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就這樣讓他大搖大擺的出了莊子?不怕夫人知曉?”無心進了門,視線還望着鳳紅纓遠去的方向。
“正合我意。”楚逸安躺與軟塌上,整了整在額前的兩縷髮絲。
無心略略一思考,便明白自家少主的意思“少主是想借着鳳公子打上門來掩飾少主的傷情?”
鳳紅纓如此來勢洶洶尋人報仇的樣子,定是要打上一架的,如果今日潛入地牢的是楚逸,並且受了傷,根本吃不住鳳紅纓全力以赴的勢頭。反之,鳳紅纓敗興而歸,那邊撇清了楚逸去過地牢,打消了楚家夫人的猜忌。楚逸點了點頭吩咐“在過幾日,把牢裡的那女子放了,莫不要驚動了母親。”
“是,我這就着手讓外院的人去做,定不讓別人起疑。”無心不在問,爲何少主要救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只因這件事沒有關係到自家少主。
翌日,在蕭家惴惴不安的帶了一夜的清音,趁着蕭亦寒熟睡早早的便起身洗漱梳妝,剛等清音收拾好自己,這蕭亦寒啞着嗓子淡然道“扶我起身。”
這時間掐的實在太準了些,清音都懷疑蕭亦寒剛纔在裝睡,現下喚自己過去,都不叫丫鬟,也不知是什麼打算,不過看在一晚上未發生意外,清音對蕭亦寒的戒心倒是淺了幾分。繞過屏風,看見蕭亦寒只穿着一件薄薄的中衣,和清音想象的不同的是,這蕭亦寒並不是骨瘦如柴的身子,反而在薄薄的中衣下精壯的身子顯露無疑。常年端坐在輪椅上的人,怎麼會如此精壯,不是貼身的人還真的瞧不見。清音也顧不得想的深入,也犯不着,反正今日回了薛家,日後怕是不會與蕭家的人又瓜葛了。清音將一旁的輪椅又推着靠近了蕭亦寒幾分,看着蕭亦寒躺在榻上,一時間不知道怎麼才能將人拉起,是託着他的腰和背還是脖子,不論哪個都會造成清音環抱蕭亦寒整個身子的局面。蕭亦寒自行掀開了被子,良久都不見清音有所動,看着清音臉上瞬息萬變的情緒,蕭亦寒啞然失笑,十分體貼清音柔聲道“伸胳膊過來,我便可以起身了。”
清音一震,霎時間面紅耳赤,轉過面,背過身子反向伸出了胳膊,只覺着胳膊被一隻大手牢牢的抓緊了自己的胳膊,稍稍一過勁,胳膊上的大手已經撤回。清音回頭看蕭亦寒,人已經坐在塌沿邊,自己站着的位置和蕭亦寒的身子都快貼上了,嚇得清音忙往後退了一步,正好後跟撞上了塌前的踏板,整個人失去了重心,往後倒去,蕭亦寒眼神一緊,風馳電摯之勢伸手拽住了清音的手,輕鬆將人拉起。清音回神發生自己的手和蕭亦寒的手握在了一起,腦子嗡的一聲,清音忙抽出了自己的手,羞聲道了句“多謝。”
一旁的清音羞愧自己太過莽撞,而蕭亦寒瞧着自己空落落的手楞了半響,手中似乎還有清音的餘溫,蕭亦寒嘴角抑制不住的溫潤一笑,又體貼入微的提醒“慢着點,別再冒失。再摔了出去,我可不敢保證能接得住。”
清音耳根子一熱,熱度慢慢蔓延到了面部,整個人都像煮熟了的大蝦一般。“我去給你拿衣裳。”
清音逃的極快,就像腳下生了風,疾步躲進了屏風後。蕭亦寒無奈一笑看着自己的雙腿,看來還得自己靠自己。清音來的慢了些,蕭亦寒已然靠自己安坐在了輪椅上,急急忙忙的幫着蕭亦寒更衣洗漱,因爲是第一次幫着一男子更衣自然是手忙腳亂扣錯了幾次釦子,幸虧蕭亦寒體貼清音都一一自己調整過來,一番周旋總算是穿戴無出錯。清音一直都不敢正視蕭亦寒,直到全部完成清音酸楚脖子一揚,纔看到端坐在輪椅上的蕭亦寒,星眸劍眉,一身淡竹青色的長衫,猶如幽靜山谷裡的一縷青煙,顯得格外不食人間煙火,透過窗子的第一縷陽光灑在他的面頰,幽蘭清淡的氣質,眼中帶着雍容自若的神采,不張揚不鋒芒,就這樣靜靜的。清音突然記起了初見蕭亦寒時,麻雀說這蕭亦寒長得極爲好看,現在細細品來,確實是好看,和楚逸張揚豔美截然不同的俊美。
蕭亦寒拿過案上的茶杯,優雅的一拋,“框了當”的一聲,清音驚了一下,看向地面四分五裂的茶杯遺骸。還未等清音明白,蕭亦寒開口道“茶杯碎片撿於我。”
清音撿起了一片茶杯的遺骸,遞給蕭亦寒“你要這個做什麼?”
“我想你還是不知道的好。”蕭亦寒淡笑回答,掏出了一方帕子墊於自己的雙腿上,拿着碎片往自己的食指割開了一個口子,鮮紅的液體順着傷口滑落在帕子上,瞬間帕子被染紅了一片。清音一臉的錯愕,這蕭亦寒幹嘛要自殘?蕭亦寒不理會清音的神色,簡單的將自己的傷口處理,將染了血的帕子給了清音,清音竟鬼使神差的接過了這帕子,蕭亦寒淡然如初,沒有因爲割破一個小口子皺一下眉“把帕子放在你睡過的牀上便是。”
“好。”清音拿着帕子就往牀邊去,放下帕子,突想到喜娘說的話。夫妻二人行周公之禮,第二日清晨便有夫家的丫鬟來去落紅的帕子。蕭亦寒是讓丫鬟誤以爲這是自己與他那個後見的紅,刷的瞬間,清音的白皙的皮膚透出火燒雲一般的紅霞,怪不得蕭亦寒說還是不要自己知道的好。
清音畢竟是未經人事,如是鳳紅纓這種口頭上輕佻的話語還對清音沒什麼影響,但是蕭亦寒這種一本正經又毫無冒犯做的事,反而容易讓清音嬌羞不堪。
清音和蕭亦寒剛出門,果不其然這蕭家大房便派丫鬟守在門口,清音知道她們是來做什麼的,羞的低着頭推着蕭亦寒的輪椅一刻不停留的往外去。這輪椅推得也極爲顛簸,半響過後蕭亦寒才無奈的開口“人都瞧不見了,再說蕭家備的回門馬車在反方向。”
“怎麼不早些說。”清音腳下一頓,調轉了輪椅,悠悠的埋怨了一句。
蕭亦寒啞然失笑,他怕是在開口,清音還不惱羞成怒,恨死自己不成。
清音走到半道上,突然問“我們不用去拜見長輩麼?”
“無妨,家主母生着病,父親一早便進了宮,老祖宗還半醉不醒,其餘的就剩蕭亦單和蕭亦諾了,算同輩,不需要去。”蕭亦寒一一的向清音說明,結了清音心中的顧慮。
知道清音想着自家妹妹以後在蕭府的日子,想要爲妹妹做到禮儀周全,今日這樣一來,反而讓清音落的更加輕鬆些,不必要去應對一些麻煩的人和事。兩人帶着老祖宗吩咐竹汀準備的禮品,兩丫鬟隨行,車伕駕着馬車向着薛府而去,一路上倒是算太平,很是順利。
不到一會的功夫,這馬車已經到了薛家大門口,隨着車軲轆聲的戛然而止,清音在丫鬟的攙扶下下了馬車,蕭亦寒則是在馬伕的幫助下坐上了輪椅,清音推着蕭亦寒,兩丫鬟端着禮品,就這樣四人進了薛家的大門。不過清音奇怪,今日居然無人來迎,就算自己現在是薛佳琴,那七房的冬子和七姨娘總是要來的。清音若有所思,帶着人走到了大廳,隨便拉一丫鬟,便吩咐“蕭家來訪,去請老爺和家主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