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世玉殤二百八十章 再加一把火
因爲在地底溶洞時刻防備着慕容晴天與慕容清影兩人,所以並沒有感覺到悶熱,而一出溶洞,一股熱浪迎面襲來,無數的飛禽走獸慌不擇路的向前奔逃。冷玉兒回首一看,一朵大大的火雲映襯着明媚的嬌顏,那肆虐的山火原來並沒有離他們有多遠。
冷玉兒與常峰再一次施展輕功向前飛掠而去,這一次他們沒有好運能夠再遇到一方地底溶洞供他們避難,就算是有,看這山火迅猛形勢,作爲兩國天然屏障的綿延蒼茫山勢,沒有一個月的時間也不可能熄滅,他們也不可能在那地底溶洞躲避一個月的時間,就算能躲避,沒有吃的東西,恐怕也會餓死在那地底溶洞。
“二哥,你沒事吧?”腳步越走越急,卻是在那綿延的蒼翠古木中,猶如找不到出路的無頭蒼蠅般亂走,冷玉兒不由的擔心身受重傷的常峰支持不住。
“二哥沒事,二哥不會拖累玉兒。”剛毅的眉目間綻放出一次溫和明朗的笑意,常峰強忍着胸間翻騰的氣血,淡淡的安慰道。
此時此刻,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最應該做的就是找一個地方調理內息,打通身上的阻塞的穴道,靜養那沉重的傷情,待到下一次見到慕容晴天與慕容清影,纔能有與之一戰的資格,否則便是冷玉兒的拖累。
“二哥永遠不會拖累玉兒,玉兒只會拖累二哥,若非玉兒,二哥現在應該是飄渺仙山的碧落宮宮主,而不是在這裡倉皇逃命。”眉目微鎖,冷玉兒扶着常峰,一邊不斷的傳送真氣,護住他的心脈,一邊毫不停留的往前飛掠而去。
此時此刻她真的覺得自己。很對不起,很對不起身側的結拜二哥,是她將他拖累到這紛亂而無謂的爭端之中,不得脫身。否則真的如白流雲所說,這個一人一劍,浪跡天涯,快意江湖的好男兒,應該有最光明的未來。
“碧落宮宮主,二哥不稀罕,玉兒。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嗎?是不是我們一開始的相遇,便註定了這後來的血色蒼茫?”深深一嘆,常峰似乎整個身子都依附在冷玉兒的身上。藉助着冷玉兒的體力機械式的向前走,那肆虐的山火就在身後的不遠處,好似吐噬他們的魔鬼一般,不依不饒的緊緊相隨。
常峰想起了那如火一般經霜流丹的楓葉,那是他們第一次相識的地方。那個宛如夢境的地方豈非就像那滿地的鮮血,那紅色的山火。現在想想,似乎他們每一次見面都是那蒼茫血色的顏色,這是不是他們命運的顏色?
“二哥稀罕什麼?等我們出去了,玉兒都給二哥。”心頭微微一痛,她亦是想起那無邊的楓葉。那蔓延的獻血,那當真是他們命運的顏色嗎?冷玉兒顧左而言他的問道。
“二哥稀罕玉兒,如若那個時候。二哥帶着玉兒一起縱馬山河,浪跡天涯,你說現在,我們是不是又會是另外一種結局?”常峰笑了笑,黑色的瞳眸散發着比那山火還要絢爛的光輝。頗感遺憾的問道。
那個時候,他的腳步沒有爲她停留。而現在他想改變一些結局,卻只能無能爲力的承受。帶着她一起浪跡天涯,那個時候,她多麼想帶着她一起浪跡天涯,可惜他連自己都照顧不好,如何能夠讓她陪着自己吃不飽,穿不暖的去追逐所謂的夢想?
“縱馬山河,玉兒早就想與二哥一起縱馬山河,可惜二哥是個英雄,是個大英雄,那個時候玉兒那麼小,怎麼能夠跟着二哥,做一個拖累?”冷玉兒亦是笑了笑,秋水一般的眼睛,波光粼粼,比之那曾經的楓林更像是一個一戳就碎的夢境。
那個時候,她也很想就那樣的陪走了,也許現在他們會在飄渺仙山中,做一對飄渺仙人,可惜命運的繩索似乎根本不在自己的手中,冥冥之中,她總感覺自己在等一個人,等了很久很久,那個人都沒有出現。
直到有一天晴陽的出現,她知道她等的就是他,天下第一公子,亦是她同母異父,最最疼愛的她的哥哥晴陽公子,她一直等的人是晴陽,以至於錯過了他們之間最好的結局,因爲他是這世間最值的她信任的人,如果和他在一起,也應該很幸福吧?可惜他們有緣無份。
原來他們都是那種不想拖累彼此,卻又被命運繩索所牽連在一起的人,命運真的很奇妙,明明不能夠在一起的人,爲什麼要他們偏偏相遇,彼此惦念,彼此折磨,不能想,亦是不能忘的過一生?
“其實二哥不想做英雄,二哥只想保護玉兒,只想玉兒能夠快樂,可惜二哥連這一點都沒有做到。”被飄來的濃霧嗆得輕咳幾聲,常峰有些艱難的喘息着說道。
曾經發誓對她生死相護,可是到頭來,他做了什麼,世事的無常,她與他越走越遠,也離自己那個誓言越來越遠。
“你不能保護的人,我可以保護,常勝將軍大可放心,就算常勝將軍的家人,慕容晴天也可以放過。”身後一個風裂玉碎的聲音響起,帶着君王一言九鼎的承諾,如冰水過弦般,冷冷的笑道。
從地底溶洞中出來,再一次奔向逃命的旅途,慕容晴天與慕容清影不得已,只得跟在冷玉兒兩人身後,隱隱約約聽着兩人說的話,慕容晴天自是從心底怒不可言,恨得牙根癢癢,直到忍無可忍終於衝到兩人面前,卻是表面一派雲淡風輕的笑道。
“慕容晴天你跟着我做什麼?而且還敢在本郡主面前,如此大言不慚,大放厥詞,當真討厭。”斜睨了慕容晴天一眼,冷玉兒毫不客氣的冷冷諷刺道。
“琬琰郡主,我們這樣逃可不是辦法,山火無情,我們逃到哪裡也逃不出這一片火海。”慕容晴天彷彿沒有聽到冷玉兒說什麼一般,直接提出一個當前很嚴峻的問題。
放火之前,他找那欽天監算過,說這幾日的風向一直都是北風,所以他纔會將常峰一路向北逼去,沒想到這風勢現在真真的不利於他們。忽然有一種作繭自縛,玩火自焚的感覺,這火當真不是那麼好玩,一不小心把自己也搭了進來,下一次說什麼也不會放火燒山了,慕容晴天深深的感慨,當然冷玉兒不知道,知道了也是深深的鄙視他而已。
“那就再加一把火如何?”果不其然,冷玉兒再一次鄙視了他一眼,冷湛的眉宇一舒,淡淡的笑道。
雖然她也想過就算在這樣逃下去,也逃不過山火的速度,可是這件事情卻絕不是她一個人能夠辦到的,既然有些事情都說開了,他們可以在最危險的時候合作一次,畢竟生與死之間,沒有必要再計較什麼國與家,恩與怨。
“看來我們真是心有靈犀,你說我們是不是前世有緣?”慕容晴天停了下來,一掌打斷一棵粗壯的高樹,遠遠地拋出,戲謔般的笑道。
慕容清影自然知道他們打的什麼啞謎,於是也停止腳步,一邊當一個很好,很無語,很清醒的旁觀者,一邊暗運掌力,將身側的一棵棵粗壯的樹木打斷,遠遠的拋開。他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整個叢林一分爲二,阻擋那無情的山火。
“前世有沒有緣我不知道,不過今世我們絕對是沒有緣分,因爲遇見你,太倒黴了。”冷玉兒將常峰扶到一個安全的地方,讓他安心地打坐調理內息,後又聽到慕容晴天戲謔的笑聲,於是一邊冷冷的反脣相譏,一邊將大樹震斷拋開。
她知道她和他之間,必須快刀斬亂麻的斬斷那有的,沒的感情,他們本不該相遇,就算相遇也不過是相交之後漸行漸遠的兩條線。
“是很倒黴,難得我慕容晴天對一個女子如此的有興趣,沒想到到頭來卻是敵人,如果我們戰場上兵戎相見,琬琰郡主會不會對我手下留情。”火海越來越近,一棵棵大樹被渾厚的內力打斷,遠遠的拋進那火海,慕容晴天有些不甘心的問。
“本郡主倒是很想對閣下手下留情,只可惜,生死戰場哪有情義可講?我若留情,楚王也不會給我留命。”柔美的脣邊無聲滑過一絲冷笑,冷玉兒隱藏着自己武功的淵源,不斷的將大樹打斷,揶揄的諷刺道。
“好一句生死戰場哪有情義可講,好,下次見面,我們誰都不要留情,生死各憑本事。”慕容晴天哈哈大笑,豪邁的笑聲在即將到眼前的大火中,略顯悲愴。
作爲一個君王,情意本就是一件奢侈的東西,恐怕今生今世也不可能擁有,然而面對這個‘初次見面’的女子,他總是在心底有一種難以抑制的衝動,亦或是難以抑制的期冀,期冀他們之間有一點,哪怕是一點的期望。
“好,生死各憑本事。”大火映照的明媚容顏,莞爾一笑,冷玉兒堅定冷漠如鐵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