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讓夏帝大怒,這一怒之下便撤了原來的彤史女吏,雖然沒責備張順容的失職,但規定從此彤史女吏直接聽命於宗正寺,也就是說,皇后和尚儀局自此沒有資格再閱彤書。
因爲出了事,代掌鳳印的張順容便也有失職之過,夏帝沒直接處罰她,覺着夏帝也是給她留足了面子,彤史移交宗正寺,雖然於她心有不甘,但到底也沒敢有怨言。
林青妍在聽到這件事的時候,一頭從牀上載到了地上,她已經能夠想象得到,她往後會有太多的機會第二天在牀上躺一天了。
到了晚上,林青妍好歹能爬起來了,卻聽小凝小心地提醒道:“太后,今日雪停了,雪快要化了,那一對雪人也快要化了……”
林青妍想起奚桓之,心裡有些七上八下的,說奚桓之喜歡她吧,她一定要說自己自戀到無可救藥了!說奚桓之不喜歡她吧,可看着也確然對她有幾分上心。
這麼想着想着,回神一看,已經走到那兩雪人面前了,雪人化了一些,甚至已經有些不成形了。林青妍蹲下來,看着它們,瞧見兩個半塊的黑玉環已經落在地上,便撿了起來。
將兩個半塊的玉環湊到一起,便又成了一個玉環,這樣的一個無意識的舉動,卻讓林青妍愣了愣,奚桓之,這莫不是真要告訴她什麼?
身後忽然傳來腳步聲,林青妍倏然轉身,看到夏帝站在那,他笑着瞧她,“這又出來了,病都好了嗎?”
林青妍立時將手往身後一藏,等意識到的時候心裡暗罵一聲,她心虛個毛毛蟲啊!可到底是底氣不足,她這個人又是藏不了事的,只訕訕地道:“好了。”
夏帝瞅了一眼那兩雪人,“你在這幹什麼呀?”
“哦,沒什麼,”林青妍立時賠笑,神神叨叨地道:“前日我堆了兩個雪人,看今日雪停了,這雪也快要化了,雪人也要化了,便來瞻仰一下他們最後的完美的儀容!”
“兩個,都是你堆的?”夏帝慢條斯理地反問。
雖然他說話的語
氣很平常,但不知道是不是林青妍心虛的原因,總覺得那話有些意味深長,她便用力地點了點頭,“是我堆的,兩個都是我堆的。”
想到人說最忌諱的就是當着現戀人的面前,說前戀人的事,以夏帝的脾氣,若是知道是奚桓之跟她堆了這麼一對溫馨的小人,後果太可怕!好不容易和好了,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於是她更作死的不自覺地加了一句,“我一個人堆的!”
夏帝嘴角牽扯出濃深的笑意,輕飄飄地吐出一個字,“哦?”
兩個人並肩回宮,林青妍思量了下,她不喜歡有什麼藏着掖着,有什麼都希望說得明明白白。
兩個人在一起,她不管他從前愛着誰,有過怎樣的經歷,但跟她在一起後,縱使因爲他是皇帝不能只有她一個人女人,但她要確定他的心是她一個人的,任何事,兩個人要坦誠相對。賢妃是她心裡的一道坎,不問清楚,她始終覺得不安。
林青妍想着便停住了腳步,夏帝跟着回身看她,似乎知道她想說什麼的樣子,而靜靜地等待着。林青妍便也直奔主題地問出了口,“我有一日偶然看見你和賢妃賞花說笑,你們看起來很親密,能不能告訴我,你跟賢妃關係爲什麼這麼好?”
而在她問完這句話的那一刻,林青妍看見夏帝眼眸裡有落寞的神色一閃而過,讓她怔了怔,那樣的人眼中竟然也會有那樣淡而哀的落寞?原來只是素日掩飾得太好。
他微微一笑,是那種淺淺的笑,笑容清冷而傷感,如同那日落了一地的雪一般,“朕能告訴你的只有一點,那就是朕有照顧她的責任,無關男女之情,旁的,你可不可以不問?”
看到他那樣的神色,就彷彿能看到他心底有個巨大的黑洞,那裡盛滿了他無處安放的絕望,叫人看了心生疼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無法碰觸的傷痕,而夏帝的傷,深不可測,只依稀的牽扯到賢妃。
林青妍被夏帝那個神色嚇到了,心跟着針扎一樣地疼着,便不知不覺地點了點頭。
這夜夏帝倒
是沒有折騰她,第一次,兩個人相擁而眠,只是安靜地一起,不爲QY,不爲取暖,只是相擁而眠,爲着細水流長的情意。
窗外的月光窺探進寢宮,月華清寒,落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有絕好的唯美,叫人看得癡了,這世上,怎麼會有這樣好看的人呢?
這樣安靜的在一起,讓林青妍感到了尋常人家夫妻的恩愛,這一刻,即使他是帝王,她便也信了他說的一生一世一雙人。林青妍往他身邊挪了挪,安靜地窩在他身邊,睡得像個孩子。
第二日,昨夜林青妍將那玉環隨手放在抽屜裡,小凝收拾東西的時候看見了,惋惜這樣的好玉,便建議拿去修補下,林青妍便也隨口就應了。也不知道是怎麼補的,拿回來的時候,看不太出來補過了,只拿着這塊玉環,林青妍也覺得燙手。
她若是去找奚桓之說清楚吧,萬一人家沒對她怎樣,豈不是作死?可萬一人家真要對她有點什麼,她卻沒跟人說清楚吧,又是一種罪過,叫她實在不知曉該如何是好。
這麼猶豫着,叫她連着幾日都不知曉,到底該怎麼做,纔是好的。
只初春的郢京依舊冷峭至極,又下了一場大雪,天地間,又是一片白茫茫。郢京,真是一個多雪的帝都啊。
夏帝披着風雪來的時候,看到林青妍拿着書臥在軟榻上睡着了,他輕輕地拿開她手裡的書,卻看到書底下被她握在手裡的玉環。墨黑的玉,映着她瑩白的手,具是有絕佳的風華。
看着那完好無缺的玉環,夏帝握着書的手一顫,書便轟然掉在了地上,將林青妍驚醒了。她擡頭看到夏帝,夏帝目光一片冷寒,正盯着她手裡的玉環。
他突地笑了一聲,像是看到了一個可笑至極的笑話。他什麼都沒說,反腳就走了,步伐有些紊亂,連他自己都不知曉他到底要去哪裡。
林青妍不知道怎麼了,起身飛快穿上鞋子,便追了出去,直追到花苑才追到了夏帝。林青妍一把拽住夏帝的手,喘着氣問道:“你去哪?這是怎麼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