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整個庭院內只剩下道心和他的兩個下人之後,周圍的氣氛也變得有些詭異起來。
只見昏暗的庭院內,道心盤腿坐在蒲團上,周圍沒有一丁點兒的聲音,除了供桌上發出滋滋的燃燭聲之外,剩下的就是莫名颳起的絲絲夏風。風中搖曳的燭火忽明忽暗,道心的身影也變得時隱時現,雖是盛夏,卻讓人忍不住開始發寒。
南宮痕的面色顯得有些陰沉。
突然,道心一個躍身,從地上跳了起來,執起放在供桌上的銅錢劍,身子開始繞着供桌轉了起來,而嘴裡也振振有詞的念着什麼。
一邊的下人恭敬的站在一邊,聽着道心的吩咐。
“這邊!”道心突然大叫了一聲,一個下人迅速來到道心所指的位置,在那裡灑下一些雞血。
隨後,道心便又開始向着別處走去。
隱藏在樹後,韓汐洛看着底下發生的這一切,忍不住覺得有些好笑,這道心做起神棍來還真的是有模有樣,逼真的效果毫不遜色現代古裝捉鬼計裡拍出來的效果了。
“去後院!”韓汐洛的思緒被道心的那句去後院給吸引了回來。
只見道心帶着兩個下人快速的向着後院行去。
而因爲韓汐洛異於常人的視力,自然是將玉妃此時的神情看的一清二楚。
當她聽到那句去後院時,先是面色一沉,隨即嘴角卻揚起了一抹冷笑。
看來這玉妃也不是省油的燈,這神情,應該是做好了完全的準備。
這場宮鬥,結局似乎讓人有些期待了。
韓汐洛抱着看戲的態度,依舊站在那裡,細細的觀察着。
突然,從後院傳來淒厲的叫聲:“死人!好多的死人!”
衆人都爲之一驚,特別是玉妃!臉色更是驟然劇變,好像真見了鬼似得!
玉妃愕然的瞪着身邊的右兒,似乎在詢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而右兒則一臉無措的看着玉妃,她也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南宮痕面色瞬間變得陰沉了起來,一揮袖站起身,便向着後院走去。
枯井邊,只見剛纔在道心身邊幫襯的下人都嚇得跌坐在了地上,而道心則一臉陰沉的站在井邊。
“國師。”南宮痕冷冷的喊了一聲。
“皇上。”聽到南宮痕的聲音,道心立馬轉過身,恭敬的行了個禮。
南宮痕剛想開口問什麼情況,卻突然聽見井裡傳來女子癡傻的笑聲。
“呵呵,呵呵呵,你們活該,你們活該啊。”
“什麼人在井裡?”南宮痕蹙眉問道。
“回皇上,是玉妃的貼身宮女,左兒。”
“左兒?那個被毀了容貌的?”南宮痕一面沉着臉,一面向着井邊走去。
“皇上,您還是不要看了。”道心微微擋在了南宮痕的面前。
“難不成朕還怕這些不成。”南宮痕面色越發的難看了。
“臣不是這個意思,臣只怕玷污了皇上的聖眼。”道心立馬出聲解釋道。
“皇上!”這時,玉妃匆匆的趕了過來。
南宮痕微微轉頭,看了她一眼,臉色卻也是難看的,一語不發,慢慢的走向了井邊。
井裡又傳來了左兒癡傻的笑聲,“呵呵,娘娘讓你們死,你們還能活麼?活該,活該啊。”
玉妃身子陡然一顫,左兒,左兒,左兒怎麼會在井裡!
她,她在胡說些什麼!
將眼神轉向一邊已經嚇得魂不守舍的右兒的身上,玉妃的眼裡滿是狠意。
“不,不,娘娘,不關奴婢的事。”右兒嚇得倒退了幾步,喃喃的說着。
“玉妃妹妹,可別嚇壞了身邊的人哪。”皇后突然出現在玉妃的身後,目光清冷的看着玉妃,語氣依舊淡然。
“啊!”玉妃嚇得輕聲驚叫了一聲,“姐,姐姐此言何意?發生了何事,妹妹也不知曉啊。”玉妃強作鎮定的說道。
“妹妹不知便好,那隨本宮去看看吧。”皇后繞過玉妃,由宮女扶着慢慢的向着南宮痕走去。
玉妃看着皇上和皇后,眼裡卻也閃過一抹絕望。
南宮痕慢慢的移步到了井邊,將視線移向了井裡。
這不看還好,一看真的是讓他的心都爲之一顫。
只見井底橫七豎八的躺着十幾具屍體,有些屍體因爲時間久了,已經腐爛到不能辨認,而有些屍體則還能看出身上的穿着。
再看左兒,正坐在屍體的中間,傻傻的癡笑着,一會兒這具屍體碰碰,一會兒那具屍體打打,嘴裡還在不停的唸叨着:“叫你不小心打翻了娘娘的茶杯,叫你將娘娘最喜歡的宮裝弄髒,叫你踢翻院落裡的花盆……”
“皇上。”皇后的聲音在南宮痕的背後響起。
南宮痕快速的收回視線,將也想要來一探究竟的皇后給擋住了。
“裳兒別看。”說罷,南宮痕將皇后攬進懷裡,對着一邊的道心說道:“讓人把裡面的左兒帶出來。”
“是。”
“王公公。”南宮痕繼續說道。
“奴才在。”
“命人查清楚死去的人都是誰。”
“奴才遵命。”
然後南宮痕帶着皇后離開了後院。
在經過玉妃身邊的時候,南宮痕微微轉頭看了她一眼,嘴裡輕輕的哼了一聲,說道:“玉妃,你跟朕來。”
玉妃在聽到南宮痕的話時,身子又是微微的一顫。
南宮痕不再說話,帶着皇后便走回了殿內。
端坐在上座,南宮痕的眸子裡全是一觸即發的怒意。
“皇上,臣妾冤枉啊。”一進門,玉妃就哭喊着跪到了南宮痕的面前。
“臣妾確實不知這井裡爲何會多了這麼多,這麼多的屍體。”一說到屍體,玉妃整個人便也跟着顫抖了起來。
“你是玉嬋宮的主人,你豈會不知?”南宮痕微眯着眼睛,聲音裡透着一絲危險。
從剛纔左兒的話裡可以聽出來,那些死了下人根本就只是犯了些小過,罪不至死,卻無端的在玉嬋宮喪命,這叫他怎的相信與她無關。
“皇上,臣妾真的不知啊,玉嬋宮這麼多下人,臣妾哪裡能夠一一照應的過來,或許,或許是左兒那賤丫頭仗着是臣妾的貼身宮女,平時以大欺小,才,才……”
“住嘴!一個小小的宮女,也敢在主子的宮裡肆意的殺人?還殺了這麼多?哼,玉妃,你真把朕當傻子了!”南宮痕突然提高了聲音,語氣裡滿是火藥味。
“不,不,臣妾沒有,臣妾是真的不知啊。”玉妃就是打死不承認。
“皇上。”此時,道心帶着從井裡拉上來的左兒站在殿門外候着。
“把左兒帶進來。”
“是。”道心聞言,示意身邊的人將左兒給帶進了殿內。
“呵呵,呵呵呵,你們該死,你們該死。”左兒嘴裡還一直在念叨着該死。
“皇上!左兒已經瘋了,她說的話怎能信呢!”玉妃搶先一步跪在地上說道。
“人雖瘋了,但之前做過的事總不會忘記,讓本宮來問問吧。”一直未曾開口的皇后突然站起身,緩緩的踱步至左兒的身邊。
感覺到有個人影站在自己的面前,左兒慢慢的擡起頭,笑嘻嘻的看着自己面前的人。
“你可認得本宮?”
“你,你……”左兒低下頭,好似在努力的想着,突然,她擡起頭笑嘻嘻的說道:“我當然知道啦,你不就是皇后麼,呵呵呵。”
“你認得本宮就好。”皇后繼續說道:“你可認得剛纔後院井裡的那些人?”
“呵呵,呵呵呵,該死,他們都該死,我家主子說的,他們都是賤命,都該死。”一說到後院井裡的那些死人,左兒便又開始傻笑了起來,還一直在說他們該死,他們是賤命。
“不!你胡說!你這個瘋子,皇上皇后面前豈容你這個瘋子放肆撒野,來人,將她給本宮拖出去!”玉妃突然站起身來嘶吼着。
“放肆!皇上和本宮在此,哪輪得到你來發號施令!”突然,皇后的臉色驟變,一臉威嚴的看着玉妃。
“姐姐,臣妾不是這個意思,皇上。”玉妃此時已經完全亂了神了。
“妹妹且勿着急,等本宮問完再喊冤也不遲。”皇后清冷的說道,然後轉過身,看着左兒。
“那些人,都是誰下令處死的?”
左兒還在癡笑着。
“誰啊,呵呵,呵呵呵,你真逗,這偌大的玉嬋宮內,除了我家主子,誰敢隨意處死人啊,呵呵,呵呵呵。”
“你胡說!”玉妃指着左兒大聲的呵斥着。
“放肆!”南宮痕突然大喝一聲,嚇得玉妃差點跌坐到了地上。
皇后看了一眼玉妃,又繼續轉過頭來問左兒:“你的主子?你是說玉妃娘娘?”
“噓,小聲點,千萬別被娘娘聽見了。”突然,左兒靜若寒蟬的四處張望着,眼裡滿是恐慌。
“被主子聽到了,會被她殺死的。”左兒繼續說着。
而南宮痕聽到此處,已經完全瞭然,看向玉妃的眼裡也多了些許憎惡。
“瘋子,你這個瘋子,膽敢污衊本宮,來人哪,把這個瘋子給本宮拖出去杖毖了!”玉妃也開始有些恍惚了,竟當着南宮痕的面要杖毖了左兒。
“大膽!當着朕的面你還要行兇不成!”南宮痕一掌拍向桌子,頓時只聽見嘩啦一聲,桌子已經四分五裂。
玉妃嚇得連連後退,最後跌坐到了地上,充滿驚恐的眼神,對上了南宮痕那雙已經充斥着滿腔怒火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