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兮晴又特意把張猛喊了出來, 叮囑他看着醫女署,要是有人上門搗亂,直接趕走,要是有什麼要緊事,可以去坤寧宮附近發暗號,自己會看到的。張猛一一記下,鳳兮晴才讓張猛又隱身了,自己只是暫時離開現在的位置幾天而已,爲什麼感覺什麼都不放心?
鳳兮晴鬱悶的長嘆!
天還黑着,趙太醫就來了,發出了暗號,鳳兮晴迎出去,趙太醫給了鳳兮晴一個包袱,告訴鳳兮晴易容,他等在外面。
鳳兮晴忙接了包袱進去,打開來一看是一身破舊的宮女服,外加一雙鞋子和兩根破頭繩。
鳳兮晴便把自己的衣服換下換上了趙太醫拿來的衣服,然後又把臉上易容好,把頭髮打散了重新紮起來,梳成了標準的宮女髮髻,用破頭繩綁了,換了破鞋子,對着鏡子找了找感覺沒什麼破綻,才隨手揣了兩顆常備的解毒丸,出了門。
等在門外的趙太醫乍一看到鳳兮晴嚇了一跳,趙太醫驚嚇的低聲問道:“你,你真的還是風神醫嗎?”
鳳兮晴用小姑娘的語氣怯生生的問道:“你,你是誰?爲什麼躲在這裡?你是色狼嗎?”
趙太醫聽了竟然嚇了一大跳,忙說道:“小姑娘,你別誤會,我不是壞人,我是在這裡等一個姐姐的。”
但是說完這句話,趙太醫覺得自己給人的感覺好似在等人幽會一般,便忙又說道:“不是,不是,我是路過的,我馬上就走。”
鳳兮晴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道:“趙太醫,是我,別害怕。”
熟悉的聲音讓趙太醫終於知道這就是神醫易容了,忙拍了拍胸口道:“神醫,這個玩笑開不得。”
鳳兮晴心情大好的問道:“真的看不出來嗎?”
趙太醫朝鳳兮晴豎起了大拇指。
鳳兮晴低聲道:“我這次去臥底,除了你誰都不知道,你要注意保密,還有要是有特殊緊急的事情你可以直接去找我和我說。”
“我知道了。”
兩個人一前一後相繼離開了醫女署,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很快穿梭,很快來到了一排矮小的房間前面,趙太醫指了其中一間道:“進去吧,靠門的那個位置是你的,這是你在這宮裡的號碼牌,你身上有,管事手裡有,你只有一個小包袱,那小包袱上也有。”
鳳兮晴接過號碼牌點點頭,然後又聽趙太醫低聲說道:“神醫,要是有意外就馬上放棄逃命,千萬不要爲了這些小事而丟了性命。”
鳳兮晴又點點頭。
這時遠處好像有人影朝這邊走過來,趙太醫無奈的說道:“他們來了,神醫也只能去了。”
在趙太醫不捨的聲音中,鳳兮晴捏緊了號碼牌,一閃身,就進了那個小房子的門。
房子裡很黑,但是鳳兮晴依舊可以辨別出房間裡很破爛,進了門就是一鋪大坑,上面全都是躺着的人,只在門口有一小條空出來的位置,每個人都在頭上枕着一個小包裹,這個空位置的腳底下位置也有一個小包裹。
鳳兮晴輕身上了土炕,在僅有的一小條位置上坐下,伸手把那個沒有主人的小包裹抓在手裡。
就在這時,門忽然開了,燈籠的亮光照進來。
本來睡在炕上的人瞬間全都驚醒了,驚恐的看向門口。
在昏黃燈籠的照射下鳳兮晴看清了房間裡全都是一張張稚氣未脫的臉,身上全是穿的和自己一樣的統一宮女服,就好似是本能的一般,每個人醒來了,全都把自己的小包裹緊緊的抱在懷裡。
但是她們的臉上的表情是緊張的,那感覺就好似自己要被喊名斬首了一般。
鳳兮晴自然不知道,她現在周圍的這些小宮女是從新進宮的幾百宮女裡挑出來的沒後門沒權勢沒才華沒樣貌的四沒種類。
這幾天正是給她們分派活計的日子,而且分派的都是宮裡最苦最累最髒最差最沒人願意去的地方,所以一個個的看到有人來領人,都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感覺說不定到了那邊就會馬上累死一樣!
“十七、二十八,五十六,你們三個出來。”三個人躲在燈籠的光芒下看着屋子裡的幾十人,其中一個太監尖聲喊着。
鳳兮晴藉着那盞燈籠的昏黃光亮看了一眼自己手裡的號碼牌,驚喜的發現自己就是那個二十八,馬上抓緊了小包裹,一躍身從炕上順着炕滑到地上。
屋子裡的人一陣驚呼,大概還沒有哪個宮女分派活計時如此積極。
因爲剩下的那兩個人可是在那個太監又喊了兩聲後才慢吞吞的從炕上滑下來的。
燈籠後的那個太監對三個人喊道:“你們的牌子讓雜家看看。”
鳳兮晴首先舉起了自己的小牌子,其他兩個小宮女也只好各自舉起了她們的。
打燈籠的人舉着燈籠照了照,才說道:“沒錯,是你們三個,拿好包裹,走吧。”
說完,他們三人首先轉過身去,在前面走了,鳳兮晴緊緊的跟着三個人,那另外兩名小宮女也跌跌撞撞的跟着。
一行人就這樣出了屋子,毫不停留的出門走了。
黑暗中,鳳兮晴可以隱約聽到房門裡的餘下的小宮女們低聲議論:“她們也走了,太可怕了,她們也會死嗎?我們又會被分到哪裡去?我們也會死嗎?”
……
一行人在夜色中走着,很快,天色變亮起來,再後來天色就大亮了,前後左右的人都能看得清了。
鳳兮晴才發現一行人果然還是六個,提燈籠的已經把燈籠滅了是個年長一些的太監,再前面是兩個年輕一些的小太監,但是他們的區別很大,年長的太監身上的太監服很一般,樣子也是半新不舊的,神態也比較自然普通。
但是前邊那兩個則不然,太監服是八成新的,全身上下打扮的很整齊,腰間還掛了小飾物,頭也是楊的高高的,臉上全是傲慢的神情。
看到了這些鳳兮晴的心裡便有了計較,後面提燈籠的該是分配宮女的太監,而前面那兩個趾高氣揚的小太監該是坤寧宮裡跑腿的小太監。雖然進了坤寧宮,這兩個小太監一定什麼也不是,但是現在是在外面,所以不妨礙他們裝大爺。
風心情打量明白了這些便馬上低下頭去,低調再低調,不讓人注意自己,這纔是鳳兮晴現在要做的事情。
六個人行走在宮裡細碎的甬道上,完全沒有腳步聲。
漸漸的由周圍沒有人行走到能看到有臉上還掛着睏倦的宮女太監行走在甬道上,互相或者點點頭,或者互不理睬。周圍的環境也由雜亂不堪漸漸的變得乾淨整潔起來,高大的建築和院子開始成片的出現在眼前。
鳳兮晴不是第一次在宮裡行走,但是在這樣灑滿明亮晨光的早上看到這樣漸次開闊的視野,那感受絕對的與往常不同。
最後六個人來到了高大的坤寧宮院子前,打燈籠的太監諂媚的笑笑道:“兩個公公,雜家就不往裡面送了,她們三個以後就全靠你們照拂了。”
前面的兩個小太監馬上同時不屑了一聲,其中一個道:“這裡有你的親戚嗎?怎麼那麼多廢話?”
說着,瞪了拎燈籠的太監一眼,便對鳳兮晴等三個人高傲的喊道:“你們三個進來,給我小心點,不能發出一點聲音,不能出一點錯,不然你們的小命就……”
他說着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鳳兮晴倒還淡定,另外兩個小宮女馬上嚇得一抖。
兩個小太監不屑的笑了,轉身就進去了。
鳳兮晴等三個人也馬上跟着進去了。
只剩下了打燈籠的太監留在門外,看了看幾個人的背影,一低頭,轉身也回去了。
其實五個人是從小偏門進來的,進了偏門走邊上的小道,就這樣低着頭,毫無聲息的一溜朝裡面走去。
沒走幾步,就聽到前面有宮女低聲喚道:“小安子,小五子,人都帶來了?”
兩個小太監馬上換了低聲下氣的語調道:“姑姑,人都帶來了,是我們精挑細選過的,是這一批裡面最好的。”
鳳兮晴在心裡面冷哼,這兩個笨蛋還能再胡說八道一點嗎?大家都知道是三個送死的笨蛋罷了,他們兩個連正眼都沒有看一眼,還敢說精挑細選過了?
只是,前面的姑姑是不可能知道這些的,那個姑姑走過來看了看鳳兮晴三個人,咂咂舌道:“還都是新人,唉,真是苦命,小五子,你帶她們去換衣服,小安子,快去門口候着,有了動靜馬上通知外面。”
“是,楊姑姑。”兩個人同時應了,然後一個小太監撒腿就無聲無息的跑了。另一個則是對鳳兮晴三個人低聲喝道:“快點,跟我們過來,別誤了正事。”
鳳兮晴等三個人就跟着這個小五子拐進了旁邊一排低矮的房間。
房間裡有別的宮女,就聽小五子喊道:“姐姐,快點,給她們三個打扮一下,快到時辰了,娘娘那邊等着人呢。”
一聽到娘娘兩個字,鳳兮晴倒是沒什麼,可是另外兩個小宮女馬上抖了抖,似乎嚇到了。
裡面走出來一個模樣尚可的宮女,看着她們兩個搖頭道:“別哆嗦,主子頂討厭膽小的人了。”
說着,把三個人都打量了一番,看着鳳兮晴的時候眼睛亮了亮道:“小五子,你們這次的差乾的還不錯,這一個看上去還勉強能用。”
哪知那個小五子卻自嘲的笑了一聲道:“能用不能用又能怎麼樣?過了今早再說吧。”
說完,他竟然情緒十分低落的走出去了。
這個宮女也不理她們,自顧自的打開櫃子翻檢衣服鞋襪,然後隨意的丟給三個人道:“時間雖然來得及,你們也快點,別磨蹭,別惹那些姑姑們生氣。”
“是。”三個人小聲的應了。
那個宮女就去一邊自己梳頭去了。
三個人每個人都抱了一團衣服,互相看看,只好手忙腳亂的換衣服。
皇后身邊就是不一樣,只是一會的功夫,鳳兮晴穿了還沒有半個時辰的破舊宮女服就被身上的嶄新宮女服代替了,從頭到腳,都是嶄新的,甚至還有些低等薰香的味道。
見三個人換好了衣服,正巧那個宮女也梳洗打扮完了,心情不錯的挨個檢查三個人的裝束,挨個拉了拉腰帶系的緊不緊,鞋襪有沒有穿反。
檢查一遍沒問題後,才用笑吟吟的腔調說道:“今天是你們第一次當差,萬事小心,過了今天才有明天,你們可以什麼都不懂,但是不能什麼都錯,記住,在這裡,錯了一次就沒有第二次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