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終還是說服了尚雲鵬他們,他們答應帶我一起去坎布。
但他們有條件,那就是要我把自己弄得很醜才行,要醜得讓人看了我沒有什麼興趣的那種。
這確實是很難,我總不能用刀子在自己的臉上劃上幾刀破相,我爲了凌雋我可以做得到,但是凌雋恐怕不會同意,如果我因爲他而破了相,他也一輩子不會開心。
“你們有什麼好辦法,讓我變得很醜?”我無奈地說。
“辦法倒是有,只是不知道你受不受得了?”田傑問。
“爲了救凌雋,我死都願意,沒什麼受不了的。”我堅定地說。
“把你自己弄得很髒亂,換上迷彩服,再往臉上抹些油彩,這樣看起來不會太怪異,也能掩飾你的真面容,當然了,因爲在叢林中出入,臉上抹油彩也很正常,但你從現在起不能洗澡,你必須要夠髒,沒有男人都不會對髒女人感興趣。”田傑說。
“不能洗澡?”
我雖然猜到他們的主意肯定不會讓我很舒服,但我還是忍不住叫了起來。
“不能,你要變成一個很髒很邋遢的人,這樣你才能更安全。”田傑說。
“好吧,我答應。”我只好妥協。
第二天一早,我換上了田傑他們給我找來的衣服,衣服偏大,穿上之後我把頭髮盤起,再戴上帽子,抹上油彩,我從外形上幾乎就完全喪失女性特徵了,雖然仔細看還能分辨出我是個女的,但也和美女之類的詞沒什麼關係了,確實是完全失去了吸引力。
走進叢林之後,發現尚雲鵬他們讓我不洗澡的要求完全是多餘的,因爲就算是我洗了澡,這一路的翻山越嶺也會讓我累得一身臭汗,原始森林的恐怖不親歷很難想像得出來,那裡幾乎是沒有路的,馬幫們走的路基本上就不能算是路,放眼看去到處都是一樣,根本就沒有任何明顯的參照物可以作爲路標,要不是跟着馬幫着,我們肯定一進叢林就找不到東南西北了。
因爲沒有參照物,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遠,從小嬌生慣養,從來就沒有吃過這樣的苦,走了兩三個小時後,我就不行了,腳起泡了。但我爲了不耽誤大家的行程,我只好硬挺着。
“嫂子,你是不是走不動了?我來揹你吧?”尚雲鵬最先發現了我的不對勁。
“我沒事,繼續走吧。”我勉強笑道。
“你臉色蒼白,而且全是汗,你肯定是走不動了。”尚雲鵬說。
“肯定是腳起泡了,他這樣的大小姐,哪受過這苦啊,我們換着揹着她走吧?”田傑一下子就猜中我的問題了。
“真是腳起泡了嗎?嫂子,我們揹着你走,沒事的,我們三個大男人輪換着揹你,沒問題的。”尚雲鵬說。
“沒事,我能挺得住,大家繼續趕路吧,是我自己要求跟來的,哪能連累大家,繼續走吧。”我說。
“小齊,還是我們揹着你吧,你不用不好意思,大家就像兄弟姐妹一樣的,照顧你是我們的責任,來,我先背一段。”
雷震海說着彎下腰,準備要揹我。
“真的不用,我自己能走,我相信我能挺得過去,大家都不用說了,我真的可以。趕緊走吧。”
我當然不能讓他們揹着,爲了凌雋的事讓他們跟着受累我已經很內疚了,哪能還讓他們揹着我走,我就是腳走斷了,我也得挺着。
“秋荻,那我給你唱哼兩句歌吧,肯定很適合你現在的心情。轉移一下你的注意力,你腳就沒那麼痛了。”田傑笑着說。
我心想你這會還有興致唱歌,也難道真是一點都不累麼?
“那好吧,你唱來聽聽。”我笑着說。
田傑清了清嗓子,開始哼哼:“撥開天空的烏雲,像藍絲絨一樣美麗,我爲你翻山越嶺,卻無心看風景……”
這是一首很老的歌了,我很小的時候聽到過,聽到後面幾句時,我心裡一酸,眼眶紅了。
我低下頭看路,沒有說話。
田傑看起來是個粗人,但歌還唱得不錯。他好意逗我開心,但事實上我卻被他一句‘我爲你翻山越嶺,卻無心看風景’惹得差點哭出來。
“你瞧你唱得多難聽,唱得小齊心情更不好了,你還是不要唱了。”雷震海說。
“啊?還行吧?我唱歌有那麼難聽嗎,我只是想幫她轉移注意力而已,沒想到竟然讓她聽得如此不適應,竟然要把她唱哭了,真是罪過。”田傑說。
“沒有了,唱得其實挺好的,只是我自己心情不佳,不關你的事。”我趕緊笑着說。
“其實我挺佩服你的,真的,你是我見過最堅強的女子,我要是能娶上你這麼一個漂亮的女子,那讓我去死我都願意,可惜你都是別人的老婆了,我要是早些年遇上你,我肯定追你。”田傑說。
“這話有些過了,田傑,他可是我大哥的女人,玩笑點到爲止就好了,不要說得太過。”尚雲鵬及時提醒。
尚雲鵬和凌雋親如兄弟,他自己對我從來都是非常尊重的,所以他也不允許別人對我有絲毫的冒犯,就算是開玩笑,也不可以。
“就是,小齊是富家千金,你就一屌絲,就算是早些年遇上她,你也追不了她,因爲差了檔次。”雷震海也說。
這話說得有些直接了,我擔心田傑會怒。
“別這樣說,田傑只是開玩笑而已,朋友之間開句玩笑沒什麼問題,你們不要太過當真。”我趕緊說。
“沒事呢,隨便他們怎麼說都行,我也不是那種見了女人就邁不動腿的人,我說很欣賞秋荻,那是說的事實,絕不是輕佻之言,更沒有要佔便宜的意思,他是凌雋的老婆,但並不影響我站在一個男性的角度來欣賞她。”田傑說。
這話說得很誠懇,也很得體,但又有力地反擊了尚雲鵬和和雷震海。
三個男人這麼一斗嘴,時間還真是過得快了起來,我的腳也不是那麼疼了,看來轉移注意力還真是有效,只是害得他們差點鬧起來。
天色漸漸暗下來,密林之中天黑得比外面還早,才五點不到,周圍已經很暗了。
“大家趕快些,我們在前面的一個村落休息,明天再走一上午,就可以到坎布了。”馬幫的頭領是個很壯的緬甸漢子,他一邊招呼大家趕路,一邊向我們走來。
“到達前面的村子後,你們就不能和我們同行了,接近坎布,就會有蒙巴的人盤查了,如果讓蒙巴知道我們帶着外人找到坎布,那他肯定會殺了我們的,所以你們不能再跟着我們了。”他用半生不熟的國語跟我們講話。
“不行啊,我們如果自己單獨走,那我們會迷路的,這樣的叢林裡一但迷路,那就死定了,你總不能看着我們去死吧?”田傑說。
“對不起,如果你們迷路,那你們不一定會死,但如果我讓你們跟着我,我們這一隊人就肯定會死,今晚在這裡休息一夜之後,明天到坎布就不遠了,你們只要小心一點,能走到坎布的。”馬幫領隊說。
“你們這樣做太過份了,把我們扔在這裡不管,這叢林裡到處都一樣,怎麼走啊?”雷震海說。
“這就是你們的事了,反正你們真的不能跟着我們了,原來收你們錢的時候也是說好的,不能一直跟到坎布,不然我們就死定了。”領隊說。
“好吧,不用爲難他了,人家也有難處,那就這樣吧,明天我們自己走好了。”尚雲鵬說。
“不行,這叢林里根本就沒路,怎麼走啊?我們如果不跟着他們,我們就死定了!”雷震海說。
這個雷震海還真是死腦子,馬幫的人走了以後,我們跟在後面就行了,這麼簡單的問題我們大家都想明白了,田傑他們鬧一下其實也是故意的,只有他還沒想明白。
“放心吧,我們大家都在一起,如果你死了,那肯定我們也得死,我們不怕,你怕什麼呀?”尚雲鵬說。
“就是,一個大男人那麼怕死,還不如秋荻一個女子呢,真丟人。”田傑也出言相譏。
“你們不怕死?你們自己心裡也怕得不行吧?只是裝着不怕罷了。我還真不是怕死,我們此行的目的就是爲了救阿雋,我們如果死在半路上了,連阿雋的面都沒有見到,那不是白死了?要真是見到了阿雋,那死就死了,有什麼了不起的。”雷震海說。
尚雲鵬走過去拍了拍雷震海的肩:“放心吧,死不了的,沒人會死,我們都會活着離開這片叢林,然後一起回國。”
“是啊震海,我們都會沒事的,誰也不會死,馬幫的人這麼多,走過以後總會留下些痕跡的嘛,明白了吧?”我暗示道。
“哦,是啊,我們可以跟……”
“走吧,別廢話了。”尚雲鵬打斷了雷震海的話。
田傑搖了搖頭:“震海兄弟在澳城還能混成大哥,真是奇蹟,看來澳城的江湖不夠兇險啊。”
這話的意思很明顯了,分明就是說雷震海的腦子不夠用。
我擔心他們又起衝突,趕緊催他們快走,三個男人互不買帳,一路上倒也增添了許多樂趣。
第一卷 id:1528379 - n{$標題}
終於到達了可以休息的村子,天也完全黑了下來。
村子非常的小,只有十來戶人家,而且大多是老弱病殘,青壯的男子誰也不願意呆在這樣的窮地方,大多數出去謀生了,村子顯得非常的蕭條,像樣的房子都沒有,大多都是些鳳尾竹蓋的簡陋篾屋。
馬幫與村裡的人很熟,應該是經常借宿在這裡的緣故,他們分給了村裡人一些糧食,村裡人便歡天喜地了,但村裡人對我們幾個就不怎麼客氣,可能是因爲我們是外國人的原因,加上我們也沒能給他們任何好處,都沒人願意給我們借宿,沒有辦法,我們只好在村邊的一座破舊的小寺廟裡住下,尚雲鵬他們輪流在外站崗守護。
我們身上其實是有些錢的,在果平的時候我們就通過黑市兌了大量緬甸,也可以拿出一些錢來收買村民,但田傑說不能讓村民們知道我們有錢,他說出門在外,最好還是不要露富,免得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田傑拿出一瓶藥油遞給了我,“擦你的腳,不然明天你就走不動了。”
我接過藥油聞了聞,有一股草藥味,很是刺鼻,“這是什麼?你從國內帶來的嗎?”
“不是,這是印度的玩意兒,緬甸和印度近,有很多印度的玩意兒傳過來,印度幾乎拿不出什麼有影響力的商品,但這藥油是一絕,道理應該和咱們的中醫差不多,都屬於舒筋活絡之類的,非常有效,你抹在在腳上,明天你的腳就沒那麼疼了。”田傑說。
“真的麼?那我試試。”我趕緊背過身把靴子脫下來,在我的腳上抹上那藥油,感覺很清涼,有些像正紅花油的感覺。到底有沒有效我心裡也沒底,但我的腳確實是很疼了,必須得有些措施才行,不然我擔心我明天真的就動不了了。
“秋荻,我來幫你吧,我懂一些按摩,幫你按一下腳,效果更好一些。”
田傑伸手過來要拿我的腳,我趕緊一縮,我也不是一個很封建保守的人,但是要讓一個男子給我按腳,我還真是不好意思,更何況他又不是足浴店的保健師,讓他拿着我的腳在那折騰,我真是過不了自己這一關。
更何況外面還站着尚雲鵬,旁邊還有一個虎視眈眈的雷震海,我要是接受了田傑的好意,那倆廝非要和田傑幹起來不可,他們可都是一心維護凌雋的人,他們絕不允許他們的大嫂和別的男人有那麼親密的舉動,雖然這舉動也許算不上很親密。
“謝謝你了,真的不用,我自己按就行了。”我趕緊推辭。
“我沒其他意思,就只是想幫你儘快恢復你的腳,我們明天還得繼續趕路呢,如果恢復不好,明天你就會腳痠痛,根本走不動的。”田傑說。
“你這小子怎麼這麼囉嗦呢?小齊說不讓你按你就一邊去就行了,怎麼還在這裡囉嗦?我看你是沒安好心吧?”雷震海喝道。
“算了,那你自己按按吧,免得這豬頭說我想佔你便宜,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吶。”田傑說。
“我知道你是好意,不過我自己真的可以,就不麻煩你了。”我笑笑說。
一夜無事,因爲太累,我很快睡了過去,雖然緬甸的冬天一點也不冷,但到夜裡還是有些涼了,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身上蓋着三件外套,原來我睡着的時候尚雲鵬他們都把外套脫下來給我蓋上了,我不禁心裡一熱。
“嫂子你醒了,來,吃點乾糧我們得上路了,馬幫已經出發一陣子了,如果我們再不跟那就跟不上了。”尚雲鵬遞過來一些我們從果平帶來的餅乾。
我接過來吃了兩口,實在難於下嚥,我一般早餐都是吃些煎蛋或者喝些清粥什麼的,從來沒吃過這麼幹的東西,但我知道如果不吃就沒有體力,只好就着水拼命往下吞。
“這玩意兒太難吃了,簡直難於下嚥。”雷震海在旁邊嘮叨。
“那你丫別吃好了,等一會上路你腿腳發軟你就知道後悔了。”田傑在旁邊說。
“震海,還是趕緊吃吧,田傑說的是正理,不吃就沒體力,走不動路的。”我說。
“好吧,那我就拼命吞吧。”雷震海苦着臉說。
吃完‘早飯’,我們就正式上路了。
馬幫的人多,走得相對較慢,我們人少,又輕裝便行,很快就追上了馬幫,爲了不讓他們發現,我們刻意保持了一些距離。
太陽慢慢出來,冬天的叢林依然還是悶熱,因爲沒洗澡的原因,身上非常的不舒服,但當着三個男人的面,我又不好意思伸手去撓,只好痛苦地強忍着,其他地方的蚊子在秋後就漸漸絕跡,但在這裡冬天也有少量蚊子,也算是蚊子中的壽星了。
“這叢林現在算是輕爽的了,要是在雨季,那就更麻煩許多,毒蛇毒蟲到處都是,防不勝防,有些地方還有螞蝗,鑽進肉裡吸血,用手扯都扯不掉。”田傑說。
我聽了頭皮一麻,感覺身上起了雞皮疙瘩,“你快別說了,聽了就讓人難受。”
“哈哈,我說的可是事實,不信以後雨季的時候我們再一起來就知道了。”田傑笑道。
“還是不要了,我這輩子再也不到這個地方來了,簡直就是惡夢一樣的地方。”我趕緊說。
“就是,誰沒事跑這鬼地方來?我也再也不要來了。”雷震海說。
“瞧你那點出息!女孩不來可以理解,你一個大男人也怕?這地方沒什麼不好啊,至少環境沒污染吧?沒有霧霾吧?不會堵車吧?哈哈。”田傑笑道。
“田傑說的也是,至少這裡沒有大城市的工業污染,所以說有得必有失,大城市物質豐富,但環境污染嚴重,空氣污濁,這樣的地方沒有污染,但又貧窮得讓人難以忍受。”我說。
“是啊,所以走過的地方多了,見過的多了,就知道其實人沒有必要那麼多抱怨,當你得到一些東西的時候,你肯定也失去一些東西,反之,你當你失去一些東西的時候,也許你會遇到更好的機遇。”田傑說。
“有道理,田傑,你在混明的玉器店開得怎樣了?開了幾家分店了?”尚雲鵬插嘴說。
“三家店,第四家還在籌備,我也只准備開四家了,店太多就會更忙,我就沒有時間和你們這些朋友出來耍了。”田傑說。
“你也別總想着把你的生意做多大,好好娶個老婆生個娃吧,都老大不小了。”尚雲鵬說。
“我也在想着這事呢,我一直不知道自己要找一個什麼樣的老婆,但自從遇上秋荻,我就知道自己應該要找什麼樣的了,就找秋荻這樣的就行了,以後我找老婆就比着秋荻去找,哪天我落難了,也有個女人像秋荻一樣爲我不計生死翻山越嶺,我也瞑目了。”田傑說。
“這廝又來了,你他媽能不能不要總占人家小齊便宜?”雷震海又不高興了。
“我說的是實話啊,我沒有佔便宜的意思,我真的非常的喜歡秋荻妹子,只可惜他是別喝人的老婆了,我以後一定要找個和她一樣的。”田傑說。
“田傑,其實你不瞭解我和凌雋的感情,我千里尋他是因爲如果我有事,他也一樣會這樣做,我當初被人害殘了,凌雋爲了治我的腿,揹着我走山路,肩都磨破了,他可以爲我去死,所以我也一樣,人與人之間的感情也是相互的,他對我好,我自然也對他好,他若對我薄情,我自然也不會對他好。”我說。
田傑點頭:“有道理,那以後我就找一個你這樣的然後全心全意地對她好,以換取她也對我好。”
我只是笑了笑,這樣的話題,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昨晚抹了田傑給的藥油後,今天腳還真不是那麼疼了,中午時分,前面的馬幫忽然停了下來。
我們都知道,坎布應該是到了。
就在我們商議要怎樣進入坎布的時候,叢林裡忽然傳來一陣喊叫聲,說的是方言,我聽不懂說的是什麼,只是見三個武裝分子端着槍形成一個包圍圈向我們跑來,一邊跑一邊大叫。
“大家舉起手來,不要反抗,他們是讓我們不要動。”田傑說。
我們趕緊把手高高舉起,不敢亂動。
田傑用當地語言嘰裡呱啦地對着那夥人說了一通,我們不知道他說什麼,應該是說明我們此行並無惡意。
“你們是華夏人?是不是澳城來的?”其中一個竟然會說國語,雖然不是很標準,但已經能說明白了。
“我們正是從澳城來的,我們要見你們司令!我們要和他談判!”雷震海說。
“站着別動!我要檢查你們有沒有武器!”其中一個留着鬍子的武裝人員說。
其他人槍口對着我們,小鬍子則開始搜身,他手放到我腰間的時候,我感到一陣噁心,但沒辦法,只好讓他在我腰上摸了幾下,但是他馬上意識到我是一個女人了。
他眼裡開始出現一種邪惡,讓人作嘔的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