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玉梳爲何不賣我?”那女子依舊蒙着一張面紗,面貌若影若現,秀美的眉毛此刻正不滿的皺起,一雙瀲灩的眼瞳微微地收縮,似乎有些怒意。
“對不起了,姑娘,這玉梳剛剛被人訂下了,我這也是沒有辦法。”
那紫衣女子身旁的矮個女子立刻不滿道:“什麼叫做被別人定下了,這玉梳我主人喜歡,並且是我們先付下的定金,你怎麼能夠轉給別人。”
那店家老闆聽聞此話,不客氣道:“哦,你們說的定金啊,那我還給你們就是了,實話說吧,買下這玉梳的是一個公子,他付下的定金可比你們還多。”
“比我們多,呵呵,老闆你開個價吧,一定不會虧了你的。”那紫衣女子不怒反笑道。
那矮個的侍女剁腳道:“主人,這種無良的店家,我們可不要上當了,大不了去別家買好了!也沒有這裡黑心。”
紫衣女子卻笑了笑:“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蘇飄剛剛踏入店鋪的腳頓了頓,好一個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啊,這決對是暴發戶才能講得出來的話啊,蘇飄一向勤儉慣了,如今見別人開口如此的利落,倒是有十分有興趣的瞧了瞧,結果便遇到了這兩名女子。
可是這店家老闆卻十分的不買賬,無論主僕兩人怎麼說,他硬是一口咬定這玉梳被別人買下了,他不能反悔。
蘇飄側過頭打量了一下,到底是什麼玉梳這麼寶貝,居然讓這個女子愛不釋手。
只見那透明的琉璃櫃檯下面,擺放着一柄小巧的梳子,這梳子晶瑩剔透,如小手掌一般大小,驚豔的是上面刻着一株栩栩如生的寒梅,琉璃齒上散發着淡淡的靈氣,那模樣竟然是十分的精緻。
蘇飄心念一動,寒梅麼?似乎她也是十分的喜歡寒梅呢,因爲這寒梅似乎和桃花極爲相似啊,若不是已經有兩人在爭搶,她也想摸出靈石將這把梳子買了下來,畢竟是女人,購物是天性。
“這位老闆,做生意可不能這樣的,既然是這兩位姑娘之前定下的,你怎麼能夠擅自買給別人呢,而你的目的不過是嫌價格不夠高,可是人家都已經願意出雙倍甚至更多的價錢了,你爲何還是不肯出手。”蘇飄淺笑道,對着那店家老闆說道。
那店家老闆不過是一個築基期的修士,他見蘇飄探不出修爲,但是舉止從容,又不像是低級的修士,於是不敢怠慢,恭敬道:“這位姑娘有所不知,實在是在下糊塗,這柄玉梳本來就是一位客人訂做的,這樣式也是那位客人自己拿來的圖紙,而這兩位姑娘來店裡面的時候是我的徒兒搞混了,收下了訂金。”
紫衣女子眉頭緊緊的皺起,然後看了一眼蘇飄,愣愣道:“既然如此,這梳子我就不要了。”說完就想轉身離開。
蘇飄覺得奇怪,正想喚住她。
腦子裡面卻傳來了一名女子的傳音。
“你若是想見我,明天來上扇樓找我,我叫蓮蘇。”
蓮蘇,這個名字好像沒有聽過啊,可是爲什麼這個人總是給她一種熟悉的感覺呢,這次機緣巧合的又遇見,到底意味着什麼,她還在發愣,這時一雙纖細修長的手劃過她的眼前。
蘇飄微微緩過神來,便看到一個白衣公子站在她的面前,面容依舊俊逸入仙,嘴角掛着三分笑,不過在面對蘇飄的時候,那清冷的眸子才恢復了暖意。
“師……”
冰涼的手指卻搭在她的脣上,阻止了她接下來想開口說的話。
“三十年不見,你一開口就想叫我師父?嗯?”陌上初趣味的勾起脣角,似乎有些不滿。
蘇飄尷尬,猶豫了一下,道:“上初……”本來還有很多話的,可是如今人在她的面前她倒是全都忘記了,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陌上初自然的牽過她手,輕輕道:“好了,有話待會再說吧,我看你現在也沒緩過神來,可是看呆了?”
蘇飄心裡憋屈,什麼叫做看呆了,只不過三十年沒有見而已,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老闆,我玉梳可做好了。”
剛纔還一臉爲難的店家老闆見到陌上初,頓時眉開眼笑,“做好了,做好了,沒有想到兩位相識,這玉梳是送給這位姑娘的吧,剛纔還差點鬧出了誤會。”
“誤會?什麼誤會。”陌上初微微不解。
“這玉梳是你訂做的啊?”蘇飄有些吃驚道,她怎麼想也不敢相信陌上初這種自己動手愛好者,居然會讓別人訂做東西。
陌上初接過店家老闆包好的玉梳,寵溺的揉了揉蘇飄的頭髮,溫柔道:“這玉梳材料難得,我怕自己煉製出來的東西又是半成品,只好讓店家加工了。”
說着將那包好的玉梳塞到了她的手裡。
蘇飄的臉上已經不能用驚訝來形容了,本來微微有些甜蜜的心,卻突然出現一雙帶笑的桃花眼,彎彎的眼角似乎是在看着她。
她勉強的扯了扯嘴角:“對了,你怎麼可以碰我了,那束情花呢,去哪裡了?”
“你確定要站在這裡和我說話?先出去吧。”
於是蘇飄順從的被陌上初拉出了那店鋪,兩人走後,店鋪拐角處出現兩個女子,其中一人正是剛纔和蘇飄傳音的,蓮蘇,她的目光寂寥的掃過兩人相攜而去的背影,嘴角漸漸的彎起,只不過扯出的卻是一抹苦笑。
“主人,我們走吧。”她身旁的侍女謹慎的開口道。
蓮蘇點了點頭離開了,可是她卻沒有發現她一旁的侍女有些異樣。
華燈初上,已經是半夜,夜深人靜處。
“聖子,你讓奴婢打聽的人,奴婢已經打聽到了,這名叫蘇飄的女子在不日前就已經進入了鳳蘭城,而蓮蘇大人似乎和這女子相識。”只見白天陪伴在蓮蘇身邊的侍女此刻正恭敬的撲到在地。
三千暗紅色的髮絲傾瀉在上好的錦袍上,一雙妖異的眼瞳散發着奇異的光彩,他聽聞侍女的回報,嘴角微微的彎起,“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別讓蓮蘇發現了你跑到這裡來了,若是你被發現了,你該知道下場的。”
侍女顫巍巍道:“是,奴婢知道的,蓮蘇大人一定不會放過我的,可是……求求聖子大人救奴婢一命,幫奴婢把身上的詛咒解了吧。”
琰卿微微的擡頭,不屑的掃了一眼地上的侍女,慢悠悠道:“好啊,正好本王心情好,你過來。”
那侍女聽聞十分的高興,立刻從地上爬了過去,可是剛剛爬了兩步,三條黑色的線便從她的腦子和肩膀裡面貫穿而過,侍女一臉的不可置信,這是她死之前最後的表情。
琰卿收回手指中的線,漫不經心道:“三十年不見了,那丫頭可還記得被她折磨得小鬼,呵呵,應該是不記得了吧。”
琰卿眼睛裡面散發出一絲陰毒和一些不易察覺的落寞。
“哎,好久不用傀儡術,都有些生疏了。”他自言自語道,也不知道在說給誰聽。
這邊回到客棧之後,在蘇飄一而再再而三的追問之下,陌上初只好如實告知。
“當年束情之花快要到了極限,而正逢敦煌禁制打開,於是我便親自前來了,結果到是讓我尋到了方法,如今這束情之花自然是解開了,你看,我碰你手上不是沒有異樣嗎?”陌上初淺笑道,一副風淡雲輕的樣子。
蘇飄一臉的懷疑之色,不可置信的戳了戳他的胸膛,見他真的沒有什麼異樣才微微的放心,不過還是疑慮道:“你確定沒有騙我?”
“我爲何騙你?”
得到這句話,蘇飄才勉強放下心來,陌上初的個性一直都是這個樣子,不逼他的話,他或許永遠都不會說實話,將艱難困苦藏在自己的心裡,自己默默的承受,她決對不會相信這三十年就想他所說的一筆帶過,這其中一定發生了什麼,可是他不願意說,她怎麼問也問不出來的。
“倒是你,這一閉關就三十年,如今修爲升到金丹中期了?”
蘇飄見他問道自己修爲的事情,便如實的答道:“這幾十年來我的修煉速度太快,心境有些不穩,可能是當初強行晉升修爲導致的吧。”
“修煉速度快這是好事,一直領先別人,站在同期人的最頂端,慢慢的變強,這不是你想要的嗎?”陌上初一臉的悵然。
她氣惱的看了他一眼,不解他爲什麼這樣說,“什麼好事啊,這修爲本來就是你的,是我搶了你的修爲!你知道我不是這樣想的,你還故意氣我。”
陌上初寵溺的勾了勾她的鼻子,嘴角勾脣一抹笑意:“不過是玩笑,你卻當真了,我的修爲也好,你的修爲也罷,至少我們現在站在同等的高度不是麼,以後的修爲可以慢慢的修上去不是麼?”
這一番話,將兩人三十年未見的生疏之感一掃而光,雖然蘇飄雖然是怨他不願意將其他的事情告訴她,但是反過來想一想,這不也是陌上初守護她的一種方式麼,他們之間更多的時間是以師徒的名分相處,所以陌上初給她的愛不知覺的就帶着一絲長輩痛寵晚輩的關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