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止看着風絮的神色,以爲風絮是在擔心他們,並沒往其他方面去想。於是,安慰道,“母親,沒事的,有父親與風叔叔在,相信他們很快便能回來。”
風絮沒有說話,心中憂心忡忡。那一個人都已經死了,宀戟他……
“母親,我去看看景夕。”雲止隨即說道。
風絮依然沒有說話。
室外。
小魚兒與東玄緒兩個人正在捉迷藏,玩得不亦樂乎。
雲止一眼望去,不覺寵溺一笑。這時,一名影衛匆匆而來,稟告道,“……北堂帝在外求見。”
音落,雲止明顯怔了一下。可以說,對於琳琅的突然到來完全不曾想到。
下一刻,雲止對着影衛吩咐,“請北堂帝進來。”
·
烽火連天,戰亂不斷,民不聊生,前段時間便已有爲數不少的百姓遷徙到了天山。只是,因進不了天山而只能留在天山外。
而近幾日來,天山外的百姓已越來越多。
對於這些,一直深居天山的雲止自然是知道的,影衛也曾幾次向她稟告過。
琳琅在影衛的帶領下進入天山,身後只跟着一名侍衛。
侍衛雙手扶着一名虛弱的病人。
雲止自景夕的屋中出來,恰一眼看到。而那一眼,明媚的陽光下那一個許久不見之人,儼然給雲止一種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覺。猶記得,初遇時的情形。而那時的人與此時此刻的人相比,無形中,明顯少了一絲什麼,又明顯多了一些什麼。衣袂飄飄間,雪白色的衣袍隨風輕揚在身後,風度翩翩,渾然天成一股優雅貴氣……
琳琅顯然也看到了雲止,一剎那,猛然停下腳步。
雙手攙扶着虛弱病人的侍衛,在琳琅停下之際,自然而然的也停了下來。
被侍衛扶着的人,面色不同尋常的蒼白,虛弱至極。漸漸的,止不住低頭,一個勁的咳嗽起來。
琳琅在身後的那一道咳嗽聲下,慢慢回過神來。繼而,繼續往前走,直至雲止面前三步之遙處纔再次停下,望向雲止淺笑道,“左相,好久不見。”
“確實好久不見了。琳琅,這個時候你怎麼突然來了?”
雲止一邊開門見山的問道,一邊目光掠過被侍衛扶着的那一個咳嗽之人,略顯疑惑。
琳琅沒有立即回答,而是順着雲止的目光落向後方的侍衛,落向侍衛攙扶着之人,“左相,天山外積聚了不少百姓。我前來的時候,恰在天山外遇到的他。他病得很重,所以,我便擅自將他帶了進來……”
雲止聞言,上前數步,伸手爲不斷咳嗽之人把了把脈。
從脈象上看,咳嗽之人中了蛇毒,但中毒時間並不久。之後,服了大量草藥。可是,那些草藥並非對症下藥。以至於現在非但沒能解去咳嗽之人身上的蛇毒,還使得那藥性與毒性在咳嗽之人體內不斷衝撞……
下一刻,雲止一邊收回手,一邊就着把脈所知詢問了一番咳嗽之人。
咳嗽之人一邊抑制不住的連連咳嗽,一邊點了點頭,虛弱道,“在下……在下幾天前被毒蛇所咬,大夥兒中沒有一個大夫,所以……”
雲止聽着,頷首,示意一旁的影衛將人扶到屋中去。
影衛領命,立即上前從侍衛那裡扶過了咳嗽之人,再將人扶到了最近的那一間空屋內。
“我且先爲他施針,好在你將他送進來及時,不然……”在侍衛將人扶走後,雲止望向琳琅淺笑道。話落,一邊吩咐影衛去取銀針,一邊走向木屋。
雲止身後那一間木屋內的景夕,聽到外面傳來的聲音,不由出來。
安靜的木屋內,一炷香的時間後,雲止起身收好銀針,吩咐影衛立即去將她列出的草藥找回來。
影衛領命下去。留在一旁的景夕不由開口問道,“小姐,他沒事吧?”
“他沒事了。”雲止回道,再洗了洗手。
“那就好。”
景夕聞言,不覺笑着鬆了一口氣。
雲止回頭望去,景夕心地善良,對毫不相識的人都充滿關心……
片刻,雲止邁步往屋外走去,“景夕,不如你留下來照顧一下他,相信他用不了多久就會醒來。”
“好,小姐你放心,交給景夕好了。”景夕聞言,連忙點頭。這些日子以來,她只覺自己太閒了,心中難免又會有一種‘沒用’的感覺。現在,讓她照顧別人,自是喜歡,也有事可以做了。
雲止淺笑點頭,“那就有勞景夕了。”
木屋外。
琳琅負手而立,在聽到身後傳來的那一道聲音下,本能的回頭望去。
四目相對,不過兩三步的距離,雲止望着琳琅,那一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始終纏繞在心底,揮之不去。半響,不由暗暗一嘆:畢竟是不一樣了,他已是北堂國高高在上的皇帝。
琳琅亦望着雲止,自上一次匆匆一別,已有數月。而這數月中,他其實無時無刻不在想她。
一時間,時間不覺在這一刻一靜。風過,席捲起白色的衣袍與烏黑的長髮在空中肆意飄搖。
許久,又或者不過一小片刻,雲止驀然回神,笑着問道,“琳琅,你怎麼突然來了?”
“琳琅曾對左相說過,等左相下一次生辰時,琳琅定親手送一份禮物給左相。”
雲止微微一怔,漸漸的,倒是有那麼一點印象。只是,當初不過當玩笑一聽。
“琳琅對自己說過的話,每一個字都記得清清楚楚。但想來……”看着雲止的神色,琳琅的面色明顯一黯,微微一頓後銜接道,“……想來左相併不在意,恐早已經忘了。”
“抱歉!”雲止聽着,不覺歉意一聲。她確實已經忘了,並且,還忘得乾乾淨淨。
當初,也就是在買下琳琅不久,她曾親自詢問過琳琅身世。後來,記不清具體說了什麼,也記不清怎麼就轉到了‘生辰’二字上去。而此刻回頭想想,猶記得琳琅似乎說,自他父親死後,他便再沒有過過生辰。然後,她似乎也隨口說了一句,說幾年的時間也就只有花千葉一個人記得她的生辰,每每在那一天變着花樣的送她禮物。而那些年,雲澤天與景夕兩個人一直落在東方卜手中。再後來,記得琳琅似乎說,等到她下一次的生辰之日,他定親手送她一份“禮物”。
當時,她聽聽便罷,一笑置之,根本未當真。
但這一刻,雲止萬萬不曾想,琳琅竟還清楚記得,並且,還千里迢迢爲此而來。
琳琅淺淺一笑,對於雲止的忘記似乎一點也不在意。至少,表面上一點也不在意,“沒關係,只要琳琅記得就好。”
“那不知,琳琅你千里迢迢而來,要送我什麼禮物?”
對於“生辰”,雲止從不曾特意的去記。幾年的時間,也就只有花千葉一個人記得而已。而此時此刻聽琳琅這麼一說,雲止才後知後覺的忽然意識到今日便是她的生辰之日。又或者說,今日便是雲淺止的生辰。而驀然想起花千葉,雲止心下不由微微黯然。
半響,在心中無聲問道:不知道花千葉現在在哪?又怎麼樣了?
琳琅不答,在雲止的目光下,從衣袖下取出一隻手掌般大小的錦盒遞上,“不知左相會不會喜歡?”
“是什麼?”雲止好奇的問道。話落,伸手接過琳琅手中的那一隻錦盒打開,低頭望去。
那一眼,只見錦盒之中橫置着一木雕。木雕所雕刻之人,儼然就是——她。
一剎那,雲止意外,錯愕,詫異……尤其是對上木雕那一張栩栩如生的臉。
“這一份禮物,琳琅準備了好久,不知左相你是否喜歡?”
望着雲止,琳琅負手於身後。而那衣袖遮掩下的雙手,指尖佈滿了密密麻麻的細小刀痕。
“倒不想琳琅還有這等手藝。”頃刻間掩去面上的所有神色,雲止淺笑着回道。另外,木雕雕的,乃是男裝時的她,令此時的雲止恍然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下一刻,一手拿着錦盒,一手將錦盒中的木雕取出來。
“只是閒來無事時之作,還望左相莫要笑話就好。”見雲止喜歡,琳琅勾脣一笑。
“倒是極好。謝謝你,琳琅。”雲止拿在手中打量,笑着道。
燦爛的陽光下,但見那木雕,渾身上下每一條輪廓都完美得無可挑剔,尤其是面容與那一雙瀲灩明眸,彷彿是對着人雕刻出來的,神韻極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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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屋內。
景夕細心的照顧着昏迷之人。
昏迷之人不過二十四五歲的樣子,容貌俊秀,長得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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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屋中,宮宸戔聽着黑衣人回來稟告,淡淡的揮了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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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之時,木屋內昏迷之人便清醒了過來。服了藥後,身體已基本上沒什麼大礙,只要再休息休息便可。
風絮做了一桌子的豐盛飯菜。雲止的生辰,她身爲母親,當然記得。只是,雲止與宮宸戔剛剛出去一趟,回來後又發生了那麼多的事,便未曾提過。另外,昨夜也發生了太多的事,現在還有些沒有緩過來。
雲止吩咐影衛前去請宮宸戔。想來,宮宸戔並不記得她生辰。
不過,對此,雲止並不怎麼在意。
半響!
前去請宮宸戔的那一名影衛回來稟告,說“宮宸戔不過來”。
雲止聽着,沉默了片刻,不想辜負了風絮的一番好意,便留了下來。再者,琳琅千里迢迢而來,她豈能丟下他說一點也不在意這個生辰離去?
下一刻,雲止再吩咐影衛,讓影衛前去告訴宮宸戔,她晚些回去。
一桌子的人一道坐下來,但實則不過六人而已,並且這六人之中還包括了小魚兒與東玄緒兩個孩子。
風絮乃第一次見到琳琅,景夕也是第一次。
琳琅目光打量了一圈,笑着主動打招呼道,“冒昧前來,打擾了。”
“琳琅公子客氣了,沒想到你還記得淺兒的生辰。”風絮對琳琅的印象不錯,立即笑着回道。
“當初,多虧了左相纔有琳琅的今日,琳琅時刻記得。”琳琅說着,望向雲止。
雲止回以一笑,“既已成爲過去,便讓它過去吧。有些東西,沒必要去記住。”
“可是,對琳琅而言,琳琅始終覺得,正是有了過去纔有現在。一些東西,還是有記住的必要的。”四目相對,琳琅對着雲止一笑。那些過往,那些她覺得該忘記的、沒必要記住的過往,可卻是他與她一起的唯一的記憶,他永遠不會忘。
小魚兒與東玄緒兩個人坐在一起,吃得不亦樂乎,並不理大人間的說話。
景夕偶爾說上幾句,但也不怎麼說。一時間,雲止望着身側的琳琅,對於他的話,莞爾一笑,不說什麼,每個人有每個人的觀點。
飯後!
天色已不知不覺徹底的黑了下來。
雲止留琳琅在天山住幾日。有些東西,她當然知道琳琅已非當日的琳琅。否者,又豈會有今日?只是,那些“東西”,她不想去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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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醋分爲兩章,吃醋的後果很“嚴重”嘿嘿。偶們的宮,到底記不記得偶們雲的生辰,這個有愛的問題,親們可以留言猜猜哈哈,記得,不記得嘿嘿!如果我說,不久的將來,雲會換回男裝,那會如何?哈哈,還是喜歡雲男裝時風華絕代與瀟灑果決的樣子(*^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