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七十八章 山火無情
媚肆張揚的紅衣,清冷似雪的眉眼,若仙若靈的容顏是那般完美的契合在一個人身上,溫潤清媚,恣意放肆,傲骨的風姿,絕代的風華,慕容晴天只覺得自己的心砰砰直跳,這個女子似乎在哪裡見過,卻是怎麼想也想不起他們是否曾經認識。
神差鬼使,腳步不由得向那一場大火中飛掠而去,好似在追逐着那一襲衝過火海的紅影,他知道他們一定認識,那個熟悉的身影一直在他的靈魂深處,無論前世還是今生,他一定認識她,如何能夠停住腳步,不去追逐?
“皇兄?”見到那張熟悉的容顏,慕容清影何嘗不是大驚,然而更令他吃驚的是明明服下紅塵劫忘記一切,把征服世界,統一天下當做人生己任的慕容晴天,竟然在一瞬間的失神之後,不顧一切的衝向火海。
“退兵,回營等消息。”爲什麼能夠令人忘掉一切的紅塵劫,會在他們兩個人身上失效?難道這就是斬不斷的緣分,斬不斷的情絲?脣角一抹幽涼的微笑漸漸的漾開,隨即冷冷的下令,亦是施展輕功,跟隨在慕容晴天身後,闖進火海。
北風揚起,肆虐的山火隨着風勢向常峰那一方漸漸的推進,算天時,得地利,加上他被慕容清影所傷,就傷在冷玉兒曾經刺他的那一劍之上,那一個一直沒有痊癒的傷疤再一次被狠狠的揭開,鮮血淋漓而落,胸腔的血氣壓制不住的不斷上涌。
身後的火勢越來越迅猛,烤的身上的鎧甲都是滾燙,身邊的兵士已經將沉重的鎧甲脫下,因爲這樣不但可以走得更快一些,更不至於落到還未被燒死,卻被鎧甲燙傷的尷尬境地。而他卻是在也走不動,這一次終究躲不過了吧?
“將軍,你沒事吧?”山火比想象中來得快,飛鳥走獸盡皆逃命,身後的楊斌扶着腳步越來越沉重的常峰,眼底滿是擔憂的問。
“沒事,你們先走,我擋下敵兵,隨後就到。”冷眼往身後看去,卻見兩條身影從無情的山火之間飛掠而來。常峰深吸一口氣,宛如亙古不變,巍然不動的山嶽一般的站在原地。鎮定自若的對楊斌下令道。
“將軍,這種時候,我們怎能棄將軍不顧?兄弟們,我們跟他們拼了。”回首一看,楊斌不由得大驚。彷如誓言般舉着手中的刀,恨恨的說道。
身後越來越少的兄弟隨之響應,雖然只是零零落落的聲音,卻自有一股不懼生死的凜然氣勢,慕容晴天放火想要燒死他們,卻不曾想他二人也跟了進來。這是要斬盡殺絕,不留後患嗎?
“都退下,這是軍令。違令者,斬。”剛毅不凡的眉宇一凜,常峰緊咬着牙關,強壓着上涌的血氣,恨恨的下令道。
無論如何。他也不能讓所有的人都死在這裡,能逃多少是多少。聽天由命吧。
“將軍保重。”山火越來越近,楊斌看不出常峰的異常,只好帶領着剩餘的殘兵敗將告辭離去,因爲如果他們留下,只會是常勝將軍的累贅,這一點他還是知道的。
眼見着慕容晴天與慕容清影越來越近,一襲和山火一般的紅影猛然出現在他們的面前,協起氣息不順,一口鮮血噴濺而出的常峰向前飛掠而去。
“玉兒,你怎麼來了?”狼狽不堪的常峰看到身側的那張容顏,不由得大驚,卻是氣急敗壞的問。
她竟然不顧一切的闖了進來,當真不要命了嗎?
“我怎麼可能眼睜睜地看着你去死?”扶着常峰,以最快的速度向前奔去,冷玉兒彷如無事一般,雲淡風輕的回答。
“......”聽到這樣的話,看到這樣肆虐的山火,常峰無言以對,卻是心一暖又是一涼,他們該往哪裡尋找退路?
“姑娘,姑娘等等......”身後的慕容晴天與慕容清影衝過肆虐的山火,在那一襲紅衣身後,大聲地喊道。
他一定見過她,否則那個熟悉的身影怎麼如此深刻的烙在他的靈魂深處?他的腳步又怎會如此不由自主的跟隨着她?
“快走。”冷玉兒聽到那個熟悉的聲音,不由得加快腳步,執着而堅定的向前飛掠而去。
“皇兄,不要追了,我們想想該怎麼出去吧?”慕容清影一邊向前跑一邊恨恨的說道,現在他終於知道什麼叫做作繭自縛了,是不是她故意引他們進來,來個同歸於盡?
山火在追逐着他們,而他們在追逐着那一襲紅影,風勢越來越大,炙熱的溫度烤的頭髮都捲了起來,烤的皮膚生痛。不是說好了來生的相遇都斬斷了,爲什麼偏偏在此時此刻相遇?當真她就是他的劫難,她就是他此生的剋星,同歸於盡也罷。
四個本是在疆場上叱吒風雲的人物,卻是狼狽至極的在肆虐的山火中東奔西逃,她不但要躲避致命的山火,更要躲避那身後的兩條如影隨形的人影,當真是氣憤至極。而他們不但要躲避那越來越近的山火,還要尋找那個和火一般絕豔的身影,當真是辛苦至極。
“玉兒,你自己走吧,你自己走還有一絲逃命的機會,帶着我只會連累你。”被黑霧嗆得直咳幾聲,他的腳步越來越沉重,沉重的幾乎是一直在靠冷玉兒的力量維持着他機械式的腳步,常峰不由得想掙開那扶着他的手,漫不經心的笑道。
其實她你能夠爲了他衝進來,他就已經很高興了,哪怕沒有辦法的時候,她把他丟進火海,他也不會有怨言。
“你放心,這一帶我很熟,我自有辦法。”冷玉兒沒有放手,反而將他負在後背,施展輕功向前奔去,消失在濃濃的黑煙之中。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那一道紅影只是他自己的幻覺?瀰漫的黑煙中,慕容晴天不禁有些懷疑的揉着眼睛,明明每一次快要追到那個身影的時候,那一襲紅衣卻是兜兜轉轉的消失不見,當真是令人不由得從心底心急如焚?
雖然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有這種感覺,但是這種從未有過的感覺,卻是很真實的在心中氾濫成海。好似那個只在今天有一面之緣的女子,對他來說很重要很重要,重要的可以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他豈非現在就在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否則又怎會神差鬼使的踏進有死無生的火海。
“皇兄,我們想辦法出去吧。”第一次被濃濃的黑霧嗆得直流眼淚,慕容清影強壓着咳嗽聲,不但風度盡失,簡直是狼狽不堪的說道。
“你說我是不是瘋了,怎麼會追逐一個身影?”飛掠的腳步沒有停下,也不能停下,慕容晴天忽然傻傻的一笑,自言自語一般,自嘲的說道。
“皇兄......”慕容清影沒有回答,也不知該如何回答,他的腳步豈非也是跟着那個身影,不由自主的衝進着無情的火海之中的嗎?
“皇兄小心,有陷阱......”濃煙滾滾,看不清路,忽然腳下一輕,走在前面的慕容清影跌進一個深洞中,不由出言提醒,卻沒想到,話未說完,慕容晴天便重重的砸在他的身上,疼得他冷汗直流。
“姑娘,原來是你。”一抹幽幽的燈火映照着一張如玉的容顏,慕容晴天猛地在慕容清影的身上坐起來,欣喜如狂的看着冷玉兒,不知所措的問道。
“快走。”同情的望了一眼被慕容晴天當軟墊一般做着的慕容清影,冷玉兒不帶一絲感情的吐出兩個字,隨即扶着,亦是護着常峰一步一步走在地底天然的溶洞中。
終究還是不忍這兩個人死在山火之中,冷玉兒將他們拉進山洞,可是誰知道他們會不會在這裡下殺手?
“姑娘,我們認識嗎?”絲毫沒有感覺到自己拿親生弟弟做肉墊,慕容晴天猛地站起來,跟在冷玉兒身後,涎着臉皮,故作風流不羈,卻是一點什麼大將之風,君主之勢,君子之氣都沒有的笑着問。
幸好漆黑的山洞沒有一絲光,否則冷玉兒一定看到,慕容清影整張英俊的臉已經通紅到了耳根。他只覺得自己一生中最尷尬的事情就是這一件,連看都不敢看冷玉兒一眼。
他的哥哥絲毫沒有感覺到當肉墊的弟弟,只是傻呵呵的樂着,自顧自的向前走,沒有辦法,他只好艱難地爬起來,亦步亦趨的跟在好像傻了的慕容晴天身後。
“不認識。”在前面帶路,卻是疏淡陌離的冷冷回答。
“姑娘,既然我們在山洞裡,何必着急向前走,跑了那麼久,姑娘若是覺得有些累了,我們可以休息一下。”意料之中的回答,慕容晴天本就沒有奢望她回答他們認識,卻是不分場合,亦是完全喪失往日清明與機智的說道。
他不就是想要好好的和她說說話嗎?
“你想變烤紅薯嗎?想的話就不要走了。”眉目如雪的冷玉兒微微一頓,脣角不由得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淡淡弧度,依舊冷如冰霜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