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挽裳身子一僵,立即回頭,同時倒退好幾步,滿心戒備地看着突然出現的雲中王。
這人酷愛鮮豔的顏色,一襲豔麗的藍緞錦袍,依舊是披頭散髮,永遠的孤芳自賞貌。
雲中王收起骨扇,看向鳳鸞宮緊閉的殿門,面露憂色窒。
那把扇子,她認得,正是那日顧玦在梅林救她時的那把。
她看着刺眼、反胃,想要將那扇子搶過來毀掉,不想有關於顧玦的任何東西落在他手裡,讓他拿來睹物思人戛。
頭一次,她有如此強烈的佔有慾。
“他還是和以前一樣,爲達目的,不擇手段,包括對自己狠。”雲中王幽幽嘆息。
風挽裳不想聽他一副很瞭解顧玦的口吻,轉身往另一邊走去。
他輕身一閃,站在她面前,攔住了她的去路,也擋住了她看向殿門的視線。
“以爲這般跟着他,就能抹掉曾經發生過的事嗎?”雲中王傾身貼近她。
她站定,努力剋制着作嘔的衝動,不讓自己退縮,凜然地面對他。
“你應是看過他的身子了,有沒有覺得他身上的肌膚晶瑩剔透?薄得好似透明的?那是因爲……他爲一個男人變成這樣的。”
風挽裳花容失色,身子微微踉蹌。
顧玦的肌膚的確是異於常人,至少與別的男子的肌膚不同,好似是被精心調理出來的。
爲一個男人?
除了這個雲中王,還有另外一個男人?
昨日,在離開皇宮回幽府的路上,她也是說服自己好久,才接受他那樣的,這會又告訴她,還有另一個男人?
他那身冰肌玉骨是爲了一個男人塑造成的?
忽然間,她自詡平靜的心,好亂好亂,靈魂裡有兩股力量在左右撕扯,在接受和抗拒之間,誰也不願意妥協誰。
原來,早已比想象中在乎,因爲在乎,所以介意,所以,難以接受。
“呵呵……才知道這些就這樣了,若是知道全部,你還不得瘋掉?”看到她搖搖欲墜的樣子,雲中王快意地譏笑。
風挽裳抱着小雪球的手緊攥成拳,她後退一步,蒼白如雪的臉緩緩擡起,澄澈如秋水的雙瞳很堅定,很堅定地看着他,淡淡一笑,“多謝雲公子告知,日後,我會更加細心照顧我家爺的,尤其是他的肌膚。”
原來,她也可以這般不服輸。
“你……”雲中王愕然。
她居然沒有覺得羞辱,沒有憤怒?淡淡的笑意比歇斯底里更具殺傷力!
他嗤笑,“你這女人不太正常吧,他是個太監你不嫌棄,而今知他斷-袖你也不嫌棄,本公子今日倒是大開眼界了。”
“我已接受他是個太監的事實,至於他斷-袖……那是從前,我只看到他的現在。”
她在口是心非,她知道。
不介意?怎麼可能。
可是,她又有何資格介意?
他心裡有人,他親口承認過。
然後又出現一個雲中王,而今,又出現一個不知名的男人。
她的介意真的算不了什麼。
說到底,她也只是他名義上的妻而已。
雲中王瞥向她的右手,“殘花敗柳果然什麼都不介意。”
“你說誰殘花敗柳?”陰柔的嗓音自身後響起。
雲中王回身看去,就見俊美的男子從鳳鸞宮裡徐徐走出,整個人就像是方釋放過的樣子,渾身上下都散發着慵懶邪魅的氣息,只是,細看的話,鳳眸裡迸發出的又豈止是冰凍三尺的威力。
他眼神放柔,譏誚,“她手心裡不是烙着呢嗎?”
風挽裳緊緊盯着他,看到他的那一刻,第一個念頭不是他是否曾斷-袖的問題,而是擔心他的身子狀況。
顧玦停下腳步,鳳眸徐徐往後瞟,“太后,您也聽見了,衆目睽睽下侮辱太后您賜給奴才的女人,毀奴才的面子,也就等於是毀您的面子,如此特使,當真是爲兩國交好而存在嗎?”
聲音優雅從容,不疾不徐,
tang不慍不怒。
太后由太監攙扶着從殿裡走出來,雍容高貴,凌厲逼人。
雲中王也不慌,行了禮後,笑道,“我說的也不過是事實。”
“好了,雲特使昨日前來沒見着哀家,故今日又入宮,顧玦,你也一道進來聽聽關於北嶽那邊傳來的合作意願吧。”太后有意要平息此事。
“司禮監裡有重要的奏摺尚未批閱,請太后允許奴才先行告退。”顧玦躬身,淡淡請準。
“罷了,你退下吧。北嶽東王-剛被封爲攝政王,你好好物色人選送過去,三年前你送的那一個聽說還滿合他心意的。”太后擺擺手,目光凌厲地落在做太監打扮的女子身上。
他居然因爲這女子被羞辱了而婉言違揹她的意思?
這似乎比當年他開口跟她要的那個女子還重要?
“是。奴才告退。”顧玦斂起異樣的神色,躬身後退幾步,轉身,扯着還低頭行禮的女人離開。
風挽裳被他拉走,這一轉身,就看到剛好來到宮門外的蕭璟棠夫婦。
她怔了一下,對上那雙期盼的目光,趕緊低頭。
很奇怪,她的心,好似真的對他完全麻木了,不再悸動,平靜得好似陌生人。
顧玦對他們頷首而過,她也對他們粗略施了一禮,便經過他們,被拉着揚長而去。
雲中王的目光貪戀地望着那個修長的背影,心越發空洞了。
蕭璟棠將這樣的眼神收入眼底,又扭頭目送那已經上了輦的二人,再看向雲中王。
他很肯定,挽挽不認得此人,那方纔這人眼裡的貪戀是對……九千歲?
“高鬆,招呼雲特使進來吧。”太后發話,轉身入內。
蕭璟棠走在公主身後,經過雲中王時,對他禮貌地微微頷首。
也許,這人身上有他想要的消息。
……
輕紗縹緲的步輦裡,風挽裳拘謹地佔着極小的位置坐,還是擔心地看了眼旁邊異常安靜的男子,“爺可還好?”
儘管心裡提醒自己不能表露出半點排斥的意思,可她絲毫不知自己的身子很明顯地一直往外傾。
男子手搭在扶手上,指背輕抵脣瓣,幽深的鳳眸炯炯有神,安靜地盯着身子越來越往外傾的女子,那是一種由裡到外的排斥。
“嗯。”他取出一杆竹管給她看,“這叫煙槍,今日能沒事全託它的福。”
風挽裳認得出那是在坐轎子入宮時,他手裡拿的那一支,不由得靠近了些,將那煙槍拿過來端詳一把。
她左看看右看看,都沒看出個所以然來,他趁機傾身過去教她,“這裡煙葫蘆,這是菸頭,這是菸嘴,把東西放到煙葫蘆裡去燒,從這裡吸。”
“如此,爺還不是吸食了那個烏香?”淡然的清眸裡流露擔憂之色,兩人靠得如此近,她已無心察覺。
顧玦輕笑,他就知道她昨夜聽見了,今日纔跟着入宮。
“爺這個不同,這個有機關。”他握起她的手指往煙槍上摸索,然後在第三節的時候摸到一個凹凸得不明顯的東西,輕輕往裡一按,菸嘴裡緩緩冒出煙霧,冰冰涼涼的。
她嚇得立即別開臉。
看到她驚慌的模樣,他笑,“爺還會害你不成?聽聞這叫乾冰……”他貼近她耳朵,悄聲說,“爺就是靠它騙過太后的。”
倏然貼近的惑人的嗓音叫風挽裳身子猛然戰慄,他的聲音還在耳畔綿綿地說,“其餘的,太后看到後,鳳心大悅,那可比她給的竹管好多了,如此也可轉移了太后的少許注意力,降低了她的洞察力。”
“嗯,爺沒事就好。”她低下頭,淡淡地說,知他不用在吸食那個會叫人生不如死的東西,她也就放心了。
似乎耐心用盡,他伸手一把將她扯過來。
她一下子側身撲到他懷裡,手裡能給她力量的小雪球也嚇得跳到腳下躲起來了。
她的臉被他挑起,“又聽到什麼了?”
他陰柔低聲,完全聽不出半點慍怒。
感覺到他指上的冰涼,不由得想起那人說的
關於他的冰肌玉骨是如何來的,她微微別開臉,他卻先一步洞悉了她的想法,猛地捏住她的下巴,強硬地逼她面對他。
“難聽的話,爺不聽也罷。”她垂眸,淡淡地道。
他鬆了手勁,手指撫着她的脣,一下一下的,目光也盯在上頭,但卻不含任何情-欲,反而很深,很深,叫人不知他在想些什麼。
她的身子竟開始顫抖,就像最初他也是這般以指摩裟她的脣的時候,甚至比那時候還要顫抖。
“小挽兒,爺的過去並不光彩。”忽然,他說。
忽然,她僵硬。
她知道,從雲中王那裡知道了,只是,聽他這般親口承認,她覺得晴天霹靂,蔚藍的天空在剎那間晴轉多雲。
她臉色白得幾近透明,低下頭,木然地說,“爺以後不那樣就好。”
沒有資格去介意,她不介意也毫無意義,所以退回到只是妻子的位置。
看着她迴歸最初的淡漠,他順勢將她按入懷中,輕輕擁住,想說什麼,終是沒說。
後腦被他的手按住,她的臉被動地埋在他身前,高度正好是他心口的位置,如此,她好似在親吻他劇烈跳動的心,而自己的心,卻已冷卻。
……
“特使大人,請留步。”
雲中王才走出鳳鸞宮,蕭璟棠便後腳追了出來。
雲中王停下腳步,看向他,“駙馬爺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只是有幾個問題想問特使大人。”
“駙馬爺請講。”
“特使大人可是早已認識我國九千歲?”
雲中王挑眉看他,“駙馬爺想知道什麼?”
“特使大人知道的,本官都想知道。”蕭璟棠爾雅地笑道。
“呵……”雲中王笑了笑,忽然眸中流轉一絲精光,思忖了下,道,“駙馬爺若真的那麼想知道,三日後,雲中閣見。”
拱手,離開。
蕭璟棠看着他的背影,勾脣。
雲中閣,聽說起初是一個男倌館在被九千歲掃了後,便改爲雲中閣,一個舞文弄墨的地方,暗地裡幹着什麼樣的勾當又有誰知呢?
※
顧玦很晚很晚纔回的幽府。
採悠閣那盞燈不再爲他而點,不再爲他守候。
那是拒絕靠近的意思,而他,不接受拒絕。
不睡採悠閣?可以,輪到她過綴錦樓來睡!
於是,接到命令的風挽裳,在翌日的夜裡,沐浴完後,奉命前往綴錦樓。
進了綴錦樓的寢房,他正坐在搭建區那邊搭建屋子,頭也不擡,專注得仿似沒注意到她進來。
她輕輕關上房門,將裝着繡線、剪刀等的笸籮放在圓桌上,坐下來,安靜地刺繡,時辰差不多了便上-牀歇息。
她躺下沒多久就聽見竹片崩塌的聲響,她知曉,他情緒不佳。
這一夜,不知怎麼過來的,她撐着眼皮子,到最後不知怎麼睡着了,也不知他最後上-牀歇息了沒有。
天亮後,她起牀,他已經不在,她穿上衣裳,走向搭建區那邊一瞧,打自那次小雪球撞塌後又重新搭建的屋子再一次塌得一片不剩。
有時候,她甚至覺得他用竹片來搭建屋子並非只是愛好所致,還能讓自己平心靜氣,因爲這活太細,倘若心煩氣躁,必定是做不了的。
看着一地的竹片,她惋惜地嘆了口氣,默默地收拾好,然後把屋子收拾乾淨。
午膳過後不久,他從宮裡歸來,今日回來得很早。
她正好有事要同他說,便去了綴錦樓見他。
“爺,妾身有事要出府一趟。”站在門外,她輕聲請示。
“進來。”裡面傳來陰柔悅耳的嗓音。
她推門而入,沒想到他正在更衣。
男子背對着她,只穿一條長褲,雙腿修長筆直,那線條優美的背,很寬厚;上面的冰肌又像一根刺紮上她心
頭。
他敞開雙手,等她過去伺候他穿衣。
她默然走到他面前,取來衣架上的衣裳伺候他穿上,雙目很下意識地不去看他的肌膚,頭垂得很低,很低。
“要去做什麼?”他的聲音很輕,很柔,若非他的嗓音天生陰柔,真的會讓人誤以爲覺得這是溫柔。
“去蕭府。”她爲他繫上中衣衣帶,又取來錦袍,有條不紊地伺候他穿上。
蕭家已在不久前正式更名爲蕭府。
男子鳳眸一沉,擡起她的臉,陰惻惻地問,“去蕭府?嗯?”
風挽裳也不懼,迎上他的目光,淡淡地解釋,“妾身在蕭府時攢了些錢,那是妾身自個賺的,應該取回來。”
“你這是在暗指爺沒給你錢花?”他放開她,修長好看動手指輕輕摩裟着她腕上的手鐲,“是你蠢,不懂得花爺的錢。”
“妾身有花。”她語氣平和地說。
“一兩銀子,還是給爺買的書?爺誇你會省錢,你倒真替爺省起錢來了。”
“妾身明白了。”她淡淡地抽回手,繼續爲他穿戴。
他不同意她去蕭家,要花錢也只能花他的。
一雙鳳眸就這般看着她忙碌,怎麼也看不夠的樣子。
風挽裳爲他束好腰帶,最後披上貂皮大氅,月白色錦袍,上面繡着繁瑣的雲錦斜螺紋,華麗又不失風雅,彷彿月白色就是爲他而存在。
“走吧。”他拂袖,走到到角落裡抱起小雪球,往外走去。
“爺要去哪兒?”她呆立原地,怔怔地問。
臨門一腳的他,微微回身,舉世無雙的俊顏勾出一抹勾人奪魄的笑弧,“你的錢自然也是爺的錢,爺的錢怎能便宜了別人。”
“……”所以,他要親自帶她去蕭府取錢?
“爺,妾身帶着皎月去就可以了。”她連忙出聲拒絕。
“囉嗦!”他輕斥,抱着小雪球就出門了。
她無奈,只能跟上。
……
不出半個時辰,轎子在蕭府門前停下。
“爺,妾身一個人進……”
話還未說完,男子已抱着小雪球鑽出轎子了。
她又是輕輕一嘆,戴上手籠,跟着鑽出去。
外面,陽光明媚,碧空如洗,萬里無雲,是難得的好天氣,即便寒風凜冽,也覺得怡人。
府門口的門丁眼尖,認出了九千歲的轎子,再看九千歲懷中的小狐狸,更加確定了其身份,忙不迭進去稟報。
九千歲本人就像走自家園子似的,不等主人同意便已邁入門檻,信步優雅,繞過前院,輕車熟路地穿過妙手迴廊。
風挽裳安靜地跟在後頭走,她明明在這裡生活了八年,帶路的人卻好似變成了他。
“誒,你不是風小……”蕭府裡的丫鬟認出了她,雀躍着,卻被鳳眸凌厲一瞪後,匆匆跑開了。
蕭府總管孫一凡聞聲趕來,畢恭畢敬地彎腰行禮,“小的見過千歲爺、千歲夫人。”
風挽裳瞧他沒有打算開口,便淡淡地柔聲道,“孫總管無需多禮。”
孫一凡頷首致謝,而後看向那個俊美得過火的男子,恭敬地道,“老夫人聽聞千歲爺拜訪,便叫小的前來接駕,千歲爺這邊請。”
“本督只是閒來無事來看看自家女人的閨房。”那妖致的俊臉盡是‘別來打擾他的雅興’的意思。
風挽裳臉色酡紅,因爲他的那句‘自家女人’,心,又不受控制地砰砰跳。
“挽……”蕭璟棠一入府就聽聞她來了,便激動地尋了過來,卻沒想還有別的人在。
他及時收口,激動的步伐變得沉穩,走向他們。
今日的她穿着玉色雲紋深衣,披着淡藍色的貂毛斗篷,手抱手籠,活脫脫的貴夫人模樣,頭髮綰成婦人髻,斜插步搖,站在那裡,四周的景物都成了虛幻。
“駙馬爺萬安。”風挽裳朝走近的蕭璟棠微微行了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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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蕭璟棠目光癡癡地看着她,而今,他的挽挽對他好似陌生人一樣,淡然、疏離,就好似兩人過去的情分不曾存在過。
她的心是被那個男子佔據了嗎?讓她連想他的餘地都沒有?
他還記得前日在宮中,她望着那男子的目光充滿擔憂和急切,就好似過去他回得晚了些,讓她擔心着急。
而今,那樣的目光,那樣的溫柔,全都屬於另一個男人了。
“駙馬今日不忙?”顧玦輕笑寒暄。
蕭璟棠回過神,冷道,“九千歲既要忙着處理朝政,又要忙着‘家事’,本官自是沒有九千歲忙。”
顧玦掃了眼身邊神情淡淡的女子,勾脣,“說得倒也是,家有美眷,怎能不忙?”
話裡影射的曖昧再明顯不過。
風挽裳覺得尷尬至極,柔柔出聲道,“爺不是要去看妾身的閨房嗎?妾身帶您去。”
他對她低頭淺笑,似是寵溺,“就依你。”
然後,一手抱狐,長臂攬過她的肩膀。
轉身,卻看到另一個人氣勢洶洶地迎面而來。
風挽裳忽然明白他爲何要同她一塊來了,不止是蕭璟棠,更難應付的是大長公主。
若她一個人前來,這大長公主怎麼欺辱她都有理。
她幽幽看向這張總是似笑非笑的俊臉。
原來他是擔心她一人前來會受欺負嗎?
如此作想,纔剛重新築起的心牆好似鬆動,岌岌可危。
聽聞風挽裳回了蕭府,本想前來教訓一番的君灩在看到她身邊的男子後,便斂了怒色,上前笑道,“九千歲好雅緻,帶女人舊地重遊?”
“公主也可讓駙馬帶您體會一番。”顧玦微微頷首,摟着人兒,優雅而去。
好一招殺人於無形!
她瞪着他們的背影,回身,又忿然瞪向蕭璟棠,他若肯,她又何需落得而今這副怨婦模樣!
她忍下怒氣,揚起溫柔的笑容,款款上前,“阿璟,今日怎回來這般早?”
手還未抱上他的手臂,他已經冷淡避開,“回來取件東西,待會還要去藥材鋪一趟。”
“我同你一塊去!”她欣喜地提議。
“不用,天都四街來回奔跑,公主千金之軀,還是留在府裡吧。”他冷淡拒絕。
“我就要去!”她尖聲。
“隨便。”他看都不看她一眼,拂袖離開。
君灩憤恨地扭絞手中帕子,爲何不她溫聲細語地哄她,只要他再堅持一下,她也許就聽話地不去了。
哪怕只是因爲不想她跟才哄的她,她也甘願啊。
※
繞過後院,兩人來到下人房的一間略顯簡陋的房間裡。
風挽裳訝異,她好似沒同他說自己以前居住的房間位置在哪,爲何他好像識路一樣?
推開門,屋裡乾淨得一塵不染,甚至比她在住時還要乾淨。
無疑,是有人每日精心打掃,至於那個人受了誰的吩咐,可想而知。
顧玦放開她,放下小雪球,環顧簡陋的屋子,一張四方桌,一張牀,一個盆架,陳舊的衣櫃,甚至連張梳妝檯都沒有……
“蕭家原來也崇尚節儉嗎?”他回頭,挑眉,諷刺味十足。
她羞慚低頭,蕭家老夫人很講究尊卑,門第之分,她雖然是被蕭璟棠撿回來了,但毫無身份,所以歸類爲下人,自然住的是下人房,能自己住一間房已經不錯了。
他忽然轉身朝她走來,挑起她的臉,低聲說,“一個男人若真的愛一個女人,是不會這般委屈她的。”
他的話,猶如一把利劍,狠狠戳穿她的心,很殘忍。
但,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痛了,有的只是苦澀。
蕭璟棠很尊重他的奶奶,能不違抗的儘量不違抗,他曾多次握着她的手說‘委屈你了’,很無奈,卻從未爲她爭取過。
其實,她無所謂,只是今日聽他這麼一說,忽然計較了起
來。
而他,之所以這般說,是真的愛過吧?
是女人?還是男人?
顧玦看着晃神的小臉,眸色不悅,盯着她飽滿紅嫩的小嘴,俯首——
距離呼吸相近時,她別開臉,小手輕輕推開他,“爺,屋子簡陋,取了錢就走吧。”
她轉身要去取錢,倏然,他抓住她的手腕,用力將她扯回去,脣,被重重封住。
她雙目瞪圓,小手緊緊抵在他肩頭,用小小的力氣抗拒着。
他托住她的後腰,扣住她的後腦,強勢霸道地啃-齧她的脣瓣,忽然,又輕輕吮-弄,突如其來的溫柔使她有點茫然失措。
“張嘴。”他低聲吐出兩個字,帶着極致的蠱惑。
她順從地鬆了牙關,溫熱的脣立即覆上,不再溫柔,而是以焚燒一起的力量攻城掠地,吞噬着她特有的清甜氣息。
又是一個快要令她窒息的吻,幸好,他沒再進一步。
他輾轉不捨地離了她的脣,鳳眸緊盯着她的表情,看她大口呼吸的樣子,並沒有想象中難以接受的表情,他灼人的眸光熠熠發亮。
滿意地勾了勾脣,他走向牀榻,優雅坐下,靠在牀頭,長腿交疊,就像一頭猛獸又迴歸慵懶。
風挽裳擡頭看去,瞧見他靠在牀頭,心,不由得咯噔一跳。
他的吻,已霸道得無從拒絕。
他還想做什麼?
“瞧你那想入非非的樣子。”他輕笑,忽然伸手將枕頭取過來。
風挽裳見此,驚訝不已,而他的下一步動作更叫她瞠目結舌……---題外話---八千字,明天萬更走起,明天的更新應該要揭露爺的過去了,推薦一下窮二剛完結的舊文【皇家逆媳,彪悍太孫妃】鏈接在簡介後面,穿越文﹁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