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九千歲到!

鳳眸冷眯,頗是不悅,“千絕不在?爺讓他留下來保護夫人,他擅離職守?”

“千絕去找您了。”霍靖看了看主子的臉色,心情沉重地說,“爺,其實……這幾個月來發生了很多事。”

“晚些再說給爺聽。”顧玦蹙了蹙眉,轉身出門,下樓佐。

他的‘死’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他心裡大抵有數。

所以,他瘋了地趕回來,最想做的第一件事,那便是親眼確定她和孩子的安危渤!

“爺要去哪?”霍靖跟在後頭,着急地問。

“醉心坊。”

“可是……夫人不在那!”

爺這兩個月到底發生了何事?好像對天都發生那麼多事一無所知。

就要下樓的身影,戛然停下腳步,顰眉,徐徐回身,陰冷柔柔地吐出兩個字,“不、在?”

看到主子不太妙的神色,霍靖心底不由得打了個顫,試圖引開他的注意力,“爺,您要不要先去看子冉姑娘?”

“霍靖,爺幾個月不在,你就忘了爺的耐心有多好,是嗎?”眸色轉冷,俊臉非常之不悅。

“奴才不敢!”霍靖惶恐地躬身,不敢再瞞,“夫人她……在蕭府。”

“蕭……府?”顧玦眯起鳳眸,譏笑勾脣,“是爺聽錯了,還是你說錯了?”

“奴才沒說錯,爺也沒聽錯,夫人……確是在蕭府。”霍靖已經開始感覺頭皮發麻了。

“蕭府又誰死了?”

“呃……”

“沒人死,她去蕭府作甚?”

在爺的心裡,只有蕭府死了人,夫人才會去弔唁嗎?

爺果然真的沒聽到任何關於這幾個月來天都發生的事,他極有可能是受了重傷,醒來後披星戴月趕回來的。

“爺,您不在的這些日子,發生了好多事。”霍靖說得支吾。

“你剛說過了!”俊臉已盡是不耐。

“因爲發生了好多事,夫人……夫人她……住在蕭府裡。”霍靖咬咬牙,如實說出。

住在蕭府裡!

顧玦俊臉乍然陰沉駭人。

短短几個字,將他不眠不休,一刻不停趕回來的思念瞬間擊潰。

【若是爺有朝一日要讓人取代妾身的位置,妾身能否求去?】

【爺,這就是妾身的決定,還請爺履行承諾,休了妾身,放妾身離去!】

【妾身求去,請爺成全!】

【若是可以,請爺給妾身一紙休書!】

一聲聲的求去迴盪在耳畔,就連他離開天都前,她跟他要休書的畫面浮現腦海。

她居然真的敢!

四周空氣彷彿凍結成冰。

靜,靜得可怕。

鬢前的髮絲無風飄動,爲那微垂的俊臉更添深沉和冷冽。

頎長的身影正隨着一點點握起的拳頭,緊繃着。

“說!怎麼回事!”他會了解清楚,再選擇要不要判她的罪。

霍靖自責地雙膝一彎,下跪,“是奴才的錯,是奴才把人趕走的!”

樓下早已被消息震驚趕來的奴僕們也紛紛跪地,異口同聲,“奴才也有錯!”

“說清楚!”

霍靖將事情從被緝異衛控制住幽府開始說起,說東廠也被高鬆接管後萬千絕親自去尋他,說爲了不讓她跟着受累,便狠心拒絕她回來,也說了皎月死了的事……

把所有知道的全都儘可能簡明扼要地說了,只除了,孩子的事,不忍開口告知。

話,已經說完一會兒了,可是聽的人卻沒有半點反應,那張俊美如妖的臉佈滿陰霾,鳳眸死寂般,平靜得很反常。

可是,霍靖跟着伺候了那麼多年,還是多多少少了解這個主子的。

他的手心開始冒冷汗,身子不由自主地打顫。

這樣平靜冷凝的氣勢,讓人連開口都不敢。

tang

從來波瀾不驚、殺伐果斷的爺,眼下,好像正在風暴邊緣。

再一次證明,風挽裳在爺的心中佔據着怎樣的分量。

不知過了多久,陰柔的嗓音終於打破這可怕的壓抑——

“讓人去問丞相府如何說。”他說完,舉步,拾級而下。

“是。”霍靖忙不迭跟在身後,戰戰兢兢,心裡悲喜交加。

“更衣!備轎!”穿過門廊,顧玦下令。

霍靖忽然停下腳步,帶着哽咽告知,“爺,子冉姑娘死了!”

前方的身影倏地身子一僵,停下腳步,赫然回身,輕身一閃,回到霍靖眼前,“你說子冉怎麼了?”

“子冉姑娘……死了。”

“……”高大的身形微微一晃,俊美的臉上在昏暗的燈色下刷白如雪,半響,他一把揪起霍靖,“葬在哪?”

“鳶尾山。”

尾音未落,頎長的身影猶如一陣風從眼前閃過,消失不見。

“爺,您當心些啊!”霍靖追出門外去,擔心地叮嚀。

“總管,方纔真的是爺回來了是吧?”還跪在門外的人,一個個站起來,還是不敢相信地問。

霍靖收回目光,回身,面對他們,“是,爺回來了!我們熬過來了!”

“太好了!”

得到確認,大家抱成一團歡呼,喜極而泣。

別具匠心的蕭府裡,飛檐高牆的廳堂前,迴廊環伺,奇峰屹立。

這宴席便是設在前堂花園中,兩旁酒席,堂前搭了戲臺子,可供客人聽戲。

蕭老婦人還在世時就常年養了個戲班子,需要他們的時候就得隨傳隨到,所以,這一點兒也不難。

因爲是臨時的,在菜色上,要做得出簡單又不失大方的菜,除了府裡的廚子,風挽裳還讓人去青龍街的飯館、酒樓請來廚子幫忙。

忙前忙後,最終緊鑼密鼓辦出來的宴席,總算沒讓蕭璟棠丟臉。

眼看,宴席已快到尾聲,蕭璟棠與幾位朝中官員在飲酒作樂。

而今,朝裡的人都認爲九千歲死了,蕭璟棠還頂着駙馬的稱號,即便雙腿已殘,卻仍受太后看重。更何況,他爲大長公主從此不能再娶,太后在這上面多多少少會惦記着補償他,再說了,不都說女婿是半個兒嗎?大家心中都明白,這蕭璟棠只怕會成爲下一個‘九千歲’。

有人看到桌上的駙馬心不在焉,順着目光看去,便看到一抹素白麗影抱着一罈佳釀,盈盈從花徑那邊走來。

她一頭如墨雲發簡單地盤起,盤成婦人髮髻,上頭除了一支木簪子,沒有更多的點綴,素白的提花衣裙穿在她身上也別有風情。可能是她自身有氣質,怎樣都是賞心悅目。

“駙馬爺,這女人,你當真要留下了?”有人忍不住地問道。

那可是九千歲用過的女人,雖說九千歲已經不在,但她的名聲早已傳遍整個天都了。

蕭璟棠淡淡地收回目光,放下筷子,舉杯笑道,“我倒是想。”

“這有何難,女人嘛,不就圖個依靠,何況她這樣的。”有人調笑。

蕭璟棠擡眸,溫柔地看着正往這邊走來的女子,輕笑,“我怕我配不上她。”

“駙馬爺真會說笑。”那人瞥了眼他的腿,乾笑,喝酒。

蕭璟棠不以爲然,一直溫柔地看着,看着她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彷彿看到她昔日笑盈盈走到他懷裡的樣子。

就在這時——

“九……九……”

門外忽然響起唱名的聲音,可是‘九’了半天也沒喊出個名堂來。

蕭璟棠瞧見風挽裳的腳步略微停頓,他沉下臉色,示意孫一凡出去看看。

孫一凡點頭,才轉身,那顫抖的聲音終於唱出個完整的名稱來!

“九……九千歲到!”

啪啦!!

在場所有人手裡的酒杯、碟碗都摔落在地,破

碎聲此起彼伏。

有的開始神色恐慌,大多是震驚和疑惑。

“九千歲不是死了嗎?”

“莫非是太后剛封高公公爲九千歲?”

“有這個可能。”

“或者,門外的小廝見鬼了也不一定。”

風挽裳聽到這聲高唱,手裡的酒罈子早已應聲落地。

她不管那些人在說什麼,也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面露狂喜,提起裙襬,繡鞋踏過地上潺潺流淌的酒水,不顧一切地朝府門狂奔而去。

鬼也好,妖也罷,只要是他,她都要。

“挽挽!”蕭璟棠擔心地喊,轉過輪椅去追。

瘋狂跳躍的心,急於想要看到他的心,風挽裳只恨不得自己生出一對翅膀,立即飛到他面前,撲進他懷裡,讓他的氣息和體溫安撫她痛不欲生的心。

但是,她跌倒了,在府門臺階前。

穿着夏裙,薄薄的一層,堅硬的青石板路磕破她的膝蓋,她滿腦子都是他活着回來了的驚喜,一點兒也感覺不到疼痛。

“挽挽!”蕭璟棠滑着輪椅來到她面前,彎腰扶起她。

剛巧,一雙銀絲皁靴邁入府門,站定,高高在上地俯視着眼前這對男女相互扶持的畫面,優美的脣形冷冷勾起。

薄晏舟傳來的事實是——

當日去遲一步,蕭璟棠爲救她被樹壓斷雙腿,他們確保她已安全後才撤離。

霍靖說,她是一個月後纔回到幽府的,抱着皎月的靈位。

因爲蕭璟棠爲她殘了雙腿,所以她回到他身邊盡心照顧!

八年的感情,確實是一觸即發!

風挽裳看到那雙皁靴,時光彷彿靜止,四周的一切自動消音。

她的視線隨着那雙皁靴緩緩往上看,熟悉的玉色錦袍,熟悉的玉勾腰帶,腰間少了她親自縫的錦囊。

他的手裡,抱着她同樣想念的小雪球,小雪球看到她也在微微拱着小身子,好像也迫不及待地想來到她懷裡。

最後,終於看到那張日思夜想的臉。

一下子,所有的心酸和煎熬在看到他的那一剎那,眼眶裡的淚,就像氾濫的江水,衝破閘門,洶涌滑落臉頰。

他還好好的,毫髮無傷地回到她面前。

依然是妖冶到令人驚心動魄的美貌,依然是天生優雅的氣質,依然是……

可是,好像有些不一樣了。

一樣的慵懶而高貴,一樣是攝人心魂的鳳眸,然而,此刻,看着她,裡面好像彌散着臘月飛雪般的冰冷,早已沒有了當初對她該有的一點點溫情。

那是絕對的冰冷,她被他盯得心顫。

他的眼神,並不陌生,也不熟悉,可她就是找不到昔日可以安心的色彩了,反而,很心慌,甚至,害怕。

順着他目光低頭一看,她這才發現自己忘了撥開蕭璟棠的手。

慌忙地,趕緊拒絕蕭璟棠的攙扶,卻不知,這動作,看在某些人的眼裡,是心虛。

蕭璟棠也震驚着顧玦的出現,直到手被撥開,纔回神,卻見她已興奮地走上前。

“九千歲!真的是九千歲!”

“天啊,九千歲居然沒死!他活着回來了!”

“那是人是鬼?”

……

現場,你一言我一語,像是炸開了鍋。

風挽裳完全聽不見任何聲音,欣喜若狂地走到臺階前,見到他走來,她停下腳步,擡手抹去淚水,笑着等他來到面前。

顧玦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鳳眸也越來越冷。

一步、一步,拾級而下,依舊是閒庭信步般地優雅,可卻有人感覺到他周身散發的冷意,不由自主地後退一大步。

終於,他站定在她面前,俯首看着她,修長好看的手一如既往,一下一下地撫着懷中小雪球。

這些熟悉的動作,都讓她想及、念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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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來了,毫髮無傷,還是那個俊美妖冶,優雅高貴的九千歲!

他還活着,真好!

最好的是,他還像從前一樣活着,什麼都沒有變,應該沒遭受太多的苦痛。

真的很好。

她笑着喜極而泣,但是,擡眸對上他的眼,她嘴角的笑容僵住,因爲,鳳眸雖含笑,卻是冷若刺骨,嘴角的弧度,是嘲弄。

“爺?”她不解地轉着眼珠子,想要在他眼裡,在他臉上找到熟悉的溫柔。

可是,找不到。

這,真的是他啊?真的是顧玦嗎?

顧玦俯首,鳳眸掃過她尚算平坦的小腹,幾不可見地蹙了蹙眉,緊盯着她,薄脣,一點點貼近她有些蒼白的脣瓣。

風挽裳頓時鬆了一口氣,是他沒錯,若非他,他不會這般直接。

他最愛這樣子對她了,從來不管任何場合。

垂眸,看着放大在眼前的俊臉,熟悉的氣息湊近,她伸手,微微主動往前,然而——

在兩人的脣快要吻上一解思念的時候,他倏然別開,貼近她耳畔,“爺沒死,失望嗎?”

她渾身僵硬,彷彿被雷擊中,就要抱上他的雙手僵在半空,整個腦子因爲他這句話,一片空白。

爲何開口就是這樣的話?

她震驚地倒退一步,不解地看向跟他前來的霍靖。

霍靖只是低頭嘆息,略顯無奈和失望。

在霍靖那裡得不到答案,他看向她,茫然地搖頭,“你可是還計較當日你離去前,我同你要休書一事?”

“休書?你不提,爺還忘了。”顧玦冷笑,將小雪球丟給身後跟着的霍靖,上前一把扣起她的左手皓腕,眸光掠過系在上面的紅繩,遂,低頭看她,嘴角依舊勾着嘲弄地弧度,“關於你的流言,爺聽到好多種版本。有的說,爺一死,你就迫不及待地回到舊相好身邊,而今給蕭璟棠暖-牀?無名無分?”

“不是這樣的!”風挽裳慌忙搖頭,想要解釋,他卻又打斷她的。

“還有的說,你而今是駙馬的賢內助,助他奪回權勢?”說着,他擡頭掃了眼府內的宴席,一看就知道是誰張羅的,低頭,重新看向她,“果真是賢惠啊!”

“爺就不想聽妾身親口說嗎?”風挽裳淚眼婆娑地看着他,帶着懇求。

他也相信那些流言嗎?

“說什麼?說休書嗎?”他冷笑,倏地鬆開她的手,沒有一絲留戀地鬆開。

明明他力氣不大,可風挽裳卻是站不穩地踉蹌兩步,茫茫然地看着被拋開的手,彷彿,他這一鬆手,再也不會被握住。

她真的慌了,日盼夜盼他回來,她不想是這樣子的相見。

回身,看向他,“爺……”

“爺今夜是來祝賀駙馬大喜的。”他卻又在徐徐地沉聲打斷她。

她明明就站在他身邊,他卻再也看不到她,眼裡也沒有她。

顧玦一雙鳳眸徐徐落在蕭璟棠的雙腿上,輕笑,“駙馬可真是因禍得福,本督跟閻羅王下了兩個多月的棋,才肯放本督回來,這一回來,損失不少。”

殘了一雙腿,一輩子無法行走,還因禍得福?

這九千歲的嘴還是一如既往地毒啊。

衆人不由得暗自腹誹。

風挽裳卻是心如刀割,跟閻羅王下了兩個月的棋,說得輕鬆,不知他背後是如何撐過來的。

兩個月……

幸好,他撐過來了,活着回來了。

既然他要忙着祝賀,那等他不忙了她再同他好好解釋。

他回來了,她有一輩子的時日可以跟他解釋,總能解釋清楚的。

風挽裳把迫不及待想要傾訴思念的衝動往心底裡壓,心疼地看着他的側臉.

燈影一明一暗地打在他臉上,但她還是看得出來,瘦了,憔悴了。

這兩個月,他到底經歷了什麼?

還可以說得這麼輕鬆

,依然把所有經歷的苦難掩飾得那麼完美,完全讓人看不出他是剛從鬼門關爬回來的人。

蕭璟棠看向站在他身後臉色蒼白,雙眸緊緊膠着在他身上的風挽裳,心下涼透,心房好像才點亮一點點光芒,又一下子熄滅,徹底黑暗。

挽挽,他的挽挽那麼深情地凝視着那個男人,哪怕那個男人已不屑回頭看她。

他滑動輪椅過去,先是擔心地看了看風挽裳,纔看向顧玦,“九千歲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本督覺得這話對極,自古福禍相依,就是不知這禍……”雙手接回小狐狸,鳳眸徐徐地掃過在場所有人,勾脣,“落在誰身上?”

衆人渾身打了個顫,只覺得好冷。

明明是六月盛夏,卻好像是臘月寒冬,連微風都是凜冽的。

顧玦卻懶得再多說一句,徑自走向那邊的席位,在一張桌子前站定,意思很明顯,等人收拾。

目光從未離開過他的風挽裳趕緊吩咐人,“快,把桌子收拾乾淨。”

他極愛乾淨,那次他從雲中王手裡救出她,衣裳上染了血,兩道好看的濃眉緊緊蹙起,直到當場換上乾淨的衣裳才舒展開。

對那件事,她記憶深刻。

不,應該說,她對他的每一件事都記憶深刻。

可是,風挽裳的吩咐卻沒人動手,她有些尷尬,忘了這裡的人不是由她支使。

“無妨。”她淡淡一笑,親自上前收拾,不想讓他站太久。

那笑容,卻是所有人在這兩個月裡看到的唯一一個真正的笑容。

“還不照做!”蕭璟棠怒斥愣着不動的丫鬟。

顧玦徐徐擡眸看去,看到她收拾得挺利索,冷笑,“你當別家的主母倒也是順手,是爺調-教得太好?”

風挽裳手上收拾的動作僵住,他這些話,每一個字都好像一把錘子,敲在她心上,窒痛。

雖然,過去他也曾多次用這樣的口吻跟她說話,可是,這一次,不一樣,這次很明顯地冷嘲熱諷。

好不容易壓下的酸楚和委屈又涌上心頭,她想他擁她入懷,不想他這樣子諷刺她。

終於,她做了一個決定,走到他面前,昂頭看着他,“爺,妾身想同你單獨談談。”

什麼輕重,什麼大局,此時此刻,她顧不了那麼多了。

她苦苦等待他回來,不是要這樣的結果。

顧玦看到她拳頭攥得緊緊的,好似要跟誰拼命的樣子,輕哂,鳳眸徐徐地掃過在場每一個人,“你問問他們同不同意。”

風挽裳怔住,不解他何以這般說,扭頭看向衆人,只見那些賓客忙不迭一個個擁擠地往府門擠。

原來,他不願挪步,想要單獨跟他說話,只有別人走。

但是,一窩蜂地擁向府門時,忽然有人提出疑問,“而今,東廠是高公公統領,朝中大事是太后親自處理,九千歲還是以前的九千歲嗎?”

於是,所有人剎住腳步,回頭,齊刷刷地看向站在那裡的九千歲,好像也沒那麼可怕了。

風挽裳心裡着急得不得了,有些怨他們停下腳步,怨他們回頭。

可是,她也不由得擔心地看向他。

是啊,他的氣勢確實還是以前的九千歲,可是,他的排場……

沒有千絕,沒有廠衛,有的只是一個老總管。

他回來了,可是,而今的天都已不是他沒離開時的天都,朝中勢力也不是他離去前的局面。

等於,他要重新來過?

顧玦看到那張桌子很快就收拾好了,抱着小雪球過去入座,當那些去而復返的人不存在。

就在那些人在去還是留之間舉棋不定時,就在風挽裳打算上前同他解釋時,蕭府門外,整齊劃一的腳步聲打破夜的寂靜。

有馬蹄聲,車輪軲轆聲,以及行動間盔甲碰撞的聲音。

“太后駕到!”

一聲尖銳的高呼,嚇了衆人一大跳。

因爲,不敢相信,這麼晚了,太后還會駕臨。

而能讓太后在這麼晚的時辰裡冒着危險出宮的只有一個人,那個人就在那裡淺啜佳釀,剛活着回到天都的九千歲!

那他們方纔的放肆,豈不是……

所有人都紛紛出去跪地迎接。

隨着禁軍開路,馬車停在府門前,太后一身鳳袍從馬車裡下來,也顧不上免衆人的禮,着急地往裡走,直到看到那個抱着小狐狸,站在那裡恭迎的男子,她才放緩腳步,銳利的雙眸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就連攙扶她的高鬆親眼看到顧玦活生生地站在那裡,也徹底驚呆,甚至忘了跟上太后的腳步。

怎麼可能?

顧玦怎麼可能還活着?

以那樣的傷,不可能還能活着!

可是他卻活生生地回到天都了,這是怎麼回事?

難不成這顧玦還是九命貓妖不成?

“顧玦?你當真是顧玦?”太后緩緩走近,不敢相信地問。

半個時辰前,有消息傳入宮中,說是顧玦回來了,就在蕭府。

爲此,她特地親自趕來瞧,沒想到是真的。

“回太后,是奴才。”顧玦將小雪球交給身後的霍靖,躬身作揖,“奴才幸不辱命,已完成太后交代的事,但奴才歸來,未能馬上入宮覆命,請太后恕罪!”

太后凌厲的目光盯着他瞧,“爲何有消息傳來,說你回國途中遇刺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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