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來得很及時

奚桓之緩緩靠在了椅背上,胸膛有些起伏,彷彿剛纔做了什麼很費體力的事,面上有了疲倦的神色,似乎是有些提不上力氣。

“你怎麼了?”林青妍艱澀地問道,“靜荷來了,叫她幫你看看吧?”

奚桓之笑了,笑容緩緩散開,帶着雲捲雲舒的淺然,“不必了。”

“桓之……”林青妍哀然喚了一聲。

“你來得很及時,”奚桓之截斷她的話,坦然而平和地道:“若是再晚一刻,只怕就見不到我了。你我今生還能有這一次見面,總算是一種福分了。”

林青妍握着茶盞的手一震,她望着他的眼眸有濃重的陰霾浮起,嘴角僵硬地牽扯出一個笑,“你,這是什麼意思?”

奚桓之目光憐惜地望着林青妍,他已經沒有力氣再動,便就那麼靠在椅背上,一動不動,“我原本不想叫你知道,希望在你心裡,我依舊好好活在這片大地上,哪怕,今生不見,但,我們終究在各自的天涯海角各自安好。”

林青妍握着茶盞的手越握越緊,甚至是在顫曳,卻還是抱着最後的希望,輕聲問道:“你究竟怎麼了?”

“今日,你來送我上路,便是如此。”奚桓之笑容優雅,是一種預知自己死亡卻很坦然的優雅,“我終究是還是有私心的,想要再見你一面。如果你一直帶着我送你的東西,然後歷經千難萬險來找我,那麼,我就該對自己仁慈一點,再見你一面。至少這樣,我人生最後的時刻還是擁有你的。”

林青妍一把握着奚桓之的手,他的手十分冰冷,一種刻骨的冷,叫人心裡也跟着發冷,“我們上一次見面的時候,你不是還好好的嗎?不過兩個多月,怎麼忽然變成了這樣?”

塔外灌入的風,帶着刀割般的冷,叫奚桓之哆嗦了一下。林青妍剛要解下自己的披風,就看到夏帝已經解下自己的披風,蓋在他身上。

兩個男人四目相對,目光一對,只一瞬間

,便又很快就輕輕錯開,彷彿從未相視。

“能支撐到今日,已經超出所有人的預料,”奚桓之清淡地回了剛纔林青妍問的話,“三年前,華大夫就告訴我,要好好靜養,否則活不過今年六月,可我怎麼能靜養呢,我有那麼多事情要做。”

華景殊斷定的結果,這世上沒有人能改變,即使是靜荷。華景殊醫術天下第一,救死扶傷,無人能出其右。他留在大夏沒有跟他們一起回來,大抵是奚桓之的結局已經無法改變,那麼早,一切就已經塵埃落定了。

“什麼原因?”林青妍恍惚的聲音響起,她自己聽着,都覺得像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的。

“油盡燈枯。”

油盡燈枯……

可他才二十九歲,這本是一個男子最風華的年華,卻已經是油盡燈枯。

油盡燈枯,思慮過甚,他對一個女子的愛,耗盡了他的生命。他愛一個人,如此決絕的,如此不留一點餘地的。

而,奚桓之一早就知道,他只是聽之任之。因爲,奚桓之要做的事情那麼多,那麼多。

林青妍握着他的手一抖,一下子覺得無力,驟然落了下來。她的袖子帶到茶盞,青花瓷委地,發出刺耳尖銳的破碎聲,尖銳得能刺穿一個人的心臟。

奚桓之依舊笑着,“是我自己的選擇,與人無尤。”

不過才說了幾句話,林青妍便見他容色十分倦怠,有些撐不住。林青妍想要笑着同他說話,卻笑得很難看,“你先睡一會吧。”

奚桓之沒有說什麼,他的身子,到了今日,便也是窮途末路,便是他想要硬撐,也撐不住了。林青妍扶着奚桓之在軟榻上臥下,他很快便睡過去了。奚桓之陷入昏睡之中後,濃黑的眉睫覆蓋下來,如某種茂盛的植物,襯得臉色更加慘白。

林青妍守在他身邊,手輕輕撫摸過他的臉緣,心刀割一樣痛,語聲哽咽,“我在他身邊這麼久,竟然都沒發覺。

夏帝正有些出神,託着空茶盞的手都還半懸在空中。聽到她的話,他纔回過神來,安靜地擱下了茶盞,“靜荷都沒發現,更遑論是你?他有心要做一件事,向來都是如此周密的。”

一個能在三年間就奪得璧寧國政權的男子,想要瞞着一個女子,不過輕而易舉。

“你和他……”林青妍有些踟躕。

這兩個男子,有他們說不清楚的恩怨和糾葛。他們是表兄弟,曾經是最親密的兄弟。那時候,奚桓之,是夏帝最爲倚重的人。

“以前的時候,對我來說,他和曄琛是我唯一的親人,”夏帝並不避諱,語聲安然,“我曾經很相信他,這世上,我唯一託付過性命的人,只有他和曄琛。”

可後來,任何事,都有一個後來。

夏帝手輕輕撫摸着茶盞邊緣,因爲回憶,眼色變得有一點淺淡了,“後來的誤會,讓我對他存了芥蒂。我是不能允許任何人背叛的,或則,應該說,我不允許他和曄琛背叛我。”

身在太子儲君的位置,他容不下一絲的背叛,因爲,任何的背叛,都離死亡那樣近。而奚桓之和趙曄琛,這兩個人,趙曄暄在乎的人,他是容不下他們的背叛的,他只在乎這麼兩個人。

人們憤怒的,可能不是背叛的結果,而是在於,被誰背叛了。

林青妍慘然笑了,“那我算不算是紅顏禍水?倒沒想到,我這樣的人,也是能做紅顏禍水的。”

“你沒有做錯任何事,當你沒做錯事的時候,就不要自責。人,不但要對別人公正,也要對自己公正一點。”夏帝脣邊浮起一點笑容,目光落在奚桓之身上,“無論是對誰來說,都不希望你難過。”

“可是,有時候,我總是還是無法釋懷,”林青妍也看向奚桓之,他的容色很不好,一種蒼白的寂寞,“我一直希望能找一個能夠兩全的法子,可是過了這麼多年,才發現,原來是我天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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