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四房
“小姐,我們去七夫人那裡看看,也順道看看六小姐有什麼需要?”麻雀一臉無聊的趴在書桌邊,百般無聊的看着清音畫着丹青,一筆一劃的輕重有序的勾畫出一個嬌豔明媚女子的輪廓,清音這個丹青的筆法和名門大家比起來說不上多好,但在大家閨秀裡也算得上數一數二。
“今天是什麼日子?”清音手中的筆未停,沾了沾邊上硯臺的墨水。嘴裡悠悠的問着這個麻雀的小迷糊,今日可是清音母親遠方醒親回來的日子,前幾日鬧的滿府風雨,又是被劫匪截去山寨又是大戰幾房,如是清音的孃親在,那還不是一頓教訓伺候。再則經過前幾日那麼一鬧,大房和三房定會顧及着薛老爺,並不會這個節骨眼上去找七夫人和六妹的不痛快,這前幾日的蓮蓬和幾味藥都給了這六妹,這七夫人的病也定是穩定了。更何況,前幾日說鳳將軍府宴請各大名門望族的小姐和公子哥她們也沒心思想着對付府內的,一門心思想着尋一門門當戶對的好親事。清音也犯不着這個時候出去走動,反而容易平白無故招惹大房和三房猜忌,還不知道想着自己要如何攀附權貴,清音想着都頭疼難耐。
“今天能有什麼日子,要不去五小姐那裡,聽說五小姐得了一把絕色好劍,可是削鐵如泥。”麻雀比劃學着削鐵如泥的刀劍,看來真的是閒得發慌,若是平日裡清音的母親在定是不會如此大膽的提二房的任何人和物,這也是清音孃親一直忌諱的緊,但凡和江湖和武術扯上干係的,一律不許她房裡的人接觸,哪怕是提上一嘴,輕者罰去數月的銀兩,重者就是一頓板子。
“我看你真的是皮癢了,仔細娘親今日回來,好好搓搓你身上的皮。”清音嬉笑着,用沾着的墨汁的纖纖玉手捉弄的往麻雀額頭上輕輕一撮,看着麻雀臉上的污漬,一臉滑稽,清音倒是好興致的玩鬧了起來。
麻雀一摸臉上,看着手上的黑乎乎的墨,就知道這自家小姐又開始作弄自己了,擼起了袖子一插腰,倒是和潛龍寨子裡的小月學的十乘十的小潑焊樣喊道“小姐,你這樣作弄我,我看哪家公子趕看上你了,若是娶了去,還不是給小姐做弄死了。”
麻雀一說到公子,清音心頭卻是一閃而過那張妖媚衆人俊俏的臉,回神意向,清音臉上微微泛起了紅暈,又有些惱了這麻雀的口無遮攔“好你個小妮子,平時就是太縱容你了,說的話都是沒羞沒臊,什麼嫁了娶的,我看把你指給大房的二瘸子管事算了。”
“嘭”的一聲,書房門被大力推開了。
“還真的要把這個不懂事的丫頭指給二瘸子算了,這般帶着自家小姐走街串巷,還串到土匪窩裡去了,是不是要反了天?”只見一位身着藍色繡花袍子的少婦大罵道,一副怒不可揭的樣子。
“四夫人,麻雀知錯了,求夫人千萬不要把奴婢給大房,要不我這定是死無全屍。”說話間麻雀聲淚並下,撲通的跪倒在地,顯然被四夫人的架勢給嚇到了,麻雀看到這般反應也是知道這個事情已經觸到了四夫人的底線,這句指給大房可不是玩笑話,畢竟自己就是四房的一個丫鬟,像她這樣的丫鬟,府邸裡幾百人都是,生死都是主子的一句話,更何況是婚姻這種小事。
清音也知道母親這次是真的動怒了,平日裡怎麼玩耍打趣母親都不似這般言辭嚴厲神情惱怒,立馬攔過話來,生怕這母親真的將人指了過去“母親,皆是清音自己貪玩,怪不得麻雀。”
麻雀看到清音如此維護自己一個小丫鬟,心裡一陣感動,默默發誓這輩子死也要跟着小姐,不讓小姐受一點傷害。
“這會子知道認錯了?若不是你姑父及時解救你出來,早早的書信給了府裡,怕是又要鬧出不少風波了,你真的以爲這其他幾房都是吃素的?各個都是厲害的緊,更何況這江湖上的有名號的人你都扯上了關係,你這官家小姐日後倒是怎麼做?哪家能容得下你這樣的兒媳?”這個四夫人越想越氣,越氣越鬧,一股腦兒的質問道。
“母親,清音不嫁人,願意一輩子在家侍候母親。”清音上前,情真意切的握住四夫人的手,女兒家的撒嬌道。
四夫人聽了這話心裡定是欣慰的,心也便軟了下來,嘴卻是諄諄教導這個清音“又說哪門子的糊塗話了,難不成要在家成了老姑娘,太不像話。”
“麻雀也一輩子不嫁人,一輩子侍奉夫人和小姐。”麻雀也應聲道。
四夫人轉身對着麻雀說道“你這油嘴滑舌的丫頭,我萬萬是留不得你了,我已叫蘭心將你的生辰八字取得來,到時候就送去大房。”這四夫人的話間沒有半句玩笑,都是一本正經的拿出來四夫人的架勢,並不是清音所認爲的虛張聲勢,只是嚇嚇清音和麻雀。
“四夫人,饒了麻雀吧,麻雀下次再也不敢了。”麻雀跪着移動到四夫人的跟前,也顧不上膝蓋上扯破的皮,雙手扯住四夫人的裙角懇求道,哭的跟個淚人兒似的。這府裡上上下下都知道大房的管事二瘸子就是大房的劊子手,爲人狠辣,又是一個小肚雞腸又是極爲勢力記仇的小人,這樣四房無錢無勢的丫鬟麻雀真的嫁過去了,定是不是罵便是打,沒有殷實的嫁妝和顯赫的靠山,做個妾也是個短命的。
“母親,你當真要舍了這個麻雀麼?麻雀可是我從小到大的玩伴,可不是一般房裡的丫頭。其他人是死是活我顧不得,偏偏這麻雀,母親你萬萬動不得。”清音見着自己母親這樣的強硬的態度,自己在不挺身而出,唯唯諾諾的處事方式,怕這個麻雀真的要爲了自己的行爲付出了代價。
“萬萬動不得?我這四房內的人,還有我動不得的人?這就是你爲人兒女該對母親說的話?平日裡教你禮義廉恥呢?這是這般敬愛你的母親的麼?我看這個麻雀更是留不得給你了,還指去大房做什麼?該賣去牙婆子讓你永遠見不着纔好。”這句萬萬動不得是真的刺激到了四夫人的底線,四夫人真的沒有想到自己的女兒盡然爲了一個丫鬟亂了自己的主張,這當日後該怎麼在大宅後院裡怎麼生存下去,還不給人拿捏死了去。
想着清音定是硬了心腸,轉念變對着哭哭啼啼的麻雀質問道“麻雀,你主子跟着胡鬧,你既沒有勸解主子,又沒有做到戶主周全,我這般處置你可服?”這也是四夫人定要懲罰麻雀的原因,實在是沒有護住自己的主子,若是清音真的出了什麼事情,自己對被滅的滿門家門無法交代,清音可是他們家門留下的唯一的一條血脈了。
“四夫人饒命啊!四夫人饒命啊!”麻雀心慌意亂,完全沒了主張連連求饒道,壓根不敢應下這處罰,應下她這輩子可算完了,更別說跟着小姐了。
見狀清音清晰的認識到自己的激怒了母親,也知道不能以卵擊石,定是要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才能勸得動這見過大宅院裡見過風風雨雨的母親,其他小心思定會被識破,到時候麻雀的處罰真的成立板上釘釘的事情了,清音也跪倒在自己母親面前,帶着哭腔說道“母親,清音知錯,但這並不是自己的本意,麻雀是我唯一的玩伴,也是我多年來唯一的朋友,這十幾年來,你從不允我和其他幾房姐妹過多接觸,更別說外頭了,能說幾句話的就是麻雀和您身邊的蘭姐姐了,母親整日操持舅舅家和幾房遠親的事,甚少陪伴清音,如今又要如此狠心把唯一的麻雀也賣了出去麼?”
清音話音剛落,偷偷瞧着自己的母親的臉色緩和了不少,變又緩聲道“母親,這深宅大院中有個可信可靠的不多,您身邊有蘭心,我身邊也需要一個麻雀,這次被土匪虜去,麻雀也是誓死擋在我這個主子的前頭,實實在在的忠心護主,可比那些趨炎附勢,會說幾句好聽話的可靠的多了。母親難不成您要我真的成了孤家寡人?在這偌大的薛府無一人可用?”
清音又看着母親的臉色動容了七八分了,便使了一個眼色給麻雀,麻雀馬上就心領神會到清音的意思,一頭撲倒在地“有我麻雀一日,定不會讓任何人傷了小姐一根髮絲。誓死效忠清音小姐,定不負夫人厚望。”
“也罷也罷,若是你們兩能安生些,我也可退一步。”四夫人也算是鬆了口,想着清音這幾年,的確是自己虧待了她,沒有讓她過上像普通人家的日子,但是這是四夫人的苦,也是她們這個家族的苦,爲了清音能活下去,她這些年的奔波也算是值得了。
“謝謝母親。”“謝謝夫人。”清音和麻雀看着四夫人不在追究,雀躍的立馬致謝,生怕這個四夫人反悔了去。
“但清音,你還需答應母親一事。”四夫人看着欣喜的兩人,又不得不潑一盆子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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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音也感覺到了不妙,隱隱的覺得事情沒有自己想的那麼簡單,但是迫於麻雀的處罰,她又不得不應下來“母親請說。”
“蘭心”四夫人喚道。蘭心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候在了門外,便把東西拿了上來。清音一直好奇這個蘭姐姐,不知道爲什麼總是神出鬼沒,好像只要母親在的地方,隨時實地都能喚她出來,而且走路也是悄無聲息的,一直覺得這個蘭姐姐定是功夫無雙,這幾年四房的安定日子也是蘭姐姐的功勞,若不是這樣這個大房和三房早就打上門了。
“鳳家名帖?”清音接過帖子,心想這母親莫不是真的要把自己嫁出去不成,這個鳳家宴請,明面上是達官貴族的幾家小姐公子切磋技藝,這個實則就是個相親大會,清音心底裡是十分牴觸這些東西的,平日裡母親也是不喜歡這些個應酬,怎麼現在倒是熱衷起來了?
“嗯,是,這次來的幾家公子家事清白顯赫,有武的也有文的,兵部尚書的劉家,太傅沈家,這鳳將軍就更不用說了,在朝廷上也是有門有面的,配得上我家清音。”四夫人又解釋道。
“可母親,談嫁娶是否着急了些,畢竟清音想多侍奉母親幾日。”清音有些着急,這個母親連哪幾家候選的人都瞧好了,這事定是母親有了打算,說不定也就是幾個月的事情。
“傻孩子,母親總有一日是要先你一步去的,若是你沒了母親,這大房怎麼會爲了你得罪人,在這個禮部尚書的家裡還會庇佑你麼?尋得一門好親事,如是夫婿能與你舉案齊眉是最好,如是平淡待你也罷,至少他們會忌憚兩家聯姻的千絲萬縷的關係,也會護你餘生安穩。”四夫人第一次如此鄭重其事的給清音分析局勢,也是着實爲了清音將來打算。
清音內心在不願意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也不能此時負了母親的意思,母親如是再提處罰麻雀那就大可不妙,思來想去今日的事情更像是母親給自己做的一個局,再則這次去了,還是有機會另做打算如逃婚,最差的就是找了一人隨意嫁了便是。
四夫人看到清音答應,遍抽身離開準備其他的事情。
四夫人在走廊間看着蘭心一路無話,但是知道蘭心心底定是有很多疑問的,停住了腳步開口道“你也覺得我太操之過急?”
“是,看的出你對小姐也是不捨。”蘭心這般的像朋友間的敘話一般,更不像主僕。
“你可知道,那日清音在潛龍寨遇見誰了?”四夫人撥了撥廊間旁的簾子,看了看這碧綠的池水。
“是誰?”蘭心蹙起了眉頭,心裡也知道定是不好的消息。
“楚家莊裡的人,還是楚家莊的長公子楚逸。”
“消息無誤?”
“大祝親自去探的消息,定是無假。”
蘭心明瞭了這四夫人的心思,這十幾年的陪伴,這私心裡早就把這清音當做自己的親生女兒,步步都在爲清音算計,有了這禮部尚書的家室,在尋得一門虎將家室護她,定也是平安無虞,並不是自己和四夫人不想護清音,只是近年來他們的勢力大不如前,想要抵擋整個武林,無疑是自尋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