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人一個待嫁夢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的辦公室,暈沉沉的終於忍不住,給趙以敬發了條短信:“你的婚紗照,很好看。”發了又後悔,把手機關了默默的流着淚。
我和顧鈞結婚的時候是裸婚,什麼都沒有,那時年輕的自己覺得婚紗照就是花錢買罪受,有那幾千塊幹什麼不好。但現在,卻是由衷的羨慕着。
再開機的時候,趙以敬只回了我一條短信:“婚紗照公佈,股價漲了。”我無奈的搖頭笑笑。人家的婚紗照,真值錢。
吃晚飯的時候都在出神,夏醫生看我神情恍惚,問着:“怎麼了?”
我沒過腦子忽然冒出一句:“你拍過婚紗照嗎?”說完才反應過來,他怎麼可能拍過,忙笑着道,“看到同事的婚紗照了,拍的很好。”
夏醫生眉眼含笑的看着我說道:“想拍咱們也可以去。”看我變了神色,淡笑着說道:“別急,聽我說完。現在很多人喜歡拍照,我一個同事的愛人就在南京開着工作室,他還給了我張優惠券,有時間可以帶着暖暖過去拍,兒童寫真很流行,記錄孩子成長的日子。你要是想拍,也可以順便拍一套。”
聽夏醫生這麼一說,我還真的有點心動,女兒小的時候,請過工作室的到家裡來拍,後來長大後我忙着生意,還真的再沒給暖暖拍過。如今夏醫生提起來,倒也覺得是個主意。
暖暖吃完了在一旁玩着,我問着她:“暖暖,想不想去拍照啊?”
暖暖在畫板上塗抹着,自從夏醫生給她報了班,她對畫畫倒是興趣漸濃,對我的問題隨意的點着頭“嗯。”這傢伙,年紀不大,倒學會敷衍了,我走過去,看她畫的說道:“畫什麼呢,連媽媽都不理。”
暖暖擡頭對我咯咯笑:“畫媽媽,叔叔。”夏醫生也湊過來,暖暖的畫很簡單,兩個大頭人兒牽着中間的一個小孩,暖暖指着:“這是叔叔,這是媽媽。”
我有些好笑:“你怎麼把媽媽的臉塗成紫色的?叔叔的就不塗?”
暖暖笑道:“媽媽的臉總是這樣。”我和夏醫生都怔住了,原來我的僞裝,還是沒有逃過孩子的眼睛。夏醫生訕訕笑着道:“暖暖頑皮,下次不要這麼畫。”
我解着尷尬,說道:“那就你去訂一下,什麼時候帶暖暖過去拍。”夏醫生點頭。
夏醫生約了兩週後的一個週末,他帶着我和暖暖過去。工作室離他們醫院也不遠,夏醫生的同事並不在,只有同事的愛人和我們熱情的打着招呼:“小夏一家吧,老羅和我說了,今天正好也沒什麼人預約,好好給女兒拍個寫真。”
我沒想到暖暖還挺喜歡拍的,很配合鏡頭,抱着小熊也好,騎着小木馬也好,神態萌極了。我自己也忍不住拿出手機給她拍了好多。拍照的時候,和老闆娘隨口聊了幾句,知道她也是剛開的工作室,生意還挺清淡。老闆娘對我笑道:“宋小姐,你女兒很上相,這套寫真出來,我當樣片擺在這行嗎?”
“當然可以。”是夏醫生的朋友,我自然欣然應允。
“謝謝啊。”老闆娘打量了我一番,說着:“宋小姐,你也拍幾張吧,給我們做樣片,新進回來的古裝,婚紗,都沒人試過呢。”
婚紗兩個字,讓我的心“砰”的跳了起來,夏醫生看我的表情淡淡笑了:“你先去看看。喜歡就拍,也是幫人。”我的心動了,跟着老闆娘到化妝間看着衣服,五套新的婚紗,各種顏色的都有,我撫摸着那套白色的,雖然沒有姚清蓮的那麼華貴精緻,但是聖潔高雅的氣勢依舊讓我砰砰心動。女人是不是對婚紗,戒指,天生的沒有抵抗力?
老闆娘看我癡癡的摸着婚紗,把那套取了下來遞在我手裡:“宋小姐,你可以上身試試,一定很好看。”
當時的我彷彿中了蠱一樣,就像去商場買衣服看到自己喜歡的也挪不動步子一樣,即使買不起,能上身試試看看效果,總是歡喜的。我走進試衣間,把婚紗換了上來,老闆娘幫我把後面的拉鍊拉上,不禁嘆道:“宋小姐,你可一定要幫我拍一套,我就是花錢找模特,也不一定能穿出這個效果。”
我站在鏡子前看着一身潔白的自己,呆在了那裡,我從來沒穿過婚紗,我也從來不知道,自己可以這麼美麗。夏醫生聞聲走了過來,也愣住了,轉而眸子裡是我從未見過的深情,我被他看得有些臉紅,說着:“是不是很醜?”
“很美。”夏醫生的笑很脈脈,“清揚,你真的很美。”
老闆娘問着我:“宋小姐,可以拍你嗎?你和夏醫生正好拍一套。”
我心裡一梗,搖搖頭說着:“不拍了。我不太會擺表情。”老闆娘有些失望的“哦”了一聲。夏醫生頓了一下,拉着我道:“既然衣服也穿了,咱們拍一張合影吧。”他的眸子裡全是懇切。
老闆娘笑道:“行。”說着把攝影師招呼了出來,吩咐着:“拍普通的就行,都沒化妝。”夏醫生站到我旁邊,手輕輕的搭在了我的肩上,攝影師按了幾張快門,又給我單獨拍了幾張,對我笑着說道:“感覺不錯。”
拍完後,暖暖的照片要挑片子,我的就直接拷到優盤裡帶回來家。路上夏醫生的表情第一次有些超出控制的失神,突然看着我問道:“清揚,我們一起拍真的婚紗照的那天,還遠嗎?”聽着他卑微又失落的語調,我深深的內疚了。
“至瑾,我想十月底之後,----”我剛要說十月底之後才能給你答覆,夏醫生笑着打斷我,“對了,晚上吃什麼?”他轉移了話題,我也只好作罷。
我把照片傳到了手機上,看着自己,穿上婚紗的樣子也很臭美,只可惜身邊站着的是夏醫生,如果是趙以敬會怎麼樣?想着想着臉紅了,抱着手機睡去。
每個女人,都在做着一個待嫁的夢,無關年齡,只關風月。只可惜我和趙以敬陰差陽錯的婚紗照,誰的旁邊都不是自己心裡的人。
已經到了十月二十號,還有十天,我的心情反而已經沒了忐忑,而是一種無奈的掙扎。直到現在,絲之恆仍然沒有任何動靜,股票仍在有條不紊的漲着,並沒有出現暴跌抄底的現象。變化總不會在一夜之間完成。如果到時依然狀況不明,我是等,還是不等?
那幾天,我的情緒特別的差,敏感又焦躁到了極致,每天怕上網有忍不住手抖的看着,網上天羅地網的趙以敬和姚清蓮的報道,連在哪個酒店舉辦,嘉賓邀請名單都列出來了。這是做戲嗎,怎麼越看越不像?我開始整夜整夜的失眠,焦慮。人也變得遊離恍惚。
終於,當媽媽再次給我打電話,告訴我清蓮的婚事定在月底,老家的飯店也定好了的時候,掛了電話,我緊繃的神經完全崩塌了,暈在了地上,能感覺到胳膊好像劃了什麼,很疼,但一點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夏醫生接了暖暖回來,看我的樣子着了急,把我扶到沙發上,摸了摸我的額頭沒有說話,用消毒紙巾給我擦着胳膊,眼裡是各種糾結:“清揚,怎麼這麼不小心?”
我苦澀的笑笑,答不出來,我累了,太累了,我快等不動了,我也裝不動了,在夏醫生面前,我無法再去裝暖暖的鋼鐵俠,去裝快樂,我真的做不來了。
暖暖撇着嘴快要哭出來了,只是緊緊的拉着我的手。夏醫生沒有再問,靜靜的把飯做好後,沒有在我這裡吃就離開了,那步伐,很沉重。
那夜依然失眠,第二天一早手機響了,我拿起來,竟然是趙以敬,我接了,電話那頭是趙以敬咬牙切齒的聲音:“宋清揚,你連倆個月都等不了嗎?”
“又怎麼了?”我的聲音滿是疲憊,還在嘴硬,“我好像從來沒答應過等你。”
趙以敬氣結,頓了一下說着:“好,很好,那就是說,你和那個醫生拍的婚紗照是真的準備結婚了?”
“你怎麼知道?”我驚訝的坐起來,他也越發手眼通天了。
“我怎麼知道?人家打到我頭上了,我還要不知道?”趙以敬失去了平日裡的冷靜,聲音全是激動。
“那你拍的時候,想過我的心情嗎?”我終於忍不住爆發了出來,“就算是做戲,要做的那麼逼真嗎?”說着止不住眼淚下來,“趙以敬,沒人非得爲了你不着邊際的許諾,去焦心熬油的等。我已經受夠了。”不知怎麼,忽然覺得好委屈,捧着電話哭出了聲。那一刻,糾結,掙扎,痛苦,全都爆發,“趙以敬,我真的受夠這種等待了,從你第一次告訴我要等,到現在,已經快兩年了,兩年,我就這麼無邊無際的等着,從姚清蓮是你逢場作戲的女伴,等到她成了你的女朋友,又從她是女朋友,等到她是未婚妻,又從未婚妻等到要結婚,你現在還嫌我等的不夠是嗎?”
當我說的抽噎不止的時候,電話那頭是沉寂,過了半晌,他的怒氣換成了一句沉重的:“我知道了。”頓了一下,他終於像豁出去什麼似的說着:“我今天就履行我的諾言,和她宣佈解除婚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