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雪黎對雲止本就心存恨意,恨不得除之而後快,此刻勸不動封亦修,心中的恨自然而然加深,怪雲止將封亦修害成這樣。
一夕間,南靈國毀約,與西楚國達成合作,三國一起圍攻雲國。
雲止在這樣的局面下,飛鴿傳書給遠在東臨城內的東方卜,秘密約見了東方卜,真驗證了那一句話“世上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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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涼城中,一酒樓的二樓雅間內——
從西枚城秘密趕去的雲止推門而進,從東臨城出來的東方卜已等候在那。
“東清帝,好久不見了!”揮手讓身後緊跟的侍衛都守在外面,雲止一邊不緊不慢地踏入雅間,一邊對雅間內內的人開口。
留在門外的侍衛立即合上房門,分成左右兩列站在門外兩側。
“確實好久不見。左相,別來無恙。”東方卜正坐着品茶,身着一襲靛藍色衣袍,頭髮用白玉簪一絲不苟地束起,整個人看上去清減了不少。
“事到如今,我早非什麼‘左相’,東清帝說的這兩個字我可有些擔不起。”
“只要左相願意,東清國的大門隨時爲左相敞開,東清國隨時歡迎左相回來,左相的位置也永遠爲你而留。”東方卜回道,神色認真,不像玩笑。
雲止聽着,一邊莞爾一笑,不置一詞,一邊走過去落下,坐在東方卜對面,隨即語氣明顯一轉開門見山道,“廢話不多說,我今日約見你的原因與目的,相信你已經很清楚,不知你意下如何?”
“這麼做,不知對朕、對東清國有什麼好處?”
見雲止如此直接,東方卜也不說廢話,直接平靜無波地反問,語氣不徐不疾。
“怎麼,這還需要我明說嗎?還是說東清帝這兩年呆在東臨城‘享福’慣了,早沒有昔日的勃勃雄心?若如此,那別耽擱我的時間,我想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談的了。”話落,雲止起身就走,言語動作間乾脆利落,不像故意做做樣子。
“左相既然特地約見朕,並馬不停蹄的來了,又何必急着走?難道左相不想好好聽聽朕想怎麼配合你嗎?”此次,乃是雲止主動約見,故做主權全落在東方卜手中。東方卜不徐不疾好似無所謂的態度,不過是想逼雲止出言求他而已。如此,條件自由他東方卜開,他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但沒想到雲止似乎比他還不在意,說走就走,一夕間使得本末倒置。東方卜雖心有不甘,可一時也只能出言挽留,不能錯過眼下這樣的機會。
“東清帝這話說得好,我喜歡聽。”雲止一笑,重新坐下,爲自己倒了一杯茶。
話既已說出口,眼下這樣的局面,東方卜便也不多說什麼,繼續接下去道,“眼下,三國聯手對付雲國,西楚國最想做的自然是立即取回這段時間被佔去的城池,至於北堂國北堂帝那邊,雖然表面看似破裂,但朕相信北堂帝一定不會與左相正面衝突。至於南靈國,左相此次可謂是‘當衆扇了南靈國一巴掌’,與南靈國合作卻不顧封亦修的生死,絲毫不將南靈國放在眼裡,南靈帝定然會先報此仇。所以,左相面臨的敵人,準確來說,目前只有西楚國與南靈國兩個而已。”
“看來,東清帝對現如今的局勢很瞭解,省得我多說了。”
“若不瞭解,今日又豈敢前來見左相?不怕被左相賣了嗎?”東方卜玩笑道,卻又透着認真,事實上確如言語中所言的若不瞭解,今日又豈敢隨隨便便前來見她?而對雲止這一年半來所發生的一切,東方卜從見面到現在隻字未問,似乎渾然不知,又似乎雲止的一切與他沒有半點關係,但事實上在一年半前知道她落崖的那一刻,他的心同樣擔心,甚至絲毫不亞於琳琅或花千葉,並且還連夜帶着兩名親信悄悄前往過斷崖,想要尋找她的下落。
“東清帝說笑了,便是賣了誰也賣不了東清帝你啊!再說事到如今,恐也沒人會要。”
雲止似笑非笑,同樣玩笑的口吻,但音落的一剎那東方卜卻是倏然變了臉,可再仔細看時又似乎沒什麼變化。東方卜當然知道雲止在含沙射影地說他與東清國現如今的處境。
“對了,說了這麼久,東清帝似乎還沒有切入正題,沒說怎麼配合我呢!”
雲止將東方卜的神色變化盡收眼底,但波瀾不起的面上卻似乎絲毫未察覺到東方卜的神色變化,語氣不變再道。而這麼長一段時間沒見,倒是沒有一點陌生感,對面之人還與雲止印象中一模一樣。
“朕可以事先派人潛入東籬城,然後從後方出其不意的偷襲西楚國。在西楚國的兵馬調轉槍頭往後的時候,潛入東籬城的士兵迅速兵分兩路,一路與朕後方偷襲的兵馬前後夾擊打西楚國一個措手不及,一路與左相你的兵馬裡應外合,釜底抽薪。左相,你覺得如何?”東方卜說道。
東籬城乃是一個分界線,東方卜這方法確實不錯,也是雲止原本要說的。
雲止微微沉默了一下,似乎在考慮,“那南靈國那邊呢?東清帝覺得南靈國那邊該如何來處理?”
“這就是左相你的問題了,左相該不會以爲以東清國今時今日的處境還可以同時應對西楚國與南靈國吧?”東方卜淡笑一聲。
“誰知道東清帝是不是深藏不露?我可不敢小覷。”雲止也笑。
東方卜沒有回話。片刻,放下手中的茶盞,東方卜站起身來,慢步走向敞開的窗戶,站在窗邊往外望去。
——幾日前,突然收到雲止密函的時候,他有些意外,又有些意料之中,最後故意選在了這裡會面。腦海中猶記得當年在這裡與她一起時的場景。如果他的身份真的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算命師,或是普普通通的平民百姓,如果他當日沒有設計她與宮宸戔相見,沒有想過要利用她,如果他身上沒有揹負那麼多的仇恨和算計,那現在是不是會完全不一樣?
想到此,東方卜不覺閉了閉眼,昔日的畫面在腦海中清晰回放。
雲止一路進城,當年的場景同樣在腦海中回放,竟是歷歷在目,清晰若昨日。那時,她剛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剛出西決城,第一個認識的人便是此刻房間內的人。
如今,此去經年,物是人非,不經意想起來恍若做了一場夢,一場淡然若水的夢。
東方卜睜開眼,垂眸望向下面熟悉又陌生的街道,望向街道上稀稀疏疏的行人與兩側的小攤小販,依稀似還能看到當日的畫面與看到當日的人。許久,不知怎麼的,整個人竟覺得有些說不出的“累”。他苦心經營與謀劃了那麼多年,爲的無非是報仇。如今,仇早已經報了,可卻沒有一天真正開心過。得到了什麼,又失去了什麼,在失去與得到之間究竟哪個纔是他最想與更想要的?如果可以再來一次,如果可以再讓他選擇,他一定不會將她拉入他的謀劃中,但可惜有些事有些人永遠無法從頭再來。
“東清帝,我在此以茶代酒,希望我們此次合作能夠順利!”
見東方卜一個人站在窗邊一動不動,似乎沒有要回來坐的意思,雲止便對着東方卜的背影開口,舉起手中茶盞。
東方卜聞聲,回過頭去,臉上與雙眸中不知不覺流露出的神色已在轉回頭的那一片刻時間完美掩去,滴水不漏,同時一眼看出了雲止的去意,並不挽留,因爲心中清楚地知道留了也留不住,淺笑道:“看來左相是急着要走了,那朕不送,希望此次能夠合作順利,因爲朕還想在後面繼續與左相你‘好好’合作。”
“希望如此,我也很期待能與東清帝長久合作。”雲止一笑,飲盡杯中茶,當即離去。
緊閉的房門開啓又合上,頃刻間,安靜寬敞的雅間內便只剩下了東方卜一個人,與剛開始一樣。東方卜慢慢收回視線,重新望向窗外,低頭看着雲止帶着一行侍衛走出酒樓,看着雲止與她所帶來的那一行侍衛躍身上馬,再看着雲止與她所帶來的那一行侍衛一道頭也不回地絕塵而去,不一會兒消失在街道盡頭。
“皇上,是否啓程回去?”東清國侍衛在這時敲門而進,站在房門口處小聲詢問。
東方卜沒有說話,只是靜靜望着雲止消失的方向,似乎沒有聽到。良久,久到天際的太陽都明顯偏移了弧度,傾瀉入雅間的陽光將人的身影明顯拖長,東方卜才收回視線。而收回視線後的東方卜依舊沒有說話,獨自一個人轉身步出雅間,不發一言地下樓而去。
侍衛不敢多問,連忙跟在後面。
受戰爭的影響,如今的西涼城竟沒有當年的西涼城來得繁華。
東方卜一襲靛藍色長袍,一個人漫步行走在當年曾行走過的地方,或許,真的是太久沒出來了,如今一出來就感覺有些累了。只是,這一條路是他自己選的,從沒有人逼他,走到今時今日這一步已無法回頭,不管前面是什麼都必須繼續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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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時分,天矇矇亮,雲止已返回西枚城。
西枚城城樓上,雲止一個人負手而立,面朝朝陽初升的方向,不知在想什麼。
朱銀安聽到雲止回來的消息後立即前來,站在城樓下一眼看到上方那一抹衣袂飄飄的纖細身影,只覺如一幅美麗的畫卷,有些不忍上前打破。但不忍歸不忍,朱銀安的腳還是向前邁了出去,“左相,見到東方卜了?”
“見到了。”雲止沒有回頭,出口的語氣顯得有些淡淡的。
“談得可順利?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朱銀安在雲止身側三步之遙處站定腳步,側身將雲止臉上的神色盡數看在眼裡,以爲雲止此去不順利。
“很順利,他答應與我們合作,眼下就等着齊文靜與南靈國率兵前來了。”
“那你怎麼還這樣一副神色?我還以爲東方卜坐地起價開條件,你們沒談攏呢。”朱銀安心一寬,倒是有些疑惑與好奇起來。
雲止語氣不變,“沒什麼,一切都很順利,只是突然有些感慨。”
朱銀安聞言,再看着雲止面上的神色,沒有繼續問下去,從衣袖下取出一封的信函遞給雲止,“昨晚送來的,給你的。”
信函封得嚴嚴實實,表面乾乾淨淨,連一個最起碼的署名都沒有!
雲止想也不想地伸手接過,還以爲是宮宸戔派人送來的,但拿到手後卻發現不對。宮宸戔身在皇宮,宮中所用的信封質地光滑柔軟,宮宸戔向來不用差的東西,可此刻拿在手中的信封卻很粗糙。
“不是皇上派人送來的信函,左相很失望?”
失望嗎?似乎沒有!只是本以爲是他,但結果卻不是,有些意外而已,雲止沒有回答。
“左相既然這麼想他,何不妨主動書信一封給他?相信他此刻也在等着左相的書信,同左相一樣失望!”那個‘他’,指的當然是宮宸戔。朱銀安見雲止不語,理所當然地便將雲止面上的那一絲意外理解爲了失望,玩笑道。
雲止沒有接話,一邊打開信函,一邊淡淡問道:“誰送來的?”
“昨晚入夜時分,一個蒙面的黑衣人送來的,指名給你,問不出個所以然來。”朱銀安回道。
“黑衣人?”雲止微微凝眉,慢慢重複了一遍這三個字,待音落的時候手已將手中的信函打開。一眼望去,陌生的字跡,寥寥數語,待看到最後落款那一個熟悉的字時,雲止心中不由一喜。她已經找了他很久,可自那一日後便再沒有他的消息,她還以爲他已經……
“是誰?”見雲止難得露出欣喜的神色,朱銀安有些好奇地問道。
“一個‘朋友’。”與匸不知道算不算朋友,“朱公子,這交給你,我需離開兩天。”
“這個時候離開?西楚國已經與南靈國合作,兩國的大軍兵分兩路正向這邊而來,再加上北堂國那邊,另外齊文靜對西枚城以及西枚城周遭情況再瞭解不過,你到底有什麼急事需在這個時候走開?”朱銀安聞言,一時間很是詫異,脫口問道。
這時,一名士兵匆忙前來,在雲止與朱銀安身後躬身稟告剛得到的消息。
“左相,你也聽到了,真非要在這時離開?”朱銀安聽完士兵的稟告後,再對雲止道。
雲止當然聽到了,還聽得清清楚楚。只是,匸幾次三番救了她,那日也是爲了救她纔會落水,以致生死未卜。現在,他有危險,特地書信給她,她豈能置之不理?“你別問了,我兩日後一定會回來。這兩日西楚國與南靈國應該沒這麼快有動作,你只要把我離開的消息嚴密封鎖住便可。”話落,雲止一邊將信函摺疊收回信封中,一邊轉身就下樓離去。
朱銀安還想問什麼,可轉眼間雲止已經走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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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雲國皇宮。
自從雲止離開後,小小云就每天悶悶不樂,不管宮女太監怎麼哄都不笑。
宮宸戔看在眼裡,更擔心小小云體內快壓制不住的藍魅之毒。其實雲止在這個時候離開也好,免得雲止同他一樣擔心。
東玄緒有空的時候就陪小小云玩,但大多時間在書房讀書。
冷冷清清的冷宮內,空蕩蕩的幾乎可以聽到自己說話的迴音,自那一日東玄緒被宮女接出去後,就只剩下了宮伊顏一個人。宮伊顏原本還有東玄緒這個可發泄的對象,但如今一天到晚只有自己一個人,簡直快瘋了。
送飯的宮女太監不敢多逗留,每次放下碗筷後就匆忙離去,等第二頓再送時收走前一頓的碗筷。
宮伊顏越想越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就這麼被困死在冷宮中。
這日,正午時分,宮女再送飯菜。
宮伊顏算準了宮女到來的時間,提早躺在簡陋的木板牀上裝死,一動不動。
宮女放下碗筷後就轉身離去,但在一腳踏出殿門時又有些不放心的轉回身來,輕手輕腳地走近木板牀,彎腰詢問道:“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你怎麼了?”當年,在雲止落崖後,是曾下過一道“封宮伊顏爲後”的聖旨的,這一年半來宮內上上下下對宮伊顏都以“皇后”稱之。如今,雲止突然回來,宮伊顏被突然打入冷宮,皇帝對宮伊顏不聞不問,宮女一時間有些不知該怎麼來稱呼宮伊顏爲好,之前都匆匆來匆匆去,幾乎一刻也不停留,眼下想了想後依舊以“皇后”稱之。
宮伊顏緊緊閉着雙眼,朝裡側躺着,裝作沒聽到。
宮女再喚,心中有些擔心,腳步便不自覺再靠近了一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宮伊顏聽着那越來越近的聲音,感覺到宮女已經在離她觸手可及的地方,漸漸的,心中估量着覺得差不多了,便忽的一把快速掐向宮女的頸脖,將站在牀邊上的宮女猛然往木板牀上一帶,再一個翻身把宮女壓在身下,雙手一起掐住宮女的頸脖。
宮女不料,立即奮力地掙扎起來。
宮伊顏眼中閃過殺氣,掐着宮女頸脖的雙手隨宮女的不斷掙扎而越收越緊。
半響,宮女用力掰宮伊顏雙手的手砰然一下子落了下去,睜着一雙瞪大突出的眼睛一動不動,所有的一切歸於安靜。
宮伊顏看着,小心翼翼地伸手探了探宮女的鼻息,忍不住鬆了口氣。
大約一炷香後,一穿着宮女衣服,宮女打扮的“宮女”,提着食盒從冷宮走出去,一路上始終低着頭不看冷宮外把守的侍衛。
侍衛每天一層不變的守在冷宮門口,見從冷宮內出來之人穿着宮女的衣服,便粗心大意也沒多看。
宮伊顏順利地出了冷宮後,立即向御書房的方向而去,想要當面再問問宮宸戔爲什麼要這麼對她,明明之前還好好的,心中始終還有一絲不死心。
“你們快點,這些糕點都是給小太子吃的,皇上可還在御花園等着呢。”
雕欄玉砌的廊道上,一名老太監再三催促後面端着糕點的那一排小太監,對一旁站在那裡低着頭的“宮女”沒有看一眼。
宮伊顏未換下身上的宮女服,依舊宮女打扮,在一行太監快走近跟前的時候已經先一步低下頭,坐行禮之態,避免被太監看到臉,從而發現她的身份。一時間,將太監說的話一字不漏都聽在耳內,宮伊顏頓時想起了那日在宮門口看到的宮宸戔抱在懷中的那一個孩子。下一刻,宮伊顏一個快速側身,忍不住跟着一行太監而去。
御花園內——
宮宸戔坐在亭子中品茶,東玄緒在亭子外練劍,小小云趴在石桌上亂扔糕點。
宮伊顏在拐角的廊道處停下腳步,遠遠望着前方那一幕,衣袖下的手不自覺一寸寸收緊起來。那個男人,那個此刻正坐在亭子中品茶的男人,她從小就愛他,甚至不惜爲了他進宮做東申澤的妃子,可到頭來得到的卻是他一句“將她打入冷宮”,從此不聞不問。
太監將糕點一一送上,頃刻間擺滿了整張石桌。
小小云扶着石桌直起身,小手撓着小腦袋看來看去,忽的抓起一塊糕點就朝宮宸戔扔了過去。
宮宸戔反應迅疾,一個側身輕而易舉地便躲了過去,手中茶盞在這一期間穩穩當當未漏出一滴茶水,再目光落向頑皮的小小云。
小小云連忙用一雙小手擋住眼睛,以爲這樣宮宸戔就看不到他。
宮宸戔看着,眸中不覺劃過一絲寵溺,繼而放下手中的茶盞,將站在石凳上的小小云抱入懷中,讓小小云坐在他腿上,再取了絲帕給小小云擦拭一雙沾滿糕點碎末的小手。
小小云一把拉住絲帕,就想要拿過去玩,口齒不清道:“要……”
宮宸戔順手放開,捏了捏小小云的小鼻子,再給小小云把了把脈,濃眉微微一蹙。
小小云坐在宮宸戔腿上把玩了一會兒絲帕後,似乎覺得不好玩,一邊打着哈氣一邊將絲帕隨手一丟,而後臉埋進宮宸戔的胸口就直接睡了過去。
這一段時間來,這已是常有的事。
宮宸戔抱着睡過去的小小云起身回寢宮,一路上再爲小小云把了把脈。
亭子外的東玄緒見宮宸戔離去,不由停下了練劍。而也就在這時,在東玄緒也準備離開的時候,東玄緒餘光竟不經意一眼瞥見了站在廊道盡頭的宮伊顏,整個人頓時楞了一下,然後慢慢走過去,站在宮伊顏面前對宮伊顏小聲喚了一聲“母后”!
“怎麼,在你心中還有我這個母后嗎?”
宮伊顏冷笑一聲,同時一把用力挑起東玄緒的下顎,動作粗魯。
東玄緒有些怕宮伊顏,在宮伊顏挑着他下顎的手越擡越高下,整個人不由得慢慢踮起了腳尖,有些疼,卻沒有說出口。
“緒兒,如果你心中還有我這個母后,那麼,乖乖聽母后的話,去把剛纔那個孩子給母后偷出來。”剛纔那一幕,宮宸戔臉上的寵溺,儘管隔着一定的距離,但宮伊顏還是看得清清楚楚,而也正是因爲看得清楚才越嫉妒。儘管在東玄緒小的時候,宮宸戔也很寵很疼東玄緒,但那寵那疼與剛纔完全不同,或許這就是親生骨肉與不是親生骨肉的區別。再說,那個孩子是雲止生的,猶記得宮宸戔當初不要她時說的不會愛與不會碰任何女人。
東玄緒微微顫抖了一下,還是沒有說話。
寢宮內!
宮宸戔將沉睡過去的小小云放在牀榻上,給小小云蓋上錦被。
一影衛在這時無聲無息出現,對着宮宸戔屈膝稟告道:“皇上,已經準備好了!”
宮宸戔點頭,揮手讓影衛退下,再喚來侍衛傳令下去,他要御駕親征。當初,西楚國與北堂國聯手,雲止重新與南靈國達成聯盟,在西楚國與北堂國從左邊對付雲國的時候,出其不意的在西楚國後方對西楚國下手,一連奪下了西楚國數座城池。如今,與南靈國反目,南靈國選擇了與西楚國和北堂國合作。南靈國與北堂國的兩路人馬現已兵分兩路分別向西枚城而去,但北堂國的兵馬依舊針對雲國。
南靈國與北堂國那邊交給雲止與朱銀安處理,宮宸戔很放心。
至於北堂國這邊,爲了那至今還沒拿到手的解藥,宮宸戔也必須親自走一趟,去會一會琳琅。
侍衛領命,轉身下去。
三日後,御駕親征,宮宸戔帶了小小云一起去。
再十日後,北堂國與雲國的交界處,一安靜的酒樓內,明亮的雅間中,一襲妖冶紅衣的男子慵懶地躺在竹塌上,閉目養神。
宮宸戔帶着小小云推門而進,讓隨行的兩名侍衛守在外面。
小小云手中拿着一朵鮮豔的小紅花,乃來的路上看到,非要宮宸戔摘給他不可。在進入雅間後,一眼看到竹塌上的花千葉,小小云立即推了推宮宸戔,就要宮宸戔放下他。
宮宸戔彎腰放下小小云,自己在桌旁落座,知道花千葉醒着。
小小云下地後,就搖搖晃晃地跑向竹塌,站在竹塌邊目不轉睛地望竹塌上的花千葉。漸漸的,似乎覺得這樣望還不夠,小小云一雙眼睛轉來轉去,就踩着一旁的小木凳手腳並用地準備爬上竹塌。
宮宸戔看着,沒有走過去扶,不擔心小小云跌倒。
花千葉未睡,對宮宸戔的進來清清楚楚,或者可以說已經在這裡等宮宸戔很久了。
竹榻不高,對於經常爬來爬去的小小云而言並沒有什麼難度。小小云花了一番力氣後就成功的爬了上去,手中還拿着那朵之前硬要宮宸戔摘給他的小花。
花千葉好奇小小云想幹什麼,故意不睜眼。
小小云坐在花千葉旁邊,小手頑皮地去碰花千葉的臉,又笑嘻嘻的急忙收回來。
花千葉依舊不動,也不睜眼。下一刻,一張柔軟的小嘴毫無徵兆地印上來,一縷水漬便順着側臉滑落。
花千葉明顯一愣,反射性地伸手擦臉,睜開了眼。
小小云親了花千葉,口水全落在花千葉臉上,見花千葉突然醒了,立即笑咯咯的將小手中的那朵小花遞上去。
這還是花千葉第一次這般面對面的見小小云!
花千葉坐起身來,不慎在意地拭去臉上的那一縷口水:“這就是止兒?”
從雪山出來的路上,宮宸戔已經給小小云正式取名“宮止”,並已刻入皇譜,而名字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此刻,對於花千葉的問,宮宸戔沒有回答,因爲這個問題不需要回答。
“你比約定的時間晚了整整半個時辰,若是以前,本宮早已經走了。”花千葉再道,此次與宮宸戔見面,乃是三日前約定好的。說話間,花千葉伸手爲小小云把了把脈,想清楚地知道小小云現在的情況。
此次約見,不過爲確保萬無一失地從琳琅手中拿到解藥。現在,琳琅對花千色極好,花千葉基本上可以說是留在了北堂國皇宮。若有花千葉相助,一切事情將會簡單許多。宮宸戔別的不擔心,就擔心琳琅寧爲玉碎不爲瓦全,毀了解藥。解釋道:“孩子比較貪玩,路上耽擱了一點時間。”
“沒想到你也會有解釋的時候。”花千葉一笑。
宮宸戔沒有說話,一直以來從不求人,但爲了小小云,爲了萬無一失,求便求了。
小小云聽不懂宮宸戔與花千葉之間的對話,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面前的花千葉,好像怎麼看都看不夠。片刻,再將小手中的那一朵小花遞上去,小小云催生脆響地對着花千葉喊道:“漂亮……姐……姐……”
花千葉一愣,忍不住笑出聲來,這一聲喚委實不知該怎麼回比較好。
小小云一雙小手一同遞着手中那一朵小花,見花千葉一直不接,小手不免有些酸,同時也不免有些委屈起來,還以爲花千葉不喜歡他,忍不住嘟了嘟小嘴,回頭望向宮宸戔。
這段時間來,宮宸戔已經很少看到小小云像現在這麼有精神了。
宮宸戔沒有說話,坐在桌旁繼續品茶。
花千葉見小小云委屈的樣子着實可憐,便伸手接過了小小云手中的小花,倒是第一次收到這樣的“禮物”。下一刻,修長的身軀慵懶地往後一靠,若是以前根本想不到自己有一天竟會和宮宸戔合作。但爲了雲止,罷了罷了,事到如今,看到她開心不比什麼都好嗎?再說眼下這個孩子,很可愛,他倒也喜歡的很,對宮宸戔道:“解藥的事,我有問過姐姐,可姐姐卻告訴我根本沒有研製出來。”
“琳琅不肯交出來,她這是不想有人逼琳琅,對琳琅不利。”宮宸戔道,不難看出如今的花千色一心向着琳琅,也不知琳琅在花千色施了什麼蠱。
花千葉點頭,也是這麼想的,所以心中才會很擔心,怕花千色最終會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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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雲國皇宮內,“宮伊顏色從冷宮中逃出去”一事,宮女侍衛已第一時間向上稟告,但由於宮宸戔急着出征,與戰事無關的事便直接壓了下去。
宮伊顏逃出冷宮後並沒有離開皇宮,而是一直躲在皇宮不起眼的角落,每天都想方設法地想偷出小小云,但沒想到宮宸戔會突然帶着小小云出征,以至於幾天來的計劃最後成竹籃打水一場空。
白芊芊那日跟隨宮宸戔與雲止一道回了雲國皇宮,原本以爲能每天都見到宮宸戔,特別是在雲止離開後,還暗自高興了一把,可不想從那一日後便再沒見過宮宸戔一面。得知宮宸戔帶着小小云出征一事的時候,都已是好幾天之後了。
一時間,雲國皇宮中,除了宮女嬤嬤外,便只剩下宮伊顏與白芊芊兩個女人。
東玄緒並沒有幫宮伊顏偷小小云,但也沒有將宮伊顏逃出冷宮的消息告訴宮宸戔,在宮宸戔帶着小小云出征後,每日跟着風逸學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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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樓雅間內。
待商議完,宮宸戔起身,準備帶小小云離去。
小小云緊拉住花千葉的衣袖,整個人直接撲入花千葉懷中,竟賴着不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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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國慶放假,我放的時間似乎比別人都長了幾天,讓大家久等了,實在抱歉!另:全文目前已經在收尾階段,但具體什麼時候結局這個問題,我暫時沒辦法回覆。下一章,宮與雲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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