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岸邊,她自他面前走過,禮貌性的淺淺一笑,若對待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再與風絮一道離去。
宮宸戔站在原地,望着那那一襲離去的背影。剛纔的那一抹清靨之笑,反覆盤旋在眼前。半響,薄脣似笑非笑微勾。事情,倒是變得‘有趣’了。
·
族殿,建立在族內正中央。此刻,殿堂外那一大片階梯廣場上。
雲止隨着風絮一步一步走上去,入眼,殿門外十數名族中年輕男子,以及一個四十餘歲的男子。
“淺兒,那些人,全都是族中最優秀的。並且,都還沒有成親。待會兒,你若是喜歡誰,就直接與孃親說,孃親再讓你父親爲你做主。”這個‘父親’,指的,當然就是族內如今的族長——風濁。風氏一族,族長之位向來世襲,不存在男子與女子的區別。
雲止一眼望過去,腦海中,無端劃過剛纔所見的那一襲白衣。
另外,雲止的目光落在那一個四十餘歲的男子身上。難道,他也是嗎?這個年紀,委實……
“淺兒,我們先進殿,你父親如今正在殿內等着我們。”風絮見雲止停下腳步,以爲雲止是看上了一行人中的哪一個。於是,一邊順着雲止的目光望過去,一邊小聲對着雲止提醒。臉上,帶着一絲柔和之笑。
雲止頷首,平靜的收回視線。復,擡頭望了一眼前方的宏偉莊嚴宮殿。
風濁坐在殿內,見風絮與雲止前來,示意落坐。
隨後,讓外面之人都進來。
“淺兒,以後,你要留在此處。族內的人,都該找機會好好認識認識才是。”
說着,目光落向進來的那一行人,挨個介紹給雲止。末了,道,“你們同輩,以後,可以多在一起玩玩。”風濁並不急着讓雲止選擇,給她時間慢慢的接觸每一個人。
雲止認真聽着風濁的介紹,將名字與每一個人對號入座,不想一不小心給弄錯了。
最後,一行人中,雲止唯獨對一個名叫‘風逸’、四十餘歲、其中一個年輕男子的叔叔、的那一個男子,記憶猶新、過目不忘。原因無他,只因……
那一個人說話……
雲止心底忍不住後悔加懊惱,她委實不該主動和他說話的。
“淺兒,現在時間還早,讓他們帶你去‘風湖’遊玩遊玩,如何?不過,記得一定要在日落時分前回來。”風絮將雲止平靜的神色看在眼裡,覺得,雲止並沒有討厭任何一個人。於是,伸手,輕輕的拍了拍雲止放在座椅把手上的那一隻手手背。眸色,充滿了慈愛與溫柔,還有那一絲失而復得的喜悅。
雲止望着風絮,一絲難以言喻的親切感,自醒來那一刻便存在。點頭,不想掃了她的好意。
……
二十年前,天下大亂。天山山脈一片,由於各個原因,一夕間成爲了各國爭奪的目標。當時,風氏一族,乃是沿着天山山脈落戶而居的那一大片部落中的其中一個小部落。所有的部落,以‘宀氏一族’爲馬首是瞻。可是,最終,‘宀氏一族’卻被‘東清國’先帝所滅。之後,不到半年的時間,天山山脈一片所殘留下的部落,形同一盤散沙。
爲了族人的安全,開始各自遷徙。
風氏一族,在那一場大浩劫中,僥倖殘存了下來。最後,遷徙到了此處。
“‘宀’氏一族?”平靜無波的廣闊湖面上,滑動的竹筏上。雲止因爲好奇風氏一族的歷史,於是,開口了詢問了一下。
此刻,聽着對面之人的回答,不由反問一句,好奇怪的姓氏。
對面之人點了點頭,說起那一段塵封已久的往事,心中,依然存着一絲憤恨。望着湖面道,“‘宀氏一族’的族長以及夫人,當年,還曾與‘東清國’的先帝與左相是相識已久的好友。三國數十萬大軍一道前來之際,‘東清國’的先帝與左相二人,深夜到來,與‘宀氏一族’的族長結成聯盟。表示,會站在天山山脈所有部落這一邊。可不想,最後,‘東清國’的兵馬進駐了天山山脈,相助天山山脈一片所有的部落成功的擊退了三國人馬之後,一個轉身就翻臉不認人的揮兵滅了‘宀氏一族’。”
當年,所有的一切,原來不過是‘東清國’先帝與左相兩個人的陰謀而已。
四國,皆要天山山脈這一大片領域。‘東清國’不想四國平分,嫌那樣分到的領土太少。於是,就藉着‘兄弟之情’施恩、相助天山部落逼退了三國。之後,在三國兵馬離開、天山所有部落人民聚在一起欣喜慶賀之際,就趁其不備的……
雲止平靜的聽着,沒有想到,風氏部落竟還有這樣一段歷史。
“對了,小族長,你怎麼會落入海中的?還撞傷了頭?”另一個人在這時,適時的轉移開話題。不想氣氛太過沉重了,也不想去回憶那一段不堪回首的過往。
雲止望向開口之人,歉意的、淺笑着搖了搖頭。表示,她也不知道。
“小族長,族長說,你以後都會留在這裡,永遠不走了,是不是?”又有一人開口,問道。
雲止想了想,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風濁對外宣佈,她是他的‘親生女兒’,是他當年離開部落、出去外面歷練時,遺落在外面的女兒。畢竟,若是當衆說明她是風絮與其他人生的親生女兒,對風絮的名聲會不好。看得出來,風濁對風絮很好。
“下雨了,下雨了……”忽然,天空毫無徵兆下起濛濛細雨。
一行男子看着,立即站起身來,“小族長,下雨了,我們需要馬上回去。”每一戶人家家裡的男丁,都不是很多。一些曬着的穀物、臘物等等之類的東西,一旦下雨,就必須馬上回去收起來。
“你們都快回去吧,我自己一個人在這裡再坐一會。放心,若待會雨下大,我會馬上回去的。”
一行男子聞言,神色,稍稍猶豫了一下。最後,皆紛紛點了點頭,一個躍身入水,就如魚兒一般轉眼間消失不見。水性,非常之好。
細雨濛濛,在平靜的湖面上,無聲盪滌開淺淺漪瀾。
雲止坐在竹筏上,垂頭,靜靜的望着。任由白色的過長衣襬,拖延在腳下的竹筏之上。
——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落海?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受傷?也不知道自己以前的一切……疼痛的腦海中,對過去茫然一片。對未來,也一片茫然。
——難道,她真的要留在這裡。然後,在祭祀之前嫁人麼?
——可是,不留在這裡,又可以去哪?這裡的一切,難道不好麼?風絮與風濁,難道不好麼?
望着望着,雲止忍不住抿了抿脣,對着湖中依然自由自在、無拘無束遊動着的魚兒蹙起了眉梢。許久許久,似有似無的嘆了一口氣。想着,還是走一步算一步吧,莫要庸人自擾。或許,哪一天就自己恢復記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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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處,湖岸邊。
“宸宸,你突然讓小小魚叫我回來,有什麼事?”
“本相說了,莫叫本相‘宸宸’。”宮宸戔亙古不變的面容,一時,竟隱約裂一條縫痕。
“哦,你一說‘別叫’這兩個字,這讓我突然想起來,我走的時候,似乎告訴過小小魚,就算天塌下來、地往上升,也千萬別來叫我回來。”說話的,就是雲止之前所見的那一個四十餘歲、名叫‘風逸’的男子。但見他,身形偏瘦、高挑,身着一襲有些洗白了的灰袍,留着兩撇鬍子。
“……”
“對了,宸宸,你突然讓小小魚叫我回來,到底有什麼事?”
“……”宮宸戔臉上的裂痕,強行一絲一縷復原回去,決定不再糾結那‘宸宸’二字,開門見山問道,“族長將族人叫過去,是爲了什麼事?”
宮宸戔此刻,自然已經清楚的知道是爲了什麼。不過,還是問上一遍。
“哦,你一說這族長,這讓我突然想起來,我剛剛似乎太過專心看小族長、與小族長說話了,都還沒有與族長和族長夫人說上一句。不行,我得再去見一見族長,我有話要當面與族長說。”風逸聽着宮宸戔的詢問,腦中,忽然一明,想到了什麼。於是,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額頭,轉身就要離去。
“你去之前,能先告訴本相,剛纔族長都對你們說了什麼?還有,你口中小族長的態度?”這,纔是宮宸戔真正想要問、想要知道的。
“這個,你一說小族長的態度,這讓我突然想起來,”風逸的腳步停下,轉過身來,“小族長最後對我說,她說‘我不該和你說話的’。但她這話是錯的,怎麼能不和我說話呢?她不能這麼偏心,不能因爲我老了那麼一點點就……可是,我老麼?我一點也不老呀,哪裡老了?宸宸你說……”
“本相,也不該和你說話的。”
宮宸戔望着面前過分糾結自己年紀的風逸,委實後悔,問誰也不該問他。
“宸宸,你怎麼與那小族長說一樣的話?對了,你們一道出現的,你這麼急着找我來問,是不是你也想成爲小族長的夫君?可是,小族長的夫君,必須是族內的人,你恐怕是不行了。雖然,你長得很好看。倒是我那一個傻傻的侄兒,小族長還親口誇了我那侄兒長得一表人才呢。其實,我也不錯的,只要稍微的打扮一番,當年,你可不知道,全族的人都拜倒在我的腳下,想嫁給我……”
“……”
“哎呀,下雨了……”
毛毛細雨,毫無徵兆落下來,如牛毛、如銀針。
宮宸戔看着,薄脣微微一勾,“下雨了,你還不馬上回去收拾曬在外面的穀物?”
“哦,你一說這穀物,這讓我突然想起來,我好像曬了好多穀物在外面。這穀物一旦不小心淋了雨,就會開始發黴,就會……”
“……”宮宸戔面容的裂痕,再度一現。復又,快速撫平回去。
下一刻,宮宸戔一個轉身,越過滔滔不絕的風逸就往‘風湖’那一方向走去。幾天時間,着實該吸取教訓。這世間,跟誰說話,都不能和風逸說話。
不然,即便是廟堂中供奉的佛像,臉上的磚瓦也非要一塊一塊掉光不可。
“唉,你怎麼就這麼走了?”風逸見宮宸戔離去,連忙在背後招手。再一嘆,“唉,如今的年輕人吶,就是這一點不好,一點耐心都沒有,怎麼不等我把話說完?對了,我剛剛說到哪裡了?”撓了撓自己的頭,風逸一副迷茫的樣子。旋即,再踮起腳尖,急忙對着前方離去之人再招手,“唉,宸宸,我剛剛說到哪裡了?你先別走,先告訴我……”
前方之人,越走越快。
白色的身影,片刻間消失在細雨朦朧之中。
“小叔,下雨了,快回去吧。”這時,一抹溼漉漉的身影,在前方一晃而過。
風逸聞言,頓時,又一拍自己的頭,跑步追向溼漉漉的身影。欣喜道,“我想起來了,我剛剛說到,穀物淋了雨,是會開始發黴的。小小珞,你別走那麼快,你等等你小叔叔……”
前方,溼漉漉的身影,聽着身後傳來的那一道呼喚,腳下的步伐一時不慢反快,一溜煙無影無蹤。
……
風湖,湖面廣闊,方圓有數十里之大。放眼望去,平靜的湖面,儼然如一張女子的臉龐。點點落下的細雨,似正在爲這一張臉搽脂塗粉。
雲止坐在竹筏之上,欣賞着眼前這美麗的湖光山色。
儘管,雨似乎越來越大。可不知不覺深深沉迷其中、流連忘返,卻依然不願轉身離去。
這時,只見煙波浩渺的廣闊湖面上,一竹筏,冒雨划來。竹筏上,除了那一個用竹竿撐竹筏的族人外,便隻立着一襲金絲繡邊的白衣。白衣之人,單手撐着一把米黃色的油紙傘。白色的衣袍,隨風飛揚在身後,飄飄逸逸,如夢似幻。傾世無雙的容顏,因着距離的縮近而漸漸變得清晰。是他——那一個不久之前碰過面的男子。只是,還不知他叫什麼名字。
雲止擡頭望去,竟片刻移不開視線。
同時,心底深處,因不知那白衣男子的名字,而閃過一絲若有還無的輕微遺憾。
宮宸戔到來後、在劃竹筏之人停下之際,邁步,不急不急的踏上了雲止所在的那一竹筏。白色的衣襬,在竹筏的輕微沉浮動彈中,略有所沾溼。
雲止一時,只能仰頭望去。心中,總感覺,有一股說不出的異樣熟悉感。
宮宸戔將手中的油紙傘,往雲止頭頂那邊移了移。低頭,望着雲止,道,“風逸讓本相來接你,不過,本相似乎‘忘記’多帶一把傘了。”那‘忘記’二字吐出之時,他面不改色。深諳的黑眸中,隱約劃過一絲輕柔笑意,不知是真是假。
“風逸?”雲止聞言,腦海中,不覺劃過風逸的樣子。
先前,在殿內,她看他四十餘歲的樣子,也算是長輩。於是,在風濁的介紹下,對其他人都只是略微的點了點頭,對他卻是主動出聲一問候。可不想,短短几個字,後面,只聽他滔滔不絕的一個勁說下去。尤其是那一句‘這讓我突然想起來’,可謂是記憶猶新。只一眼,雲止便深深記下了他,想忘記都難。只是,風逸怎麼會讓人前來接她?
心下詫異着,雲止站起身來,禮貌一笑,“謝謝。”
宮宸戔不語,不動聲色的打量起面前的雲止。一襲白衣女裝,長髮用一根白色的絲帶簡簡單單綁在身後,光潔的額頭上,還殘留着一小點微紅,應該就是撞傷頭後留下的那一個傷口了。容貌,與以往一模一樣、沒有變化。不過,神態卻……確實是有所不同了。尤其是那一雙望着自己的眼眸,再找不到當初那一絲冷冽與拒他於千里之外的冷漠。不過,還是同往常一樣的瀲灩生輝。同時,多了一絲澄清,如一彎清水。
半響,開口,面不改色依舊,“阿止,真的忘記本相了麼?”聲音中,含着一絲黯然與心痛。
雲止一怔,那一股熟悉感,不會錯。可是,真的想不起來了。或許,面前之人知道自己的過去也不一定,“抱歉,我……”
“剛纔,本相故意說是風逸讓本相來的。事實上,本相只是不相信他們所說的你失憶了而已。你該知道,本相之所以會來,是因爲擔心你呀?你下雨了都還不回去……可是,本相沒想到,你竟還真的相信了,你真的不記得本相了?”
“你……”雲止望着宮宸戔的神色,腳步,一時不自覺微微後退了半步。
宮宸戔走近,再問,“真的不記得本相了麼?”
“抱歉……”
“你再仔細看看,看看能不能記起本相來?”
雲止聞言,抿了抿脣。重新認真的審視起面前之人,可半響,“……你究竟是誰?”
“本相,乃是你的——未婚夫。”一句話,怎還‘面不改色’四個字足以形容?宮宸戔完美的掩飾着眸底深處那一絲笑意,確定雲止是真的不記得了。不過,不記得事情了,還不給他省事。一轉身,竟要選夫君?竟給他弄出這等事情來?還誇別的男子‘一表人才’?一字一句,認認真真道,“本相,乃是你的未婚夫。本相爲了你,幾乎廢了一身的武功。可不想,你卻……”
說着,宮宸戔神色一黯然,忽的一個轉身,背對雲止,不再說下去。
划着竹筏送宮宸戔到來的那一名族人,早已經划着竹筏離去。因爲,宮宸戔告訴他,他會劃,他有事要單獨與小族長說。
雲止震驚了,他是她的未婚夫?
那神色、那語氣,並不像是在說假。他還爲她廢了一身的武功?
一剎那,雲止平靜的心,不受控制的輕微一動。望着面前的峻拔背影,望着背影周身散發出來的氣息……下一刻,從身側繞過、走上前去。
歉意更深,重複那一句道歉道,“對不起,我真的不記得了。”
“一句輕描淡寫的不記得了,就可以重新選夫君?就當什麼事都沒有了?那本相這個未婚夫,又算什麼?”
宮宸戔顯然不接受雲止的道歉,再一側身,側對雲止而站,望向前方白霧朦朧的湖面。
“對不起,我……我……我這就讓孃親與父親取消這一件事。”
雲止連忙脫口說道。而,‘孃親’與‘父親’這兩個陌生的稱呼,喊得還不是特別的習慣。
宮宸戔眸底的笑意,一閃而過。只是,面朝着湖面的方向,不容人察覺。沒想到,失了憶的她,倒是比沒有失憶之前‘可愛’多了。但面上,卻依舊是得理不饒人的低沉,“難道,你不該就這一件事,‘好好的’的向本相道歉道歉麼?”
“……”我已經道歉了……雲止想說。
宮宸戔側對着雲止而站,沒有看雲止,但卻似乎知道雲止想說什麼似的。
隨即,不徐不疾的轉過身來。一邊撐着手中的油紙傘,往雲止頭頂移過去一分。一邊垂眸,一眨不眨的凝望着面前近在咫尺的雲止。認真道,“你可知,這些天來,本相有多擔心你?你可知,本相沒有你的消息,又有多焦急與不安?可是,本相萬萬沒有想到,在本相那般擔心着你、爲你寢食不安的時候,你卻在這裡選夫君,你對得起本相麼?”那‘擔心焦急’幾個字不假,如何會不擔心?只是……
雲止一聽,確實是自己做得有些不對。雖然,她撞傷了頭,失憶了,什麼都不知道。
而,眼前這一雙直直望着自己、倒影着自己身影的深不見底黑眸,雲止望着望着,徒然有些深陷其中,移不開視線。
“那你說,你該不該向本相好好道歉一番?”
該,確實該,非常的該。雲止剎那間回過神來,爲了掩飾自己那一瞬的異樣,頭一低,連忙道,“對……”
“本相要的,不是這一聲不痛不癢的‘對不起’。”
“那你……”
雲止聽着,低垂着的頭,本能的再次擡起來,想問問面前之人要什麼?
卻不防,擡頭的那一剎,脣畔一軟,面前之人毫無徵兆的低頭親吻上了自己。剎那間,渾身一僵,雙眼因難以置信而猛然睜大。
“本相,是你的未婚夫。”
一親之後,在雲止呆滯之際,宮宸戔一擡頭,拿捏着‘未婚夫’那一張王牌。隨即,再低垂下頭去。不再是如剛纔的淺嘗及止,而是深入之中。似乎,隱約帶着一絲懲罰之味,懲罰面前之人崖岸上對他出手、懲罰面前之人竟一轉身要選夫君。儘管,她失憶了。不過,失憶絕不是藉口,也要懲罰。若是他不出現,或許她真就……
雲止整個人僵硬住了,任由宮宸戔爲所欲爲的親吻着。‘未婚夫’三個字,難道,就是心底那一股熟悉感的原因麼?
雨,漸漸的,越來越大了。
煙波浩渺的廣闊湖面中,竹筏之上,油紙傘之下……
宮宸戔沒想到,雲止竟這般聽話的讓他親。薄脣脣角,不覺輕勾起一絲弧度。良久,戀戀不捨的擡起頭來,暫且放過面前之人,嚴肅道,“待會兒回去,馬上告訴他們本相的身份。然後,取消選夫,知道麼?”
“可是,兩個多月後的祭祀,我……必須成親。”
眼下看來,‘風絮是自己親生母親’這一件事,是不會有錯的了。那麼,若是她回去宣佈,然後,告訴他們她不能與族內的人成親,那……雲止輕微擰了擰眉,神色中,閃過一絲輕微的爲難。絲毫沒有意識到,面前之人正攬着自己的腰身。貼近的距離,是何等的親密?
風過去,揚起兩個人各自的衣袖,糾纏不休飛揚在半空之中、濛濛細雨之下。
宮宸戔聽着,濃眉,輕微蹙了蹙。關於天山部落一脈的祭祀,其重要性,他是知道的。風絮與風濁並沒有騙雲止。既然,她真的是風絮的女兒,那這成親,就必須……
------題外話------
邪惡的宮相,只能說,這只是邪惡的開始,後面會有更邪惡的。
風華:晚上要不要二更呢?
風逸:說起二更,這讓我突然想起來,風華言而無信好幾次了,難道不該補償麼?
風華:晚上十一點鐘,二更!嘿嘿,風逸這個人,喜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