歉,擡起頭,才發現,是黎雨澈。
黎雨澈沒說話,兩人看他手拿着的,不正是寒汐的畫嗎?“謝謝”寒汐一把拿過,“呼……”鬆了口氣,算是找到了。
黎雨澈有些意外,寒汐的畫?
“你畫的?”
“嗯!”
“畫得真好”
黎雨澈誠懇讚揚,寒汐受寵若驚,臉上浮起一抹紅,她隨便畫的,沒有什麼技術含量,不值黎雨澈這麼真誠的誇讚。
“謝謝!”
“可以送我嗎?”
送他?寒汐有些猶豫,這個水平送人,她不好意思,這還是她封筆多年的首畫,自己想留着。
“可以嗎?小汐”黎雨澈放溫柔聲音。
“可以”一聽這溫柔聲音,寒汐沒了抵抗力,果斷送出。
這是作業,我還沒看。明明沒有送的意思,黎雨澈一放軟聲音,她就沒了原則,李弦漠怎麼有點生氣。
“謝謝!”
“不客氣,我們還沒下課,先走了,再見。”
“再見!”
打了聲招呼,寒汐和李弦漠向學校走去,黎雨澈又叫住了她。
“等一下!”
兩人回過頭,
“小汐,醫生說,你最好能去醫院做全身檢查”
“嗯,謝謝,已經看過了,有點貧血”
已經看過了,黎雨澈也不在多說。
“再見!”
“再見!”
兩人再次告別,各自走了,李弦漠卻擔憂起來,身體真的沒問題嗎?
食堂
“什麼?又請假,你去那裡?”
郗童萱接着寒汐電話,讓她幫忙請假,放到嘴裡的飯差點都噴了出來,很是激動。
“你到底是有多忙,在晚歸,要被記過請家長,趕出宿舍了,小汐,別鬧了”
郗童萱拒絕,可寒汐在半邊苦苦哀求,寒汐很少求人,郗童萱心一軟,經不起考驗,只好答應。
“早點回來,否則,我不幫你請假了”
關上手機,阿木比狗還靈的耳朵聽到郗童萱和寒汐講電話,坐在了身旁,問:
“小汐去那裡?”
聽到阿木聲音,郗童萱回頭眯着眼向阿木,一臉欠回答他。
“關你什麼事?”
並非郗童萱護着寒汐,而是阿木公認已有林欣了。這次阿木倒是像真上了心,他上心,受罪的可是寒汐,先不說他那些追求者,雙琪雙雪定會爲林欣打抱不平,藉此針對寒汐。
“就是,關心那長舌婦幹嘛!”
雙棋白了阿木一眼。
“你敢負了我們欣欣,我做了寒汐!”
雙雪威脅到,郗童萱不高興瞪向她們,果然怪寒汐,從未想過阿木的問題。兩姐妹裝作沒看到她臉色歪開頭。
“欣欣寶貝是妹妹,小汐是未來女朋友,不許玷污我們的兄妹關係”
說着,阿木手往林欣肩上一搭,攬在懷裡,林欣片刻滿臉通紅,帶着難以言語的難過。
“欣寶,告訴這幾個不知所云的傢伙,我們是不是兄妹。”
“就那麼喜歡寒汐!”林欣讓自己儘量平靜問到,浮紅消失,只剩沉重。
阿木毫不猶豫果斷回道“是啊!”沒看到郗童萱、雙棋雙雪她們直給他使眼神,讓他別說話。
林欣抓過桌上書,起身離開,雙棋雙雪、郗童萱也“唉”嘆氣,跟着離開,阿木卻一頭懵:“怎麼都走了?”
過來的嚴俊秀和悠,也都表示無語,服了阿木,就不能撒個慌,或者閉嘴嗎?從小到大,林欣都跟在他身後,也說,長大後要娶林欣做新娘,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忘得一乾二淨也就算了,現在卻說是妹妹,簡直殺人誅心。
“欣欣!”“欣欣!”“欣欣!”
雙棋雙雪、郗童萱追上林欣,拉住她,她回過身,她們都驚訝不已,林欣哭了,大顆大顆的眼淚往下掉。
“欣欣,不哭不哭!”“不哭不哭!”
雙棋雙雪左右抱住林欣,安慰她,林欣肆無忌憚“嗚……”大聲哭了起來,郗童萱看的一個不忍心,心裡暗罵“死阿木!”拿出手機就給阿木打電話“馬上滾過來,賤人!”
“都是寒汐那個毒舌婦的錯,我要做了她!”雙棋憤憤不平,雙雪也連忙安慰林欣“欣欣寶貝,我們一定給你報仇!”
“喂,你們,明明是阿木的問題!”郗童萱替寒汐辯護,納悶了,明明阿木闖的禍,關寒汐什麼事。
兩姐妹卻不以爲然,把矛頭,統一指向寒汐。
南祁
清晨,二年六班,寒汐進入教室,一股陰冷沉重的氣息伴隨她進入,縈繞在她周圍。郗童萱跑過來,急促問她:“昨晚準時回來沒有!”
寒汐搖了搖頭,視線越來越模糊,連郗童萱也快看不清。
郗童萱也發現了她的不對勁:“怎麼了,小汐!”
寒汐抓住郗童萱,擡起頭,臉色蒼白沒有一絲血色。
“不見了,不知道誰拿走了?”
“什麼?”郗童萱不明白寒汐意思,感覺她手好熱,擡手向她額頭,滾燙的熱感襲來“小汐,你發高燒了”
“小萱,湖裡有隻熊,快來看!”
雙棋雙雪不顧郗童萱和寒汐說話,拽過郗童萱就往外跑。來到教學樓後面走廊,扒向護欄,她往下一看,後花園湖泊裡漂浮着一隻毛毛熊,毛毛熊手腳上,貼着一張白色大紙,寫着“小三”兩個紅色大字,慢慢,向下開始沉去。許多學生嘲笑起來,謾罵,知道毛毛熊主人是被提醒了,搶了人男朋友。
是寒汐的毛毛熊,又有人在對她使壞,郗童萱心生不好,轉頭失望望向得意笑着的倆姐妹,十有八九是她們做的。反應過來,不能讓寒汐看到,寒汐拖着疲憊不堪的身體,跌跌撞撞已向樓下跑去。
寒汐來到湖泊邊,站滿人,學生們圍在湖邊,嘴裡不斷傳出笑聲或罵聲。
撥開人羣,寒汐沒有多想,拉着旁邊的雜草劃到水裡。學生們見有人來,驚訝小聲竊竊私語起來。
“竟然還有臉來拿,換我,都不好意思了。”
圍觀的玲玲瓏瓏她們更是幸災樂禍,嘲笑,咒罵。
“犯賤的下場”
“最好別上來了”
說着,瓏瓏一腳將腳下的石子踢向水裡的寒汐。
她小心翼翼一步一步向前走去,水已淹到下巴,如果不是踮着腳,整個人將被水淹沒。
“小汐,小汐,不要了,我們重新買一個,別下去了。”
郗童萱趕來,站在岸上,擔心叫向寒汐,寒汐義無反顧繼續向前走去。
“姐姐,我們是不是玩過份了!”
雙雪有些害怕抓住了雙棋衣袖,原本只是想提醒寒汐,沒想到,她會毫無顧忌去拿毛毛熊,對她很重要的樣子,明明爛得縫了一大道口子。
“怎麼了?”韓木槿穿過人羣到郗童萱身旁,看到水裡的寒汐,呆了,看樣子,是被人捉弄了。
“寒汐,別去了,水裡有玻璃”韓木槿叫道。
一聽有玻璃,郗童萱更急了“小汐,我們不要了,快上來,我給你買一模一樣的好不好,不要了”
郗童萱紅了眼,看着寒汐在水裡的模樣,好心疼,蹲了下來,試圖下水去阻止她。
差一點,寒汐指甲碰到毛毛熊耳朵,一把抓過,回過身,高興向郗童萱笑。
郗童萱哭笑着伸手向她,跪臥在草坪上:“快點上來,不會游泳還下去”
她抱着毛毛熊,往回挪動,伸手向郗童萱,就快抓住郗童萱手時,腳下一空,身體“撲通……”栽進了水裡,被淹沒。
“呃……”
“啊~”
“小汐……”
郗童萱驚慌向前去抓寒汐,差點也載進了水裡,韓木槿連忙拉住她。
“小心!”
學生們也嚇了一跳。
“小汐不會游泳,木槿,木槿!”
郗童萱癱坐在地上,抓着韓木槿手,慌亂求他救寒汐,韓木槿慌漠了臉,望着沉下去,卻沒有掙扎求救的寒汐,不敢直視鬱下臉,歪過頭,吐出幾個字:“我不會游泳。”
郗童萱訝異望向韓木槿,“呵……”冷笑,起身,就準備往水裡跳,自己救寒汐。
“白癡,你幹嘛!”韓木槿拉住她。
“放開……”
郗童萱用力想甩開韓木槿,韓木槿卻死拉着她不放,周圍的人,也沒有一個敢勇於相助,只是被嚇得往水裡看,拿手機拍攝。
“放開……”
郗童萱大聲叫過去,韓木槿仍不放開,她一口咬在他手上,韓木槿忍着疼痛絲毫沒有放開的意思。
“發生什麼事了?”
李弦漠拉着白允琦過來問到,看一大堆人圍在這裡,韓木槿也在。
聽到李弦漠聲音,郗童萱慌忙放開了韓木槿,嘴角有韓木槿手上被她咬破手的血。
“弦漠,小汐,水裡,水裡……”
李弦漠臉色大失,望向水面,一個毛毛熊浮在水面,貼了一張紙,寫了“小三”兩個腥紅大字,好像是寒汐毛毛熊,寒汐一定下去撿毛毛熊了,她不會游泳。
李弦漠丟下書包就準備往水裡跳,白允綺卻一把抓住他。
“弦漠……”
他皺起深眉,看了白允琦一眼,用力扯開了她的手,回頭,準備跳下,周圍學生們卻“啊……”“啊……”尖叫後退。
一隻手忽然從水裡伸出,抓過漂遠的毛毛熊,寒汐從水裡站起,在旁邊不遠較淺的岸邊出現。她低着頭,披着擋了一半臉溼漉漉的長髮,雙手和膝蓋腥紅一片,周圍的水也被她身上的血侵染成紅色。
“小汐!”
郗童萱起身,急促跑了過去、李弦漠、韓木槿也立即跑了過去。
寒汐抱過毛毛熊,毛毛熊身上的紙張早已溼爛,手上的血沾染在毛毛熊身上,加上那道粗糙縫補的疤,顯得更加恐怖詭異。她慢慢上岸,學生們驚恐看着她這番狼狽,像極了恐怖片裡慘死的女學生的模樣,都畏懼拿着手機後退。
“小汐!”看到寒汐這副模樣,郗童萱捂住雙脣,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她在水裡發生了什麼?怎麼弄得渾身是血,手和膝蓋最爲嚴重。
李弦漠、韓木槿也都震驚止住了呼吸,被嚇到。
“小汐!” 郗童萱抓住寒汐雙臂,寒汐低着頭,看不清臉上表情,被頭髮全部擋住。
“不哭,小汐不怕……”
郗童萱聽不清寒汐說什麼,拉過她的手:“我們去醫院!”
寒汐卻鬆開了她,抱起毛毛熊,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小汐不怕~”
郗童萱發覺不對勁,趕緊抓住寒汐,搖了搖她:“小汐,小汐……”
寒汐緩緩擡起頭,慘白的臉上,佈滿紅血絲的雙瞳帶着說不出的冰冷和詭異望向郗童萱,郗童萱嚇住“小…汐……”叫了一聲,眼睛一閉,向地面倒去。李弦漠、韓木槿立即扶住她,望向寒汐,都“呃……”被握住了咽喉般說不出一句話,寒汐模樣太恐怖,許多學生都驚不住驚嚇,“啊~”叫出聲。
“小汐不怕,小汐不怕……”
寒汐像沒有靈魂的空殼子,沒有擔心郗童萱,也沒有一絲表情,只是小聲碎碎念着什麼,一步一步向前走去。學生們全不敢阻攔散開,後退,讓出一條路來。雙棋雙雪兩姐妹也害怕得在人羣裡,不敢直視寒汐。在韓木槿抱暈倒的郗童萱離開時,跟着趕緊走了。
“去醫療室!”
李弦漠拉住寒汐手腕,寒汐只是向前走,小聲低語,聽不到他的任何話語般。他手慢慢鬆開,望着寒汐的身影,身上讓人畏懼的陰冷氣息又開始籠罩。他不懂,寒汐到底怎麼了?忽然變得好奇怪,就像變了一個人。
三葉草公園
李弦漠跟着寒汐,來了三葉草公園,寒汐帶他走進了一個偏僻,已經雜草叢生荒廢的樹林裡。穿過樹林,李弦漠眼前出現一顆碩大的參天大樹,片地落葉枯黃,只剩結實的樹幹,枝丫。他腦海閃過寒汐的畫,那棵高大的櫻花樹,她歌詞裡,男女主角的對白,這棵樹,竟然真實存在。
走到樹下,寒汐坐了下來,李弦漠走過去,單腿跪臥在她面前,拿出紙巾和創可貼,想幫她處理傷口,但傷口上有許多玻璃碎渣子。
“小汐,我們先去醫院!”
他放溫柔聲音,寒汐抱緊了毛毛熊,直搖頭。
“不去,小汐害怕”
李弦漠慌若了面孔,這真的是寒汐嗎?冷漠的她,笑靨如花的她,對韓木槿霸氣威脅的她,狂妄不羈扇人耳光的她,在舞臺上無比耀眼的她……現在,卻像個孩子般,讓人心疼,那一個,纔是真正的她?
“我們先去醫院,好嗎?小汐。”
像哄孩子一樣,帶着哀求的語氣,李弦漠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像哄寒語冰一樣和寒汐說話。
寒汐搖頭:“小汐那也不去!”
李弦漠拿寒汐沒輒了,想強行帶走寒汐,可她身上都是血,怕弄到她身上其它地方的傷口。
一籌莫展之際,身後傳來一個男聲。
“怎麼了?”
他回過頭,黎雨澈提着小提琴,從樹林裡走了出來,手上還有一卷畫紙,昨天向寒汐討的畫。
黎雨澈過來,看到寒汐這番模樣,驚恐睜大了眼。
“發生了什麼事?”
李弦漠長話短說,不好給黎雨澈解釋:“掉進水裡,被水裡玻璃劃傷了。”
“怎麼還不送去醫院?”
“小汐不去”李弦漠也不知如何是好。
望向狼狽不堪的寒汐,黎雨澈不忍抿了抿脣,毛毛熊上也都是她手上的血。
毛毛熊,黎雨澈反應過來,仔細看毛毛熊,呆了,驚慌失措又高興望向寒汐。
“真的……是你,小汐”
寒汐緩緩擡起頭,望着黎雨澈,眼淚一顆一顆往下掉,哭笑着“好久不見,小雨~”
“在”黎雨澈露齒一笑,迴應。
一旁的李弦漠雲裡霧裡。
“小雨,長大了”
黎雨澈苦笑:“小汐也長大了~”
“我沒遲到,對吧”
沉默片刻,黎雨澈笑道:“嗯,沒有……”
“那就好~”
寒汐哭笑着,忽然閉上眼,向地面倒去,兩人慌若了面孔,“小汐”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