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濠集團的麻煩事依然沒有停止。
這一次,麻煩事來自於美濠在香城的上市公司。香城的相關單位突忽然對美濠在香城的公司進行了突查,最後得出的結論是美濠集團在香城的公司上季度的財報有造假嫌疑,欺騙了廣大投資者。
香城的各大媒體都報道了一這一消息,澳城的也相應聯動,紛紛報道。
財報造假是非常嚴重的行爲,香成的證監機構火速作出反應,宣佈美濠在香城的公司暫時停牌。
停牌就意味着公司股票不能被交易,對於上市公司來說,這是非常非常嚴重的事情,股票的停牌,很有可能是一個公司衰落的開始。
這當然是香城那邊和澳城的聯動,是暗中有人在使助合拳,目的就是爲了讓美濠陷入更深層次的危機。
這一組合拳迅速產生效果,香城大批投資者圍攻了美濠在香城的公司,要求他們賠償損失,並要求美濠滾出香城。
澳城的投資者有樣學樣,馬上組織了一批人開始圍攻美濠在澳城的總部,他們提出的訴求也差不多,無非就是要讓美濠賠償他們的損失。
這樣的要求本來就很好笑,買了美濠的股票是他們自己選擇,買的時候當然就應該知道有可能面臨風險,賺了的時候就自己偷着樂,現在虧了就要讓人家賠損失,天底下那有這樣的好事?沒有能力去承擔風險,那就不要去試着賺錢。
不過這世上很多的事都是不講道理的,要是人人都知道講道理,那這世界恐怕就真的安靜了,那些人越鬧越大,開始的時候只是提出要美濠賠償損失,到了最後,他們有了更具體的訴求,那就是要求美濠現任總裁凌銳下課!
如果說之前事件是偶然的話,那現在他們提出的口號顯然就是有人授意的了。
我一下子想起了我才進入齊氏工作時,二叔爲了給我施加壓力,也讓人到公司圍堵讓我下課的事,這樣的手段,我早就見識過了,所以一點也不奇怪。
連續鬧了幾天之後,美濠高層終於扛不住了。
美濠公開宣佈,現在任總裁凌銳赴歐洲執行在美濠在歐洲的一個重大項目,在他回澳城之前,由集團高級副總凌堅暫代總裁一職。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凌銳這是到歐洲暫避風頭去了,他一走,總裁的位置就騰出來了,由凌堅暫時代理,這樣壓力就落在了凌堅的身上。
我不是集團的高層,所以猜不出這個主意到底是凌銳自己想出來的,還是大娘的授意,總之這件事很詭異,凌銳遠走歐洲避風頭,凌堅藉機上位,看上去得利的是凌堅,但現在美濠有太多的問題需要解決,以凌堅的能力,要想在短時間理清這些麻煩,恐怕不是件易事。
不過到了第二天,事情又有了新的發展,美濠總部再次宣佈重大人事任命的決定,由四少爺凌雋出任集團常務副總裁,赴香城處理香城公司財務作假一事,即日上任。
凌雋由凌豐的助理一下子提上了常務副總裁,這當然是高升,現在看來,這一系列的人事變動之後,得益的好像是凌雋。
凌銳被迫暫時讓位給凌堅,凌堅能力有限,處理不了目前的亂局,於是又想到了找一個冤大頭來頂壓力,這個冤大頭當然就是凌雋,他們在這個危機的時候把凌雋提上來,而且還讓他去香城處理那一堆爛事,分明就是要讓凌雋最後成爲替罪羊。
美濠的總部在澳城,和政界大多數的人脈都在澳城,在澳城容易玩得順風順水,但在香城那個地方,要處理起來就很困難了,所以他們把這件最困難的事交給了凌雋。
這件事看起來困難,但我想起了一個人,那個人就是我們初到香城時,用直升將將我們送到澳城的炳叔。
炳叔長居香城,自然在香城的政商兩界都混得很熟,凌雋赴香城只要得到他的幫助,要想擺平那些事情應該就不難了。
我甚至在想,也許香城的亂象就有炳叔的功勞,目的就是製造出危機,然後讓凌雋在危機中大展拳腳,成爲凌家少爺中最耀眼的一個。
亂世才能出英雄,一樣的道理,只有危機面前,才能顯示出一個人真正的能力和才華,美濠如果一直平穩,凌雋要想出頭,恐怕需要熬很長的時間,現在有了危機,在凌銳和凌堅都沒有辦法的情況下,如果凌雋擺平此事,他自然會大大出彩。
這是一個很大的局,這個局到底是不是炳叔和凌雋聯手導演的我不知道,但這個局確實給凌雋提供了一個絕佳的上位機會,現在美濠的所有股東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凌雋的身上,都眼巴巴地看着他能夠滅掉香城的火,讓美濠在香城的公司能夠儘快復牌。
我當然也希望凌雋能夠出彩,這樣他就爲明年的總裁角逐打下良好的基礎,只有他贏了,我纔有機會重回萬華市,奪回我的齊氏企業。
在凌雋離開澳城去香城的第二天,三少爺凌豐來公司找我了。
他的出現讓我很是意外,也引起桑季和克米她們一羣女同事的豔羨,她們嫉妒的目光都快要把我給焚掉了。
“有事嗎三少爺?”我淡淡地問。
“我們到樓頂說話吧。”凌豐說。
到樓頂說話,當然是不想讓公司的其他人聽到我們的談話,樓頂空曠,就算有人想監聽,也很難。
我猜的沒錯,他果然不是普通的紈絝,就憑他這一細心的舉動來看,他就絕對不會是一個只會吃喝玩樂的花花公子。
今天天氣陰沉,澳城的冬天雖然不冷,但海風吹來的時候,還是有些涼。
凌豐一如既往地穿着他的那一身白色西服,頭髮還是打理得一絲不苟,臉上是那種對一切都無所謂的笑容,不過我知道他的無所謂都是裝出來的,他其實是有所謂的。
“我是應該叫你齊助理呢,還是齊小姐,或者是叫你弟妹?”凌豐笑着對我說。
我也笑了笑,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頭髮,樓頂的風真大,一開口說話,風就灌進嗓子眼裡。
“三少爺愛怎麼叫就怎麼叫,嚴格來說,我只是美濠的一名普通員工,你是我老闆,所以你直接叫我齊秋荻最好。”
凌豐的臉上再次浮起不可捉摸的笑意,“我還是跟着阿雋叫你秋荻吧,這樣聽起來大家更像一家人。”
“我只是一名普通職員,哪裡敢說自己和三少爺是一家人,淩氏豪門旺族,真是高攀不起。”我說。
這話多少有點賭氣的味道,不過凌豐也知道,我是被人從凌家趕出來的,我心裡有些氣那也是正常的,任誰大肚能容,也容不下這等難堪受辱之事。
“你不用這麼生氣,我知道你在凌家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不過秋荻,這個世界有多少公正的事?你覺得對你不公平,但對阿雋又公平嗎?他身爲凌家的四少爺,當年被大娘逼着娶懷了孩子的蕭敏,最後逼得他遠走他鄉,你認爲這公平麼?”凌豐說。
我沒有說話。聽他接着說:
“再說說我,我倒是挺好,一直生活在澳城,也過着錦衣玉食的富足生活,但自從我媽死了之後,我就只敢裝敗家仔,不敢讓自己表現出有一點點的能力,因爲我一但表現優秀,就會成爲大娘的眼中釘,我就會有性命之憂,所以在澳城所有人的眼中,我一直都只是一個敗家仔。凌家的人在美濠個個位高權重,而我只是一個高級助理,連副總都不是,你說,這對我公平嗎?”凌豐說。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眼裡一片憤怒,完全不像是他平時的作風,想必這些話,他也一直憋在心裡。憋的時間太久,卻沒有機會說出來,自然變成怨氣。
“你不是大娘的孩子?”我忍不住問。
“你不知道?我爸風流成性,女人無數,但有名份的只有三個,大娘二孃和我媽,我媽就是三娘丁婉婷,雖然有名份,但是第三個小老婆,地位當然也不會高,不過我比阿雋要好一些,雖然是庶出,多少有個名份,不會像阿雋一樣被他們罵作是孽種。”
每個人提起自己的母親,眼神都是溫柔的,凌豐也一樣,提起他母親的時候,他眼裡的憤怒變成了憂傷。
“可是我怎麼沒見過你母親?”我說。
“她很早就去世了,她是在香城出車禍去世的,後來警方說是意外,但我一直不相信是意外,我總覺得,是有人害了我的母親,所以我這些年裝瘋賣傻,裝成一個無所事事的花花公子,就是想讓他們不防備我,等哪天我得勢了,我才查清楚我母親車禍的真相。”凌豐說。
我心裡嘆了一口氣,豪門還真是都一樣,處處刀光劍血雨腥風,真是難爲了凌豐了,裝這麼多年的花花公子,他心裡恐怕也不知道有多憋屈。
都說家家都有一本難唸的經,每個豪門都有說不清的恩怨爭鬥。無一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