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上,清雅瞧着薄如素歪歪斜斜的躺在軟塌上沒個正經樣子,實在忍不住道:“王妃,您能不能稍微注意點形象啊?您低頭看看,您那領口都露哪裡去了?”
薄如素一邊搖着手中的輕羅小扇,一邊看着自己胸前那乍泄的春光一片,毫不在意道:“露就露了,這裡除了你又沒有旁人?再說了,天兒這麼熱,露一下涼快啊!”
說罷,又順手從茶几的水晶盤子裡拿出了一塊冰塊,外面抱着帕子擱在手裡去熱,很是愜意道:“唔,好舒服啊!”
黑糊糊的眼睛周圍已經花了,連帶着下面的腮紅成了紅一片,黑一片;粗重的眉毛也因爲剛纔在軟塌上蹭了蹭,結果一隻眉毛斷了一半;除了油乎乎的大紅嘴脣還保持的完好無損,她的整個臉比剛纔上馬車之前更爲嚇人了。
“王妃……”清雅嚥了一口唾沫,皺着小眉頭道:“奴婢求您了,您趕緊把臉上那團東西給擦了吧?您現在這樣子,實在是讓人沒法看了!剛纔您就將王爺給嚇跑了,等會到了瑞王府,王爺再看到您,指不定會不會被您給嚇死!”
從夏荷院到寧王府門口這一路上,不知道驚嚇到了多少人。
澆花的花灑掉了,掃地的掃把落了,打水的水桶灑了,擦花瓶的花瓶碎了……
尤其是周管家,在看到薄如素後竟誇張的大叫一聲,兩眼一黑,昏了過去。
而薄如素卻只是無奈的搖搖頭,低嘆了一句:“周管家年紀果然是大了,看來本王妃需得了空給王爺說說,該讓周管家回鄉養老了!”
吩咐幾個下人將周管家擡回了房,她又大搖大擺,旁若無人的繼續前行……
可憐的是清雅,忍不了被那麼多人像看怪物、看猴戲一樣盯着,只能將頭狠狠的低着。
“我就是故意要嚇跑他的,他跑了我便可以獨享這馬車了!”薄如素撇了撇嘴,順便翻了個白眼,“你不覺得,只是咱們兩個人,比多一個他更自在嗎?”
只要有君臨墨在的時候,氣氛總會既尷尬又冷冽,讓人不舒服的很。清雅想了想,覺得薄如素說的有理,於是也點點頭道:“好像對欸!”
“那當然,王妃我何時說錯過?”手中的冰塊將那涼意傳入體內,薄如素將冰塊遞給清雅,“喏,你也涼快一下!”
清雅接了過來,吐了吐舌頭:“嘿嘿,多謝王妃。”
從盤子裡又拿了一串葡萄,一邊往自己嘴裡送着,一邊往清雅嘴裡塞,“吃!”
那葡萄也是隨着上次黑美人一塊從宮裡送來的,一串串的就像是綠寶石一樣,淡綠色,橢圓形,摸上去皮薄而肉實。
“王妃,這可使不得!”老皇帝御賜的東西,她一個小丫鬟怎敢亂吃?讓人知道了,還不得剝了她的皮?
“有什麼使不得?在西域的時候,你可沒現在這麼膽小!”見清雅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薄如素一把將她拉在了軟塌上,“再說了,這葡萄長出來,不就是給人吃的麼?”
清雅偷偷望了一眼外面,小聲道:“王妃,西域跟秦國不是不一樣嘛,奴婢總得守着點規矩,怎麼敢膽大妄爲呢?”
冷哼一聲,薄如素擡手敲了一下清雅的額頭,“迂腐!記住,以後王妃我做什麼,你就跟着做什麼!”
嘴裡的葡萄甘甜可口,清雅也放鬆了身子往軟塌後面靠了靠,聲音歡喜道:“王妃,真的很好吃呢!”
“好吃你就多吃點!”薄如素慵懶的伸了伸腿,由衷的感慨道:“女人呀,就是應該對自己好一點,要懂得享受才行啊!”
咬着葡萄砸吧砸吧嘴,薄如素又補充道:“這馬車啊,兩個人剛剛好,再多一個人那就不舒服了!”
清雅也學着薄如素的樣子砸吧砸吧嘴,“王妃,您就是嫌棄王爺礙眼唄!”
薄如素“噗”的將葡萄籽隨意的吐在地上,“嗯,雖然你說的是實話,但是也不能這麼實誠的說出來!”
“是!”清雅吐了吐葡萄籽,點頭道:“王妃說的對,咱們的馬車太小了,裝不下王爺這尊大佛!”
杜江在外面一邊駕着車,一邊聽着裡面主僕二人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忽然佩服王爺的先見之明。
幸好王爺提前騎馬去了瑞王府,否則他要是跟王妃共處在一塊,就算不被王妃身上的香味給薰死,也一定會被氣的大動肝火。
這大熱天的,上火傷身啊!
能容下五六個人的馬車,她們爲了擠兌王爺竟說小?王爺這是有多不招人待見……
不過也是,王爺的心在洛雪嫣身上,也同樣的厭惡王妃,所以依着王妃這種小心眼的女人,哪能指望她對王爺和顏悅色?
想到早上離開主院時,洛雪嫣拉着君臨墨袖子戀戀不捨的表情,杜江心裡不知道爲何竟有些發沉。
洛雪嫣雖然活了過來,可失憶後的她與之前判若兩人,性子變得柔了許多,還是讓人不適應啊!
於正因爲兩年前意外的射傷了洛雪嫣,所以極少在主院露面,因爲他怕看到洛雪嫣心生愧疚。而秦峰最近也忙了許多,因此他這心裡話也只能憋着了……
他也與君臨墨一樣,既希望洛雪嫣快點變成之前的性子,又害怕她記憶恢復。
這世上,果然是沒有兩全其美之事啊!
“籲!”的一聲,瑞王府到了,杜江趕緊勒住了馬繮,收回了思緒,撩開簾子對裡面道:“王妃,到了!”
薄如素將衣領往上提了提,嚥下最後一顆葡萄。
“呃……”杜江在看到薄如素又驚悚了幾層地獄的臉,撩着簾子的手顫了顫,眼珠子也不會轉了。
薄如素抹了抹嘴,命令道:“嗯,扶我下來!”
瞅了一眼薄如素那染着一片口脂的手,又望着她那抹花了的大嘴,杜江眼皮跳了跳,猶豫道:“王妃……男女授受不親,要不還是讓清雅扶着您吧?”
“嗯?本王妃說的話不好使?”大概是杜江眼裡的嫌棄太過明顯,薄如素沉着臉道:“你是不是也想嚐嚐本王妃那毒粉的滋味了?”
“好使,好使!”杜江深吸一口氣,伸出手,閉上眼睛大義凜然道:“王妃,請!”
那次在主院,於正中了薄如素的毒粉,雖然及時解了毒,然而卻上吐下瀉的折騰了一天一夜,之後整個人都蔫了,現在見到薄如素更是繞開了跑。
所以,好漢不吃眼前虧,他是真心怕了薄如素。
滿意的順着杜江的手跳下了馬車,薄如素朝着也剛下馬的君臨墨走去。
瞧着青白色的衣袖多了一抹紅黑不明的一團,杜江欲哭無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