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康也有一些吃驚,雖然他也知道這件事跟皇帝脫不了干係,甚至也明白皇帝對魏珣起了這方面的心思,可是他絕對沒有想到,皇帝竟然會真的這麼做!而且還是如此巧妙的,藉着眼下他們與凌皇后之前的矛盾,來上這麼一手!
燕雲澈道:“皇帝把世子押進京歌是爲了要挾藩王,可若是藩王已經不在乎這個世子呢?你說皇帝會怎麼做?”
趙莘回道:“那自然是試探一下世子在藩王心中的位置,若是真的沒有利用價值,那就——”
趙莘說不下去了,真是無毒不丈夫啊!這世上比毒蛇更毒的就是人心,比人心更毒就是君心!沒有利用價值的東西就毀掉!魏珣還是一個孩子,還要好幾年纔到弱冠之年呢!
燕雲澈點了點頭,“這就是皇帝此舉的目的!”
韓康急忙道:“那咱們還等什麼?趕緊通知魏伯伯啊!”只要魏武侯還在乎這個兒子,魏珣不就沒事了嗎?
燕雲澈立即阻止道:“皇帝就在外面等着看咱們是不是有秘密的辦法與藩地取得聯繫呢!”
魏珣的性命只剩下七天的時間啊!從京歌離藩地千里迢迢,連鴿子都有飛死在半路上,他們又有什麼辦法讓魏武侯七日內做出反應?如果魏武侯真的有所反應,哪怕事後再如何解釋這是一個巧合,皇帝會信嗎?
只怕到時候,皇帝對他們起了疑心,會令他們的處境更加艱難!
韓康急得團團轉,卻一點辦法都沒有,“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要怎麼辦?”
趙莘道:“還是去找奪命黑蓮吧!總歸還有一絲希望!”
燕雲澈搖了搖頭,“沒有用的!就算太醫所說的那個地方就算真有黑蓮,並且那黑蓮也沒有過花期,你也是採不到的!”
趙莘頗是不服,“你不信我?”她的功力確實還在恢復當中,比不得以前萬能特工的時候那樣極具威力,可是爲了魏珣,她可以豁出命去,對於一個不怕死的人還有什麼事是做不成的?
燕雲澈望了一眼趙莘,她是一向是極聰明的,可是爲了魏珣竟也關心則亂了,可見她將魏珣視得極爲重要!
他搖首道:“我當然信你!只是就算有絕命黑蓮,此刻也已經握在皇帝的手裡了!他這個人一向不輕易出手,但一旦出手定是滴水不漏!”這樣一個人怎麼可能把任何一絲希望放到對手的手中呢?他要的是掌控全局!不出半點意外!
趙莘頹然地坐到了椅子上,她來這個塵世日子不長,與皇帝相鬥的經驗自然遠遠比不上燕雲澈他們。可是——“難道我們就這樣眼睜睜地看着魏珣受罰,看着他被活活地折磨死嗎?”
燕雲澈道:“在皇帝沒有達到目的之前,他是不會要珣弟性命的!”
萬一魏珣在魏武侯心中還有位置,皇帝殺了他,就只能是逼得魏武侯起了一分反心,所以皇帝在確認幾位世子與藩國沒有秘密聯繫之後,會命太醫來賜藥,將七日之限延長至兩個月。然後通過正確的書信途徑,去試探魏武侯的反應,若是魏武侯對魏珣毫不關心,到那個時候再殺魏珣也不遲!
趙莘靜心想了想,想透這其中的關要,只是覺得心寒,帝王的心機果真是可怕!可怕至極!
“不過——”燕雲澈的聲音再次響起,彷彿無限絕望中燃起的一絲希望,韓康眼前一亮,趙莘也提起了心神,只聽燕雲澈道,“我們還是要做一做樣子的,康弟,你去向皇帝請旨,求給派人助你去極陰極暗之地尋找黑蓮。到了地方,你只管遣那些人下去,自己不要以身犯險。”
“是,燕兄!”韓康點頭,他明白燕雲澈的意思。
一來,是兄弟情義,魏珣已經出事,他不能讓韓康再出事情;二來,也是爲了迷惑皇帝,好叫皇帝以爲他們的兄弟情義不過是喝酒吃肉的交情,真到了以身犯險的時候,就不願真的拿命去賭了。這樣的關係,令皇帝放心,皇帝就怕他們是過命的交情,更怕三藩將來有聯合反他的一日!
韓康走時,趙莘忽然出聲,“我……”我也想去!她實在沒辦法守着這裡,眼睜睜地看着魏珣受苦!
燕雲澈不允,對趙莘道:“你去了反而不好,還是留下來與我一起照顧珣弟。”
現在,還不到暴.露趙莘實力的時候!準確地來說,在對手面前能自然地隱藏住多少實力,就隱藏多少實力,這樣才能在他猝不及防的時候,給他致命一擊!
趙莘只得聽話,她知道燕雲澈是她去到地方,又不死心地下去一探究竟發生意外!更擔心,皇后收買的殺手會在她跟韓康出去的時候,對她痛下殺手。屆時韓康會不會護她,且是兩說,即便真的護了她,又會給韓康造成麻煩!
可是趙莘想乖乖地縮在燕雲澈的身邊,還要看凌皇后答不答應,爲了滅趙莘她可做了不止一手準備!又怎麼能放過眼下這個大好機會呢?
韓康走了沒多少一會兒,凌皇后身邊的人就來請趙莘過去一趟,說是帝后有事要找她問一問。
一頭是生死未卜的兄弟,另一頭是被皇后虎視眈眈的心上人,哪一頭都難以割捨。所以在燕雲澈開口之前,趙莘就搶先說了話,“我一個人去就行了!”
什麼帝后有事,不就是凌皇后使的幺蛾子嗎?就憑她一個凌皇后,也配每次都讓燕雲澈陪她一起去嗎?哼,她一個人去足夠了!
燕雲澈沒有多言,只是握了握趙莘的手,叮囑了兩個字,“小心!”
趙莘點頭,燕雲澈朝飛錦使了個眼色,那是一個很嚴厲的眼神,要求飛錦務必保護好趙莘,一切聽她安排,否則提頭來見!
飛錦自然不敢不從,她的第一主子是魏珣,可是他們三個質子有過約定,一旦魏珣與韓康當中有人出事,一切就聽燕雲澈指揮。
小喜也要跟去,趙莘就不讓了,“你留下來幫着照顧魏世子,千萬不要讓他出事!”趙莘用力地握着小喜的手,魏珣對她們的意義,不必多言!他活着,可以幫她們很多忙,而且在趙莘的心底,魏珣是朋友遠多過盟友!
小喜只得從命,她知道她很笨,去了也只會給小姐添麻煩,還是留下來做些粗活比較好。
再次來到聖駕前,趙莘感覺到這時的氣氛,比衆人知道魏珣遇害受傷時要嚴峻得多了!心頭冷哼,在皇帝跟這些皇親貴胄的眼裡,到底是什麼事情比魏珣的性命更重要呢?
“趙莘,你可知罪?”這是趙莘來了之後聽到的第一句,問話的人竟是皇帝!口氣還甚是嚴厲!
趙莘本該嚇得一顫,可是有燕雲澈這個良好的榜樣在前,她有樣學樣,也就沒什麼好害怕的了。既然皇家習慣去責難別人,那麼她也得學着怎麼面對皇家的責難!
“小女惶恐,不知所犯何罪,還請皇上明示。”趙莘恭恭敬敬地跪了下來,
“好你個趙莘,到了這個時候還在狡辯!”太子趙熾跳了出來,雖然趙莘看不到,卻也知道此時太子正指着她的鼻子在罵,“母后待你恩重如山,你不知感恩也就罷了,居然還來害她!你說這世上怎麼有你這麼惡毒的女人——”
“太子殿下!”趙莘很不客氣地打斷了太子的話,“現在是皇帝陛下在問小女話,您身爲人子跑出來插嘴,是否有失太子風範啊?再說了,拿賊拿髒,您口口聲聲指責小女害了皇后義母!敢問皇后義母怎麼了?您的手裡又有證據嗎?”
太子微微一愣,他以爲有了皇帝的皇威在,一定會把這小姑娘嚇得屁滾尿流,他只要站出來,輕輕鬆鬆就能定下趙莘的罪名!卻沒想到,皇威面前趙莘絲毫不亂,反而能掉過頭來嗆他!
他又惱又怒,恨不得一腳踩上去,把趙莘踩扁在地上纔好。可是大庭廣衆之下,他絕不能這麼做!他母后說了,絕不讓皇帝覺得他是個有勇無謀的武夫!
正在這時凌皇后咳了幾聲,彷彿悠悠轉醒的模樣,“趙莘來了嗎?你們不要嚇着她,有話好好問。本宮、本宮……喀喀喀!”凌皇后說着,就急忙咳嗽了起來。
太子急忙回身,跟慧嬪一起又是給凌皇后舒背,又是端茶倒水,一副再孝順不過的孝順模樣。連趙莘都想讚一句,這戲演得不錯呀!敢不敢再逼真一點?凌皇后你就當場咳死算了,大家都省心!
“姐姐,你沒事吧?還是回去歇着吧,免得再進了風沙就不好了。”榮貴妃故意搶在皇帝前面開了口。
“皇后義母怎麼了?怎麼才一會兒功夫不見就咳得這樣厲害了?”趙莘更是很“關心”地問道。她意在提醒衆人,皇后剛纔還是好好的,怎麼現在就出了問題了?不是裝的,就是有什麼陰謀!
“還不是你害的,你還好意思說!”太子立即罵道,言語之中全是勢在必得的得意,“你剛纔不是問我證據嗎?我告訴你,證據就在你的身上!趙莘!這一次,你跑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