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黑暗,又是小屋。
他還那樣急切地而熱烈地吻我,依然還是脫掉我所有衣服,親吻我的肌膚,我雖然心事重重,但還是裝得熱情迴應他。
其實,我再怎麼努力迴應,也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因爲,他不行。
在我們都還十七八歲的時候,他其實是可以的,那時他熱情如火,但我因爲害怕不給,媽媽從小教育我,女孩千萬不能隨意失去自己的貞潔,那也許是非常落後的觀點了,但因爲從小媽媽就一直如此說教,那種觀念還是在我心裡根深蒂固,一直髮揮着重要作用。讓我一直沒有把自己給展瑞。
再後來,他面對我的時候,慢慢就不行了。雖然他激情依然不減,但我們的親熱,就只是流於形式,他在我面前,再怎麼情*欲洶涌,有些功能卻始終不行了,根本無法和我完成那件事。
也或許是我因爲我們長期在黑暗中相見,多年的擔心和壓抑最後揣垮了他的意志,那種壓抑讓他的身體也發生了變化,讓他變成了一個病人,也或許是因爲我以前拒絕過他多次,所以導致他的功能面對我時有了障礙。
這對我和他來說都是一件難以啓齒的事。在這件事上,我認爲我是有責任的,所以每一次我再是心煩意亂,我都會裝得非常的熱情地迴應他,希望能讓他恢復成一個正常男人,更害怕他因此自卑,但結果還是不行,我曾經說讓他去看醫生,但他說他沒事,他說等我們以後能公開見面了,他就行了。
我們經常親熱,相互赤裸相見,但我至今依然是處子之身。我的人生一直殘缺,在這方面卻是奇怪的完美,也許會等到新婚的時候,我纔會把我的第一次給我的新郎,這真是上天和我開的一個玩笑,而且是不懷好意的玩笑。
“你好像有心事。”展瑞說。
“嗯。”我應道。
“什麼事?”展瑞問。
“有人用我媽媽的安全來威脅我,讓我接一個難度很大的案子,我擔心如果不能勝訴,他會對我媽媽不利。”我說。
展瑞沉默了一陣,每次我和他提到我媽媽,他都會沉默一會,因爲他知道,媽媽是因爲我們兩個人而進去的,雖然展瑞當時也是幫我,但事實上他也是有一定的責任的,因爲如果媽媽不自首承認那件事是她做的,那展瑞就會受到影響,就算不是重判,但是一個殺過人的少年,他的人生註定會刻上恥辱的印記,註定會影響他的一輩子,他將永遠被釘在殺人犯的恥辱架上,很難有光明的前途。
這些事,我是長大後才明白的。我想,這也是媽媽自首的原因,那就是爲了保住我和展瑞兩個人,她不想我們的人生有任何的瑕疵,她希望我們有光明的前途,有美好的未來。
“那你準備怎麼辦?”黑暗中展瑞問我。
“我只有接了這案子,但難度太大,至今我找不到新的證據和理由可以翻案。”我說。
“我能爲你做什麼?”展瑞問。
我倒在他的懷裡,感覺很累,“你什麼也不用做,我會自己想辦法,你自己好好的就行了。”
“我……那方面的問題,會好起來的。”展瑞很敏感。
“我知道,醫學這麼發達,要醫治應該不是問題,我想主要還是心理上的問題……”
“我們不討論那件事了,說說你的案子吧。”展瑞打斷了我的話。
“案子的事,我自己會處理,我只是覺得很累,所以想要找你說說。”我說。
“嗯,加油,我們會好起來的。”展瑞說。
“嗯。”我應了一聲。
然後我們又陷入沉默,其實我們平時不在一起,生活中沒有一起共同經歷什麼事,所以我們的共同語言已經越來越少,總是會在交談中忽然地陷入無話可說的尷尬,只是在黑暗中我們誰也看不清誰,讓黑暗掩飾了這種尷尬和疏離。
“我得走了,你好好保重。”我說。
“嗯。”展瑞應道。
走出小屋,下樓時我長舒一口氣,擡起頭來,竟看到了天空中的月亮,這裡是貧民區,房屋低矮,沒有高樓,反而能讓我們看得見久違的月亮和星星。
忽然想起了兒時媽媽喜歡哼唱的一首歌:‘我們已走得太遠,已沒有話題,只好對你說,你看,你看,月亮的臉偷偷地在改變。’
其實我和展瑞也走得太遠,也已經沒有話題,一直伴隨着我們的那個月亮的臉,也偷偷地在改變。
而我們,或許也在改變,只是我們不忍說出。因爲,我們對彼此都有一種責任。也或許,那是我們對自己青春的一種責任,因爲愛過,又因爲愛得艱辛,所以不忍放手。
“美女,一個人啊?多少錢一晚?”兩個混混帶着酒氣搖晃着向我貼了過來。
我心裡一陣厭惡,但我又不敢發火,這裡是貧民區,是這個城市最亂的地方,這個城市大多數的流動人口都聚集在這裡,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有。
“我不是你們認爲的那種人。”我冷冷地說。
“那你是哪種人啊?不就是穿得漂亮一些,長得標緻一些,大不了我們加兩百就是了。”一個黃頭髮的高大男子說。
“我不是那種人,請你們走開,我要報警了。”我說。
“報警啊,那趕緊報,臭婊子,裝什麼清高,你這樣的人老子見多了,平時裝得烈女一般,上了牀就蕩得像……”
我涵養再好,也受不了這樣的羞辱,擡手給了他一耳光。
“敢打我?媽的你不想活了?擡上車,帶回家裡玩死她!”黃頭髮大喝一聲,一巴掌扇在我的臉上,另外一個鷹鉤鼻大漢攔腰將我抱起,走向了旁邊一輛麪包車,打開車門,將我扔在了車上。
黃頭髮迅速發動車,在車開動的時候,透過車窗,我看到了馬路對面的路燈下,展瑞站在那裡看着這邊,他手裡拿着手機,應該是在報警。
我的心有些發涼,在這樣鋴的時候,他竟然還能保持如此的鎮定,竟然還沒有忘記我們在公開場合不能相認的規距,這樣的鎮定,好像有些過了。換作其他的男人,應該是直接衝過來和這些混蛋拼命吧?
“大哥,後面好像有一輛車跟着?是不是警察啊?”旁邊的鷹鉤鼻大漢說。
“你他媽有沒有腦子啊?要是警察那肯定喊話了,應該不是有意跟着我們的,哪個傻逼會敢管我鄭五哥的事?今天這個妞很帶勁,帶回去再慢慢收拾她。”黃頭髮說。
“你們放了我,我給你們錢,我是律師,你們要是敢侵犯我,我告到你們把牢底坐穿。”
雖然自己也知道這樣的恐嚇對這些流氓來說毫無用處,但我現在已經沒有辦法,只好試一試了。
“喲,你還是律師?律師那是守法的人有用,我們又不守法,我們只講牀上功夫,你是律師有毛用,哈哈……”
我開始用力地撲向車門,旁邊的男人用手緊緊的扼住我,我就用腳踹車門,麪包車被我踹得發出砰砰的響聲。
“死娘們你最好老實一點……”
就這樣一路掙扎,我越來越絕望,如果我被這兩個混蛋輪*奸了,那我只有去死了。
正在我絕望到想哭的時候,我聽到一聲刺耳的剎車聲,原來是前面有一輛黑色轎車擋住了去路,逼得黃頭髮用力剎車。
然後就是第二輛、第三輛轎車趕到,停在了麪包車的周圍。
“是哪個不長眼睛的,竟然敢攔我的車,這是他孃的活不耐煩了麼?”黃頭髮罵罵咧咧地下了車。
身邊的男人也放開了我,下車準備幫忙。
幾輛圍住麪包車的轎車上都下來了人,手裡都提着黑色的棍子,應該是鐵棒或者是鋼管之類的東西,將黃頭髮和鷹鉤鼻圍在中間,一頓亂打,直打得這兩個人渣哭爹叫娘。
我當然要趨亂逃跑,我打開車門下車,看到之前跟着麪包車的那輛黑色奧迪停在不遠處,一個穿着黑色風衣的男子靠在車門旁邊抽菸。我認得他,他是凌雋的兄弟尚雲鵬。他似乎只是在看熱鬧,但我知道,這些提着鐵棒趕到的人是他招來的。
他向我招手,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向他走了過去,怎麼說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得當面謝一下才行。
“上車吧,警察很快會到,進警局作筆錄很麻煩,也解決不了什麼實際問題,我送你回家吧。”尚雲鵬說
他說的是對的,等警察到了,帶回派出所至少錄一個小時的筆錄,唧唧歪歪半天,最後也就是把那兩個流氓拘留幾天了事,最後我倒和流氓混得個臉熟,以後他們更好報復我,除此之外,什麼事也解決不了,流氓永遠都有,根本就抓不完。
我打開車門,上了尚雲鵬的車。警笛聲傳來,警察果然到了。
尚雲鵬只是開車,並不說話,他什麼也不問,什麼也不說。
“謝謝你哦,那些人是你兄弟吧?謝謝你幫我打走那些壞人。”我說。
“我也是壞人,我本來就是混混。不用客氣。”尚雲鵬說。
我一時語塞,其實他說的也沒錯,他確實也是混混,不然他也沒那麼大的能力短時間內就招來那麼多人。
“混混也有好人的嘛,比如說你就是。”我說。
“我不是,我也沒興趣當好人。”尚雲鵬淡淡地說。
我只好換話題,“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我原來是孤兒,有一羣窮朋友,後來各有各路,有些混出頭了,有些沒有,沒有混出頭的,就住在這貧民區,我時常會來找他們喝點酒什麼的。今天正好就遇上了你,所以就順便幫你一下。”尚雲鵬說。
“謝謝你了,尚先生。”我說。
“叫我尚雲鵬就行了,你是嫂子的朋友,幫你是應該的。”尚雲鵬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