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鋒排戟,萬仞開屏,一路向西,前路茫茫。
五月的毒日壓得人喘不過氣來,偏偏身上再也流不出一滴汗水,心口的滯澀之感越來越深,全身的力氣慢慢的流逝,總想就這樣沉沉的睡去,永不醒來。
仇恨就像咬尾的蛇,循環復往,永不停息,直到一方的徹底死亡。然而這樣就結束了嗎?舊仇恨的消失只不過代表的另一段新仇恨的開始。
愛呢?忽然很想念晴天,想念他的瀟灑壞笑,想念他的溫柔懷抱,想念和他相依相守,想念和他在一起的每時每一刻......可是就算晴天在這裡又如何?身受重傷,沒有內力的他也只不過眼睜睜的看着她走向死亡。
這樣離去也好,省卻了那徒增的傷悲。
冷玉兒再一次拿出那如一泓流淌着碧水般的短刃划向自己的胳膊,紅色的血液一滴滴順着晶瑩如玉石般的胳膊流淌了下來。
淺淺的疼痛使自己恢復一絲清醒,她再一次向西走去,殷紅的血如花一般開遍她所走過的路途。
夕陽在絢爛的雲海中緩緩的落下,孤鶩飛舞在長天中尋找着自己的歸宿。她踏上的卻是一處懸崖,前方已經無路,又該向何方找尋生命的歸宿。
胳膊上的傷痕以看得見的速度慢慢的癒合,沒有留下一絲的痕跡。她的全身沐浴在夕陽中,流轉着一層美麗、聖潔、無塵的光輝,那亦是死亡的光輝。
盈滿鮮花的懸崖上,她找了個舒服的地方,靜靜的躺着,遙遠的目光最後望了一眼緩緩沉下的絢爛夕陽,疲憊的閉上了眼睛。她已盡了最大的努力,然而命運卻總是和她開着玩笑,再一次讓她走上一條絕望的道路。
靈魂仿如在雲端了飛翔,飛向遙遠而美麗的地方。
瑤草琪花四時不謝,綠樹清溪飛塵不到,嵐光含翠紫芝熠熠,帶雨半空輕煙渺渺。
她竟然落到了一個奇異玄幻的地方,在這裡所有的感覺無限的放大。她彷彿能聽到身邊的花兒在一點點的舒展着四肢,慢慢的醒來,繼而睜開眼瞬間開放。那感覺是那麼的奇妙,好像自己的心也在隨着它一點點開放一般。
絲絲縷縷的馥郁花香,也化爲一縷縷看得見的青煙,彌留在她的鼻端,纏繞着她的指尖。
她靜靜地望着那一朵又一朵的花兒輕輕的開放,心內充滿了無盡的歡喜,“姐姐回來了。”一朵黃色的百合花兒忽然驚叫起來。
是的,花兒竟然說起話來,隨即漫天的花雨紛紛而落,一個個荷袂蹁躚,羽衣飄舞的仙子從飛花中婀娜萬端的飛來。
“姐姐回來了......”一個個嬌笑欣喜地聲音飄揚在風中。
接着她被一個個姣若春花,媚如秋月,膚若瑩玉,身後卻揹着如花朵一般的翅膀的女子包圍,嘰嘰喳喳的問着這樣那樣聽也聽不懂的問題。
“妹妹......”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接着一個熟悉的身影分開熱熱鬧鬧的人羣走了出來。
“姐姐,你怎麼會在這裡?”冷玉兒望着那熟悉的人影驚道。
那如晨荷風露面貌,那端莊嫺雅的身影,那眉心的一點殷紅如翡的胭脂痣她是絕對認不錯的。只是這個女子身上也有一對鮮花織就的翅膀,面對這個翅膀她心中充滿了疑問和熟悉。
“劫數過了自然就會回來。”她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
“可是......”
她又想起那些血染的故事,只是話猶未說完,柔美的陽光被黑沉沉的鉛雲掩蓋,一聲霹靂,黑雲中飛出一條如墨一般的飛龍,飛龍露着尖銳的獠牙,向她們襲來......
“啊.....”那些圍繞在她身邊的仙子迅速的向四周逃散而去。
黑龍從她身邊飛過直向冷翡兒襲去,冷翡兒待欲飛走卻神色戀戀不捨地望着冷玉兒,“玉兒,快走......”
只一剎那間,黑龍咬住了冷翡兒的翅膀,鮮血四濺開來。
“姐姐......”她驚慌而淒厲的大叫。
這時一個雪發冰顏,看不清出容貌的男子出現,向她一揮手,她感覺自己又不受控制的飛向遠方,耳邊隱隱傳來:“魔障未除,還是回去吧。”
良久,身子感覺到絲絲暖意傳來,運轉在她的周身百骸,她緩緩的睜開眼睛,她笑了笑,這是死了?還是又陷入一個夢境,爲什麼會有這麼真實的夢境,她靜靜地躺在一片花海中,絲絲縷縷的花香彌留在她的鼻端,纏繞着她的指尖。那是一個怎樣奇異的夢境?她細細的思索,卻只剩下一個淺淺淡淡的印象。
東方一輪紅日在絢爛的雲海中緩緩升起,射出萬道金光,金光中翩翩走來一個人,好似披着萬道霞衣的天外仙使,足踩雲端從那飄渺炫美的雲海中翩然而來。
天上白玉京,五樓十二城。仙人撫我頂,結髮共長生。果然是在做夢,她微微苦笑着,再一次緩緩的閉上眼睛,又慢慢的睜開。她沒有看錯,她感覺確實有一個人靜靜的望着她,反射的陽光照得人眼睛睜不開,可是她卻感覺那個人一定帶着和煦春風般的笑容看着她。
一雙月白薄靴停在她的眼前,白色衣衫隨風飛舞,那個身影是那麼的熟悉......
她微微笑着,還是在夢中嗎?如果是夢,她希望永遠不要醒來,於是緩緩向他伸出如玉一般的手:“晴天......”她低低的喊道,帶着無盡的期盼與純美的微笑。
一隻溫暖的手輕輕握住,卻猛地一拉。她想錯了,身子有些微微發顫,那張臉冰冷的沒有絲毫溫度,而她的臉離那張冰冷的臉也只有一寸之差。
她可以聽到他的呼吸聲,她可以看到那涼薄而優美的脣,她可以看到那如劍一般濃密硬朗的的眉毛,還有那雙冰冷如月變幻莫測的雙眸......
“慕容清影?”嘲笑、失落、驚愕、迷茫,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驚喜充滿內心,隨即如火烙一般撤出手來,退後一步,懶洋洋的不驚不怒笑道:“不知清影殿下緣何來此?”
“賞風景。”他眉目如冰一般的淡淡答道,隱隱怒意。
“那小女子就不打擾殿下了。”她靜靜的說道,向前走去,與他擦肩而過,白衣隨風飛舞,宛如隨風飄走的流雲。
“你做了什麼虧心事,見到我就逃。”身後傳來冷冷的聲音,如風裂浮冰。
“是殿下親口說永遠不願見到我的,我哪裡是逃,只不過是不想在這兒影響殿下的好心情。”冷玉兒嘴角現出一絲優美的微笑,清清淡淡的聲音中帶着傲氣,帶着執着與不願屈服,雖然明知他又救了她。
逃,爲何要落荒而逃,一定要優雅的轉身,離去,永不回頭。
“不要得理不饒人,你想在這裡和我爭辯到什麼時候?不想死的話跟我走。”他的聲音更加的冷冽,宛如千年不化的寒冰。
他的手不由分說的狠狠地抓住她,飛身騎上身後的踏雪,策馬而去。
爲雅安哀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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