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之遙遙千里的明島相比起來，林氏集團遠遠沒有那麼輕鬆省事了。
林澤宇留下來處理楊希朵帶給他的報復手段。
林氏暫時得以留存下來，但是元氣大傷，損失慘重自不必提，而林山的案子卻是真的沒有什麼辦法了。
能夠走動的關係，林澤宇已經全部想出來了辦法，不管是送禮送錢也算是用盡了方式，但是事關緊要，牽扯甚廣，尋常人還一般都害怕與林家有了聯繫，最終在提審之前的結果便是林澤宇只能進去看他一次。
父子兩個人隔着厚厚的玻璃，舉起電話，才能夠說話。
林澤宇第一眼看見憔悴林山的時候，有些動容了，他那不可一世的父親......現在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了？
身形消瘦不說，眉目永遠高傲羣雄的霸氣消失殆盡，而且說話時候滿滿的蒼老感，是以前絕對不會有的。
“澤宇，你媽沒事了吧？”
“你放心...她的病情做了手術之後，已經沒有大礙了。”
“哦......那樣就好，你好好的看着她，別讓她再出什麼事情...她與我的事也無關，從來沒有插手過。”
“爸...你現在......打算明天庭審的時候怎麼辦。”
林山聽到自己兒子的問話，只是冷冷的哼了一聲，不知道什麼樣的打算，但是看感覺他並不願意屈服，也不願意就此倒臺。
“我能怎麼辦？！上面是安心要我落馬，我得承受這些......你，在外面沒有想到什麼辦法吧！”
林澤宇不知道他明白外面的情況與否，所有以前他的同僚已經提拔過的下屬，都自動劃清了關係，大家誰不明白現在上面的意思和風吹草動，林山的案子是已經上了中央，引起重視了，而且證據不少，後續查獲的貪腐案件更是牽扯甚廣，許多本市大大小小的官員紛紛落馬下臺，因爲林山的關係，已經在政壇掀起了一陣暴風雨了。
若是當時林澤宇聽從了林山的安排，在未成年的時候就涉足政壇，現在獲得的地位一定不會落後與林山太多，前途不可限量...但是同樣的，遭遇了此次事情，也一定鋃鐺入獄，沒有什麼好說的。
林山或許是在獄中感悟到了這一點，於是當着兒子的面說道。
“林澤宇......當年你的選擇...焉知非福啊！”
“你當年若是明白這句話，也不會是現在的下場，外面是什麼狀況，我有沒有什麼辦法...你都是心裡有數的吧！”
玻璃對面的林山卻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仿似癲狂的病人一般，叫人側目。
“澤宇，我的好兒子......我早就想問你了，當年楊家的事情之後，你就特別的恨我吧？特別不屑我一生爲之奮鬥的這一切吧？！”
林澤宇沒有沉默太久，他深深的看着林山，眼裡沒有一個兒子對入獄父親的悲痛之情。
“你當年爲什麼不問問我，若是你問我會告訴你......當年我就會告訴你，成功的代價不一定是草菅人命，平安登上最高位的代價也不是趕盡殺絕。”
聽了林澤宇有些痛恨的話
語後，林山伸出了自己的手在玻璃上面臨摹着自己兒子的輪廓，眼神空洞的說着話。
“我就知道你小子當時可能就對我恨之入骨了吧！讓你心愛的還沒有長大的小女孩家破人亡，你以爲的父親形象就是在那一刻坍塌的嗎？所以澤宇，從此之後你再也不走我爲你規劃好的路線，你搬出了林家，要與我劃清界限，一手創辦林氏，就是讓我看看你自己能夠成功在另外的領域裡面......你說你早就放下了那個叫楊靈溪的小女孩...你根本就沒有忘記是吧！若我不是你的父親，你會怎麼樣對我？”
這是這麼多年以來......林山與林澤宇對話之中完全沒有徹底吵鬧起來的一次，除了情緒激動癲狂以外......
“不......爸，或許你想多了，我從小就知道你是什麼樣子了，你想在官場上如魚得水，你想走上政壇最高的位置，你要的一切我哪裡會不知道？
你若不是我父親......很小的時候我還會這麼想，但是後來我不會那麼幼稚了，現在你問我這麼可笑的問題，是想慚愧你這些年自取其果的這一切嗎？”
林澤宇的回答讓林山既想到又沒有想到，他林山的兒子......一點也不像他所想象中的那個樣子。
“澤宇......你對我既然是如此的不屑甚至不恥，那又爲了什麼現在要來看我......你在外面也沒必要爲我的事情奔波什麼了，因爲你根本就在心裡面不承認我這個父親吧！那你還來看我幹嗎！啊——？你來幹嘛。”
林山努力的剋制住自己的脾氣，然後看着林澤宇......雙目欲裂，血紅一片......明明是血濃於水的父子兩人，在危急的時候卻弄得深仇大恨一般眼紅。
“我從來沒有說過那種話，你現在想得多了我能夠明白和體諒......但是我來，只是想告訴你......你這麼多年所奔波來的這一切，你以爲你至高無上的榮譽和權利，到現在不總會落空嗎？有什麼意義父親？你認爲呢......這一切有意義嗎？做了那麼多的殘忍事情，現在的結果你可滿意？”
“你是來奚落我的！林澤宇...你是不是故意來奚落我的！”
林山憤恨的質問着他，聲音已經在爆發的邊緣了，他知道自己這個兒子對他一些的想法和成見，但是已經到了這樣受盡萬人嘲諷的下場......他也再受不了自己兒子對他的奚落和嘲笑了。
林澤宇對他根深蒂固的看法其實是改變不了了，但是這一次過來的目的是什麼呢？林澤宇也說不清楚。
庭審一開始會是什麼樣的結局其實他能夠預料得到的，終身監禁或者死刑......意味着再難以見到這個父親了，過來看看他，看看他對這些年所做的一切，有沒有一個悔悟的心裡，看看他在這最後的時間裡面，究竟有一個怎樣的心情和想法。
別的什麼情緒...林澤宇還沒有深深的探究自己的心裡，所以他也回答不出來林山的質問。
“你怎麼看的我又如何能夠阻止......明天我盡力了，別的什麼也幫不了你，終身監禁......不可能有比這更好的
結果了。”
最後一個目的，對林山宣佈他這些日子對他所做的，所能夠盡到力的最後一件事情。
沒有必要瞞住，明天他也就本來能夠知道了，早知晚知區別也是不大的。
果然林山一聽到了這話之後，雙目之中最後的神采也失去了，他手上的顫動更加劇烈，甚至握不住耳邊的電話話筒，最後一陣無力......掉落下來，結束了與林澤宇的對話......
不用說了，林澤宇既然提前對他宣佈了他的刑期，那就是這真的是最好的結果了，再無可能...再無希望......風光一輩子，在高處了一輩子......卻不能善終，也可能是因爲他以前種下的惡果，總之......這時該他承受的刑法，逃無可逃，避無可避。
林澤宇看着林山坐在自己對面流下的兩行清淚，然後嘴脣張開像是對林澤宇說了一些什麼，但是他握住的話筒已經掉落了，林澤宇沒有辦法通過電話聽到他任何說話的聲音了。
“你說什麼？！你說的是什麼？！”
林澤宇靠近玻璃牆面，努力想要分辨，但是良好的隔音措施根本沒有半點聲音泄露過來。
心裡有些急躁，他的手握成拳狀，看着林山恨不得過去當面想要聽聽他最後的話是什麼......不管是懺悔抑或者別的什麼...不知悔改、不死心...他都想要聽一聽。
但是這個時候已經有獄警走到了林澤宇的身後，對他提醒道。
“你的時間已經到了......最好掛掉電話了吧！”
玻璃牆面的對面同樣已經有獄警走到了林山的身後，看抓住有些崩潰的他，
“你說的究竟是什麼話！告訴我啊！”
林澤宇在這邊吶喊着，無比想要探聽林山究竟是說了什麼，但是獄警立刻將他抓住了，警告的說着。
“不要鬧事！時間到了，快走吧！”
說完又叫了兩個人過來，將林澤宇的手反剪到了身後，看他情緒激動不安分的樣子，害怕他會鬧事情出來，迅速的將他拉出了通訊室裡面。
而那一邊的林山也是如此，在時間到達的時候，獄警毫不猶豫將人帶離了房間，那邊的椅子空蕩蕩......沒有辦法林澤宇只好離去。
可是心裡是那麼的難受......那麼的想要知道林山最後對他吶喊出的那一句話究竟是什麼。
很快林澤宇便知道...這一句可能永遠沒有機會聽到了，第二天收拾好一切，林澤宇帶着剛剛手術後還未完全恢復的母親，一定堅持着要來聽庭審。
林母從一早開始就眼皮直跳，今天決定着丈夫接下來命運的重要日子，出現這樣的徵召，哪怕是從來理智不迷信的林母，心裡也是忐忑不安的，畢竟那是她一生依靠着的丈夫，而林澤宇暫時沒有將自己努力的結果告訴她。
即便是最好的，但是林母也不一定能夠承受的......他知道，所以也對母親緘默不語着，或許等她自己聽到法官的宣判或許要更加好上一些的。
臨出門之前，一個電話打到了林家，卻讓整個林家陷入了絕望的悲涼之中了。
（本章完）