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毓敏聞言悲聲道:“你說什麼?!你這個無情無義的丫頭!難道他比你媽媽更重要嗎?難道你寧願選擇他也不要你的親生母親了嗎?”
樑雨欣搖頭道:“不,媽媽,我要您,我也要他,我兩個都要,媽媽……”
裴毓敏悽然道:“你這丫頭還真是貪心啊!但是我告訴你,那是不可能的!我們兩個人你只能選擇一個,現在,你選吧!”
樑雨欣擡頭看着母親決絕的面孔,一顆少女芳心猶如被一隻無情的大手狠狠撕扯一般痛不可擋,她咬牙開口道:“媽媽,您若是非要逼着我做出選擇的話,那麼,我……我選他。”
這輕如蚊蠅般的語聲聽在裴毓敏耳中卻不啻爲一聲驚雷,震得她猶如五雷轟頂般久久回不過神來。
繼而她的心臟被一陣劇痛襲擊,忍不住倒在沙發上長聲痛哭,一邊叫道:“樑旭!你快睜開眼睛看看,看看你生的好女兒吧!她竟然連親媽都不要了,她爲了那個送快遞的小子竟然連親媽都不要了呀!……可憐我一個人辛辛苦苦這麼多年,就盼着她長大了有出息!可是,可是沒想到盼到現在就得到了這樣的一個結果啊……我裴毓敏這是造了什麼孽啊!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啊!”
樑雨楓看着母親痛哭,這個中等身材的粗壯漢子竟也忍不住流下了兩行眼淚。
他來到樑雨欣身邊搖晃着她的胳膊叫道:“樑雨欣!你今天是怎麼了?!你看你讓媽媽傷心成這樣!你……你真是太不應該了!”
樑雨欣哭道:“可是哥哥啊,我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呢?我不能沒有媽媽,我也不能沒有他啊……”
樑雨楓心疼地爲妹妹擦着眼淚,正待出聲勸說幾句,卻忽然聽到裴毓敏發出了一聲極力壓低了的痛呼聲。
兄妹兩個一齊轉頭望向母親,不禁同時驚叫着奔到裴毓敏身邊。只見裴毓敏竟然用不知道從哪裡拿到的一枚刀片將自己的手腕割破了一道寸把長的傷口!那黑紅的血液如涌泉般自傷處汩汩流出,一瞬間便流了裴毓敏一身!
樑雨欣瘋了一般撲倒母親身邊抓起一疊紙巾摁到傷口上,一邊嘶聲狂叫道:“叫救護車!哥哥快叫救護車!媽媽!媽!媽!”
樑雨楓雙手顫抖着撥通了急救電話,哆嗦着雙脣講清了家裡的地址,之後便趕過來幫着妹妹給母親止血。眼看着裴毓敏的臉色越來越蒼白,樑雨楓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晚上八點鐘,樑雨楓和吳靜一左一右守在裴毓敏的病牀邊,樑雨欣則跪在她的枕邊。三人不錯眼珠地望着躺在牀上臉色蒼白的母親,祈禱着她快快睜開眼睛。
終於,裴毓敏緩緩睜開了雙眼,樑雨楓首先輕聲地叫了聲“媽”,眼淚便又流了下來。
另一邊的吳靜也淚流滿面地上前替裴毓敏掖了掖被角,輕聲道:“媽,您醒了?您感覺怎麼樣?還有哪裡難受嗎”
裴毓敏眼中也流下淚水,緩緩地搖了搖頭。
吳靜哭道:“媽你這心可真狠,你是不要咱們了嗎?你怎麼能這樣傷害自己的身體呀……”
裴毓敏伸手欲爲她擦淚,卻冷不防被樑雨欣抓住了胳膊,哭着道:“媽媽,媽……我錯了……是我錯了!您別生氣,更……不要傷心!我這就去給他打電話分手!我誰都不要,我只要媽媽!我只要媽媽!媽,您原諒我好嗎?媽媽,媽媽呀……”
她說着說着就一頭撲到裴毓敏身上痛哭起來。
裴毓敏伸手撫摸着女兒的長髮,顫聲道:“好,好……媽媽就知道我的雨欣是最乖最聽話的孩子,總有一天你會知道,媽媽是爲了你好啊……”說完她再次落淚。
樑雨欣伸手擦拭着母親眼中的淚水,強笑着道:“是的,媽媽,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以後我會聽您的話的,句句都聽!媽媽,我只是求您別再這麼糟踐自己的身體了好嗎!媽媽,您差點嚇死我了您知道嗎?”說完又一次埋頭痛哭。
裴毓敏流淚笑道:“好,只要你們幾個過得幸福美滿,媽媽就滿足了。”
娘四個又一起輕聲嘮了一陣家常,最後樑雨楓留下來照顧裴毓敏,樑雨欣和吳靜則離開醫院回到家中。
二人簡單梳洗之後,坐在沙發上發呆。
吳靜不時擔憂地看着樑雨欣的臉色,最後終於忍不住輕嘆道:“雨欣,你真的要跟你男朋友分手嗎?”
樑雨欣聞言眼中立即流下淚來,卻強自露出笑容道:“不然我能怎麼樣呢?媽媽她一向強勢,但是我沒有料到她竟然強勢到這個地步!今天幸虧她沒事,否則我真不知道自己以後怎麼活下去……所以,我只能跟他分手,我沒有別的辦法……媽媽與男朋友相比,當然是媽媽更重要,嫂子你說呢?”
吳靜嘆息一聲將樑雨欣摟在懷裡,伸手撫摸着她散發着清香的長髮,眼中是濃濃的愛憐與心疼神色。
樑雨欣在她懷中痛哭了一陣,起身擦拭着淚水道:“好了,嫂子,謝謝你。我哭一陣就好了,已經不那麼難過了……現在天色不早了,你回去睡吧,不用擔心我,我都能處理好的。”
吳靜不放心,又輕聲叮囑了幾句,之後無奈地起身嘆息着回樓下休息去了。
樑雨欣又呆坐了一陣,終於用顫抖的手拿起電話,點開微信,找到了那個一臉燦爛笑容的頭像。
她想到自己與霍天成之間那些美好的時光,一時間便忍不住心如刀絞。
她根本不敢撥打他的電話,也不敢使用語音,更不敢跟他視頻,就是害怕自己會控制不住心軟,要說的話說不出口。
她最終伸出顫抖的手指,艱難地打了幾行字,又躊躇了半晌,終於一狠心閉着眼睛點下了發送鍵。
之後她迅速關閉手機,一頭扎到牀上再次痛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