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川市,周家與李家同樣擁有着舉足輕重的地位,一舉一動都會被無限放大地展現出來,但這次兩家鬧出這麼大的事情,剛開始外界還有一點風吹草動,到了後來就再也尋不到一點跡象了。
接到周家老宅的電話,讓他們回去一趟,本着看熱鬧的心態,周慚帶着陳清晨來到老宅。
周千里垂着頭坐在宋妍欣身邊,周鳴厚坐在兩人對面正口水橫飛的數落着周千里,主位上的周炳天眯着眼默許周鳴厚的行爲。
兩個人一進門,周鳴厚立即放棄周千里,將炮火對準了周慚。
“你還有臉回來?”周鳴厚拉着臉,衝着周慚喊道。
坐在主位上閉目養神的周炳天也睜開了他高貴的眼睛,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弟弟電話叫我回來的。”周慚說着看了周千里一眼,帶着陳清晨坐到他的旁邊。周千里讓他回來的時候,周慚雖然猶豫了一下,但最後還是覺得應該來看看熱鬧,就帶着陳清晨來了,反正也沒什麼事情,過來看個熱鬧也無妨。
周鳴厚的火氣更大了:“你還知道他是你弟弟?捅了這麼大的簍子,你這個大哥是怎麼當的?”一聲高過一聲的質問,氣勢越來越足,底氣越來越大。
老宅裡沒外人,除了周家的本支就只剩下幾個傭人,周鳴厚在這個家裡基本沒什麼話語權,也就是頂着一個周炳天兒子的名頭,家裡除了老爺子,也就剩下他最有身份了。可惜,就算他咆哮的再賣力,也沒人將他當回事。他現在的這個樣子,在周慚看來像極了譁衆取寵的小丑。
“我只是他大哥,又不是他爹。”周慚說的一點不客氣,給兒子擦屁|股是當老子的事,周鳴厚哪來的底氣質問他。
周鳴厚的臉瞬間變成了豬肝色,抖着手指着周慚:“你......你......”
“我什麼?”周慚一點沒受周鳴厚情緒的影響,像個沒事人一樣說的雲淡風氣:“我是按着爺爺的吩咐辦事,將公司裡的全部事物交給千里打理。”
周鳴厚被堵的啞口無言,客廳裡的氛圍變的十分尷尬。宋妍欣冷眼旁觀着父子兩個的鬧劇,周千里垂着頭,從頭到腳都散發着‘我很愧疚’幾個大字。
“吵什麼?”周炳天終於開了尊口:“吵吵嚷嚷的就能解決了?”話雖然說的大義凌然,但卻是看着周慚說的。
周慚權當沒看見,現在的他可不會把周家當回事,更別說周炳天老爺子不痛不癢的看一眼說幾句。
“對不起,爺爺。”周千里還是沒擡起頭來,活像是脖子支撐不住上邊的腦袋一樣:“如果我能再謹慎一些,早點發現陳春風的不對勁,就不會惹出這麼大的麻煩了。”
周慚似笑非笑的觀察着衆人的反應,周炳天依舊木着一張臉,宋妍欣也沒流露出什麼表情,周鳴厚就不一樣了,聽完周千里的說辭,惡狠狠的盯着周慚。
周千里的歉,道的格外有水準,一句話就把重點從自己轉移到了陳春風身上,將自己摘的乾乾淨淨。而將陳春風安排進公司的周慚就成了這件事情的罪魁禍首。
“你還真是長本事了,什麼人都往公司裡塞。”周鳴厚指着周慚的鼻子:“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歹毒的東西,公司不交給你打理,就在背後給千里使壞。”說着激動的站起來:“看我今天不打死你這個陰險奸詐的玩意。”
周鳴厚輪着胳膊就扇了過來,周慚立即站了起來,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至於怎麼能生出我這麼個歹毒的東西,那就得好好問問你自己爲什麼管不住腿|間的那根東西了。”哼笑一聲,用力推開抓在手裡的手腕:“打我,你還不夠格。”
周慚用了全力,本就不在年輕的周鳴厚被推的倒退了幾步,被氣的臉色鐵青:“好......好......翅膀硬了都敢跟你老子動手了......”
這個時候,一直冷眼旁觀的宋妍欣終於忍不住站了起來,臉色難看的斥責道:“阿慚,那是你父親。”
“只有父親不像父親,兒子纔不會是兒子。你應該在他將你小兒子的責任推到我身上的時候,就站起起來說‘周鳴厚,那是你兒子’”
宋妍欣被周慚堵得啞口無言,又極不甘心,可又想不出用什麼話懟回去,臉色格外難看。
周慚絲毫不在意的掃視了一下客廳的里人,重新坐了下來:“不是要解決問題嗎?還是切入主題吧。”
“都坐下。”周炳天中氣十足的說道:“出事之後李家那邊只通過律師跟公司交涉過一次,之後再沒聯繫上。“他看向周慚:“阿慚,你有什麼辦法?”
“事情的本質就是周家毀約,唯一的辦法就是按照合約賠償。”周慚不緊不慢的繼續說道:“產品出現的問題也確實影響了李家的聲譽,人家既然不接受和解,那就等着他們上訴好了。”
“要不是你,我們周家能出這麼大的紕漏?”周鳴厚怒氣衝衝的看着周慚吼道。
從始至終,陳清晨都安靜的坐在周慚身邊,就像一個乖巧聽話的娃娃,眼睛裡只有周慚,偶爾看向跟周慚說話的人。
周慚冷笑一聲:“要不是我,你們周家能發展成今天這個樣子?”
“你......呃......”周鳴厚只覺得身上一涼,低頭一瞧,肚子上正插着一把水果刀,刀身整個沒入體內,只留下握住刀柄的手親切的與襯衫依偎在一起,紅豔豔的鮮血爭先恐後的從他的身體裡涌|出來,再擡起頭來,與他對視的是一雙清澈無比的大眼睛。
“啊......啊......啪......哐嘰.....”尖叫聲,物品打碎聲,重物倒地聲......各類驚恐的聲音在客廳裡呈現。
陳清晨的手背上沾滿溫熱的液體,他用力將手臂撤回,‘呲’的一聲,刀身從體內拔|出,與此同時,客廳裡響起他清脆的聲音:“壞人。”
周慚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拉過陳清晨把他護在身後,立即撥打120,並且將周鳴厚放平,按住他的傷口,進行壓迫止血。
在一陣兵荒馬亂中等來了救護車,周家老宅幾乎傾巢出動,一直到周鳴厚從急救室裡推出來,等在門外的衆人才算鬆了一口氣。
周炳天老爺子更是一屁|股坐到凳子上,大口大口的倒着氣。這回他被嚇的不輕,自己的兒子再不爭氣,也沒有哪個父親願意白髮人送黑髮人的。
陳清晨依舊安靜的站在周慚身邊,彷彿之前發生的一切都跟他沒有任何關係一樣。
周鳴厚的情況穩定下來,一直沉默的宋妍欣昂着頭走到周慚與陳清晨面前。
“啪。”一巴掌扇在陳清晨的臉上:“你當週家是什麼地方?一個傻|子也敢放肆。”氣急了的宋妍欣,再也顧不得端着名門太太的架子。
陳清晨的臉上立刻浮現出一個巴掌印,半張臉紅彤彤的腫了起來,他黑黝黝的大眼睛依舊清澈無比,哪怕被打了也沒哼出一點聲音,只是偏了一下頭,但是很快又正了回來,整個人都沒什麼反應,彷彿被打的另有其人一樣。
“啪......啪......”又是手掌打在皮肉上的聲音,周慚冷冷的看着站在面前的宋妍欣:“周家就是一汪臭水溝,你當誰都願意跳進那髒兮兮的地方?”
宋妍欣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周慚這兩巴掌既打了她的臉,也打了她的臉面。
醫院裡人來人往,周家發生的這些事情,想遮也遮不住。她怎麼都沒想到周慚會爲了一個傻|子跟他動手,這個他一手養大的孩子,向來對他言聽計從,是什麼時候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的呢?她死死的握住拳頭,指甲扣進肉裡,努力的忍耐着。
“都反了天了......”周炳天氣的直哆嗦:“我們周家,沒有你這樣的不肖子孫......滾......你給我滾......”
周慚握緊陳清晨的手,帶着他一步一步的走出醫院,走出周家.
川市的街道上車水馬龍,人來人往。周慚牽着陳清晨走的緩慢,也走的堅定。終於離開了周家,這一刻他的心裡滋生出一些細微的疼痛感,不仔細去體會根本發現不了,那是他生活了兩輩子的周家,上輩子死在周家,這輩子離開周家,就這樣離開,跟他預期的很不一樣......
“周慚。”陳清晨疑惑的看向周慚:“我們去哪?”
清脆的聲音驅走了蔓延在心底的不適,握在一起的手,傳來陣陣暖意。
“清晨要去哪?”有陳清晨的地方,纔會有周慚,這樣的想法雖然矯情了一些,但他知道這就是事實,陳清晨就是他活着的全部意義。
“去吃飯。”陳清晨看向自己的肚子,一隻手輕輕的拍了兩下肚皮:“它餓了。”
周慚自責的拍了下自己的腦門:“哎,忙到現在,都餓到我家清晨了。”
從醫院出來兩個人已經走出了很遠,周慚招手去攔出租車,卻沒有哪個司機願意載滿身是血他們,最後周慚強行上車,這纔打到車回家。
收拾乾淨吃完飯,折騰了一天的兩人都累的夠嗆,但是周慚去沒有任何睡意。
“清晨。”周慚揉這陳清晨的肚子幫他消食:“爲什麼傷人?”
“壞人。”陳清晨憤憤的說道。
“他怎麼就是壞人了?”周慚揪着他的耳朵:“以後都不可以傷人,你記住沒有?”
陳清晨鼓着腮幫子很不滿意的反駁:“兇周慚,是壞人。”
周慚一怔,隨即死死的摟住陳清晨,啞着嗓子對他說:“謝謝你,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