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我的眼淚嘩地流出來了。
“不要刺胸部,刺大腿,胸部死得快,沒意思。”太陽帽說。
“這也是老闆的主意?”尚雲鵬笑着說。
太陽帽點頭:“是的,尚雲鵬果然是條漢子,要不是各爲其主,我願意交你這個朋友。”
“沒事,這一輩子不能交,下輩子也可以嘛,既然我們下輩子會是朋友,那就幫我個忙,一會我死了,一定要放了她,好不好?”尚雲鵬說。
“我答應你,我一定會放了她。”太陽帽說。
“好,那能不能讓我死個明白?告訴我老闆是誰?是不是針對雋哥的?”尚雲鵬說。
“這個不能說,因爲小律師還得活着,我一說她也會聽到,如果她知道了,那她也得死了,不過我可以回答你,確實是針對凌雋去的,當然了,你和雷震海都有份,你之後就輪到雷震海了。”太陽帽說。
“好,那就拜託了,現在我扎大腿,這樣死得慢。”尚雲鵬說着撥出了匕首。
“不要……都怪我連累你,你不要死。”我大哭起來,心疼得厲害,感覺快要停止呼吸,這種巨大的悲傷,只有十年前那個雪夜媽媽被帶走時我曾經有過。
“別傻了,是我們連累你,你好好的吧。”尚雲鵬微笑着說。
“鵬哥,記得照顧我母親。”
我說完用盡全力向抓住我的制服男撞了一下,人在絕望時爆發的力量絕對是驚人的,制服男竟然被我撞得離開一些距離,但他手裡的利刃也劃傷了我左臂。
沒等制服男反應過來,我用盡全力向水庫裡縱身一躍。
風吹過我耳邊,壩高約五十米,墜落真的很快。那一刻我不再悲傷,因爲我只要死了,尚雲鵬就不用受制於他們,他就算是受了傷,也能幹掉那兩個混蛋,我可以用我的命來換他的命。他的命更重要,因爲他還得保護秋荻姐一家人,如果他死了,死的不僅僅只是他一個,也許還有雷震海和秋荻姐的家人,他需要活着佈置如何應對危機,我替他死,肯定是值得的。
也還是有些遺憾,我和他相識不到一個月,雖然爲他心動了,但我臨死也沒能說出喜歡他這個秘密。他是重情重義的男子,我如果說出來了,他會爲我的死而內疚,會背上沉重的心理包袱,他從小孤苦無依,我希望他以後的日子都能快樂,既然我都要死了,又何必給他戴上一個不必要的枷鎖?
既然他和太陽帽都能約定下輩子做朋友,那我下輩子肯定也能找到他,到時我再告訴他我喜歡他就行了,到時再追他追到昏天暗地,不怕他不從。
落水瞬間,我臉上的皮膚與水面發生激烈撞擊,撞得我生疼。我其實是會游泳的,但技術很爛,僅限於最原始的狗刨。我的手被綁着,根本沒辦法划水,用腿勉強蹬了幾下後,因爲身體舒展不開,我還是向下沉去,冰涼的水不講理地向我的嘴裡猛灌,眼前開始變得模糊,然後就是無邊的黑暗,我想我是死了。
我沒有死。
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尚雲鵬正在捏住我的鼻子準備再次往我嘴裡吹氣。我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只有任他來了,我鼻子裡是酸的,可能是因爲進了水的緣故,胸腔發悶,胃裡脹痛,嗓子也很疼。
他發現了我的呼吸,鬆了一口氣,“你終於醒了。”
我沒力氣說話,只是朝他用力一笑。
他拍拍我的臉,“好樣的,還能笑得出來。咱們走吧,去醫院。”
綁架我的那兩個人已經不見了,不知道是被尚雲鵬殺了還是跑了,我實在沒有力氣問,反正我知道我們沒事了。
他抱着我走得很慢,我在他懷裡,看着月光照在他堅毅的臉上,發現他的五官其實長得很好,就是眼神太冷了。夜風吹來,全身溼透的我冷得顫了一下。
“不好意思,我的衣服也全溼了,先忍一下,回到車上有空調就好了。”他說。
“我沒事。”我體力有所恢復,可以說話了。
他把我放下,大口地喘氣,從壩上到停車的地方平時只要十來分鐘的路程,他歇了幾次。他身上有傷,流了大量的血,又從水庫裡把我撈出來,游到岸邊,體力肯定早就用盡,要不是靠堅強的意志,他恐怕早就不行了。
終於到了車邊,我和他都非常虛弱。
他躺在車上休息,我的體力就越來越好了,“鵬哥,我來開車吧,我體力恢復得差不多了。”
“你能行麼?”他虛弱地問我,我知道他已經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他現在完全是靠意志支撐。
“我行的。”我說。
“好,去郎林的診所,郎醫生是雋哥的朋友,那裡更安全。”尚雲鵬說。
“好的。”我爬到駕駛室,發動了車。
其實我也軟得厲害,但我知道我現在的狀況應該比他好一些,他流了那麼多的血,又消耗那麼多體力救我,幾乎是燈枯油盡了,我必須得儘快把他送到醫院,不然他會有生命危險!
“妹子,你今晚很勇敢,你要不是那麼一跳,我只有去死了,謝謝你救了我。”尚雲鵬說。
“鵬哥,你別說話了,保持體力,你明明是爲了救我才妥協於他們的,我當然不能讓你爲了我去死。”我說。
“傻丫頭,我要說話才行,不然要是睡過去醒不過來怎麼辦?”尚雲鵬說。
“那別睡,你也別說話,我們很快就到了,可惜電話進水了,不然我們可以求救。”我說。
“救護車趕到這裡也需要時間的,還不如我們自己去的快,平時沒飆過車吧?爲了我的命飆一次如何?在保證安全的前提下越快越好,車性能很好,只要你技術不爛,不會有事。”尚雲鵬說。
“好,我會盡量開快。”我說。
“把廣播打開,聽聽音樂,我好睏,真想睡了,但不能睡,真煩人。”尚雲鵬說。
“你可千萬別睡啊,我唱歌給你聽。”我說。
“別鬧了,專心開你的車吧,就你現在這狀態,唱歌還不比哭要難聽?”尚雲鵬說。
我只好笑了笑,他說得沒錯,我本來是想唱《不想讓你知道》給他聽,但我擔心我會唱哭,還是別唱了,專心開車要緊。
“鵬哥,那我陪你說話,你有過女朋友嗎?能不能說給妹妹聽聽?”我說。
“八卦,女人真無聊,就喜歡八卦。”尚雲鵬嘆了口氣。
“你可以理解爲關心你的私生活啊,你想着你女朋友的事,心裡高興,就不會睡着了。”我有些白癡地說。
“我沒女朋友,以前喜歡過一個快餐店的女孩,我天天到那快餐店買漢堡,可惜還是沒有開始就結束了,再後來當了混混,認識的大多數是小太妹,我沒興趣和她們談,再後來……”
“再後來怎樣了?是不是又喜歡其他的女孩子了?”我繼續八卦。
其實我知道他有一段時間喜歡過朱虹,這是聽秋荻姐說的,但後來他放棄了,現在他說到這裡,可能是覺得不好意思說,所以停住了。
我連續問了幾句他沒有回答,我扭頭看他,發現他是暈過去了。
“你醒醒啊,你可不能死啊,都快到市區了,你不能死!”我大哭起來,但又不敢伸手去碰他,因爲我得專心駕車。
終於到了市區,我將車停在路邊,衝進一家小賣部,抓起電話打給秋荻姐。
“秋荻姐,我是駱濛,尚雲鵬受傷很嚴重,現在我趕往郎林診所,你給他打電話,讓他作好搶救準備。”
“好,我馬上打。”
情況緊急,秋荻姐也沒有多問,只是答應了一聲,馬上掛了電話。
我打完電話馬上又衝出小賣部,後面老闆娘追上來要錢,“哪有打完電話就走了?你以爲我們家電話是免費的啊?給錢再走。”
我沒理她,趕緊關上車門,然後瑣上,也不管她在外面啪啪拍門,發動車繼續狂飆而去。
郎林診所在萬華很有名,據說郎林是醫學博士,很多公立醫院的專家都比不上他的醫術,最重要的是他的診所環境好,收費也奇高,去他診所看病的,多數是上流社會的人,像我這樣的,那肯定是看不起的。越是收費昂貴,越是顯得上檔次,反而非常出名,很多人知道。
終於一路狂飆到了診所門口,郎林已經帶人在等候,我的車一停下,他們就將尚雲鵬放到了擔架上擡進了搶救室。
我太過緊張,加上才溺過水,眼前一黑,也昏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我已經換上乾淨的病號服躺在在病牀上了,旁邊坐着的人正是秋荻姐。
我爬了起來,“尚雲鵬怎麼樣了?”
“你別激動,雲鵬已經過了危險期,郎醫生說他失血過多,要是再晚幾分鐘送到,他就沒命了,謝謝你救了雲鵬。”秋荻姐說。
我這才放下心來,他沒事就好。
“其實不是我救了他,是他救了我。”我說。
“我們聽說你被人綁了,但今天鄒興的婚禮上有很多貴賓,我們擔心消息傳出去會讓他們認爲凌家出了大事引起恐慌,所以我和凌雋都一直陪着那些客人,因爲我們相信雲鵬能處理好。沒想到搞成這樣。”秋荻姐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