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掩面,深呼吸幾口也沒能止住淚水,容貴太妃伸手抱住她,“好了,別哭了,回頭孩子們瞧見了,還以爲你不高興,不喜歡他們呢,我剛纔哭,他們也說我不高興,孩子可敏感了。”
皇太后被嚇住了,連忙止住了淚水,“哀家當然喜歡,怎麼會不喜歡呢?做夢都沒想到啊……”
說着,尾音又哽咽起來。
溫意衝容貴太妃打了一個眼色,容貴太妃起身退開,站在溫意身後。
溫意坐下來,拿出手絹替她擦拭眼淚,然後輕聲道:“先躺下,我幫你把脈。”
她扶住皇太后,爲她抽出腰間的軟墊,皇太后慢慢地躺下來,閉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想努力地揮掉頭暈的感覺。
溫意打開藥箱,從藥箱裡取出一個小瓷瓶,打開瓷瓶便有一陣刺鼻的味道鑽出來,容貴太妃聞到這種味道,連續打了好幾個噴嚏。
溫意倒了一些出來手心,雙手搓動發熱,然後貼在皇太后的眉心和太陽穴上。
皇太后剛開始有些反胃想吐,因爲味道從鼻子下鑽進去,真特別難聞。
但是,慢慢地,感覺到額頭和太陽穴發熱起來,像是體內的血液都被帶動起,她這樣靜靜地躺着,都似乎能感受到身體內血液流動。
頭暈的感覺慢慢地減弱,剛纔的臭味竟也變得帶着幽香,從鼻子裡鑽進來,沁人心脾。
“舒服,真的太舒服了。”皇太后竟有些昏昏欲睡,但是她勉強睜開眼睛,“溫意,這是什麼好東西?”
溫意噓了一聲,“不要問,睡吧。”
皇太后閉上眼睛,她是絕對信任溫意的,但是,她怕溫意有心理負擔,強忍住睏倦說:“哀家的身體怕是不中用了,只求能多活幾天,能和哀家的孫兒們相處一下。”
“嗯,沒事的!”溫意輕聲說,手指在她頭上的穴位快速走動,容貴太妃分明沒見她手裡拿着金針,但是她的手指移動過的位置,卻落下了一根細如毫毛的針。
看來溫意的金針術又精進了不少。
溫意施針只是讓她舒服一些入睡,當她施針完畢,皇太后也睡着了。
她抽出皇太后的手,細細的把脈。
中醫的望聞問切,最重要的其實還是在問,切脈只能發現一些問題而不能肯定所有的問題。
“貴太妃一直都侍疾在側?”溫意問道。
容貴太妃道:“沒錯,自從她病了,哀家一直在她身邊伺候。”
“貴太妃辛苦了,”溫意把手移開,然後翻開皇太后的眼簾檢查,“那皇太后都有什麼症狀?”
“咳嗽,咳嗽得厲害,尤其是晚上睡覺的時候,一咳嗽就停不下來,已經咳血了,之前御醫診治過,說懷疑是肺癆症,但是諸葛明又否定了,而且,頭暈頭痛嚴重。”
“勞煩貴太妃把藍御醫傳過來,把之前開的方子拿過來。”溫意道。
“你懷疑是什麼病?”容貴太妃問道。
“還不肯定,但是,從脈象看,是氣血兩虧,虧得很嚴重,即便不切脈,從臉色也可以看出來。”溫意道。
“這好端端的,怎麼會氣血兩虧呢?”容貴太妃實在不解。
在這後宮中,養尊處優,每隔幾天就有御醫過來請平安脈,如果有虧氣血的情況,早就發現了,怎到如此嚴重呢。
她起身,下去吩咐人傳藍御醫過來。
溫意也百思不得其解,她愁眉深鎖,從太后的脈象可以看出,確實是氣血兩虧,咳嗽只是因免疫力下降引發的併發症,而虧氣血確實也會引致頭暈,噁心想吐。
當然了,一旦氣血虧損,免疫力低下,抵抗力不足,就會產生許多問題。
這些問題的根本,就是氣血不足,是大大的不足。
她想到了當年的陳雨竹,其實陳雨竹出現這麼多問題,就是因爲氣血虧損。
但是陳雨竹是被下毒的,她的血液裡被可兒下了蠱毒,寄生蟲在血管裡散播,不斷地侵蝕她的血液,導致血管堵塞,最後不治而死。
莫非也是中毒?但是這種毒,只有可兒才能研製出來,可兒已經死了。
死了的人能復活嗎?
能,她就是其中的例子,她已經死過兩次了。
但是她的奇遇,非一般人可比,莫非可兒也遇到這樣的人?還是說可兒製毒的秘方被人拿到?
“怎麼了?你的臉色那麼凝重,莫非連你也沒辦法?”容貴太妃心慌意亂地問道。
溫意搖頭:“還不知道,得再做詳細的檢查,而且,我得看看之前用的方子,聽聽御醫們怎麼說。”
“那你有法子嗎?”容貴太妃不甘心地問,她迫切地想要一個肯定的答案,好讓她可以放心。
溫意沉默了一下,“如今的情況,和當年的陳雨竹很相似。”
容貴太妃的臉色煞白,“什麼?”
當年溫意也幫陳雨竹醫治過,是無法救治的,莫非,舊事要重演?
“不對啊,陳雨竹當年不是患病,她是中毒的。”容貴太妃撫住胸口,“莫非,姐姐也中毒了?”
溫意沒回答,只是凝神想了一下,然後打開藥箱,從藥箱裡取出一個小瓶子,是細長的瓶子,大約手指大小長短。
她再取出針,戳穿了皇太后的手指,捏出了幾滴血收集在瓶子裡,“陳雨竹是中了毒,其毒的原理是在血管裡培養寄生蟲,要知道皇太后的血裡有沒有寄生蟲,便得從血液裡入手。”
“這怎麼入手?莫非你能從血液裡看出有沒有寄生蟲?“
溫意道:“不能看出來,但是可以用其他方式培植出來。”
“那需要多久?”
“幾天吧。”
藍御醫很快就來到了,當他看到溫意的時候,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眼底有喜悅跳躍,“溫大夫回來就好,皇太后有救了。”
溫意欠身,道:“藍御醫,許久不見。”
“五年了。”藍御醫深深地看了溫意一眼,眼底的喜悅還沒褪去便多了幾分感慨。
“是的,五年了,一眨眼就過去了。”溫意言不由衷地道,是一眨眼嗎?五年真的特別漫長,尤其,在深夜思念着她所記掛的人的時候。
溫意進入正題,“自從皇太后病倒以來,一直是藍御醫治療的吧?”
“很多位御醫都有參與治療,微臣也有,”藍御醫從藥箱裡取出一疊單子,“這些是從發病到現在所開設的方子,每一張方子背後都有總結,服藥後的作用和副作用都記下來了。”
溫意取過來,走到燈光比較明亮的地方翻了一下,然後問道:“有切脈和問症的記錄嗎?”
“有,在這裡。”藍御醫取出另外一個冊子,“這是所有會診的記錄,通共有三份,一份在這裡,一份諸葛神醫拿了,另外一份在太醫院裡存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